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0)

步聲傳來,除了陸明悠,都醒了。

侞靈出去一看,天翔他們已經在了,天翔回過頭複雜的看一眼侞靈,便讓開路。

侞靈看到整個腹部被貫穿的天容,一下子捂住嘴巴。她蹲下來看着天容,細碎壓抑嗚嗚的哭聲從她捂着的嘴裏流出來。

“別……哭……”,天容艱難的睜開眼,破碎的聲音從嗓子裏擠出來。他眷戀的看着侞靈,幸好他沒有對侞靈說他已經向公子求了她的事情。

床上的陸明悠突然睜開眼睛,她機械的把頭轉向窗外,聽到外面壓抑的哭聲,毛骨悚然,腦袋漸漸清醒過來,她披衣下床,小心翼翼的不碰到任何東西挪到窗邊,借着夜雪,看到歪脖子樹下一堆人。

陸明悠推門出去。

開門聲引得那群人回頭看她,陸明悠看到侞靈滿臉死心的淚痕,她飛快的跑過去。

看到天容的腹部,腸子都斷了。陸明悠後退一步。

“快去叫無憂啊,快去啊”。陸明悠使勁兒推着天翔,天翔只是哀傷的看着他。天容已經是回光返照了。

“姐,姐,侞靈姐,”陸明悠嗚咽的叫着侞靈。侞碧拿開侞靈捂着嘴巴的手,陸明悠見到侞靈姐掌心都是血,侞靈抱着陸明悠放聲大哭,趙淩默然站着。

陸明悠感覺胸口難受,一邊替侞靈包紮手心,一邊也是掉着眼淚。白天他們還談論着天容哥呢。天武與天容的感情好,也是哭的極傷心。天航,天翔紅着眼眶,收殓天容的屍體。

天容的死太突然了,天容雖然平時也不怎麽見得着面,但是你知道這個人還活着。那便是一種認知。活着,就這兩字,心裏便是踏實,侞靈便能無盡的想念。但是那你覺得會一直存在的人死了,陸明悠就茫然無措了,為什麽他會死?在陸明悠眼裏,天容是與公子一樣武功高強的存在,他們就如在九重天在外的神臺,高高的俯視着我們。但是,現在現實告訴我們,神也會死的。

天容就埋在那顆歪脖子樹下。木屋裏的人都穿上孝衣,侞靈整日呆坐在天容墳前。陸明悠就陪着她。

七天之後,趙淩叫衆人收拾東西,他們要離開。侞靈聽見這句話,一下子站起來,陸明悠趕緊扶住她。

“是,公子”。侞靈七天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是這樣。

趙淩看着侞靈消瘦的身子,收回視線,回屋。

Advertisement

公子沒有對他們說天容死前的那個任務是什麽。也不知道他完成了沒有,但是天容死的第二天晚上,公子出去了。天翔不知道公子什麽時候出去,也不知道公子什麽時候回來的。

天翔出城的時候,看到那城門口告示﹕一張畫像,底下書雲﹕某某惡貫滿盈的江洋大盜被大俠抓住,首級懸挂于城門……天翔看向日期:二月二十三。不就是公子出去的前一天嗎?

侞靈很快恢複,在路上就把衆人照顧得妥妥帖帖。陸明悠看到她強裝的笑容,真想叫她別笑了。

三月桃花相映紅,人間四月芳菲盡的時候,陸明悠一行人到了帝都。

陸明悠看到帝都的城樓,沒有驚喜。她不知道這公子打什麽鬼主意,她也不想去想,去試探。

天香樓

陸明悠看着前面的銀面公子,原來天香樓也是他的。這人到底什麽來頭?帝都裏的第一青樓,若是沒什麽勢力支撐,能開得下去嗎?帝都最不缺的就是勢。

侞靈留在後院将雲公子的東西整理好。陸明悠被叫着跟着去前院了。陸明悠還是頂着那大餅臉跟着晃悠。

陸明悠在三樓看到二樓包廂裏的一個人,怔住。那是她的大哥吧,但是他的前面是一個男人吧,那是頭發是男式的吧,那身材是男士的吧,那大手是男式的吧,可是那玉長的手時放在大哥腰間的啊。喂,你們的距離太近了,已經超出普通朋友的親密範圍了。就是親密朋友也不該是那樣的姿勢啊。

陸明悠仰頭望望那屋頂巨大的紅燈籠,她為毛覺得覺得大嫂的頭頂綠雲罩頂呢。陸明悠再次将實現移回包廂,瞪大眼睛。尼瑪的,那是接吻的姿勢的吧。

陸書白推開趙洋,趙洋後退好幾步才站住腳,可見陸書白力道之大,他狠狠擦了下嘴唇,低聲吼道:“滾”!

“阿白,你要相信我,我絕對沒有把你看做他們的意思,我,我是心悅你的啊”。趙洋被陸書白強硬的推開,他看着警惕戒備看着他陸書白,心裏難過的在滴血,阿白恐怕再也不會見他了。

陸書白愕然聽完趙洋的告白,他一直把趙洋當做兄弟,這兄弟能變成老婆麽。陸書白倉皇離開。

趙洋去拉他,陸書白刷的一下抽出劍。趙洋收回手,多情的桃花眼黯淡的垂下去。陸書白收回劍,撞倒椅子,大步拉開門快速離開天香閣。

陸明悠一直只看得到一個紅色的背影,那男子的身高不低于大哥,身材偏瘦,伸出的手的保養的很好,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世家公子,但是敢肖想大哥,且大哥沒有對他作出過激的事情,應該是大哥熟悉的人。陸明悠學着偵探劇分析着。問題是,大哥的朋友她不熟悉啊。

天香樓的花魁詩玄估計沒料到她公子會帶着陸明悠這樣的醜婢,看了陸明悠好幾眼。“公子若是缺丫鬟,可以給奴婢講,奴婢定會為公子□□好的”。詩玄道。陸明悠倒是沒料到這天香樓的老板是花魁詩玄。五哥曾與她香豔的徹夜長談一晚來着。

“不缺”。趙淩言簡意赅。

“綿綿自從服侍公子過後并未曾接過客,公子今晚歇在綿綿那吧”。陸明悠見詩玄姑娘挑釁的看一眼侞碧,不由想笑。

趙淩第一個反應居然是想去看陸明悠的表情,他恍若被雷劈,一動也不動。

“公子”?詩玄遲疑的叫了聲。

“不用”。趙淩答得飛快。

這回換侞碧挑釁回去。

“順莊公主可到帝都”?趙淩轉移話題。

詩玄看向陸明悠,意思是她能聽嗎?陸明悠看她一眼,轉身就往外走。

“公子,您這婢女”?詩玄愕然,比她還大牌。還敢用那種眼神看她,這木楞子是公子買來耍寶的吧。

“回答我的問題”。趙淩語氣不變,詩玄卻立馬收回心神。

“公子,順莊公主昨日已到京”。詩玄恭順答道。

趙淩又問了一些事情,便離開。

“看來你我都不是公子心尖上的人啊”。詩玄彈着鮮紅的指甲,涼涼道。侞碧臉色難看的瞪她一眼,轉身去追趙淩去了。

在樓梯口見到跟在趙淩後面的陸明悠,氣不打一處來,她握緊拳頭,又松開。面無表情跟上去。

第二天一早,陸明悠又跟着雲公子逛街,不過這次是坐馬車,侞靈也在。

陸明悠拒絕說話。也沒有看向車窗外,車窗封的很死,裏面看不見外面,外面也看不見裏面。

“把她的妝卸了吧”。雲公子突然出聲。

陸明悠看他一眼,又把頭轉過去。

“是,公子”。陸明悠見着侞靈居然從馬車裏找出一個銅盆,在盆裏裝半盆清水,又倒入不知名液體,等盆裏的水變得綠油油的,她叫陸明悠把臉伸進去。

陸明悠光是看着就惡心了,不願意。

“洗”。雲公子輕輕一個字,帶着不可反抗的力量,大有你不洗,我幫你的意味。

陸明悠沒奈何把頭埋進那臉盆裏。侞靈伸手拿着帕子替她在那綠油油的水裏洗着。洗過之後,又打了一盆清水來,給陸明悠再次擦了擦,把她打濕的頭發捂幹。重新替她梳了個頭發。

陸明悠看到鏡子裏可愛的臉,忍不住笑了笑,還是看着自己的臉舒服。

趙淩見到陸明悠的真容,那因笑着彎彎的杏眼好似盛滿天下間的幸福。便出神了。

陸明悠看到自己腦後那個略帶鄭重的發髻,這不是丫鬟能梳的發髻吧。

“順莊公主特來拜訪敏成公府,貿然之處還請見諒,我家公主……”。

陸明悠聽着自家的府邸,一下子坐直身體,出神的聽着外面。

“快換衣服”。侞靈卻道。

陸明悠回神一看,公子已經不見,侞靈則急急扒着陸明悠的衣服,陸明悠的心狂跳起來,她愣愣的任由侞靈擺布。

林氏與陸夫人都有點呆,這順莊公主是誰?但是兩人都飛快的換好衣服急沖沖的朝大門趕去。

“敏成公府趙氏見過順莊公主”。

“敏成公府林氏見過順莊公主”

“快起來,快起來”。

陸明悠透過圍帽呆呆的看着自己母親與大嫂。陸明悠想掀開圍帽,而那個陌生的婦人卻死死的抓住她的手。

陸明悠木木的被牽引到重華院。

“悠兒,傻了,見到你母親與大嫂激動過頭了,這圍帽還不取下來”。那華貴的婦人親切的把陸明悠的圍帽拿開。

陸夫人愣愣的看着滿臉淚痕的陸明悠。

“我的兒!”好似反應過來,她一把抱住陸明悠,痛哭起來。

“娘”。陸明悠喊一聲,透着無盡的依賴。她抱着陸夫人,那熟悉的香味讓她覺得心酸,她終于見着父母了。林氏在一旁也抹着淚。順莊公主也紅了眼睛欣慰的看着這一幕。

趕來的陸老爺也管外人在,目光直直的看向屋裏與妻子抱在一起的小女孩。悠兒長高了,也瘦了。

“爹”。陸明悠看到已有花白頭發的陸老爺,眼淚流的更厲害。

“悠兒”。陸老爺伸手去摸陸明悠的臉,他在确認這個是不是真的,他已經夢見很多次悠兒回家了。

“爹,是我,是我悠兒回來了”。陸明悠抱住陸老爺。“嗚嗚……”。陸明悠仿佛把兩年來吃盡的苦頭都通過這哭聲發洩出來,越發哭得傷心。

在家的陸書意與陸寧晨趕來。

“五哥,你壞”。陸明悠見到陸書意的第一句話。

“是,五哥壞”。陸書意想笑,但是他發覺他更想哭,他伸手摸摸陸明悠的頭。然後去安慰陸夫人去了。

還是回家好

陸寧晨跑到重華院門口,突然不敢進去了。他一步一步的往前挪,走到屋子門口,他聽到小姑姑撒嬌的聲音,看到屋裏的那個女孩子,她好像已經不是記憶力的樣子,又好像是。那種見着她油然而生的親切感是不會錯的。

哇的一聲,把屋內得衆人都吓一跳。

陸明悠看到陸寧晨,這家夥發育得太好了吧,看着好結實。

“哭什麽,你又不是趙思源”。陸明悠一句話讓陸寧晨破涕為笑。

“小姑姑”。

陸明悠低頭一看,是桂哥兒。如今都六歲了。

林氏尴尬的招呼着順莊公主,他們都把這大恩人給忘了。

“讓公主見笑了,公公婆婆見着悠姐兒實在太高興了,怠慢之處,還請公主原諒”。

“沒什麽,親人能得以相聚,本就是一件大喜事,我也替悠兒高興呢”。順莊公主看起來才二十多歲的樣子,但是誰知道她的年紀都奔四了。

一家人自然要感謝順莊公主,順莊公主給的說辭是,她兩年前剛好路過那,但是因為趕着回杭州,所以連帶把陸明悠一起帶走了,單後陸明悠昏迷醒來,居然不記得自己是誰,大夫說傷到腦袋,失憶也是有可能的,順莊公主便養着陸明悠,偶爾問她一些問題,看陸明悠的無意間的舉止做派,恐怕出身不凡。而陸明悠的情況時好時壞,大夫說她得靜養,順莊公主也不敢去問陸明悠,便當自己的女兒養着,開年的時候,陸明悠絆了一跤,醒來居然說她記得她是誰,玉樹順莊公主便趕緊把人帶進帝都來。

陸明悠聽得無語,這人的手段真夠通天的啊,公主也能乖乖幫他的忙。

陸夫人和陸老爺自然是對順莊公主萬般感謝,就算有疑問,他們也一定得接受這個說辭,陸明悠沒有落到壞人手裏,而是在江南書香世家嚴家養了兩年。且是公主養着,側面表明一點,陸明悠的清白還在。

陸家大肆宴請賓客。于是帝都的人都知道陸家女兒找回來了,在宴會上,陸明悠還拜了順莊公主當義母。兩人完全的陌生人被綁到一塊兒,還成了母女,陸明悠看着順莊公主慈愛的看着她,那種親切她還真心做不來。

陸明悠回到帝都,被人當猴子似的觀摩一星期,親戚們連番對她眼淚攻勢,陸明悠的眼睛就沒消過腫。

“郡主,皇後娘娘請您進宮呢”。丫鬟小桃進來道。

“郡主”?陸明悠看向她。

“您被皇上封為慧敏郡主,就是在皇上找到太子殿下與平西王世子的時候啊”。小桃道,她雖然是這多少樓資歷最久的大丫鬟,但是她與這位主子的接觸着實不多。如今也就慢慢摸索着主子的脾氣吧。

慧敏!陸明悠怒火中燒,丫的,知道她是郡主還敢使喚她!丫的,起個丫鬟名居然敢叫慧敏!

陸明悠由着小桃換好郡主服飾,進宮見她姐姐去了。陸明雅見着陸明悠又是一番喜極而泣。陸明悠看着自家大姐,光是看着她就說不出話來了,大姐你生來就是該讓人膜拜的。

“小姨”!趙思源大叫着進來,貌似還有哭聲。

“嗚嗚……小姨,嗚嗚嗚……趙思源抱住陸明悠,陸明悠黑線,怎麽還是這麽愛哭。

“男女七歲不同席,你放開我”。趙思源這死家夥也比陸明悠高了,貌似習武很認真?這小細胳膊怎麽就勒得那麽疼。

“你是我小姨,是我長輩,我怎麽不可以抱”。趙思源這妖孽孩子,看來是下苦功了,這小臉曬的,這也好,看着沒那麽娘氣。

末了,皇帝大姐夫也來了。

趙端奕看到還是一團孩子的陸明悠,他仔細看了看,除了眼睛,哪兒和雅兒也不像,雖不似雅兒那般絕色,倒也是古靈精怪的小美人胚子。那眼睛轉得忒快。

趙端奕又問了問陸明悠當時的情況,說道後腦勺受傷時。陸明雅把陸明悠叫過去,打散她的頭發,看到她後腦勺那橫着細細的一絲縫沒長頭發,還有比彈珠大小的圓圓的疤痕也沒有長頭發,陸明雅又恨恨罵了遼國人。趙端奕見到也頗為愧疚。賞賜了許多東西給陸明悠。

黃昏的時候,她才得以回家去。

看到在二門等着她的陸夫人,陸明悠趕緊迎上去。她看着陸夫人惶惶不安的等待着,眼淚又掉下來,她擦擦眼淚,舒緩僵硬的臉龐,笑了笑,才出馬車。

“娘,今兒皇帝大姐夫又賞賜好多東西給我呢”。她拉住陸夫人的手,細細的與陸夫人說着皇宮裏的事情。

陸夫人如今是驚惶到了極點,一會兒不見陸明悠就開始四處尋找,如今,陸明悠吃睡都與陸夫人一起。陸老爺被陸夫人抛棄了。

陸明悠聽說自家四哥的婚期在五月份,她斜眼看向陸書意,陸書意滿不在乎的朝她笑笑。

因為陸書意的官複原職,打探的人家還是有的。但是巴結的更多。

陸明悠稍稍給陸夫人提了提,轉移陸夫人的注意力,讓陸明悠稍稍松口氣,忙着和林氏給陸書意找媳婦去了,還有陸書喬的婚事。

而這時候,林氏查出有身孕,管家大權交回陸夫人身上,有了事做,人就不會想東想西的,陸夫人每天精神十足。連帶這陸明悠也得跟着陸夫人學學管家的事情。

陸家大起大落,經歷兩次嚴查,陸府裏的丫鬟小厮們也規矩很多。

加上林氏管理得好,基本沒什麽大事,那些管事們每天來領着對牌,然後彙報情況……陸明悠聽着這些最簡單的柴米油鹽醬醋茶,什麽厘清縣的魚最好,西郊陳家莊的雞蛋最便宜,最近西坊市多了一家醬油鋪,那家的醬油味道極好。昌裕米行出了一種新米,送了一袋給主子們嘗嘗鮮。陸夫人全是為了管家在認真的聽,陸明悠則是聽着有趣。

不過陸夫人要教她的還是各家各府的禮單怎麽拟,敏成公陸家人丁少,但是其他的大家族基本上住在一塊兒,那些事管事去就可以的,那些事需要放身段的,哪些姨娘連陸家也不能忽視,雖然有以前的參照,陸明悠還是覺得一頭暈。

東家今兒娶媳婦,西家今兒孩子滿月。真是,這帖子五花八門,陸家一年到頭送禮就沒有停過。

後來還是陸老爺解救了陸明悠,陸夫人想着陸明悠還小,也就爽快的放行。

陸明悠被檢查作業,看到那狗都不會承認的字,陸老爺無力的扶扶額:“你這兩年就沒有練習過嗎”?

“呵呵”。陸明悠裝傻,她根本接觸不到紙筆,怎麽練習。

“悠兒,你是不是不在江南許家”?陸老爺壓低聲音問道。

“爹,不管我在哪,但是在許家不是最好的嗎?都過去了,爹就信着我在許家就好了”。陸明悠看着陸老爺。

陸老爺拍拍陸明悠的肩膀:“我家悠兒吃苦了”。

就這麽一句話,說得陸明悠又掉眼淚。

陸老爺手忙腳亂的安慰。

陸明悠回到以前的日子,跟着陸老爺聽聽小曲兒什麽的,習習字什麽的,小日子也過得悠哉。這日子雖然無聊,但是陸明悠最喜歡了。

陸明悠想的最多的就是侞靈了,當初她想讓侞靈留下,但是侞靈這死心眼的說這裏離天容太遠,她非要回去。陸明悠留不住侞靈。

陸明悠的跟班變成了小橘,一個和陸明悠差不多年紀的小姑娘,若是無意外,她應該會和陸明悠一輩子都在一起。陸夫人已經在開始給她挑選陪嫁丫鬟了。陸明悠感嘆,想得好長遠。

“翀大哥”。陸明悠斂衽行禮,去花園的路上遇到許家人,她認了順莊公主當義母,理所當然她多了四位兄弟姐妹。許家大姐嫁在江南沒見過,這翀大哥就是順莊公主的第二子,也是長子,今年十七,等待明年的會試,如今住在陸家與陸書喬探讨學問。第三子,也是兒子,今年十四,正是青春叛逆期,一個勁兒想去當大俠。還有一位比陸明悠小一歲的妹妹,沒見着。

“悠妹妹”。許翀趕緊回禮。莫名其妙多了這麽一位郡主妹妹,許翀對陸明悠也是挺好奇的。

“翀大哥是要去見五哥麽”?

“是”。許翀沒料到陸明悠一下子擡起頭來,目光立即心虛的移開,這小尴尬,便讓許翀有點手腳無措。随即他想起來,他也是陸明悠的哥哥啊,他心虛什麽,于是又坦坦蕩蕩的迎上陸明悠的眼神。

“悠妹妹也要去找意五哥嗎”?既然陸明悠融進了許家的排行,順莊公主的孩子也意思意思進了陸家的排行,不過這許翀還是男孩子裏最小的一個,陸明悠的哥哥們都到成親的年紀了。

“我不找五哥,就是寫字寫悶了,在園子裏瞎逛逛”。陸明悠穿回她自己最喜歡的廣袖紗衣,看着屋外陽光好,便忍不住出來了。金窩銀窩還是自己的狗窩舒服,況且她的狗窩還就是金窩銀窩呢。

“翀大哥趕緊去找五哥吧,別去晚了,五哥又溜出門去了”。

“本少爺正大光明從大門出去,何時需要溜”。

陸明悠頭上挨一個暴栗。

“君子動口不動手”。陸明悠摸摸被敲的頭,怨念的看着陸書意。

“你何時看見我動手了”。陸書意晃晃手裏的扇子。

陸明悠恨不得咬死他,這無賴。

“翀弟也在,鹄飛舉萬裏,一飛翀昊蒼。翀弟的翀字是這個翀嗎”?陸書意長臂搭上許翀的肩膀,拉着有點石化的許翀走了。

陸明悠憂心忡忡的看着哥倆好遠去的背影,五哥啊,你悠着點別把人家給吓壞了。

陸書意雖然不太正經,但是絕對真才實學,張口就說出許翀的名字來歷。許翀與陸書意交流一下午,也是受益匪淺。與嚴謹的喬四哥,陸書意又給他開闊了另有一種思維方式。

陸明悠三五不時的給許翀送吃的去,也算落實她這個半路出家的妹妹對兄長的照顧。

“小姑姑,我要吃雙皮奶”。

“小姑姑,我要吃雙皮奶”。

陸明悠筆下的字一抖,她無語的看着紙上那一個大大的墨團。陸寧晨就不能消停點嗎?陸寧易跟着起什麽哄。

“明天做,今天沒有牛奶了”。陸明悠道。她放下袖子看着滿頭大汗的兩兄弟,拿帕子給他們擦了擦,“小桃,去端兩碗酸梅湯來”。

“為什麽沒有牛奶了”?

“早上喝完了”。

“早上為什麽要喝完”?

陸明悠……這熊孩子到了十萬個為什麽的年紀嗎?

“你背的《論語》背完了”?

陸寧晨看一眼陸明悠,小姑姑同樣的招數大概不靈的。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有子曰:“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為仁之本與!”……”

陸明悠轉頭呆愣愣的看着陸寧易,童聲童氣的聲音還在書房裏回想。

陸寧晨看到自家小姑姑呆愣的模樣,不由噗嗤笑出聲來。那邊的桂哥兒還在嚴肅的背着論語。

“好了,我知道桂哥兒會背,明兒做雙皮奶給桂哥兒吃”。陸明悠伸手摸摸桂哥兒滑嫩的小臉。笑得像一個缺了牙的狼外婆。

桂哥兒無辜的眨眨眼,他看看旁邊的陸寧晨“好啊”。雖然他不太明白廚娘做的和小姑姑做得有什麽不同。但是看着哥哥很期待的樣子,那麽他也期待一下吧。

“郡主,酸梅湯來了”。

“快進來”。艾瑪。陸明悠萬分感謝小桃。小桃不禁端來了酸梅湯,還拿來了洗好切好的蟠桃,饒是不喜歡吃桃子的陸明悠也拿着牙簽吃了好幾瓣。被冰水冰鎮過,涼絲絲的,太美味了。

還是在家好,陸明悠再次感嘆。

五月晚春燦爛,但是開始小熱。陸家多了個人,對于這種婚禮,陸明悠只能呆在新房的份,什麽去女方家迎親,在吹鑼打鼓回來,都沒有陸明悠的份,陸寧晨都可以去幫忙。

陸明悠等四哥揭了喜帕,那妝畫得,反正陸明悠看不出來什麽樣,倒是跟來的喜娘一直誇贊新娘子樣貌好。

四哥被叫出去敬酒去了,林氏懷着孕,不能多呆,于是陸明悠便陪着林氏回去,留下二嫂唐氏照顧新媳婦。

第二天敬茶的時候,陸明悠才看清自家四嫂長什麽樣,秀美可愛,帶着那種文人才女的書香之氣,算是和四哥相得益彰。陸明悠評價着,陸家人少,轉眼就到了她。

“這是小妹”。陸書喬腼腆中帶着春風得意。人生四大喜事,他已經經歷了倆:金榜題名時,洞房花燭夜。意味着四哥的生活重心将不是大陸家,而是他自己的小陸家。

“小妹,這荷包是我自己繡的,希望你喜歡”。柳秋華将手裏一個精致的繡着一只憨态可掬小貓的荷包遞給陸明悠,便打量着這個陸家失而複得的寶貝。

“很好看,我很喜歡,謝謝四嫂”。陸明悠笑着道謝。親手接過荷包。

柳秋華見着陸明悠這樣,不由大松一口氣,她一直聽聞陸家人怎麽寵愛小姑子,幸好小姑子不是跋扈難相處的,倒是難得懂事知禮。

陸明悠和新嫂子沒什麽話題,她從現代而來,雖然在這生活了十幾年,但是詩詞從來不是她能搞懂的,抄襲?她記住的詩詞就不多,何況這大宋朝奇怪的很,有些後世的名人不管怎樣還是出現了,雖然發展歷史有所改變,就如陸明悠的大姨岳家,那是南宋才出現的好不好,陸明悠只能安慰自己此岳非彼岳,岳飛是南宋的,陸明悠還是知道的。唐宋詩詞是中華上前五千年的頂峰,萬一她抄襲的詩詞已經出現,但是她沒看見怎麽辦?所以做人要低調。

陸明悠無事便認真習字,說實話,她都不太相信自己兩年就退化成這個樣子。

夏天悄悄來臨,蟬噪聲此起彼伏。趙思源這孩子究極進化,嘴皮子功力再上一層,趙卓熙不話唠了,因為他正處于變聲期,但是公鴨般的嗓子說的話依舊比陸明悠多。說多了就像拉鋸齒似的,他依舊折磨衆人的耳朵。林家嘉繼承父志,天天在家彈琴,趙明珠和趙明寶掐架掐的不亦樂乎,今天我在華銀樓訂一套首飾,當天下午,另一個絕對也會定。

陸明悠心滿意足的聽着小橘給她八卦,捧着茶杯,眯着眼,坐在窗臺邊,別提多惬意了。這才是她的家!這才是她熟悉的生活!

惹禍學琴

“小表姨,你怎麽又在寫字,我都沒寫了,我爹說我是大爺,要自己管理自己,但是祖父每天給我安排了好多事情,他說,大的要做好帶頭作用,我又不去考狀元,為什麽每天都還要看了那麽書,那策論書枯燥極了,我不想看……”。

這啰嗦的,陸明悠左耳進右耳出,青春叛逆期的孩子不用管,趙卓熙算是反抗小的了,頂多抱怨一下,她記得陸夫人給她說宣德侯家的小兒子離家出走來着。陸明悠自顧自的寫着字。

“小姨,你的手比狗爪子還不如,字真難看”。趙思源進來看到陸明悠的字,一臉的嫌棄。

你大爺的,陸明悠真想把手裏的毛筆朝他的美人臉劃去。趙思源拉仇恨的法子,一向無人能及。

“你這消失的兩年,連腦袋也消失了嗎?這個字不是這樣寫的”。趙思源欣賞不來簡筆字,只以為陸明悠寫錯了。

“難不成你還在帝都看見過我的頭”?

“看不看見不是重點,重點是小姨你的腦袋一如既往的蠢。”

我擦,這熊孩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表姨,別生氣,別生氣”。趙卓熙見陸明悠面色猙獰,忙攔腰抱住她。“源表弟和你開玩笑呢”。

“看吧,一點小事就激起你的怒火,愚蠢的凡人”。趙思源一個箭步跳到門口,就像高智商的神經病,以衆人皆醉我獨醒的目光看着陸明悠。

“小表姨,源表弟兩年前在山上受了刺激,你要體諒體諒,我父王今年釀了桃花酒,那酒可好喝了,我帶了兩壇子過來,咱們去喝酒怎麽樣”?趙卓熙趕緊轉移話題,警告的看一眼趙思源,趙思源癢癢閉嘴。

“酒?我也要喝”。陸寧晨也被放行過來了。

“我也要喝”。陸寧易你知道要喝什麽東西嗎?

“陸寧易,你屋裏有小怪獸,還不快去打”。陸寧晨趕緊把陸寧易弄走,有他在,他們甭想喝成酒。

“那我去把怪獸打了再來找你們”。陸寧易一陣風似的跑了,跟着的小厮趕緊跟上去。這好哄的乖孩子。

“殿下,殿下,皇後娘娘不準您喝酒啊”。跟着趙思源來的小太監哭喪着臉。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誰都不說,母後怎會知道?笨”。趙思源見落後了,趕緊跟上去。

“要不我們上房頂去喝?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陸寧晨提議。

“不行”。陸明悠第一個反對。要是他們哪一個摔下來,誰都付不起責任。

“大白天哪來的明月,表哥,你還沒喝就醉了嗎?”趙思源,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最終折中了一下,四人跑到陸家花園裏那顆參天古樹上面去喝,其實陸明悠有點怵,樹大葉多蟲子也多啊。不過她還是抵不過桃花釀的誘惑。

跟着四人的主子一臉苦大仇深。這絕逼是被罰的節奏。

“這酒好喝”。陸明悠一入口,就忍不住感嘆道。酒不醉人人自醉,桃花香氣若有若無,特別勾人,她好似跌進了一個桃花盛開美麗的夢境。

“當然了,我父親釀的桃花釀每年我家自己都留不下幾壇,附庸風雅的,癡酒的,年年都要到王府門口撒嬌賣潑,非要我父親把酒給了才走。太好喝了,不過這酒後勁足,你們少喝點啊!”。趙卓熙抿一口,也是滿足的感嘆。

四人雖然喝得慢,但是接連不斷,越喝感覺酒越香,越想喝,漸漸的就喝高了。本來小孩子的酒量就差。

小橘看到樹上群魔亂舞的四人,咬牙想了想,最後一跺腳跑了。

“大狗子,來,喝”!趙思源美人臉紅紅的,惹得陸明悠一顆老心蠢蠢欲動,但是大狗子?這是稱呼誰。陸明悠看着趙思源晃晃悠悠的與趙卓熙碰杯。

“你也喝”。趙卓熙如今十四了,半大小子,酒量比兩小的好很多。

“小表姨,你怎麽還沒醉”?趙卓熙一下子湊到陸明悠跟前,差點親到陸明悠的鼻子。陸明悠心一跳,往後仰一點,騰出一只手,點住趙卓熙的額頭将他推回去。

“你別鬧,坐好”。陸明悠看看下面,離地三四米,底下放好了軟墊,掉下去只要不是特別倒黴,應該沒有什麽事情。

“大狗子,喝啊,死老太婆不在”。

“嗯嗯,就是,二狗子,你也喝”。

陸明悠饒有興趣的聽着他們的對話,她回來就只聽說趙思源,趙卓熙是從一座山裏救出來的,具體細節她還沒深入了解。這兩兄弟喝高了吧。

陸明悠轉頭看向陸寧晨。這孩子也是喝醉了吧,雖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