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節

面前:随着那笙方才緩緩劃出的方向、一道閃電般的弧形忽然迎面擴散而來,耀眼的光芒陡然湮沒了所有一切。

“皇天!皇天!”驚駭呼聲從風隼上傳出,傳遍天地。

當那一道白色光芒照亮天地的時候,一齊仰望的、不知道有幾雙眼睛。

“那丫頭終于能徹底喚醒皇天的力量了啊!”透過水鏡看着桃源郡的荒郊,金盤中,那顆頭顱微笑起來了,“白璎,方才一剎那、你的‘後土’也發生共鳴了吧?。”

“那樣的一出手,只怕連滄流帝國都被驚動了。”旁邊的大司命面色喜憂參半,“以目前皇天的力量,只怕很難保全她突破十巫的阻礙,破開餘下的封印啊。”

“她下面将去九嶷,那裏有第二個封印,我的右足。”真岚皇太子頓了頓,“去那裏路途遙遠、還要經過蒼梧之淵,到達歷代青王的封地——得找人護送她才行。”

“我去。”旁邊六位王中,白衣的太子妃出列,跪下請命,将右手擡起,手上藍寶石銀戒奕奕生輝,“‘後土’能和‘皇天’相互感應,應該讓我去。”

“白璎,別逞強。”真岚皇太子搖頭,“你如今是冥靈之身,白日裏如何能游走于人世?”

一邊的大司命遲疑,顯然感到了為難:“如今所有空桑人都無法離開無色城,六星又是冥靈之身,如何能護得那笙姑娘周全?”

斷手托起頭顱,真岚皇太子臉上忽然有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誰說所有空桑人都在無色城裏?雲荒上不還跑着一個?”

大司命和六王都猛然呆住,半晌想不起來皇太子說的是誰:“裂鏡”之戰以後,伽藍城裏十萬空桑人全部沉入無色城沉睡,而雲荒大陸上殘留的空桑人遭到了冰族的殘酷血洗,一遍遍的篩選讓流離在民間的空桑殘留百姓無一幸免,而如今時間過去了百年,即使當初有僥幸存活的空桑遺民、也該不在人世了。

許久許久,白璎猛然明白過來了,從面紗後擡起眼睛,脫口:“大師兄!”

“對了!”看到妻子終于猜中,真岚皇太子大笑了起來,“就是西京——我的骁騎大将軍。當年我下令将他逐出伽藍城、永遠流放,也是為了預防萬一出現如今的局面啊。”

“皇太子聖明。”大司命和六王驚喜交集,一齊低首。

“呃,別說這樣的話,我一聽全身不自在。”頭顱露出了一個尴尬的苦笑,抓抓頭,卻忘了自己目前哪裏有“全身”可言,然後頓了頓,臉上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只是,畢竟過去了百年,就怕如今西京未必會聽從我的指令了……”

“哪裏的話,西京師兄從來都是空桑最忠誠骁勇的戰士,不然當年也不會這樣死守葉城。”白璎抗聲反駁,眼神堅定,“百年後,定當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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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如你所言。”真岚嘆了口氣,有些頭痛地抓抓腦袋,看了看白璎,“看來還得讓你去一趟了——不知道西京将軍如今在哪裏,要辛苦你了。”

“這是白璎的職責,殿下。”白衣女子單膝下跪,低首回答,“今晚我就出發。”

高高的白塔,俯視着雲荒全境。

在那一道閃電照徹天地的時候,映得觀星臺上十位黑袍人得臉色蒼白,面面相觑。

“終于出現了……”巫鹹看着東方,喃喃自語,“皇天。”

“我已經派出了雲煥,帶領十架風隼前往桃源郡。”統管兵權的巫彭穩穩地回答,信心十足,“他将會帶着那只戒指回來——即使把桃源郡全部夷為平地。”

“是雲煥領着風隼去的?”巫姑喈喈笑了起來,用幹枯的手指撥動念珠,“巫彭,你對你的人放心得很嘛!派兵也不和我們商量一下。”

巫彭神色不動,淡淡回答:“滄流帝國境內的所有兵力調動,乃是我權柄所在,若事事經過公議、那只是白白耽誤時機。”

旁邊有人嗤的冷笑,卻是巫禮擡起了頭:“派出風隼如此重大的事情,誰都沒通知——澤之國也沒有事先接到入境通告,定是引起那邊國民恐慌。這般行事,讓我如何對高舜昭總督交涉?你不是給我出難題?”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争執。”終于,十巫中的首座巫鹹開口了,調和,“現今找到皇天、消滅潛在禍患才是最要緊的事,不然智者要怪罪——巫彭在這方面是行家,不妨先讓他自主去抓人吧。大家看如何?”

“好吧,就這樣。”散淡的巫即阖上了書卷,那也是這位老人在會上說的唯一一句話,然後他蹒跚着站起身,招呼他的弟子,“巫謝,回去幫我找找《六合書》,我要查一句話。”

“是。”遲疑了一下,最年輕的長老起身,跟在巫即身後,離開。

巫即走着,花白的須發在夜風中飛揚,老人一邊走、一邊吟唱着古曲,他的學生巫謝分辨着難解的言語,陡然明白那是百年前覆亡的空桑王朝流傳下來的歌曲!

“九嶷漫起冥靈的霧氣

“蒼龍拉動白玉的戰車

“神鳥的雙翅披着霞光

“從天飛舞而降的高冠長铗的帝君

“将雲荒大地從晨曦中喚醒

“六合間響起了六個聲音

“……”

聽得那樣的低吟,年輕的巫謝愣了一下,倒抽一口冷氣:滄流帝國統治下、對于一切空桑遺留下來的事物都做了銷毀,不止民間不許提起任何有關前朝的字句,甚至在權勢最高點的十巫內部,關于百年前的事情都是忌諱、也是一個忌諱。

——據說那是那一位自閉在聖殿中、從來不見任何人的智者的意思,無人能夠違抗、甚至無人敢問原因何在。就如建國百年來神秘智者在這個帝國中的地位。

而時間以百年計的流過,大家漸漸對前朝這個話題養成了自然而然的避忌習慣,文字記載被消滅了,年老一輩見證過歷史的人紛紛去世,那一段歷史慢慢就變成了空白。雖然因為有養生延年的秘方,十巫中曾經參與過百年前的“裂鏡之戰”的還有六位長老健在,然而他們卻紛紛選擇了緘口沉默。而百年中陸續新進的其餘四位長老,更加不會去探詢當年的究竟。

然而,如今居然出現了空桑亡國的殘餘力量——這樣的情況下,為什麽還要封閉當年的事情?難道……智者在意圖隐藏什麽?

跟在老師身後,巫謝不明白地暗自搖頭。然而,這種疑問在帝國鋼鐵一般的秩序中是不允許存在的,而他雖然身為十巫,更多的興趣卻在書籍和治學上而已。

等走開遠了,巫謝才戴上鬥篷,對着吟唱着古老歌曲的老人輕輕提醒:“老師,巫鹹大人還未宣布結束,您就離席了——這不大好吧?”

“巫謝……”須發花白的巫即微笑起來了,停下腳步看着年輕的弟子,忽然轉頭指着天空,“你來看,這是什麽?”

然而,天空中居然有一顆星,白色而無芒,宛如白靈飄忽不定,忽上忽下。

“昭明星!”研讀過天文書籍的巫謝脫口驚呼,臉色發白,回頭看向老師,“這是……”

“這是比天狼更不祥的戰星。”巫即淡淡回答,看着那幾不可見的微弱白光,“凡是昭明星出現的地方、相應的分野內必然有大亂。巫謝,你算算如今它對應的分野在哪裏?”

巫謝在剛才脫口驚呼的時候已經明白了昭明星出現的含義,轉頭定定看着老師,鬥篷下的臉色發白:“在……就在伽藍城!”

“嗯……”巫即摸着花白的胡子,緩緩點頭,顯然默認了弟子演算的正确,然後帶着書卷走下了塔頂,低低囑咐,“所以,千萬莫要卷入其中啊。”

巫謝呆住,回頭看了看猶自争執不休的其餘八位長老,又回頭看看底下沉睡中的城市。東方吹來的明庶風溫暖濕潤,從塔上看下去、作為雲荒中心的伽藍聖城一片靜谧。

——然而在這樣靜谧中,又有多少驚濤駭浪、戰雲暗湧?

十、分離

那一架風隼在空中連着打轉,然而終究無法再度掠起,最終直直地栽到了地上。那樣巨大的沖擊力和攪起的飓風、震得幾十丈外的那笙和炎汐都連着滾翻出去。

風隼折翅落地,木鳥的頭部忽然打開了,幾個人影如同跳丸般落地,四散逃開。

天空中另外一架風隼貼地俯沖過來,長索抛下,兔起鹘落、那幾個滄流帝國戰士迅速拉住繩梯、随着掠起的風隼離去,消失在黑色的夜幕裏。

“啊……幸虧他們逃了……”那笙跌倒在長草中,看着離去的風隼喃喃自語。右手臂仿佛震裂了一般痛,半身麻木,根本不能動彈——她完全不知道方才是怎麽了,只記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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