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把月崎千塔安排進了之前陶弧住的房間,她的腦袋剛挨着枕頭,眼睛就乖乖閉上了,我甚至聽不到她的呼吸聲,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她根本就睡死了過去一樣。
她真的是太安靜了,若換作之前的話,她一定是鮮活地站在我面前,氣上我幾句,再跟我頂嘴的。
此時我不禁多看了她幾眼,就像她現在是假裝的,随時都會跳起來一樣。看吧,在我眼中,她還是這麽奸詐的人。
“澤兮。”小刀說,“你最近好像有事瞞着我一樣,你不願意跟我說嗎?”
我從月崎千塔臉上收回了視線,回頭對她說道:“怎麽會呢?就是這些事說起來有些麻煩,一時半會兒是說不通透的,而且,這個還得靠我自己才行。”
“你這麽說也太見外了吧!”小刀急切道,“自從陶弧走後,好多事情你都不願意說了,非要自己獨自承擔嗎?要是你不願意說,我自己也會調查清楚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這次的事情有些特殊,我不敢斷定我知道的是不是對的,所以,你能讓我先把答案捋順嗎?到時候我自然會告訴你的。”
“好,聽你的,我等着。”
只是我一直都忘了看小刀後來是什麽表情,或者是我看了,但是又忘記了。
第二天,我讓師父來房間看一下月崎千塔,師父坐在床邊,伸手查看她的眼白,才說道:“體內還有一魂一魄,這跟死了也沒什麽區別,但她的陽壽還未盡,要是就這樣放到醫院裏去,那裏有不願意離開的亡魂,一定會侵占她的身體的,到時候就算把丢了的魂找回來都無濟于事了。”
這就是千葉将她放到我這邊的理由,因為這裏設有結界,妖魔鬼怪什麽的,要是沒那個膽子還不敢進來,也就只有把失魂之人放到這裏,千葉才能安心的去找她的魂魄。
“這些天,你就留在她身邊照顧她吧!無魂之身更容易受到蠱惑,要小心她突然跑出去。”
“恩,我明白了。”
于是我在安置她的床邊鋪了地鋪,這是我第一次在陶弧的房間過夜,我甚至還能聞到空氣中稀薄的屬于他的的氣味,那是來自晨曦的味道,既不冰冷,也不火熱。
月崎千塔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我被吓了一跳,條件反射地也坐了起來盯着她,心都快跳出來了,大半夜的不帶這麽吓人的啊!
只見她雙眼無光,神色呆滞,一動不動地盯着窗戶外面,我也随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那裏的窗戶緊閉着,什麽動靜都沒有,可是她卻像是要把那個地方盯出一個洞來一樣。
Advertisement
我沒辦法和她說話,我只能看着她,預防她的下一步動作。
窗戶突然被打開了,我又被這個動靜給吓着了,從窗戶進來的是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男人,黑色的長馬尾毫無保留地被掀起,他的腰間還佩着一把刀,而他的肩上明顯是抗了一個人。
我立馬站了起來,看着他帶些痞氣的臉,防備道:“你是誰?”
“給地獄辦事的人。”他說着,面無表情又理所當然,我不禁往床邊移了幾分:“地獄的人來這裏幹嗎?”
“最近管了一件閑事,我是來找你後面的那個人的。”他将肩膀上的那個人放了下來,我才發現那個人是月崎千塔,她此刻好像是失去了意識,軟綿綿地趴在那個男人的懷裏,我竟有一瞬覺得他們絕配。
但只是一念之間,我下意識地回頭看着坐在床上的月崎千塔,她依舊是呆呆地樣子,沒有喜怒哀樂,只是一直都盯着這個男人。
“別看了,她丢掉的魂魄都在這裏了。”
“你為什麽要幫她?”
“因為她這個不完整的亡魂出現在了地府門口,這是我的工作,我還不想在地府裏看見她。”
“你認識她?”
“認識。”
“你叫什麽名字?”
“左野。”
果然是他嗎?當初月崎千塔來到中國對我說的要找一個叫左野的男人。
“你為什麽會在地獄工作?”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因為月崎千塔她一直都在找你,她為了你寧願犯錯,她現在已經被家族驅逐出來了,她無處可去,于是她在贖罪,她想要彌補那些過錯,但她還是想要再見你一面。”
他沒有多說什麽,而是直接繞過我,将月崎千塔丢掉的魂魄放到了她的肉身上,并立刻融合了進去,坐在床上的月崎千塔閉上了她呆滞的眼睛。
左野帶着些憐惜磨砂她的臉頰,然後将她輕輕放下,掖好了被子,又繞過我走到了窗邊,停下。
他憑空拿出一根香煙放到嘴邊,打了一個響指,香煙就點着了,我可以看見被香煙圍繞住的他有一種說不出的神秘感。
“自從我死後,就回到了中國老家,這邊的閻王看我有些能耐,就讓我留在他身邊做事。活着的時候,我跟千塔是同校,而且我也在她的家族裏拜師修行。有這兩個條件在,我們理所當然的就從相識到相戀,只是好景不長,我們被派了任務,本來只是解決一個小妖怪而已,卻中了圈套。”
他很悠閑的将煙吐出來,外面的風很快就将其冷卻磨碎:“然後我就死了。”
他說得很輕松,就像這件事說的不是他自己一樣,他只是看向我說:“該見的她已經見了,她醒了之後,你就不要跟她提起我了,這麽多年了,還是忘掉的好,不要那麽有負擔。讓她不要再責怪自己了。”
我甚至還來不及問他為什麽當初月崎千塔來到中國他也不好好地跟她說清楚,要讓她內疚這麽久?他就直接翻窗跳了出去,等我跑上前去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
月崎千塔像之前一樣熟睡着,就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就好似剛才只是我的一個幻覺一樣。我在地鋪上輾轉反側,怎麽都睡不好。
她醒來後就一直在哭,但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哭,我還什麽都沒有對她說,她便已經簌簌地流起眼淚來,她一邊不知所措地擦着眼淚,一邊嘟囔着:“奇怪,今天的眼睛是壞掉了嗎?明明沒有什麽傷心事,卻還要流眼淚,奇怪,怎麽收都收不住。”
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但是或許不用了,她在迷路的時候再次遇到了左野,我想她是記得的,只是她不願意承認罷了,左野是她另外的一種信仰。
我無法猜測她的真實想法,我不過是個聽故事的人,他們才是這個故事的主人。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