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誰允許你進我的卧室?

由于上午走錯房子,我把飯點耽誤過去了,不過我也沒覺得餓,索性就跳過了午飯,直接拎着食材去廚房研究各種養胃晚餐。

這個過程絕對不美好,因為我天生不适合洗手作羹湯,在這之前,我吃的都是外賣和樓下的小餐館,後來發現季靖閑的胃病總得不到控制,我才想到用老媽的方法給他食療養胃,不過今天早上是他第一次接受我的好意。

季靖閑的廚房裏廚具和調味料一應俱全,雖然幹淨整潔,但很有煙火氣息,聽小張說,這裏原本有兩個廚師,前幾天被季靖閑辭退了。我對着視頻教程嘗試了幾個菜,終于摸清了一點門道,最後成功的只有玉米排骨砂鍋湯、木耳炒蛋和莴筍肉片。

這時,門外傳來汽車的聲音,我連圍裙都來不及脫,直接沖到門口打開大門。

三分鐘後,季靖閑出現在門口。

“靖閑,你回來啦。”我懷着十二分的期待說出這句話。

“你在這等了多久?”

“不久,幾分鐘而已。”

季靖閑微微皺眉:“以後不要把門這樣敞開,招蚊子。”

“哦,好的。”

我還以為他是怕我等太久呢,不過想想,也太不可能了。我在心裏狠狠地嘲笑了一番我魯莽且荒誕不經的想象力。

季靖閑左手撐着矮櫃換鞋,我看到他手上戴着的那只和我手上一模一樣的戒指,不自覺地轉了轉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

早從清晨季靖閑吃下我的養胃粥開始,就有一個無形的打氣筒在往我胸口裏吹氣,直到現在把我的心髒變成一只膨脹的氣球。

八成是聞到了空氣中的飯菜香,季靖閑打量了一下我身上的圍裙,問:“你做飯了?”

“是的。”

我有點臉熱,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後來想想,可能是因為這一幕太像一個接丈夫回家的賢惠的家庭煮夫,雖然我不會真的做一個煮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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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靖閑沒說什麽,而是把脖子上的領帶扯下來。

“大夏天的還穿長袖襯衫打領帶,不熱嗎?”

“……”季靖閑沒理我。

“呃……我就是有點好奇,你的衣櫃裏連一件休閑短袖都沒有。”

我剛說完,季靖閑突然停下腳步,我整個人剎不住車地撞到了他的背上。

“怎麽了?”我站在季靖閑身後,有點懵,但還是關心道,“你別上樓了吧,快去休息休息,領帶給我幫你放……”

“不用。”季靖閑說完,立刻上了樓梯。

“好吧,那我去端菜。”我看着他大步流星的背影,有些愣愣道。

“時塵!”

當我小心翼翼端着滾燙的砂鍋湯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我聽見季靖閑在叫我,聲音是從二樓卧室傳出來的,語氣滿含愠怒。

我心下一沉,手上就沒注意,尖銳的高溫順着指尖直接劈開神經反饋到大腦,我克制不住地發出一聲哀叫,但我卻顧不上這些,放下砂鍋便往樓梯口跑去,三步并作兩步上樓。

“誰讓允許進我的卧室?”

我剛走到房間門口,就聽到他劈頭蓋臉的一句。

“小張沒有告訴你,我的東西未經允許誰都不能随便碰嗎?”

“……”

等我意識到我早就被季靖閑的随口恩典和小張的捧高恭維弄得飄飄然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季靖閑捏了捏眉心,臉上隐約的疲憊讓他看起來精神不佳:“時塵,你究竟是忘了我們的合約,還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嘭!心頭鼓脹的氣球被紮破了,內裏稀爛的血肉高高砸下,比手上那微不足道的燙傷可怖得多。

季靖閑的一句話,見血封喉,我又變回了那個替身演員。

而這沒毛病,因為我從始至終唯一可行的極限目标,僅僅是得到一個季靖閑無法輕易甩開我的身份罷了,不可能再有更多。

我這個金魚腦袋,怎麽就給忘了呢?

“我不是有意的……”我愣愣地吞咽了一下,有些失聲。

“趕快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收走。”季靖閑嫌棄地瞥了眼我放在桌上的物品以及牆角的行李,如同在看一堆垃圾。

最後,在季靖閑的親自監督下,我把放在他卧室裏的東西一股腦拿進了隔壁被小張稱為“客房”的房間。

而這頓我張羅了一下午的晚飯,他也沒吃多少,吃了小半碗米飯和幾口湯之後就進書房了。

我一個人坐在餐桌上,對着眼前的三樣菜發了一會兒呆,手上的小水泡兀自地突突泛着疼,頭頂歐式吊燈發出的光讓我眼周酸澀不已。

我很認真地質問自己:除了擁有一個可以作為彼此牽絆的身份,你還有別的什麽想要的?

我認認真真地思前想後,除了“沒有”這個答案,再難想到其他。

讓他愛上我,這只是我很早之前的雄心壯志罷了。

在我承受了告白失敗和得知他和唐玦在一起的雙重打擊之後,我就偃旗息鼓了,後來唐玦去世,我也嘗試過趁虛而入,可當了三年床伴,依舊是失敗。然而,床伴畢竟不是長久之計,随時可能被取代,可我實在想不出可以穩定地留在他身邊的絕佳策略,所以能和他結婚已經大大超出我的想象範圍之外了,這對于我來說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事情。

我都吃到一個免費的餡餅了,還想要免費的滿漢全席嗎?

人生如寄,多憂何為。這樣一想,我心情就好多了。

其實人只要變得好滿足一些,樂天知命,心态自然會愉快不少。

心态決定胃口,雖然我的心态還沒有恢複到讓我食指大動的地步,但我還是不知不覺一個人吃完了所有飯菜,吃完之後我才得出結論:這麽難吃,難怪他一碗飯都吃不下。

這個別墅的每間客房都帶有一個獨立浴室,我收了碗盤回房間沖了個涼水澡,懶得整理剛從季靖閑那邊胡亂拖過來的東西,直接仰躺到床上。

我打開朋友圈,點開自己下午發的那張泳池前的自拍,那燦爛的笑容怎麽看怎麽傻,我心裏升起一股濃濃的想要删除它從而毀屍滅跡的想法。

然而此時,我已經收到了不少評論。

韓雷:泳池別墅?我去時校草,你TM這是悶聲發大財了吧?

孟伊劍:我下月得空回國,聚否?順便把紅包補上。

嚴雪梨:好看!!!!

劉姐:挺帥一小夥大拇指,結婚快樂,劉姐過段時間有個新劇想找你。

劉筱菲:哇,塵塵還是這麽帥呀

鄭遙 回複 劉筱菲:老婆,都這麽多年過去了,你怎麽還在誇他帥?可憐

劉筱菲 回複 鄭遙:你不夠帥,但我嫁給你了,塵塵超帥,但我和他沒可能。明白了嗎?

鄭遙 回複 劉筱菲:明白啦老婆,愛你,啾咪~

這兒還來了對秀恩愛的,我簡直沒眼看。

按照我、劉筱菲、鄭遙,這個順序,我們在高中是從先到後被追求的關系。不過,當年的我,無論是在高中還是大學,都和無數的男女保持過這樣的關系,因為我這張臉實在是太讨女孩子喜歡了,當然,也有少量同性。

以前高中那會兒,學校門口來了個算命的老頭,好多同學都去找他算命了,我也被朋友拉過去湊熱鬧,結果他一開口就說我命犯桃花,需要給月老供點香火錢才能與心儀之人長相厮守。

我還記得我當初是這樣說的:“犯桃花是好事兒啊,被多一點的人愛還不好?”

老頭兒搖搖頭,高深莫測道:“你原本有好桃花一堆,卻偏偏要闖桃花劫。”

準不準我不敢說,反正我現在是挺後悔的,後悔當初沒給月老一點香火錢。

我繼續往下看評論,一個名字赫然出現在我眼前——

張導:人在國外,抱歉婚禮未能到場,改天親自上門道喜。

我猛然從床上坐起,驚的手機差點落到地上。

張導是個有口皆碑的大導演,斬獲過諸多國際大獎,我當年還是沾了唐玦的光才蹭到他微信的。在大佬列表“躺屍”這麽多年來,我從來不敢在他的朋友圈點贊評論,就怕他嫌我跳來跳去很煩,然後把我删掉。

我思前想後,回複框裏的話打了又删,還是沒能想出合适的話,最後,我只回了一句“謝謝張導”。

這股被大佬注意到的興奮勁兒最終沒撐多久,很快就煙消雲散了。我不傻,我這是又沾光了,沾了季靖閑這個新葉視頻總裁的光。

我這才想起,我打開朋友圈是想删照片來着,我把手指放在删除鍵上很久,看着那些恭維我的評論,虛榮心讓我怎麽都下不去手。

雖然,這場婚姻的實質我心知肚明,但不知情的人,至少不那麽知情的人,仍然會覺得我很幸福。

朋友圈到底是沒删,但我卻翻來覆去,目不交睫了大半個晚上。

婚後的第一個夜晚,我和我的合法伴侶在同一棟房子的不同房間度過,一牆之隔,連同床異夢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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