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某個早晨,我醒了過來,發覺有些冷,撩開窗簾一角,才發現外面已經是白茫茫一片,原來是下雪了。
我套了一件厚一點的衣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正好就看見師傅披着外套席地而坐,他的面前放了一個香爐,和幾壇溫酒,此時正舉着一只陶杯細細品位。我很平常地向他道了聲早。
扭頭又發現門檻上閑散地趴着一只黑貓,身上還蓋着一條小毛毯,不是小刀又是誰,她的尾巴在地板上晃來晃去,走近一看,原來是已經睡着了。
“她一大早起來就趴在門口看雪,一直都很興奮,結果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師傅抿了一口酒說道:“我說這小丫頭話還真多,興奮得有些過頭了吧?”
我沒有說話,而是看了看外面還未停的雪,又看了看将醒的小刀。
“喂!澤兮啊!你是在無視我嗎?你好歹回答我幾句啊!”
于是我又回頭看了看氣炸了的師傅,又看了看已經醒來伸了個懶腰的小刀,才若無其事地回答他:“哦!”
師傅石化了。看來陶弧又出去了呢。
我裹緊了外衣,将下巴縮進了圍巾,将貓形态的小刀抱在懷裏。走了出去。
“澤兮,我們去哪兒呀?”
“去朽川那裏。去見桧。”
“桧是誰啊?”
“朽川的冤家。”
桧是在冬天帶來雪的雪仙,在人類眼中,她如同自然力量一般呈無形狀态。她有時會幻化成一片雪花,與其它雪花混在一起,穿梭于人群,這片雪花不會落地,不會融化。
朽川是在認識了我之後的兩年,在下起第一場雪的那一天,與一個叫桧的雪仙,相遇了。
桧總是說她“那天是腦袋抽風了才去那棵死僵死僵的樹上的!”
Advertisement
我也聽朽川說過,冬天他是要冬眠的。那天桧正好就坐在他的樹幹上,穿着一身白色又帶些淺藍色的羅衣,拿着一個望遠鏡,望着她的傑作,非常興奮地說:“太好了!我真是太厲害了!”
“誰啊?大冬天的,我還要睡覺呢。”這時朽川從樹裏面走出來,擡頭就看見了桧,正好就撞進了她那雙冰冷又不失溫度的眸子。
朽川正想問話,桧一下子就把手裏的望遠鏡朝他腦袋上砸了下去,從此以後,成了冤家。
“啊!到了。”說着說着,就到了目的地。
前面那棵梧桐樹的樹枝上,還挂着幾片搖搖欲墜的枯葉,朽川就坐在那裏,擡頭望着天,我正想喊他,他卻緩緩地擡起雙手,我也停住了前進的腳步,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看他下一步的動作。
不愧是仙子啊,突然就變成了人的形态,出現在朽川面前,懸浮在空中,眼裏帶着笑,粉唇也微微上翹着,輕盈的羅衣在風中翩翩起舞,靈動至極。好像稍不注意,就會随風飄走一樣。她伸出潔白的雙手,環住了朽川的脖子,霎時間,天地融為一體,一片雪白,我的眼中就只有那坐在梧桐樹上的男子,以及與他相擁在一起的女子。
“好美啊。”對吧,小刀。
對了,我想起來了,朽川說過的話,他說:“其實我第一次與她的眸子對上的時候,我就知道,我要陷進去了。”
“那麽桧呢?”“管她呢。”
雖然每次見面都要吵架,但是桧還是會每年都來找他,雖然說着他的壞話,但還是會飛奔過來擁抱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緊緊依靠的呢?或許從第一次見面就有想要接近對方的沖動吧,朽川是這樣,桧,一定也是這樣。
師傅又醉倒了,我坐在門前,往冰冷通紅的手掌上,哈了口氣。陶弧還沒有回來。
“這麽冷,你怎麽不進屋去啊?”
我傻笑,對來人說:“等你啊。”
面前這個人,正是桧,她将手裏的一個小袋子遞給了我,說:“喏,給你。”
我伸手接了過來,打開一看,是種子:“今年,是什麽花種啊?”“月季花。”
“還有,,,你跟朽川,,,”
“切,誰管他!”她将頭扭到一邊,我偷偷一瞥,發現她耳邊有可疑的紅,她說:“我去其它地方看看。”說完,便不見了蹤影。
我又笑了,擡頭望着正在下雪的灰蒙蒙的天,心想,陶弧還沒有回來,如果他知道了這件事,會是什麽樣的表情呢?算了,等他問我的時候再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