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們懷揣着疑惑入睡,我睡得很深,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被奇怪的聲音從睡夢中拉回。這個聲音像是從深不見底的洞窟裏傳出來的一樣,讓人頭皮發麻。
我皺着眉頭,找回了意識,揉了揉眼睛,發現陶弧已經不在帳篷裏了,小刀正坐在大開了的帳篷口,背對着我,并且人獸化,興許是感覺到我醒了,她轉過頭來小心地開口:“澤兮,那個聲音,真的出現了。”憑借着照射進來的月光,我發現她的瞳孔縮成了針一樣細。
那個聲音斷斷續續,我仔細地辨別了一下,發現是個女人的聲音,而她并不是在憑着嗓子怪叫,像是在呼喚誰一樣,只是有些模糊,我無法立刻就判定她呼喚的是什麽。
我撩開帳篷走了出去,陶弧背對着我們就站在不遠處,他異色的瞳孔一直盯着有礁石的那片海域。我和小刀快步走到他跟前 ,他沒對我們說多餘的話,而是指了指礁石那塊,說:“那個妖怪就在那裏。”
我們狀着膽子往那個方向去,小刀一路上都很緊張,看來這個妖怪的修為在她之上,如果這是個厲害的妖怪,又很不喜歡人類和比她弱小的妖怪的話,那我們今天算是要栽在這了,我不由的暗暗叫苦,真是好奇心會害死貓啊!
我們離她越來越近了,她的背影逐漸清晰,一頭像是被水浸染過的烏黑的長發,一身白色的衣襦,一塵不染。
不待我們開口,她的聲音戛然而止,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陶弧和小刀更是擺出了一副随時和她幹一架的姿勢。
“嗯?一個正在修行的人類,一個妖力很弱的半妖,還有一個修為不夠的貓妖。”她轉過頭來,嘴角上扯,有一對尖牙,瞪着一雙獸類的眼睛,在沒有溫度的月光下,更覺得像是個準備吃人的女鬼。
她完全都不用看我們,僅憑我們逐漸靠攏的氣息,就可以斷定出我們是怎麽的能力,我跟陶弧的小伎倆怕是應付她有些難,小刀的能力又在她之下,這要是打起來,是絕對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真是奇怪的組合啊。”她上下晃了晃自己的腿,不,應該說是一條泛着藍光的魚尾巴。看來,我們是遇到鲛人了。只是鲛人本應該在深海裏,為什麽會在離人類這麽近的地方。
我正想詢問她,她卻先開口了:“不過……”她話峰突然一轉,不待我反應,就朝我撲來:“有個人就夠了!”
“姐姐!”“澤兮!”陶弧他們沒料到她會先直沖着我來,此時這個鲛人已經抓住了我正拿着符紙的右手腕,陶弧和小刀在兩側想給她一個腿記,她卻也正好松開了我,退到了岩石上,陶弧小刀踢了個空,恨恨地盯着她。
“澤兮你沒事吧?”小刀問我。我的手腕上傳來一陣刺痛,被她抓過的位置出現了一個清新的黑色的手印。
“你對她幹了什麽啊!混蛋!”
“不要激動嘛小弟弟,這手印是我做的記號,不出三天就會吸幹她的陽氣,只是讓她早些去陰間報告罷了。”
“你想怎麽樣?”我攔下了有些激動的陶弧和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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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怎樣,只是想讓你們幫我做一件事,到時候自然會讓這手印消散。你是幫還是不幫?”
“我還有選擇嗎?要是你不守信用呢?”
“我自然是守信用的,不要把我跟你們人類比,反倒是我怕你不守信用,才給你做的記號。”
“你想讓我們做什麽?”
“幫我去那個村子找一個叫劉南清的人,把他帶過來見我。”
“他得罪你了?”
“因為他不守信用。”
海岸線那邊升起一抹殘陽,這是在大海上的日出,我們卻沒有那股觀賞的興奮勁了,那個叫阿珠的鲛人早已潛入了深海裏,海面上有三兩艘漁船正在撒網捕魚。折騰了大半個晚上沒睡,我們誰都沒說話,随意地吃了一點東西,收拾收拾東西就往村子走。途中我一直在想阿珠說的她與那個叫劉南清的男人的故事。
四年前,阿珠從深海裏游到離人類很近的海域,只是因為在某個夜晚,偶然游過這片海域的時候,聽到有人在用什麽樂器對着海洋演奏。
她從深海裏游來,趴在礁石上,看着演奏出那個音樂的男人,他坐在沙灘上,吹奏着什麽,那聲音同海浪混在一起,卻又給人一種靜谧的感覺,她聽着心裏很快樂又有些悲傷。
他每晚都要演奏,她也每晚都來,她一直想要找機會和他說話,終于在一個夜晚,當他停止演奏的時候,她鼓起勇氣跟他進行了第一次談話。
“你演奏得真好聽,這是什麽樂器啊?”
“這只是個口琴罷了。”
“你每晚都要演奏嗎?”
“是啊,向海神祈禱保佑。”
“我叫阿珠,你叫什麽名字?”
“劉南清。”
她躲在礁石後面,盡量不讓他看到她的樣子,她說:“可以和你做朋友嗎?”
“當然。”
“那我以後都可以來聽嗎?”
“當然。”
那之後,他依舊每晚都吹響口琴,她也每晚都來這裏。一年到頭,潮起潮落。
一直到兩年前,那個口琴的聲音不再響起,她試着呼喚他的名字,每晚都是,一直一直,到最後,那一聲聲的呼喚,竟充滿了怨恨,她恨他沒有守住信用,他恨他沒有再來赴她的約,但她還是一直呼喚着他,還守着那一絲的希望。
這就是為什麽這裏的人們說,到了晚上會聽到奇怪的聲音的源頭了。
我們又碰到了那個鬼魂,他依舊在那棵枯木上,我們沒有管他,繼續往村子裏去。
“你們見過她了嗎?那個人魚,阿珠。”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