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

回過身來,俊臉上帶出無比的欣悅,向着雪雁深深一拜道:“姑娘請受我一拜,你是我救命的大恩人!”

當真實實拜了一下,雪雁想扶已是不及,她這時也破涕為笑,卻微微皺眉道:“我怎會是你救命的恩人?是老天爺救了你!”

說着已把他扶了起來。

冷紅溪竟禁不住滴下了兩行淚,他感愧良深的道:“姑娘雖未能救我性命,但是卻救了我的靈魂,如沒有姑娘,我是不會活着等到山崩的!”

舒又青羞澀的一笑,道:“說起來,還應該感謝那一只鶴兒才對,如果不是它,我也不會知道荒山中有你這個人!”

冷紅溪仔細的看着她,他想不到,昔日夢魂萦系的,竟是這樣一位美貌的雁姑娘。

這時,他真有說不出的激動。

他忽然走過來,緊緊地抓住了她一只手,雪雁禁不住身子一抖,她掙了一下道:

“不要嘛……”

可是,她卻沒有十分認真,反倒把身子倚過去了一些。

她那張嬌嫩的小臉,看起來更加嬌豔欲滴了。

冷紅溪緊緊地握住她的手,面紅如火道:“雁妹妹……”

他沒有想到自己會說出這句話,一時尴尬萬分,雪雁聞言卻慢慢擡起頭來。

她那俏麗如花的面盤上,帶出一種微微俏皮、羞澀的笑容,鼻子裏低低哼了一聲,道:“這一回,你還要打我不?”

冷紅溪情不自禁地把她攬入懷中,在這棵大樹下,四外是荒涼的田地,沒有一個人。

太陽已經下山了,和煦的風,一陣陣的吹過來,雪雁頭上的青絲輕輕的飄舞着。

冷紅溪鋼鐵一般的意志,在這可愛的姑娘面前,完全崩潰了。

他曾經不止一次,在那陰沉沉的地道之中發誓,要用自己整個的生命之力,來報答這個好心的姑娘,現在,這個美麗好心的姑娘,就在他身邊,怎叫他不欣喜欲狂呢!

他輕輕附在她耳邊,小聲道:“又青,我再也不打你了。”

舒又青鼻子微微一聳,哼了一聲。

冷紅溪輕輕摟着她的纖腰,坐了下來,舒又青翻起一只皓腕,摟在他頸項上,嬌聲笑道:“你這個人好壞!”

冷紅溪癡癡的望着她,他是一個老實人,男女間的事并不清楚,聞言呆了一呆,道:

“我怎麽壞……”

雪雁輕輕搖了一下身子,道:“壞就是壞,以前裝得好神氣,理都不理人家!”

冷紅溪一怔道:“什麽人家?誰是人家?”

雪雁羞得面色緋紅的踢了一下腳,似笑又嗔,道:“哎呀,你這個人……人家就是人家嘛!”

冷紅溪見她那種嬌羞的樣子,忍不住望着她笑起來。

舒又青以為他是在笑她什麽,只是用手遮着臉,嬌嗔着不依,逗得冷紅溪更加朗聲大笑不已。

二人相偎相依,軟語溫馨,不知不覺,天上已罩下了一層暮色。

雪雁忽然“呀”了一聲,推開他,站起身道:“你看,天都黑了,真是的……”

她帶着羞澀的笑,一面理着頭發、衣服,眼波兒卻向他膘着道:“我還沒有跟你說正經的呢,我姐姐她怎麽啦?”

冷紅溪嘆了一聲,遂把邂逅玉鷹的一段經過,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雪雁不禁淌下兩行淚來,她娓娓道:“我姐姐竟會變成如此,真令人想不到!”

冷紅溪也嘆了一聲,他安慰她道:“雁妹不必難受,有關令姐之事,我一定盡力暗中設法幫助她,我總覺得她本性不壞,只是受不住外界引誘,堕落至此,實在令人可惜!”

舒又青擦了一下眼淚,道:“只要你記住這句話,我就感激不盡了!”

冷紅溪正要說什麽,忽然身後傳來了一聲冷笑,仿佛是女子口音,二人不由都吃了一驚!

雪雁首先嬌軀一轉,猛地騰身而起,直向發聲處撲去。

可是她身形方自撲去,迎面有人突發一聲嬌叱道:“回去!”

随着這聲嬌叱之後,“刷”一聲,飛過來一大片碎石子兒,直向着雪雁全身上下罩了過來。

雪雁雙掌向外一撇,發出了大股的內勁之力,迎面的這一把碎石子兒,吃她掌力一逼,紛紛倒灑了回去,散落了一地。

就在這蓬石子飛出的同時,一條纖細的身影,驀地拔騰而起,直向着青城山麓馳去。

這時尚未十分黑暗的天光,照見這人竟是一個紫衣的女子。

她頭戴着一頂寬沿的草帽,腰紮紅縧,身材十分苗條!

這時她已展開身形,倏起倏落,已将沒入林內!

冷紅溪一見,不由喝道:“姑娘退後,容我擒她!”

話聲中,足尖一點,如同飛鷹捕兔似的,猛撲了過去,眼看着前行少女,已竄入林中。

冷紅溪叱了聲:“我看你往哪裏跑!”

只見他雙掌霍地向外一吐,“呼”地發出兩股掌力,樹林內“喀喳”一聲大響,竟為他這種掌力震斷了四五棵巨樹。

前行紫衣少女,似乎吃了一驚。

她身子微微一頓,冷紅溪已快同電閃星馳似的,竄到了她身後,口中叱了聲:“什麽人?”

那姑娘纖腰一擰,“嗖”一聲,向前縱出了丈許以外,冷紅溪自她背影,似乎覺出此人甚是熟悉。

他身形再次一晃,由她頭上掠了過去,向下一落,正好攔在了這少女面前。

接着他右掌向外一吐道:“回去!”

那少女向後一連退了好幾步,她似乎有些發急的道:“姓冷的,你滾開!”

雙掌一錯,一上一下,向冷紅溪身上打來。

冷紅溪聞聲一驚,因為這聲音太熟了。

同時由于正面的關系,他看見了這少女的臉,更是吃了一驚,當下口中“噢”了一聲,忙騰身縱到了一邊,道:“簡姑娘是你?”

紫衣少女冷冷一笑道:“誰認識你?快讓我走!”

“呼”一聲,又劈出了一掌。

就在這時,雪雁已撲到她身後,輕叱了聲,道:“打!”只見她玉臂一晃,竟發出了極充沛的內家掌力,翻滾着向紫衣女背上撞到!

紫衣少女心神放在冷紅溪身上,未曾料到背後的舒又青會有此一手!

這時發覺掌力撞到,已來不及閃躲。

眼看着她足下一跄,就要傷在雪雁掌力之下,冷紅溪一聲叱道:“雁妹,是自己人,使不得!”

他急切間,右手如同刀切似的,向外一切一格,雪雁後退了一步,掌力中途一頓。

如此那紫衣少女,才保得了一命。

她發出了一聲近乎哭聲的冷笑道:“姓舒的,我記着你就是了!”

言落嬌軀連縱,竟逃進了林中。

舒又青冷笑了一聲,正要追上去,卻為冷紅溪橫手攔住,她不由蛾眉一挑,道:

“你攔我做什麽?”

冷紅溪苦笑了笑,道:“她是簡春濃,妹妹何必認真?”

舒又青呆了呆,卻冷笑道:“我與她并無仇恨,她何故暗器傷人?”

冷紅溪尴尬的道:“算了,請看在我面上不必計較!這簡姑娘是個好人,只不知她怎會也來到了這裏?”

舒又青氣得面色發白,她冷冷一笑道:“自然我知道她是個好人,不過,她這麽做卻未免欺人太甚!”

說着更氣得嘟起小嘴,把身子轉向了一邊。

冷紅溪賠笑道:“不必多心,她純粹是個小女孩子,其實她人倒挺好的,走,我們上山找她去!”

雪雁忽然心中一動,也就明白了這簡春濃生氣的原因,不由臉色微微一紅。

她是一個居心仁厚的姑娘,雖然心中未嘗沒有一點酸溜溜的,卻并不表現出來,當下微微一笑道:“也許她有事要對你說也不一定,我在這裏等你,你快點去吧!”

冷紅溪想了想道:“也好!”

當時身形展處,快如電閃星馳似的,向青城山上撲去!

這時山風呼呼,吹得附近的樹林呼呼作響,淡淡的月色罩着這座嶺頭,四外顯得異常寧靜。

冷紅溪正不知如何找法,忽聽一陣清晰的女子哭泣的聲音傳來。

那聲音是随着山風,傳送過來的。

冷紅溪不由心中一動,他随着這哭泣的聲音一路找過去,這時那哭泣的聲音,仿佛小些了。

就在一片山石之後,他看見了簡春濃,她是伏在一塊大石頭上,好像已哭得聲嘶力竭,正在不停的抽搐着。

冷紅溪悄悄的走到了她的背後,簡春濃絲毫也沒有發覺。

她抽搐了一陣,用袖子擦着臉上的淚,不時的擡起頭來望着天上的月亮,只聽她斷斷續續的道:“我怎麽辦呢……”

“我是一個沒有人要的姑娘……我…”

說着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她悲戚的哭聲劃破了寂靜,随着山風,斷續的傳了出去。

忽然,她止住了哭聲。

只見她抹着臉上的淚,一面理着散亂的頭發,自言自語道:“還有什麽好哭的……

我走了算了!”

接着站起來,向前就走,冷紅溪忍不住喚道:“簡姑娘!”

簡春濃猛地轉過頭來,又後退了幾步,面色一寒,道:“你來幹什麽?”

冷紅溪上前幾步,道:“姑娘莫非有什麽傷心事兒不成?請說與愚兄聽聽可好?”

簡春濃冷冷一笑,她向着冷紅溪身後望了一眼,道:“她呢?”

冷紅溪道:“誰?”

簡春濃鼻中哼了一聲,道:“何必還裝?什麽我都看見了。哼!好親熱!”

眼圈一紅,忍不住又掉下了幾滴淚。

冷紅溪不由微微一笑道:“姑娘不要太孩子氣……”

才說到此,簡春濃冷笑道:“我當然是孩子氣了,人家才是大人是不是?想不到你……

你……”

竟又趴在石頭上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冷紅溪劍眉微微皺了一下,道:“姑娘你來此有什麽事麽?你哥哥呢?”

簡春濃回頭冷笑了一聲,道:“要你多管!你還會管我們死活?”

冷紅溪想不到她會這麽厲害,不由臉色微微一紅,道:“姑娘你這是何苦?”

簡春濃又站起來,向山頂走去,冷紅溪身形一縱,擋在了她的身前,道:“姑娘請随我下去,我們共謀對策好不好?”

簡春濃蛾眉一挑,道:“誰跟你下去,滾開!”

玉手一揮,一掌直向着冷紅溪面上劈來。

冷紅溪忙向一邊一閃,這一掌差一點把他劈個正着,他不由怔了一怔,簡春濃已騰身而起,直向叢林深處縱去。

冷紅溪不由微怒道:“簡姑娘,不要胡鬧!”

說着騰身追了過去,他身子方向下一落,簡春濃猛然轉過身子,只見她杏目圓睜道:

“你要幹什麽?”

冷紅溪苦笑道:“那莫環,以及另一個極厲害的人,都在山上,連我也不是對手,你一個人豈能冒險上去?還是随我下山從長計議的好!”

簡春濃看着他哼了一聲,道:“說得好聽,只要有她在,我就不會跟你在一塊,想叫我去同人家争,才沒有那一回事呢!”

說罷雙臂一抱,睜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逼視着冷紅溪,微微一笑道:“怎麽樣?你決定了沒有?”

冷紅溪不由有些不悅,道:“姑娘,你不知道,那位雪雁姑娘,乃是我的救命恩人……”

簡春濃杏目一翻,冷冷的道:“她是救命恩人,我們就不是了?”

長發一甩,目含眼淚,又道:“算了,你下去吧,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我來這裏是找哥哥的,也不是專門來找你的!”

冷紅溪知道一時也跟她說不清,因為這姑娘似乎是別有用心,當下只有裝個糊塗,假作不明白她的意思,說道:“令兄不在青城山,山上我已踏遍,沒見他的影子!”

簡春濃望着他落下幾滴淚,道:“我知道,在這裏礙你們的事,你也不要趕我,我到別處就是了,我們就算誰也不認識誰好了!”

說着轉過身子,向山下倏起倏落而去!

冷紅溪呼道:“姑娘!姑娘!”

可是簡春濃身形如同箭矢似的,已去遠了,他知道自己已追不上她,就是追上也沒什麽用,只好看着她走遠,消失在視線之外!

他站在當地,長長嘆息了一聲,內心卻感到一陣說不出的難受。

簡氏兄妹,對于自己也可謂恩重如山,雖說是無心傷害了簡春濃,自己卻扪心有愧。

他正要啓步下山,卻忽聽身邊響起雪雁的聲音道:“她走了麽?”

月光下,舒又青由林中姍姍而出,她注視着冷紅溪的臉,神秘的一笑,道:“你怎麽打算呢?”

冷紅溪笑了一下,道:“這姑娘未免太任性了!”

說着他目射精光,道:“我冷紅溪頂天立地,此心可鑒日月,自信不負于人也就是了!”

舒又青秀眉微微颦了一下,道:“話雖如此,她一個孤身女子,行路總是不便,我們還是應該找到她才是!”

冷紅溪想了想,搖頭笑道:“她身懷絕技,倒是無慮,不過我那位恩兄既來了,我确實放心不下!”

舒又青怔道:“你說的是簡秋?”

冷紅溪點了點頭,道:“他是一個瞎子,盡管武技高,終不如常人方便,萬一要是着了惡人的道兒,叫我如何心安?”

雪雁不由皺了一下眉,關心的道:“只是,到哪裏找他去呢?”

這陣雨,已經一連下了好幾天了。

這是“灌縣”城外,一個叫“龍溪”的小鎮,雨水浸蝕了地面,到處一片泥濘,無論誰來到了此地,都不禁嘆一聲,“行不得也!”

鎮上惟一的一家客棧,名叫“龍門老棧”,由于一連下了好幾天雨,店裏原有的客人既無法上道,新的客人卻一批批的來,所以生意空前的興盛,掌櫃的樂得嘴都合不攏。

傍晚的時候,客棧前來了一個打傘的女人。

這女人四十左右的年歲,身披一件藍布襖,瘦削的面孔,看起來就是一個鬼。

她驀然來到了棧前,把站在門前的茶房王二棍吓了一跳,他呆了呆,道:“太太……

住……店麽?”

瘦女人把手上的雨傘交給他後,點了點頭,道:“我向你打聽一個人,有一個年輕人,是一個瞎子,可住在貴店?

王二棍接過傘時,才發現這個女人,原來只有一只手,另一只手,只剩下一個軟軟的空袖子。

不知怎麽,他心裏感到一種說不出的害怕。

當下竟照實的點了點頭道:“有……有這麽一個人,太太,你找他嗎?”

瘦女人桀桀一笑道:“我不找他,我只是打聽一下!”

王二棍彎腰笑道:“那麽太太你還要住棧不要?”

瘦女人點了點頭,那只獨手,探懷取出了一錠銀子,向王二棍手上一塞,道:“呶!

這個拿去!”

王二棍一怔,道:“太太,這是……”

瘦女人龇牙一笑道:“塞住你小子的嘴,不許把方才的話告訴別人,聽見沒有?”

王二棍又怕又喜,連連彎腰道:“太太你放心!”

說着就帶着瘦女人進了內院,送進一間上房,瘦女人陰森森的一笑道:“那個瞎子,住在哪間房?”

王二棍用手一指道:“呶!就是那一間!”

瘦女人見那門前放着一個花盆,就記下了,遂點了點頭道:“打水洗臉,來點吃的!”

王二棍答應了一聲,趕忙走開,心裏卻禁不住罵道:“他媽的,這女人是個幹什麽的?”

嘀咕着,就把瘦女人交代的事吆喝了一遍,他靠着櫃臺,偷偷取出了那錠銀子,掂了掂,少說也有二兩重,平白的得了一筆外快,心裏真有說不出的高興。

忽然,一個沙啞的喉嚨喝道:“小子,住棧!”

王二棍趕忙揣起了銀子,一擡頭,客人已站在了他的面前,就像一個門神似的,吓得他“哎喲”叫了一一聲!

定睛一看,來人這副尊容更不怎麽樣。

原來是一個身高體壯的老郎中,這郎中頭戴一頂大鬥笠,身披一襲棕衣,面如鍋底,唇紅如火,這還不說,他左眼上還貼着一塊大膏藥,連着左耳,也全都掩沒,在他臉上深深的布滿了皺紋,每一道部像刀刻的一般!

王二棍差一點又要叫了出來,心說,今天是怎麽回事,缺胳膊沒耳朵的都來了!

他心裏這麽想着,嘴裏卻也不敢怠慢,當下忙道:“客人,裏面請!”

這老郎中放下了手上的看病藥箱,道:“要上房,房裏要窗戶多,沒窗戶我可是要罵人的!”

王二棍有些煩,道:“怎麽會沒有窗戶呀?每一間都有窗戶,你是一個人,還是帶着家眷?”

老郎中眼睛一翻道:“混蛋,你他媽看見哪個看病的還帶着老婆的?”

他聲音宏亮,王二棍碰了一鼻子灰,卻不敢再多話,當時領他來到後院,找了一間上房。

進房之後,老郎中嘿嘿一笑道:“喂!小子,我向你打聽一個人,你知不知道?”

王二棍斜瞅了他一眼,沒有答話。

老郎中冷冷一笑道:“媽的,這年頭什麽都得要錢,沒錢啥也辦不了!”

說着掏出了一塊銀子,約有三四兩重,向王二棍手上一塞,道:“你收下這個!”

王二棍心中一沉,真設想到,一個窮郎中,手頭竟是如此闊綽。

他驚得眸子一睜,道:“你大爺有什麽事?打聽誰呀?”

老郎中冷冷一笑,露出了黑漆似的牙床,道:“我打聽一個瞎子,年紀很輕,是不是住在這裏?”

王二棍點了點頭,幹脆拉着他走到門口,遙遙指了一下,道:“就是那一間!”

老郎中笑道:“很好,還有一個斷胳膊的瘦女人住在哪一間?”

王二棍微微一怔,伸手在懷裏掂了掂老郎中那塊銀子,覺得比那瘦女人送的那一塊重多了,就小聲道:“大爺,你小聲一點,你問的那個女人,就住在你左首第三間!”

老郎中呵呵一笑,重重地在他背上一拍,學了一句行話罵道:“龜兒子,有你一手!”

并就勢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道:“走你的,沒事不許進來。”

王二棍差一點摔了個大馬趴,趕忙轉身就跑。

老郎中關上門,脫下了身上的棕衣,把鬥笠也摘了下來,用布把身上的水擦了擦。

然後,他悄悄的走到門外!

他走到了對面那一間房前,這間房門口放着一個花盆,門關得死死的!

他在門上輕輕叩了一下,道:“有人在麽?”

房門一開,迎面站着一個白衣少年。

這少年高高的個子,周身上下一塵不染,漆黑的頭發,挽成了一個仕子髻。

只見他面如冠玉,劍眉星目,長相很是不凡!

他那雙閃閃有光的瞳子,如非事先知道他是一個瞎子,只憑對面觀察,是難以分辨出來的!

老郎中看着,不由暗暗贊了聲,好個漂亮的小夥子。

少年冷冷地問道:“請問閣下找哪一個?在下姓簡名秋!”

老郎中一伸脖子,心說,好小子,真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更生出幾分好感。

他微微一笑道:“簡老弟,我可以進去說話麽?”

簡秋眸子一轉,鼻中微微哼了一聲,道:“我與足下素昧平生,足下有什麽話,在此說也是一樣!”

老郎中哈哈一笑道:“好,我只奉勸你夜晚注意一點,打擾了!”

說完轉身就走,可是簡秋卻右手一擡,手上的一截竹杖,橫在了郎中身前,道:

“足下貴姓大名?平白示警,究系何因?”

老郎中微微一笑,道:“我早已忘了姓名,簡老弟,你只要知道我是一個看病的走方郎中就行了!”

簡秋微微冷笑道:“那麽郎中,多謝你了。”

他接着又冷笑了一聲,道:“簡某生平從未虧心待人,行得正走得直,何懼之有?

足下關愛盛情感謝不盡,請便吧!”

收回竹杖,退身把房門關上。

老郎中呆了呆,禁不住微微一笑道:“小子,好硬的骨頭!”

說着他就轉身向自己房內行去,正巧隔鄰房門開處,那個瘦削的女人舉步走出。

她目光一觸這個郎中,不由兩道細眉皺了一下,道:“站住!”

老郎中點頭一笑,打量着這個女人,道:“怎麽,這位太太要看病麽?”

瘦女人上下打量着他,目光連轉,好似在捕捉着一個久遠的記憶,而一時卻又拿捏不定。

二人對望了甚久,瘦女人才揮了一下手,道:“沒有事,去吧!”

老郎中彎腰嘻嘻笑道:“是!”

遂轉身向店外行去,這個瘦削的女人一直目送他走出店外,忽然自言自語道:“奇怪……莫非是他?太不可能了!”

她腦子裏,這時閃出了一個可怕人物的影子——天殘老人管青衣。

記得自己還是孩子的時候,江湖上就盛傳着這個怪人的一切,這位前輩怪人,似乎就是以一個走方郎中作為護身的,大江南北,他真不知道作了多少驚天動地的事,就連風火道人,對這位怪人,也敬畏三分!

“難道這個郎中就是他?”。

“不!那太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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