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節

女啊……雲荒的亂世之幕将由你來揭開!”嘆息着,鬼姬低頭撫摩那笙的頭發,看着她手上的戒指,點點頭,“你是很強的通靈者吧?所以能戴上這枚‘皇天’——有通靈者來到慕士塔格、發現冰封的斷手,破除封印、戴上戒指,戒指認可新的主人,而新的主人又願意帶斷肢前往雲荒……多麽苛刻的條件啊,居然、居然真的有這樣的機緣。”

“呃?”那笙愣了愣,有些糊塗地眨眨眼睛,大致明白了一件事:就是自己似乎在無意中放出了一個了不得的東西——“那東西是好是壞?山神仙女,那只臭手…那只臭手是災星麽?我做錯了事麽?”

“嗯……它不算壞吧。”被她問得愣了一下,鬼姬沉吟着,苦笑回答,“不過說是個災星,倒也沒錯——啊,那時候白璎來警告我說有不祥逼近天闕,我一開始還以為是應在蘇摩身上……原來是兩股力量重合着同時進入了雲荒!”

“呃?”那笙還是不明白,卻松了口氣,“不算壞就行——那個蘇摩不是好東西吧?我一看到他就覺得害怕啊。”

“蘇摩……”鬼姬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然而卻是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笑笑,俯下身拍了拍那笙的手背,囑咐,“下了天闕到了有人的地方,可千萬要小心別被人看到這只戒指啊!‘皇天’是空桑皇室歷代以來和‘後土’配對的神戒,被人看見要惹禍的。”

“嗯,這戒指一看就很值錢的樣子,一定會有人搶。”那笙晃着手,看着中指上那枚戒指,卻是一臉苦相,“但是我摘不下來啊!那臭手說我勒斷手指都摘不下來——怎麽藏?”

“……”鬼姬為這個命運少女的懵懂而苦笑,只好耐心解釋,“喏,你可以用布包住手掌——還有,雲荒現在是冰族滄流帝國的天下,你貿貿然戴着空桑的‘皇天’到處走,被看見可連命都沒了。”

“呀,原來是個災星?”那笙吓了一跳,甩手,“那臭手還說這戒指能保我走遍雲荒!那個騙子,就沒一句真話!”

“‘皇天’有它的力量,能保護佩戴的人。”鬼姬搖頭,安慰,“只要你小心,那就是最好的護身符。”

“哦。”那笙點了點頭,忙不疊用布條将右手手掌包了起來,層層纏繞、一直包到指根上,将戒指藏起。

“這樣天真而又不夠聰明的小孩,戴着皇天走到雲荒去,總是讓人擔心啊……”看着手忙腳亂的東巴少女,鬼姬暗自嘆氣,然而就在此刻,耳邊聽到了樹木被拂開發出的悉莎聲,仿佛有一行人走了過來,伴随着斷續的語音。

“是慕容家那個孩子啊。”聽出了慕容修的聲音,鬼姬忽然有了主意,一把拉起了那笙,然後呼嘯了一聲,仿佛招呼着什麽。

腳步聲越來越近,只見草葉無聲分開,一條藤蔓當先如同活着一般在草地上簌簌爬行過來,宛如蛇般蜿蜒。

應該是聽見了鬼姬的召喚,那只木奴來到鬼姬座前,擡起了藤稍,昂頭待命。

來的果然是昨夜露宿天闕山下的那幾個人。慕容修走在最前面,跟着那只木奴,一邊拿着砍刀分開樹木藤蔓開路,那個澤之國過來的中年男人和那一對書生小姐跟在後頭。那個叫做江楚佩的小姐一路上還在哭哭啼啼,幾次尋死覓活都被她表哥茅江楓攔住,那個書生也不知道怎麽說才好,只是扶着她一起哭。

楊公泉看得好生不耐煩,恨不得丢下這兩個麻煩貨。然而慕容修卻是耐心十足,也在一邊好言相勸,也耐着性子等那個江小姐挪着小腳一步步爬上山來。因此雖然一路上沒遇到阻礙,幾百尺的小山卻是爬了半日才到山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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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開枝葉,四個人眼前出現的是林中空地,空地上坐着一個衣衫褴褛的陌生少女、以及那個騎着白虎的女子,沒有腳的裙裾在風中飄飄蕩蕩。

“鬼姬!鬼姬!”跟在慕容修後面的楊公泉一眼看見,失聲叫了起來,往後便逃。慕容修拉住他,要他不用怕,然而楊公泉哪裏肯聽,往山下就逃。那一對戀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然而聽到楊公泉那樣的驚叫,也下意識地相互攙扶着跌跌撞撞回頭跑。

“随他們吧。”看到慕容修無奈的神色,鬼姬笑了笑,對着他招招手,“過來,孩子。”

“女仙。”年輕珠寶商走過去,恭謹地低頭,“有什麽吩咐麽?”

鬼姬笑了笑,拉起那笙的手:“這位姑娘也是去雲荒的,我想拜托你一路上照顧她。”

“啊……”慕容修看了那笙一眼,卻不料東巴少女正一臉驚喜地看着他,目光閃亮。那笙看得放肆,他倒是反而紅了臉,低下頭去,讷讷:“男女授受不親,一路同行只怕對這位姑娘多有不便……”

“啊,不妨事!沒有什麽不便的!”不等他說完,那笙跳了起來,滿眼放光,“我不是那些扭扭捏捏的漢人女子,東巴人可不怕那一套!”

鬼姬看着腼腆的慕容修,不禁忍不住舉起袖子偷偷笑了笑,然後正色:“你行事小心老成,這位姑娘不通世故人情,你若是同路、也好順便照顧她則個。”

“這……”不好拂逆了鬼姬的意思,慕容修紅了臉,嗫嚅着。

“啊,是不是怕我一路白吃白喝?”看到那個慕容世家的公子還在那裏支支吾吾,那笙急了,忽然想到了什麽,從懷裏拿出一樣東西來,舉到他面前,“喏!我拿這個謝你行不行?這是雪罂子!”

慕容修看到她手裏那個淡金色的塊莖,眼睛也是陡然一亮,作為商人、他當然知道眼前這個東西的價值。

“出門在外,相互照顧是應該的。”鬼姬看到慕容修意動,在旁加了一句。

“如此,以後就要委屈姑娘了。”搓着手,年輕的珠寶商觑着哪株雪罂子,終于規規矩矩地向着那笙做了一揖,“在下慕容修。”

“我叫那笙!你叫我阿笙就好。”喜不自禁,那笙回答,把雪罂子遞給他。

慕容修毫不客氣地接過來,小心收起,然後對着那笙拱了拱手:“姑娘在此稍等,待我去找回那三個同伴,再一起下山。”

“去吧。”那笙還沒回答,鬼姬卻是微笑着揮了揮手,那株木奴唰地回過了梢頭,領着慕容修下山去了。

很快他的影子就消失在密林中,那笙卻是嘟着嘴:“啊呀,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拿了東西就扔下我不回來了。”

“那孩子為人謹慎,算計也精明——他執意要找那幾個同伴,怕也是需要一個熟悉澤之國的人當向導。”鬼姬看着慕容修離去的方向,微笑着拍拍那笙的肩膀,“不過那可是個好孩子,作為商人、對于成交的生意要守信,他不會不懂。小丫頭,你努力吧。”

“什麽、什麽努力啊……”那笙陡然心虛,矢口否認。

鬼姬笑起來了:“看你忽然粘上去非要跟他走,我一算就算出來了……”

即使爽快如那笙,也是破天荒地紅了臉——幸虧一路颠沛,塵垢滿面,倒也看不出。

“呵……”騎着白虎的女仙搖搖頭,微笑,“不過可是難哪,那小子是個木頭——而且啊,你看你,做一個女的、還不如人家好看,像什麽樣子?”

在那笙要跳起來之前,雲荒的女仙笑着拍了拍白虎,轉過頭,悠然而去:“努力啊!”

東巴少女捂着發燙的臉頰看着那個山神離去,氣得跳腳,卻無話可說。

“是要努力……慕容世家!多有錢啊……而且人也俊。”那笙想着想着,不知不覺就滿臉笑容,“這等郎君哪裏去找!千萬不能放過了——啧啧,不知道那棵雪罂子到底有多寶貴……算了算了,反正那也是随手拔來的,當下本錢得了。”

東巴少女在林中空地上蹦蹦跳跳地走來走去,等慕容修返回,心裏充滿了對新大陸和未來新旅程的各種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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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茫一片的城市,所有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

如果仔細看去,居然會看到街道和房子,鮮花和樹木——然而那些景象仿佛升騰着的蒸汽般虛幻,一觸手便會消逝,宛如海市蜃樓。

這個夢境般的城市裏,鏡湖六萬四千尺深的水底,只有一件事是真實的:十萬多個整整齊齊排列着的白石棺木。

縱橫交錯,鋪在一望無際的水底。

每一個石棺中,都靜靜沉睡着一名空桑人——這一場長眠,已經有将近百年。

藍夏和白璎的雙手分別捧起金盤,舉過頭頂,一旁大司命的祝頌聲綿長如水。許久,等祝頌結束,兩人才小心翼翼地将盛放着頭顱和斷肢的金盤放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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