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過往
季時雨第二天上午的飛機回本市，楚易和路柒遙正有戲份，調不開，幾人也不拘這虛禮，便也沒去送。
網上暗流不小，但也沒翻出新的浪花，兩人安心拍戲，日子過得也快。
又過了五日便是殺青，按理來說該是全組來個聚餐的。但因為劇組成員不全，又因着之前網上亂七八糟的前事，劇組也沒大張旗鼓地準備殺青宴。
楚易本來不在意這個，更何況他知道方饒這邊兩難。而路柒遙又本就是個不習慣亂哄哄聚餐吃飯的人，散夥飯吃得痛快他比誰都開心。
中午劇組殺青散夥，楚易和路柒遙坐當天下午的飛機回去，等落地的時候都是晚上了。
“按之前說的，去我那兒？”
楚易懶洋洋地拿着手機，說：“我這兒可留案底了啊，別賴賬。”
因為職業性質的關系，對于所有沒糊掉的藝人來說，甭管你是幾線，只要還在上升期或是黃金期，想要穩定維持一段感情就都不輕松。
——他們要面臨一年裏可能有多半年的異地分別、國內國外時差的阻礙、雙方粉絲群體的态度、自身對彼此的預期和落差、人氣對比的承受心理、對方可能不及時的關心和在意、自己身邊每時每刻的誘惑、對感情隐忍不外露的要求、對外界的機敏和周旋……
摻了水的感情，就像是水面上的浮冰。
所以，在劇組殺青的前兩晚，楚易提議路柒遙到自己家中小住。
一人主卧一人客房，在水到渠成之前恪守禮節和尊重，只為了互相習慣，也發現包容。
路柒遙沒如何猶豫，楚易的考慮不無道理，他也知道一旦工作忙起來兩人互相一個月不見人影都是常事。
他和楚易剛确定戀愛關系，乍然分開，無論是對楚易還是對自己來說都是會有影響的。
路柒遙捏捏楚易的手，輕聲說道：“沒想賴賬，夏天的衣服大半都在行李箱裏，剩下的改天你陪我回去拿吧。”
楚易明顯感覺到從殺青前兩天開始，路柒遙就不自覺地依賴自己、能下意識地粘人了，他心裏痛快，被路柒遙的乖巧樣子萌得心神蕩漾，滿口答應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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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路柒遙被叫去公司談代言的事，鋒娛目前在給他争取一個國內一線手機品牌的品牌代言，這種不會有損偶像逼格的既接地氣又時尚氣息濃郁的代言一向不出差錯，本來前期都談得差不多，無奈對家上趕着搶資源。路柒遙這邊雙方意向都聊得差不多，就合同一直沒定下來，還是不穩妥。
房子裏就剩楚易自己，他向來拍完一部戲之後會給自己一個緩沖期休息，所以等到路柒遙去公司後他就到書房補課——路柒遙之前的影像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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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晚會前的直播采訪）
主持人：今天是元宵節，我們HF7的帥哥們對觀衆朋友們送些祝福吧！
路柒遙：祝大家阖家歡樂，美滿幸福。
主持人：在舉家團圓的時刻，我們大帥哥們在這裏給大家送祝福，會不會有些想家？
路柒遙：（短暫的蹙眉，身子向後撤）還好。
主持人：那上一次回家都是什麽時候，方便說說嗎？
路柒遙：（擺弄手指）上一次是一個月前，回家拿了點衣服到宿舍。
主持人：不為難你們了，一會兒表演完節目會回家嗎？還是哥幾個出去聚餐？
海 越：我是要回家的，柒遙估計不回去。
主持人：嗯？柒遙不回去嗎？
路柒遙：（抿嘴）嗯，不回去了，太趕了。
主持人：好了，晚會很快就開始了，我們采訪先到這兒，祝帥哥們中秋快樂！
路柒遙：謝謝主持人姐姐，中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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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易皺眉，感覺之前和路柒遙對話時的那層迷霧又出現了——
路柒遙明顯在回避提起自己的家庭，甚至是有些厭惡的。
為什麽呢？
楚易起身走到飄窗前靠下，突然想起上次路柒遙對邵意風的态度……
楚易拿過手機給邵意風撥了電話，“你不忙的話我現在去公司找你。”
……
楚易跟邵意風不是塑料交情，所以進了辦公室後直接開門見山道：“你說不忙我就過來了，會耽誤你一些時間，你看看，是現在談還是再等會？”
秘書給邵意風端上茶後就出去了，屋子裏就他倆，邵意風從辦公桌後走出來，跟楚易坐在沙發上，兩人各占一角。
邵意風問：“說吧，要問什麽？關于路柒遙的？”
上次那個突然挂斷的電話，邵意風可還記着，“說起來，上次你是什麽情況？”
楚易沒心思跟他八卦扯皮，直接問道：“兄弟，你跟路柒遙，是什麽關系？”
邵意風把茶杯放下，沒直接答話，身子往後靠着，問：“什麽什麽關系？我是老板，他是藝人。”
楚易皺眉，“咱倆不聊虛的，我既然這樣問了，肯定是猜出什麽了……你是怕我說出去？兄弟這麽多年，你還信不過我？”
邵意風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還能信不過你嗎？”
邵意風頓了一下，緊接着說：“我先問個事，你跟路柒遙，又是怎麽回事？”
楚易雖然跟邵意風關系鐵，但眼下路柒遙還是邵意風公司藝人，不論私交，藝人都是要受東家拿捏的。
楚易不敢輕易托底，“說這個做什麽？”
邵意風悠哉道：“這可關系到我一會兒給你的回答。”
兩人都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邵意風忍不住，“得得，我跟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傷害路柒遙，行了吧？”
楚易眯着眼瞧他，依舊不吭聲，顯然并不很相信。
邵意風無奈道：“我在你那兒信譽就那麽差？”
楚易不冷不熱地說：“有前科的人，我不予置評。”
邵意風氣得想笑，“不就是公關慢了點，最後不都平穩解決了嘛……你還這麽小心眼？”
一提這個楚易就來氣，楚易情緒上來，不悅道：“邵大老板，你能講講良心嗎？上一次我給解決的，這一次是季時雨那個炮仗一攪和給擺平了，你自己尋思尋思，你們公司的公關都幹啥了？就會買個官方律師函的熱搜？早八百年前把營銷號端了你還犯得着這會兒買熱搜？買熱搜推薦位花了不少錢吧？”
邵意風深知楚易那張氣死人不償命的嘴有多厲害，連忙告饒道：“我說不過你，不問了。”
楚易擡擡眼，也不說了。
他今天過來顯然不是秋後算賬的。
楚易又把話題帶回去，“哥們，我也不是為難你，你就給我透個底，我這心裏也踏實。”
邵意風喝了口茶，說道：“其實我倆關系沒多複雜，尴尬倒是有些的。”
邵意風和路柒遙的故事很簡單。
但并不多美好。
邵意風十五歲的時候父母離異，他被判給了父親邵勇，母親馬海蘭是個潇灑不顧家的，離異後更是沒管過邵意風。
從打十五歲起，邵意風就沒再見過她，更是怎麽也聯系不上。
他也是後來才知道，母親馬海蘭離婚後跟路柒遙的父親路成賀糾纏了三年多，而路柒遙在十二歲到十五歲最該被好好呵護的年紀，每天都要面對父母無盡的争吵和謾罵。他甚至在放假時目睹父親帶回來那個動不動就瞪他的阿姨回來過夜……
路柒遙十六歲生日的那天，得知父母決定離婚，他沒有像其他小孩子一樣百般阻撓，那時還是少年身量的路柒遙，看着疲憊的母親和假慈的父親，覺得如釋重負。
路柒遙本該跟着媽媽蕭瑤過，但這位在失敗的婚姻裏磨滅了所有熱情和愛意的母親，并不打算帶着他這個前夫的孩子遠嫁。
好在父親路成賀還有些良知，在郊區給路柒遙買了一套四十平米的房，便像是還了願似的徹底一刀兩斷。
路柒遙十七歲辍學做了練習生，一邊打工一邊練習，好在他有小時候的舞蹈底子，長得好看聲音也好聽，前東家很是願意培養一下。
而在出道的前一年，十九歲的路柒遙和二十三歲的邵意風碰面了。
他單方面知道路柒遙的存在。
……
邵意風回憶道：“雖然我跟他不曾相處過，但我還是對他感到很抱歉。因為我母親的介入，讓他經受了很多磨難，我想要給他一些補償，但是他不接受。”
……
當時的路柒遙坐在星巴克的椅子上，面前擺着一杯沒有動過的咖啡，他背後還背着一個帆布書包，裏面裝着一會兒要去練習用的替換衣服。
路柒遙看着對面跟馬海蘭五分像的眉眼，別開視線，說：“你說的意思我明白了，說過就算了，你不用這麽做的。我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以後也碰不着面，也沒必要再見面了。我不怨恨任何人，自己命不好，沒能耐，我混成什麽樣都是自己的命。你幫不了我，也沒必要幫我。”
……
邵意風沒去看楚易的反應，又喝了口茶，半晌說道：“後來我才意識到，我的确太天真了。我哪有什麽資格補償他呢？我給的補償又能起到多少作用呢？他需要的不是金錢和物質，但他真正需要的，卻沒人能給他。”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柒遙真的小可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