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是季總的情人
輾轉至後半夜,我好不容易快要睡着了,卻被隔壁開門的聲音吵醒,我這才想起我房門一直是虛掩狀态忘了關上。
我看了一眼手機,淩晨三點,這麽晚了,季靖閑出來幹什麽?
我順着門縫往外看,正好看到季靖閑下樓,他步伐不似平時有力,右手還隐約捂在腹部。我想了又想,還是不放心,偷偷摸摸地跟了過去。
季靖閑進了餐廳,從頂頭的櫃子裏拿出一盒藥,還沒來得及打開就對着垃圾桶幹嘔了起來,他晚飯根本沒吃什麽,自然吐不出東西來。
冷汗将他的碎發黏在額前,我看在眼裏,心疼得無以複加。
季靖閑有胃病,是初高中時期就落下來的,他并非季家的正統兒子,說白了,他就是個私生子,這算是人盡皆知的公開秘密,只是沒人敢拿到明面上說。當時的季靖閑還不确定能否擁有季家的資源,所以那個時候他為了前程很拼命,飲食習慣非常不好。
不過,後面這些都是我聽唐玦講的,季靖閑才不會講這些給我聽。
賴在季靖閑身邊這些年,我把他胃病的觸發點基本上都摸清楚了,除了飲酒和不規律飲食之外,心情不好或生氣也會發病。
晚上季靖閑沖我發火的時候,面色就已經開始病态了,八成是昨晚婚禮上酒喝多了不說,回家又被我的逾矩氣到胃疼。
這時,我突然想起一件要命的事情——我放在他衣櫃裏的衣服忘了拿出來!
如果他明天早上起來換衣服,打開櫃子看到我把他單調整齊的衣櫃塞得亂七八糟,還不得把胃氣出更大毛病來?
我頓時心跳如雷,這種事情絕對絕對不能發生!
我這樣想着,立刻返回二樓,以最快的速度把衣服從他衣櫃裏拿出來。
“你在幹什麽?”
我吓得猛回頭,季靖閑就站在門口,面無表情地看着我。他的唇色還有一絲蒼白,惹得我想去關心他憐惜他,卻又被他冷硬的表情勸退。
“我是來拿……對,對不起……”我的舌頭打結的厲害,本來是想讓他不發現才過來的,現在倒好,人贓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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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靖閑看着我,沒說話,我也不敢說話,這樣的沉默簡直像勒人的繩子,令人窒息。
“把你的衣服放到更衣間去。”良久,他終于開口。
“好。”
這一刻實在難堪到了極點,除了落荒而逃,我沒法再厚起臉皮問他更衣間在哪。
“你的手怎麽了?”擦肩而過的瞬間,他攔住了我。
“一點小燙傷。”
然後,他放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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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是最好的用來消化失落和難過,滿血複活的時間,但代價就是我破天荒地睡過頭了。
等我一覺醒來已經到了九點,季靖閑早就去了公司。我跑去廚房和餐廳一看,果然,他沒有吃早餐。
他胃不舒服的時候就喜歡用不吃東西來抑制,在這方面,他簡直比小孩子還任性。
而他昨晚的胃痛卻有一部分是我害的,于是我這個罪魁禍首在心底默默地反思了自我,當即決定熬點清淡的小粥給他送去。
雖然季靖閑剛沖我發過脾氣,現在應該還在氣頭上,不一定會吃,并且我這個時候出現在他面前,也不算是明智之舉,但為了他身體着想我還是要掙紮一下,順便向他鄭重地道個歉。
不過在這之前,我打算先回錦繡小築的社區車棚取回我的電瓶車。
我剛把電瓶車推出來,就收到了劉姐的微信:小塵,劉姐昨天說的新劇你有興趣嗎?
我回複:謝謝劉姐,但我最近不打算接活兒。
這段時間我都沒有接工作的想法,因為季靖閑說了要我在家休息幾天,他應該是考慮到我剛結婚,畢竟相當一部分人都會有婚假。
這已經是他能給予我的最大的溫柔了,雖然我的假并不歸他放,但我不可能不領情。
正好,我還可以利用空閑時間鑽研一下養胃的方子,從口味和療效上做出改進。
季靖閑公司兩位前臺我以前沒見過,看到我的時候,其中一位女前臺明顯錯愕了一下,然後面露隐隐的傷感。這個表情我太熟悉了,這位八成也是唐玦的粉絲。
不過,錯愕歸錯愕,她還是盡職盡責把我攔下來了。
“抱歉美女,我要給你們季總送吃的上去。”我心說要攔我早就給大門口的保安攔下來了。
“外賣的話,直接放在您左手邊房間的架子上就可以了。”
“……”
這姑娘居然把我當成外賣小哥了……不過別說,我左手拎保溫袋右臂夾頭盔的樣子,還真像一個送外賣的。
我剛準備解釋自己不是外賣員的時候,就聽到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李小劉,讓他進吧,這是季總的情人。”
我感激地看了杜經理一眼,卻撞上了他輕視的笑。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用的是“情人”,不是“先生”,更不是“愛人”。
“哦對了,季總的辦公室從十五樓搬到十六樓了。”
我走向電梯的腳步頓了一下,要不是杜經理提醒,我還真打算上那個只在單數層停的電梯。
我有些尴尬,但還是回頭說了句:“謝謝,杜經理。”
杜經理一副“我就猜到你不知道”的樣子,夾着公文包就走了。
上了十六樓,我找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季靖閑的辦公室,剛準備敲門進去,就聽到季靖閑訓人的聲音。
他在訓斥小張,因為小張把我的東西放到了他的房間,小張在辦公室裏幾乎一句都不敢吭聲。
過了一會兒,小張低眉順眼出來,剛把門關上就看到了靠在牆邊的我。
“塵哥,您怎麽來了呀?您什麽時候來的?”小張一臉緊張地問。
“來了有一會兒了。”我沒有說謊。
“啊……”小張表情有些愧疚和懊惱,“對不起塵哥,是我沒搞清楚季總的意思……還有我昨天忘了跟您說,那個衣櫃裏的衣服,不能動的……”
看着小張支支吾吾語焉不詳的樣子,我突然想起昨天在更衣室的空櫃裏放衣服的時候,我看到旁邊幾櫃子季靖閑的衣服,統統按時令場合分好,不乏正裝,那既然如此,季靖閑又何必多此一舉在卧室裏另放一個櫃子……我的心中猛然一沉,一個想法突然毫無阻礙地沖破我的思緒。
“那些衣服,是唐玦買給他的,對不對……”說到最後,我聲音都打顫了,卻還是很确定。
每到這種時候,我的大腦都會不受我控制地變得機智,然而,我并不想要這樣的機智。
小張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看樣子是怕我說這個名字被季靖閑聽到。
原來,原來那一櫃子衣服是唐玦送他的,怪不得數量不多,連一件休閑服都沒有……
我腳下一陣虛浮,我到底是有多自不量力,才敢把自己的衣服放到那個櫃子裏去。
昨夜季靖閑沒因此發我的火,我猜八成是他身體不适沒力氣說我了。
“你沒有工作要做了嗎?”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打開,傳來季靖閑清冷的聲音。
“有的有的!季總我先走了。”
“哎,小張……”
小張點頭如搗蒜,還沒等我說完話就一溜煙沒影了。
正當我如芒在背,站在原地進退維谷的時候,我聽到季靖閑說:“時塵,你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