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歸來】

夜讕此番人界之行雖收獲頗微,但好在知曉了些許有關他生母的蛛絲馬跡。如今西境之主拖着嫁妝“殺上門來”,倒是給了他一個提前回妖界的契機。

然而夜讕并不打算空手回去。他悄默聲得來一趟不容易,走時必須帶點紀念才是。于是他順着蜉提供的情報,摸清了東境的暗莊勢力究竟延伸至何處,帶程雪疾來到最邊緣的一座莊子,沉聲問道:“雪疾,蜉是不是說過,我很貪玩?”

“沒有吧……”程雪疾慌忙替蜉開脫,同時擔憂不已地看向眼前這熟悉的場景:“主……夜讕……您來這裏做什麽……不……不可以退貨哦!”

夜讕低笑了一聲,将它揣進懷中拍了拍:“她說的對,我确實是個貪玩的性子。”

說罷他隐去身形,摻在排隊的賓客隊伍中,一并步入了地牢。

不消半柱香的時間,裏頭驀地傳出一聲巨響,繼而整片地面如同地龍翻身般上鼓了一瞬後猝然下陷。無數被關押的奇珍異獸、妖族人族潮湧般沖了出來,瘋狂地四散奔逃,身後則是一衆驚慌失措的守衛,剛追了幾步便被看不見的一道氣刃砍斷了脖子,身首異處。

夜讕立于半空中,嘴角噙笑地看着眼前這“壯觀”的場景,見程雪疾探頭探腦地鑽了出來,揪着他的後頸提到半空中緩聲道:“雪疾,開心嗎?”

“……主人?!您怎麽可以!”程雪疾大驚失色,蹬着後爪努力地扭頭看他:“這樣您的行蹤不就暴露了嗎!”

“那又如何。”夜讕将他放到肩膀上,眼底滿是野獸狩獵般的野性:“老蛟既然想撐這個場子,就讓他多撐一些好了。走,下一家。”然後将貓重新揣好,轉身離去。

……

三日後,一連數十座暗莊被毀得不成樣子。逃出生天的人族與妖族滿街亂竄,很快便驚動了修真界。先前與他們一同營救失蹤女童的僧人來得最及時,在鑿鑿證據之前終于令其他人信服了他的說辭。一時間三界震驚,不費吹灰之力便查清了東境的行徑,矛頭直指東境之主。

東境之主尚未從痛失長孫的陰霾中走出來,如今後院又失了火,好容易建立起的“老好龜”形象毀于一旦,慌得他坐卧不寧。怒不可遏地親上北境興師問罪。

數百妖兵簇擁着東境之主一并入宮,上萬妖衆壓着邊境,而他身上還穿着金絲編織的寶甲,恨不得藏了半倉庫的寶貝在龜甲裏,俨然坐好了談不成便打一架的準備。老蛟知曉此事後,并未把東境之主放在眼裏,巋然不動地坐在大殿裏接待了他。一個坐在王座之上,一個站在大殿中央,連把椅子都沒有,算是很不給面了。

對此東境之主也顧不上理論,艱難地仰着頭看向“高不可攀”的老蛟,殺氣森森道:“傳聞北境之主去往了人間,老夫今日前來,是想問問你——我的長孫是否死于他之手?”

“讕兒明明在閉關,你是如何懷疑到他頭上的!”老蛟佯裝不解,換了個姿勢繼續扯皮:“再者,他與你的孫子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何必下了死手?”

東境之主上前登上臺階,提升了一下身高後繼續說道:“怎麽,敢做不敢當了嗎?那好,我再問你,毀了我人界暗莊生意的,是不是也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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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說了,讕兒沒有離開妖界。”老蛟低嘆,以一幅苦口婆心的樣子說道:“我說東境之主啊,你也真是的。平日裏買賣個妖族奴隸還則罷了,還把生意開到了人界去!現在好了,好事的修真界找上門來,你卻怪罪起我家讕兒了!哪兒有這種道理。”

東境之主有逼近一步:“你少裝無辜!縱觀妖界群雄,除卻北境之主,誰還有如此實力敢在老夫頭上動土!除非你把他叫出來跟老夫當面對質,否則……”

“否則怎樣。”夜讕的聲音突然從殿外傳來。東境之主慌忙回身,見一瘦挑的身形緩步走來,不禁拉下臉一步步下了臺階,負手立于原地凝視着他。

夜讕卻沒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沖老蛟行了個禮:“曾祖,我出關了。”

“好好好,讕兒此番收獲如何啊?”老蛟先驚後喜,态度大轉彎地起身迎了過去。

夜讕面色不佳,低聲回答道:“并不好。”

老蛟的笑容登時僵在臉上,默默拉着他的手嘆了口氣:“罷了,不急這一時……”

“北境之主,你出關了?”東境之主見他氣閑若定,上下打量一陣後又道:“比上次老夫見你時,憔悴了許多啊。”

“謝東境之主關心,孤一時半會死不了。”夜讕斜眼看向他:“所以不會任外人欺我曾祖。”

“呵,老夫欺負他?”東境之主不甘示弱,脖子呲溜抻出老長:“老夫的孫子死得不明不白,東境秘寶八尺鱗光鏡下落不明,你又無端玩起了失蹤,難道不許老夫我懷疑你?”

“我還年輕,自是要閉關修煉。不似您,年歲大了,懈怠便懈怠了。”夜讕冷冰冰地怼了他一句。

東境之主氣結,跺腳質問道:“暗莊之事,實乃你指使的吧?別跟老夫講你不知道暗莊,你身邊那受寵的貓妖就是莊裏買的!”

老蛟登時蹙起了眉:“讕兒,那貓妖當真是從那種下賤的地方買來的?”

“嗯,連楓游給我買的。”夜讕再度把連楓游給推了出去,面不改色地編着瞎話:“我說要只特殊的貓,他總給我找一些普通的小貓糊弄我,最後才尋來這條,我便收下了。”

“楓兒這孩子……”老蛟一時間也摸不清是訓夜讕還是訓連楓游好,便憤憤地嘀咕了起來。

東境之主見他們避重就輕,忙把話題引回正路:“北境之主,你先解釋解釋暗莊的事!”

“暗莊?你的暗莊?什麽事啊?”夜讕依舊沒有表情,看向曾祖問道:“曾祖,他來做什麽的?怎這般氣勢洶洶。”

“他孫子被殺,場子被砸,氣不順,你且擔着點。”老蛟“和藹”地拍了拍他的手:“好讕兒,曾祖跟他解釋,你去休息吧,你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

“別走!”東境之主當即闊步攔住他的去路,自袖中掏出一枚鈴铛哼笑道:“不承認是吧?好,老夫這鈴铛乃“天寶鈴”,只要老夫輕輕一搖,這方圓幾十裏的寶物都會自動現身。你若沒私藏了八尺鱗光鏡,敢不敢讓老夫試一試!”

“什麽鏡子?”夜讕狐疑地微微搖頭:“聽都沒聽說過……怎你孫子被殺還扯上鏡子了?”

“廢話少說!”東境之主大喝一聲,如同搖骰子一般将鈴铛搖得咣啷作響,眼花缭亂。夜讕卻是動也不動,面帶嘲諷地看着他的鈴铛。

頃刻間,伴随着守衛妖兵的驚呼,殿外猛然飛來一串物件,有半人高的大鼎、花裏胡哨的瓷器,以及一些靈丹妙藥,跟移動的小山似的堆滿了大殿。

老蛟登時拉下了臉,怒聲道:“東境之主,你莫要太過分了!在我北境境主殿裏鬧這麽一出,你是何居心!”

東境之主則不間斷地搖着鈴铛,滿頭大汗死咬着牙:“老夫就不信了!那鏡子能不在你的手裏!”

“鬧夠了嗎?”夜讕漠然地伸出手,不等他反應,便将那鈴铛輕而易舉地奪了過來,捏着搖了搖:“看見了嗎,孤想要件寶貝,不管有沒有血契,多麽金貴,信手拈來。但是孤不屑于這些物件。”說罷将鈴铛又丢還給他。

東境之主捧着鈴铛愣住了,再看向滿地亂七八糟的雜物,以及急匆匆往回收拾的妖兵,不禁面色慘白,失魂落魄地離開了大殿,與看傻了眼的妖兵們倉皇地回了東境。

“那鏡子不是凡物,上頭還有老夫的契約。他若碰過,老夫總會看出端倪。”東境之主聲音嘶啞,怒火中燒:“我孫兒的死定與鱗光鏡有關……走,去南境!”

衆妖如同一團烏雲一路南下,夜讕站在大殿門前微微搖頭,疲憊地沖老蛟說道:“曾祖,讕兒無能,此行一無所獲,還沾染了是非。”

老蛟神情凝重:“你跟曾祖說實話,東境之主的長孫是不是你殺的?那鏡子和暗莊,與你有關嗎?”

夜讕無辜地看了他一眼:“我沒事殺他孫子作甚!至于暗莊,我估計是他多行不義必自斃,保不齊是修真者幹的,畢竟那裏頭還有人族,不信您問連楓游。”

“嗯……”老蛟暗道他并不是個會撒謊的,便哼笑道:“老夫本以為他多大能耐,能坐上境主之位,現如今看來,老王八就是老王八,豈能與我家讕兒相比!”說罷親昵地拍了下他的後背:“臭小子!何時回來的,也不知說一聲!”

夜讕垂下眼簾:“曾祖,我累了,明日再向您請安。”說罷拱手離去,并未多做解釋。

老蛟滞在原地,一點點攥起了拳頭,一拳砸在了門框上,直震得滿殿發顫。

……

夜讕渾身帶着寒意往寝宮而去,路過妖仆紛紛跪地叩拜,戰戰兢兢。妖臣們則口口相傳,說境主全和着回來了,還逼退了東境之主,“被軟禁”的傳言果然都是假的。

然而待他進了屋,關好門窗,登時跟變了只妖似的精神抖擻、細聲細氣地滿屋找貓:“雪疾,出來了!沒事了!”

“主人……啊……卡住了……”一只陶瓷花瓶突然滴溜溜的滾了過來,裏頭傳出悶聲悶氣的貓叫聲,繼而小貓探出腦袋狼狽地看向他:“屁股卡住了!”

夜讕忍俊不禁,忙啵得一聲把他□□放在桌子上:“怎往花瓶裏躲?”

“不是躲……”程雪疾心有餘悸地站在桌子上比劃着:“剛剛我忽然聽見鈴铛響,然後一股力量突然把我吸了起來!我一下就撞到牆上,掉進花瓶裏了,這才沒被吸走!”

“鈴铛……”夜讕輕順着他的腦袋,若有所思:“嗯,确實是我的寶貝。”

“嗯?”程雪疾不解地歪頭看他。

二妖沉默了一陣,夜讕的眼神逐漸由溫柔變得複雜:“我們回來了。”

“嗯,回來了。”程雪疾卻是不知愁地笑了,仰起頭輕舔他的指尖。

作者有話要說: 連續榜單輪空七周紀念!論我的文究竟有多醜!

大綱删減中,內心也有點矛盾,怕删了劇情不連貫了…

今天也是喪氣滿滿的一天(卧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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