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阿曜
蘇绮瑤帶了老公回客棧,将一路摧殘到手的紅蓼枝插/進花瓶,又往裏倒了些水,放了點兒鹽。拍手,展顏,露出滿意的笑靥,美名其曰:“這樣可以保鮮。”
裴天曜無所謂的聳肩,且由她胡鬧,概不過問。
安頓妥當,簡單的用過晚飯,她提議說到“陳家老宅”泡酒,體驗體驗西塘熱鬧的夜生活。
華燈初上,天空徹底放晴。
西塘的夜,随之蘇醒沸騰。
積蘊千年的古鎮,一點兒也不含蓄,尤其是晚九點過後,正是夜貓子們出動的時刻。棚廊下游人穿梭,悠然自得各得其所;情侶們用耳機分享同首音樂,相擁岸邊跳起貼面,旁若無人;響堂飯店擺了一桌又一桌,挨着河岸,提供別致的燭光宵夜,賞河道上搖橹船一艘艘飄過,船老大唱着悠揚小調,那情形直趕麗江洋人街泡吧的浪漫小資情調,只不過這場景換成了江南水鄉,竟能銜接得天衣無縫……
“瑤瑤,今晚可不準喝酒。”人未至,裴天曜已頗有先見之明的,定下了這條規矩,心說玩可以,但不能玩得過火。回想上次不太順利的“圓房事件”,這回說什麽都不能讓老婆沾酒,否則……
哼哼,煮熟的鴨子鐵定又要飛!
“我不喝,帶你過來開開眼。”蘇绮瑤笑說,況且她“醉翁之意不在酒”。
陳家老宅是鎮上第一家酒吧,也是西塘的青年旅舍,前酒吧,後庭院,面積不太大,也不算太摩登,但牆上貼滿了南來北往的顧客的留言條,甚至還有火車票,可謂一大特色。
酒吧生意好得不得了,他們去晚了,前臺臨水的座位都已經占滿,無奈,只能移步寬闊的後院。葡萄藤下,石桌石凳,擡頭望月,寧靜中也感覺心境就如那照人的明月,豁然開朗。
蘇绮瑤心裏有事,惦記着別的茬,坐了半刻鐘便拽着老公匆忙離開,直奔目的地。
“去劃船?”裴天曜邊走邊問。
“不。”
這年頭,搖橹船夜游西塘已經不再稀奇,現在有了專門賣紙花燈的,以蠟燭為花蕊,彩紙為花型,有花鳥蟲魚,有草木瓜果,千奇百态,活靈活現。
烏鎮就不搞這套,所以某人一直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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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霞光承載着美好希冀,輕輕的順河而下,盞盞若夢,如癡如幻。
蘇绮瑤遠遠的望見,不可自禁湧上一股雀躍,撒開老公興沖沖的跑過去,一眼相中盞小巧玲珑的玉兔燈,通體瑩潤,雪白無暇,她喜歡得緊。
“老板,這盞多少錢?”她問。
“一百五。”
好貴。但是看在這麽漂亮的份上,她咬咬牙,忍了。
這時,被老婆抛棄的某男姍姍來遲,有點兒小吃醋,酸溜溜問:“老婆,我的呢?”
呃,老婆有點兒小愧疚,眼睛在衆多五顏六色的花燈當中環視一圈,纖手指向某一個:“這個怎麽樣?”那是一盞猴子形狀的花燈,誰叫他綽號“小猴子”捏,活該配這盞。
“不好。”裴天曜一口否決。
“那個呢?”蘇绮瑤換了只老虎燈,威風,霸氣,跟男人的氣質很相配。
“不。”
“這個?”獅子。
“不。”
“那個?”小狗,讓她想起了牛牛。
“……”不好,不好,統統不好。裴天曜耐心告罄,大手一揮點中一只兔子,相對老婆手裏的這只,體型大些,價格自然貴些。心道配對嘛,同類物種的才合适。
一問價,二百。
哎呦把老婆疼得,跟剜肉似的:“裴大哥,咱換一個行不?”
不行!裴大哥挑理了:“怎麽,自己買不嫌貴,給我買就舍不得?”
蘇绮瑤無話可說,不情不願掏錢,買走。
一人一只兔子,沿河岸走不遠,人潮相對稀疏些,打算在這裏放花燈。她老公不抽煙,只能向路人借用打火機,誰料惹來對方一聲羨慕的稱贊:“你們好恩愛啊,祝你們幸福。”
羞得她不好意思:“呃……謝謝。”
反觀裴天曜倒是氣定神閑,補充道:“我們會的。”
“……”這話叫她怎麽往下接?
送走路人,放走花燈,結伴的玉兔漸行漸遠,慢慢消失在水路轉角。
驀地,蘇绮瑤感覺有點兒小惆悵,腦海中突然浮現她結婚時的場景。那都十年前的事了,當時她只有十六歲,情窦未開,茫然無措,什麽都不懂,什麽都膽怯,一心只認定一個裴天曜。
在十六歲少女眼中,裴天曜就是神一般的存在,他是她的天,他說娶,她便嫁,可……
誰又能料想的到,這厮竟敢趁虛而入、趁火打劫,連哄帶騙的将她騙進了婚姻的墳墓。起初挺好,如膠似漆甜甜蜜蜜,後來她慢慢積累了些人情世故,覺得自己吃虧,鬧脾氣不幹。
分床,吵架,冷戰,分居……
一晃相去十年,時間過得真快呢!
氣氛不對勁,男人擰眉:“瑤瑤,怎麽了?”
“沒什麽。”蘇绮瑤淡淡的說,河路波紋映得她一雙水眸愈發靈動逼人,“裴大哥,還記得我們結婚的時候嗎?”
聞言,男人不禁溫潤了眼眸:“當然。”他永遠記得當她一襲潔白婚紗走向他時,他胸膛湧動着深深的悸動,與絕倫的驚豔,終此一生,莫不敢忘。他們在親朋好友的見證下許下誓詞,切了蛋糕,扔了捧花,埋下願望。
他記得清清楚楚,自己的小新娘曾許下三個願望,一是願他平安無災,二是祝他心想事成,三是……
三是什麽?小新娘不肯說,任新郎如何威逼利誘都不肯透露。
“剛剛許的什麽願?”裴天曜問着,分明看到自己的妻子慢慢染紅了一面桃花顏,羞噠噠道:“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他深眸含笑,諄諄引導:“說出來,或許我可以幫你實現。”
“不能說。”絕對不能說,會羞死人滴!
他伸臂攬上她的腰肢,恨不能揉進骨子裏,将唇湊近她的耳朵,吻上了白皙敏感的耳垂,溫柔性感的嗓音幾乎能把人融化掉,骨頭都酥了:“親愛的老婆,你瞧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咱們回去吧……回去……*……”
轟——
蘇绮瑤感覺自己渾身辣得難受,整個人從頭到腳都不好了,急急推拒:“不……不行,今天不行,我親戚……我……大姨媽來了。”她有恃無恐的奉上這個“噩耗”。
怎料男人情商有問題,壓根聽不懂,果斷不幹:“你媽媽是獨生女,你哪兒來的姨媽?”話落,強行拖走:“回去。”
回就回,怕你啊!
蘇绮瑤乖乖跟老公回客棧,一路上,都在承受他投向自己身上的,色眯眯的眼光。
哼哼,你就得意吧,待會兒有你好受的!她惡狠狠的詛咒。
一進門,一開燈,她就被男人禁锢滿懷,細潤的紅唇慘遭捕獲,舌尖纏上他的,勾勒出滿口香津。他把她壓在門上,狠狠地吮吻,大手略顯粗魯的撕扯她身上的衣物,昭示自己片刻也不想多等。
蘇绮瑤微微掙紮,紅豔小嘴好不容易躲過他的獵捕,嬌軀卻被一把抱起放倒在床上,如玉的上半身就這麽赤果果的暴露在男人跟前,羞得一對雪白怯怯的微顫着,抖動着。
男人将身子撐在半空,一點兒沒有壓疼她,近乎膜拜的欣賞着她美麗的軀體,以及精致的臉蛋,死死的盯着,眼珠一轉不轉,沙啞了嗓音:“還不願意?”
“不,不是,但……唔唔唔……唔唔……”豈料男人如此霸道不講理,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柔嫩的丹唇就再次被狠狠封吻住,吞沒掉所有的抗議與拒絕。
他的舌在她口腔內強烈翻滾着,似乎索求着什麽,更像掠奪着什麽。一雙大掌不知何時已經附上她的腰圍,試圖脫掉那件長裙,她卻來不及制止,嬌軀早已被撩撥得渾身酥軟,一絲力氣都使不上。
最終,白白的底褲還是徹底暴露了,裴天曜邪邪的笑,終于舍得放開她的唇,可下一瞬又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因他在她雙腿間摸到了一層綿綿的東東。身為既當爹又當媽還當哥哥的老公,他自然曉得那是什麽東東,話說他老婆十四歲初潮用過的第一條衛生棉,還是他親手給她買的捏!
蘇绮瑤紅着臉,推脫責任:“我……我早就……警告過你……今天這事不……不賴我。”
裴天曜挫敗的低咒一聲,放開她,穩了穩呼吸:“改天可以?”
得到的回答,是她将腦袋埋進枕頭,拉過絲被蓋住自己赤/裸的身子,羞怯的一聲嘤咛。
我沒說,我沒說,我沒說……
感覺大床一震,男人起身去了洗手間,然後浴室裏傳出嘩嘩嘩的花灑聲。床上,蘇绮瑤終于肯擡起嫣紅小臉,心裏多多少少有點兒小愧疚,聽說男人憋久了容易憋出暗病,她老公……
沒問題吧?
哎,早知道這樣就不逗他了,悔啊……
夜間相擁而眠,某女一直放心不下,扭捏問:“那個……裴大哥,你……身體……還好吧?”感覺男人收緊了力道,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恨:“放心,你老公身板好,受得住。”
頓了頓,他又惡狠狠的補充說:“看我回家怎麽收拾你!”
蘇绮瑤吓得身子一僵,半響不吱聲。
房間裏沉寂得很,只聽得見兩道此起彼伏的呼吸,相依相纏,連綿不絕。腦袋越來越沉,迷迷糊糊的就要進入夢鄉,隐約中,黑暗裏傳出一道低沉的嗓音,好聽得很。
“瑤瑤,睡了麽?”
她想開口說:“沒有。”可怎麽都張不開嘴,眼皮子越來越松,最終還是不敵周公的召喚,慢慢遁入了夢鄉,意識消失的最後一瞬,她貌似聽他說:“瑤瑤,不要叫我大哥……我不想做你大哥……”
(*^〔^*〕
翌日陽光明媚,萬裏無雲,适合打道回家。
當然,臨行前蘇绮瑤不忘帶上自己辛辛苦苦搜羅來的紅蓼花枝。多虧了低濃度鹽水的功勞,花開得很新鮮。她用雙手撸着一撮一撮的,将它們圈成一個環,本來想編花環來着,可惜材料有限,勉強編個頭冠吧。
“奶奶說紅蓼花的香味有驅蚊的作用,怎麽樣,昨晚睡得好嗎?”她問。
裴天曜冷哼一聲,話裏帶刺:“好不好你不知道?”
呃……
蘇绮瑤真不知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還好有頭冠,勉強能解燃眉之急,她嘻嘻一笑,遞給鬧別扭的男人,安撫道:“欠你的花環,喜歡嗎?”天曉得一個大男人要花環做什麽,甚至還是惡俗的紅,不過……
裴天曜真就偏好這口,一張俊臉明顯緩和好多,冷冰冰的肌肉線條也舒綻開來,說:“給我戴上。”只要是她送的,無論什麽東西他都喜歡。
“往下蹲蹲,我夠不着。”
他蜷曲了膝蓋,微微沉下高大的身軀與她平齊,逆着日光,英挺的五官模糊一片,朦胧的辨不清楚,唯一浸透的,是那封印眼底的溫柔,劃過一道璀璨,悄然憾動她的心髒,與靈魂。
那一瞬,天地渾為一體,時光溶于此刻。
“阿曜,我的太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