第22章 (2)
見他的一個背影,仿佛十分矯健。
他似乎已經死了,舒修文走進來,他竟是動也沒動一下,亭外那匹馬,卻叫得更厲害了。
玉鷹本不願管此閑事的,可是卻因為一來這地方人跡罕到,忽然出現這一人一馬,令她動了好奇之心。
再者她還要确定一下,到底對方死了沒有?如果已經死了,說不得這匹馬就可歸自己所有了。
有了這雙重的原因,所以她必須弄個明白,她皺了一下眉,道:“喂,你是什麽人,怎麽啦?”
一連說了好幾聲,那人伏着的身子依然紋絲未動。
舒修文忍不住過去把他一翻,那人口中“啊”了一聲,竟連連顫抖起來。
他這麽一轉過面來,舒修文又吃了一驚。
目視處,對方竟是一個極其英俊的少年。
只見他生得修眉正鼻,唇薄齒齊,臉上滿是汗珠,他似乎本已昏厥,玉鷹這一翻他,才令他又忽然複蘇了過來。
緊接着,他雙瞳驀然睜了開來。
當他發現身邊的舒修文,似乎呆了一下,啓唇道:“姑娘……救我!”
說着身子劇烈的抖動了一下,又複昏了過去。
玉鷹與春心公子、陰素裳等往還以來,已然被薰陶得不知羞恥為何物,任性放蕩。
因此,當她乍然一見對方那張英俊的臉,禁不住春心大動,暗暗奇道:“怪啦!想不到這地方,竟然會有如此俊美的一個少年,怎麽我一直都沒有看見過他呢?”
想到此,笑眯眯的在那少年肩上一拍,道:“你怎麽啦?什麽地方不得勁是不是?”
那少年早已昏厥,如何還能說話。
舒修文問了兩遍,見他不答,忽然看見他一只手按在胸口,狀至痛苦,不由一驚。
這才想到了,對方必定是受了傷了。
當下也顧不得再跟他說話,匆匆把他身上衣服解開,然後把他輕輕捧起來,平放于石桌之上。
只是這一剎那,對方眉宇之間,已聚集了一團黑氣,牙關也咬得更緊了。
舒修文跺了一下腳道:“糟了,你這人……”
說着忙為他把外面的一襲寶藍綢衫脫了下來,這才發現,少年雙臂之上,各縛着一口尺許長短的短劍,兩口劍,形式均極古雅,看來別致已極。
舒修文一眼之下,就看出定非凡品,只是這時候,她一心惦念着少年的安危,卻也沒有心情再去注意這些。
長衣脫下來,少年雙手用力地抓在前胸,不時地擺動着頭。
舒修文見他狀至痛苦,不由秀眉微皺,道:“你放心,我會救你的!”
那少年這時又已醒轉,他點了點頭,讷讷道:“謝謝姑娘救命之恩。”
舒修文一笑道:“你先別謝,你是什麽病我還不清楚呢!”
少年十分痛苦的張開了眸子,用手向叢林深處指了一下,道:“毒瘴,瘴……”
舒修文吓了一跳,忙依其手指方向望去,果見林木深處半空中,似有幾道淺紅色的煙絲狀的東西。
她不由大驚道:“那‘冷瘴坪’乃是人跡鳥獸都不能去的地方,常人只要吸進少許,也是無命,你竟然還能留得命在,已是萬幸了,只是……”
她皺了一下眉,又嘆道:“我們住在青城山的人,都會留意到這一點,配有秘藥,只是那只能用于預防,用來驅毒卻不知行不行了!”
說着伸出雙手把他抱了起來,向亭外行去。
少年心內明白,只是全身麻軟,不能行動。
這時見狀,他微弱地道:“姑娘……我們上哪裏去?”
舒修文嘆了一聲道:“我早先曾聽人說過,以冷水換氣,可以令瘴毒減退一些,不妨試試!”
少年感激的道:“姑娘是我束子凱的救命恩人……”
舒修文心中一動,似乎腦子裏,曾有過這個人的名字,當時卻也沒有追問。
不久來至水邊,舒修文道:“你要暫時忍受一點痛苦,最重要的是,要守住中氣,不令散開,這一點,你能辦到麽?”
少年此刻似乎已忍不住那将要窒息的痛苦了,守中氣在此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也只有一試了。
他咬緊了牙關,點了點頭。
舒修文就蹲下了身子,只見她玉指一分,雙雙點在了束子凱兩處穴道上。
緊接着,她又把束子凱頭部,慢慢的向水中浸去,過了一會兒,果然看見,那清冽的水中,浮出了一些黯紅色的東西。
玉鷹把他由水裏拉起來,束子凱頭部方出水面,就“哧”一聲,噴出了一股水苗。
舒修文見狀笑道:“你這條命總算保住了。”
說罷一面取出自用的香帕,為他把頭上臉上的水珠擦淨,一面自身側取出一個扁盒,內中是一些黑色而有異香的油膏。
舒修文用手指沾了一些,輕輕在他鼻下抹了一陣,束子凱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睜開眼來。
舒修文對着他甜甜一笑,道:“不礙事了!這地方不好睡,我們還是回亭子裏去吧!”
随即仍然把他抱起來,束子凱瘴毒既去,只是體力卻非馬上可以恢複得了,他四肢無力地睡在舒修文的玉臂上,俊臉上現出了一些不安。
走進亭內,玉鷹把他輕輕放下來。
束子凱以感愧的一雙眸子,望着修文,道:“尚未請教姑娘芳名……在下永生不忘。”
舒修文這時近看這束子凱,只見他眉長目秀,英毅挺拔,那種氣質,卻又非春心公子戚文君所可比拟,不由有些個想入非非。
當時只管以一雙含情的眸子,睨着他微微發笑。
束子凱不由臉上一紅,就把目光轉向一邊,修文咯咯一笑道:“說起來我們還是同姓呢,我也姓舒!”
束子凱驚奇的看着她道:“在下是束,一束東西的束,姑娘也是麽?”
修文笑眯眯地道:“那就錯了,我姓舒,舒服的舒!”
束子凱雙手抱拳道:“失敬了!”
修文看着他,微微咬着下唇,道:“你看來并非是本地人,來此有什麽事麽?”
束子凱點了一下頭道:“有的……”
卻又搖了搖頭道:“沒有。”
舒修文根本也不注意這些,見他樣子滑稽,忍不住笑了一下,束子凱嘆了一聲,道:
“想不到青城山上,竟然會有如此厲害的瘴毒,如非姑娘相救,在下這條命,只怕是保不住了!”
修文笑道:“這點小恩惠又算得了什麽,你要不是這麽漂亮,我……”
說到此,似乎發覺話不應這麽說,當時就把話止住,目光向着他一轉,道:“說真的,你來此青城,又是為了什麽?假如有事沒有辦完,我為你效勞,如何?”
束子凱這時勉強坐了起來,聞言搖頭苦笑了笑道:“在下所要辦的事,只怕姑娘不易幫忙……”
舒修文笑着道:“好吧!那還是留給你自己辦吧!”
這時束子凱背倚亭柱,經過清涼的山風一吹,體力已是恢複了不少,他那雙俊秀的眸子,向着玉鷹凝望了一下,道:“舒姑娘,你就住青城山麽?”
修文點了點頭道:“你呢?”
束子凱搖了搖頭道:“我不住在這裏,我是由劍門關來的!”
舒修文愈看這人,愈覺其豐神俊俏,實是自冷紅溪之後,自己所見過最美的一個男人了。
雖然春心公子戚文君,遠較此人溫柔妩媚,可是自戚文君身上,卻永遠找不出像此人這種俊朗剛毅的男子氣概!
她不由芳心大動了一下,只是自己一個女人家,初次和對方見面,到底也應該有些矜持,不好太過放蕩。
當下強忍着心內的欲火,微笑問道:“劍門關又在哪裏,很遠吧?”
束子凱點頭道:“不近,那地方很接近川北,我時常在川北地方行走,為土司們處理調解一些糾紛!”
說到此,那雙俊秀的眉毛,驀地分了開來,現出一些慷慨興奮之色,他用手指了一下亭外的馬道:“姑娘請看,這匹沙漠豹,就是平兒蓋的土司贈送給我的!”
玉鷹一笑道:“這匹馬,我真是愛極了。”
束子凱聞言呆了一會兒,突然劍眉一挑,正色道:“姑娘既然喜愛,這匹馬我就送與姑娘好了!”
說着留戀的向那匹愛馬看了一眼,道:“雖然它是我最心愛的……”
玉鷹一笑道:“得了,看你那副依依不舍的樣子,我才不忍心要呢!還是你留着自己騎吧!”
柬子凱面色微微一紅道:“姑娘對我有救命之恩,一匹馬又算什麽?你如收下,我也就安心一點了!”
舒修文突然一跳而起,竄亭而出,落在了那匹“沙漠豹”的身邊,笑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說着就伸手在馬鬃上摸了摸,那匹沙漠豹唏聿聿一聲長嘯,玉鷹吓得後退了一下,搖頭道:“算了吧,我才不敢要呢!”
束子凱見狀也笑道:“這是因為它對你不熟的緣故,相處一段時間,也就好了!”
修文笑眯眯的望着他道:“你能有這份心就不錯了,我心領了!”
說罷,玉手在馬鞍上微微一按,身子如同一縷青煙似的,“嗖”一聲,已回到了茅亭之內。
束子凱見狀微微驚訝道:“姑娘好高明的身法!”
舒修文甜甜地一笑,道:“小寒山二女,你可知道?”
束子凱眉頭一皺,冷然道:“我怎會不知,不過那兩個姑娘也未免太狂一點了,早晚有一天……”
說到此,目光起棱,玉鷹忍不住一笑道:“你要怎麽樣呢?”
束子凱微微一笑道:“我只是看不慣她們的驕狂,有一天,她二人要是犯在了我的手上,我要好好教訓她二人一番!”
舒修文望着他媚笑了一聲,玉手按住他肩頭,道:“兄弟,你就好好地教訓她們吧!”
束子凱一怔道:“姑娘這是何意?”
說着沉了一下肩,不自然地把舒修文的手推了開去,玉鷹笑眯眯地道:“我就是玉鷹舒修文,你說你要怎麽辦吧?”
言時杏目含着無限嬌媚,斜着身子,那麽輕輕地睨着他,束子凱面色一紅,大窘道:
“啊……姑娘你是玉鷹,舒……這這……”
忙站起身來,抱拳苦笑道:“玉鷹姑娘,請你原諒,在下焉能與恩人動手?是我說話太沒遮攔了!”
修文嘻嘻一笑道:“我才不會與你一般見識呢,快請坐下吧!”
束子凱落座之後,顯得很是尴尬。
舒修文這時看這束子凱,越覺其豐神俊朗,只是初次見面,不便作太露骨的表示。
她突然心中一動,暗忖道:“我何不略為施展一些魔法,把他迷倒,然後……”
主意拿定,當下巧移蓮步,走到了束子凱近前,伸出一只雪白玉手,握住了束子凱的鐵腕。
這種動作,令束子凱有如觸了電似地顫抖了一下,那張俊臉,霎時變得緋紅,禁不住讷讷的道:“姑娘你……”
舒修文見狀一笑,她才知道對方果然是個純樸、從未近過女色的少年,芳心更是暗喜不已。
當下彎下腰來道:“兄弟,你不要害臊,我問你一句話,你可別多心,實在說,我一個人住在青城山上,朝朝暮暮,怪悶人的,今天遇見了你……”
束子凱臉上大窘道:“姑娘你……放開手!”
舒修文賭氣把他的手一摔,別轉了身子,道:“算了,原來你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我還把你當成是一個有為的俠客呢!”
束子凱怔了一下,木讷地自位子上站了起來。
他低低嘆了一聲,向着玉鷹深深一拜道:“姑娘,請原諒我的失禮……我太不對了。”
玉鷹慢慢回過身來,望着他撲哧一笑道:“算你會說話!”
說着又拉住了他的手,這一次,束子凱實在不敢再掙開了,他左右看了一眼,讷讷道:“要是有人看見……”
修文一笑道:“這地方,并無外人,除了那觀裏的道士,可是他們也知道我的厲害,不會多管閑事。”
束子凱劍眉一揚道:“我視姑娘為當空皓月,請姑娘尊重!”
玉鷹不由面色一紅,可是正因為如此,這束子凱在她心目中,也就更覺得可愛。
當下聞言,她緩緩地松開了手,坐到了石凳之上。束子凱見狀,反倒有點過意不去的道:“姑娘不要誤會……我實在是敬重你過甚,才……”
修文杏目微乜,見他滿臉真誠,不禁也有些感動,奈何她日習淫邪魔術,早已中毒甚深。
束子凱這幾句話,只能令她覺得他更可愛。
當下她微微一笑,道:“你說的是真的?”
束子凱昂然地點了點頭道:“姑娘是我救命恩人,豈能以戲語相向?”
玉鷹淺淺一笑道:“你不要左一個恩人,右一個恩人,叫得我全身上下怪不舒服的!”
束子凱道:“可是姑娘确是我的恩人呀!”
玉鷹見他一笑,露出貝齒竟有幾分和冷紅溪相似,禁不住心旌一搖,當下嘆了一聲道:“我只是一個孤獨的女子罷了,有誰理我呢?”
束子凱一驚,道:“玉鷹、雪雁名重江湖,形影不離,姑娘怎說孤零一人呢?”
舒修文嘆了一聲,道:“我姐妹因仇家迫害,已分了開來,如今,彼此不知各人下落!”
束子凱星目一亮,憤然道:“姑娘那仇人姓甚名誰,我束子凱生受姑娘活命大恩,無以為報,願為姑娘複仇洩恨!”
玉鷹望着他點了點頭,笑道:“這麽看來,你這個人倒還有些良心……只是我那仇人身手厲害,只怕你也敵他不過!”
束子凱冷笑道:“姑娘但請将他的名字賜告!”
玉鷹冷冷的道:“他叫莫環,你可知道?”
束子凱吃了一驚道:“噢!是這個怪人……”
舒修文一笑道:“他是一個很厲害,武技很高超的老人,只怕你……”
束子凱朗笑了一聲,道:“在下蒙姑娘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既知此事,焉能與那莫環甘休?”
說完抱了一下拳,道:“打攪姑娘多時了,再見吧!”
修文見他要走,如何容得,忙站起身道:“你先慢走!”
束子凱回身道:“姑娘還有事麽?”
舒修文一笑道:“你忙些什麽?你看時間也不早了,該是吃飯的時候了,我正好帶有食物,我二人就和着泉水,吃一些豈不是好?吃過了東西,你再走,我不留你!”
柬子凱略一思索,遂點頭笑道:“姑娘想得真周到,這樣果然很好,我鞍內也尚有一只燒雞,待我取出來給姑娘佐餐!”
說着就由他那匹沙漠豹的皮鞍內,取出了一個油紙包兒,舒修文也自囊內取出一個紅木的扁匣,內中盛有食物,二人就着泉水吃了一飽。
這時天空已現出了一些暮色,叢林內浮起了淡淡的雲煙,束子凱将身站起道,“姑娘請珍重,我要走了!”
舒修文杏目向左右一掃,不見任何人跡。
她頓時芳心一橫,由身邊取出一塊小小紅絹,笑道:“你臉上還有泥水!”
說着,走過去,用那塊紅絹,向束子凱面上擦去,束子凱怔了一下,忙道:“不敢勞動姑娘!”
探懷掏出白絹,正要自己擦試,舒修文的紅絹已到了他的面前,只見她玉手一抖,“波”地散出了一股紅煙。
束子凱怎會防到她有此一着?
等他覺出不妙,鼻中已吸到了一種奇異的香味,但覺得身子一晃,只道了聲:“不……
好!”
雙腿一軟,砰的一聲,己倒在了地上,人事不省!
玉鷹舒修文不由呆了一呆,只覺得一顆心通通亂跳不已,當下匆匆把束子凱抱了起來。
她正要把他抱上那匹“沙漠豹”的背上,就在這時,忽聽得一聲冷笑,令人毛發悚然!
舒修文大吃了一驚,止步循聲望去,卻見亭後一株古樹下,立着一個身高不過四尺的矮子!
這矮子由年歲上看去,大概在七十以上,一頭白發,穿着一件類似麻袋的怪樣衣服。
他那副容貌,看起來可真吓人。
短眉珠目,塌鼻巨口,一雙耳朵極大,頭也大,很有點像畫上的南極仙翁。
這矮老人手上拿着一截竹子,向着舒修文一指,開口道:“膽大妄為的賤婢,還不放下人快滾!”
舒修文本以為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來了,一看原來是這樣的一個人,不由膽子立時又壯了起來。
她哈哈一笑道:“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你這人是哪裏來的?”
矮子嘿嘿一笑,道“賤人,這青城山上,并不是只有你們一家,遍處都是能人,今日本真人路過此處,眼見你如此亂來,豈能容你?”
面色一沉,怒聲又道:“快快把人給我放下,走你的,本真人念在你方才救人的一點善心,暫時饒你活命,否則,哼……”
說到此,揚了一下手上的竹杖道:“那可就是你自讨苦吃了!”
舒修文這時仔細一注意這矮子,見他身上那套麻布衣服,雖是片片補綻,卻洗濯得一塵不染。
再看矮老人那雙精光四射的眸子,更是有異于一般常人,因此不由暗暗心驚。
可是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人,她如何又舍得放手?
當時冷冷一笑道:“你既然口稱真人,想必是這附近觀內的道人了,莫非你竟不知道勾魂鬼爪陰素裳的洞府就在附近,豈能容你如此猖狂?”
矮老人森森的一笑,道:“賤人,你擡出那老賤婦,本真人就害怕了不成?無恥無知之極,還不放下人與我快滾!”
舒修文這時把昏迷中的束子凱放在亭內的石凳之上,冷笑道:“你要留下這個人也行,只是矮子,你得露兩手功夫,給姑娘我瞧瞧!”
矮老人短眉一挑,嘆了一聲道:“我看你這賤人真的是變了!”
長嘆了一聲又道:“也罷,今日我要不展露幾手功夫,你這賤婢也無法下臺!你且看來!”
說着手中竹杖,向着遠遠的崖頭上,虛空的輕輕一擊,只聽見“嘩啦”一聲大響。
但見峰頭上冒起了一陣白煙,緊接着轟隆一聲,落下了無數大石。
這些石塊自數丈高的崖頂上,翻滾而下,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聲響,石塊水珠濺了個滿天都是,聲勢端的驚人已極!
矮老人呵呵一笑道:“這功夫,雖不足為奇,諒你這丫頭卻也無法做到,你服氣了沒有?”
舒修文暗吃一驚,自知不是對方敵手。
可是此刻要她放棄束子凱,卻比要了她的命還難,當下就見她抱拳為禮道:“前輩的功力果然厲害,弟子真是有限不識泰山了!”
矮老人冷冷一笑,道:“你中魔太深,倘不洗心革面,必将死無葬身之地!”
說着一雙突出的瞳子,微微地閉了一下,喃喃自語道:“可惜……”
就在這剎那之間,舒修文忽地身形向外一探,右手倏地一揚,只聽得嗤嗤兩聲尖嘯。
由她掌心之內,飛出了一雙鋼镖。這對鋼镖一左一右,成弧形向矮老人左右兩處太陽穴上射來,快同石火電光一般,一閃而至。
麻衣老人一聲大笑道:“好丫頭!”
只見他手中竹杖,就空左右一撥,“叭叭”兩聲脆響。一對鋼镖,已為他擊得飛上了半天。
舒修文驚怔之下,一擡手,抽出了背後長劍,叱了聲:“老東西,我與你拼了!”
足下一點,已竄到了老人面前,掌中劍“白蛇吐信”,直向老人喉結上點去。
矮老人一聲狂笑,只見他大頭一歪。
舒修文這一劍,竟是由他頸邊滑了過去差一點沒有刺中。
就在舒修文挫腕抽劍的剎那間,這麻衣老人突然一聲冷叱道:“撒手!”
竹杖一揮,“當”一聲,舒修文這口劍,直向半空中飛了出去,舒修文不由又大吃一驚。
情急之下,但見她足下向後一退,要施展出“諸天神魔迷魂大法”,來與這醜老人一決高下。
矮老人見她一退身子,已猜知她有此一着,不禁也微微吃驚。
雖說是邪不侵正,可是這矮老人,童身修道,至今日地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時正逢他氣走三關,魂定九竅的時候,對一切邪門外道,避之猶恐不及,哪裏還敢輕易招惹?
尤其是舒修文這種魔女大法,更是修道之人的克星。
麻衣老人一見她退身迎敵,就知不妙。
這時,竟然也顧不得再救束子凱了,方自騰身欲起,舒修文已嬌叱一聲,直撲上去。
但見她玉手一揚,又發出了一雙鋼镖。
麻衣老人在空中一翻一滾,已把一雙鋼镖接在手中,他身子在空中“細胸巧翻雲”,驀地一翻,輕飄飄地落回地上。
可是緊跟着,舒修文又一聲尖叱道:“道人,你哪裏跑!”
麻衣老人就覺得,兩股微熱的風力向自己兩肋襲到,他身子甫和這兩股風力一觸,立即心神為之一震。
當下暗叫一聲,“不好!”
目光望處,那舒修文這時竟赤裸着整個上身,露出了豐滿顫動的一對玉峰。
矮老人目光一觸,大叫了聲:“好賤婢!”
猛地騰身而起,掌中竹杖,使了一招淩厲無比的“醉打西河”,直向舒修文頭上打來。
舒修文初以魔法對敵,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一些羞恥之心,見狀連忙向外一旋。
要按規矩,這種“諸天魔女大法”,一經施展出來,共有一百0八式變化,緊緊相連,扣人心魄,最是修道之人的大忌。
只因她一時心軟,多少尚有些羞怯,又怕毀了對方的道基,是以老人一叫之下,她不由吓了一跳,慌不疊向後一轉。
麻衣老人這時只覺得心神一震,打了一個寒戰,當時吓得忙立住了腳步,用手中竹杖一指舒修文道:“大膽的婢子,還不快滾,你莫非不知道,行此妖法當遭天譴麽?”
舒修文怔了一下,立即取過上衣,遮住了前胸,一雙眸子,望着亭內的束子凱,滿面不舍之态!
麻衣老人強自鎮定道:“此子天性純厚,你何忍害他?你只要放過了今天,将來此子當是你……”
說到此,長長嘆息了一聲,道:“你還不去麽?再不走,本真人可要拼着一甲子功力,以內家三昧真火對付你了!”
舒修文聞言後,向二人各望了一眼,輕輕嘆了一聲,轉身而去。
她走了之後,那麻衣老人仍覺得心神搖曳,不由皺了一下眉道:“不好……莫非我……”
思忖間,忽覺得胯間,有一絲異感,探手一摸,這矮老人不由神色一變,連忙坐于地下。
他手指所觸到的,是一滴冰冷的元炁,多年苦修,毀于一旦,怎不令他痛心疾首?
所幸他定力深厚,再者對方及時收手,否則自己簡直是一敗塗地,不堪設想了。
盡管如此,精關一開,元炁走漏,也非他三年五載不能關閉的了!
想不到一時義憤,管人閑事,自己卻落得了如此下場,怎不令他傷心!懊恨!
他呆呆地坐在地上,如喪考妣的哭喪着臉,向着亭內的束子凱看了一眼,長嘆了一聲,站了起來,走了過去。
他把束子凱抱在了懷中,本只想在此把他救醒過來,打發他上路。
可是轉念一想,怕此人又落在了玉鷹之手,再者自己如今下場,多為此人所起,眼前自己正用得着此人,何不借他返回洞府,征求他的同意,由他助自己一臂之力,然後再放他下山也不為遲。
主意打定,他就把束子凱放在馬背上,嘆息了一聲,牽着馬,踽踽地向着對面山道上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