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親自喂藥
禦書房。
“啪”地一聲,竹制的奏折被狠狠摔在書桌上。
“你可知誣陷朝廷命官是多大的罪?”
“不過是割唇之刑罷了。”張煜臣俯首站在桌後,鎮定地道。
早朝過後,張煜臣便被他宣到禦書房,只因他早朝時看到的這封折子。
“皇上,這是恭親王命人秘密遞給臣的信。”他從袖帶中取出一封信,雙手呈于頭頂。
宋轶戈打開密信,不過是一眼,冷峻的臉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下去。
信中客套話不少,但中心內容只有一個,便是勸張煜臣投靠他。
以及,宮裏面有他的內應。
信紙右下角,恭親王的私印,染紅了他的雙眼,嘲笑他輕信賊人的無知!
恭親王是大魏的外姓親王,與宋轶戈一起南征北戰,打下如今的大魏江山,手握大魏三分之一的兵權,若不是今日張煜臣的密信,宋轶戈絕不會懷疑到他的頭上來!
而張煜臣是新上任的丞相,前幾日更在宴會上頂撞宋轶戈,由此在外臣看來,張煜臣并不算十分忠心耿耿;而拉攏他站邊,若他不願意,趁他根基不穩之時,也能較為輕松的除掉。
“你可知那內應是誰?”他合上信。
“臣并不知,但恭親王的人同臣說,若是臣願意與他謀之,十日後在京城的何月樓見面。”
“恭親王手中握有大魏三分之一的兵權,我們決不可輕舉妄動。”宋轶戈沉聲道:“你且先去赴宴,見機行事,要讓恭親王足夠信任你。”
“是。”張煜臣領命,正欲退下時,宋轶戈突然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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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丞相為何要告訴朕?朕宮中有恭親王的內應,由此看來他的勝算未必不大,你完全可以與恭親王為伍。”
張煜臣看着宋轶戈嚴肅的表情,微微一笑:“張家,世代忠于魏國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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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您把藥吃了吧。”
常寧宮內,柳絮端着藥,着急地勸道。
“端下去吧,不必再勸我了。”疲憊的聲音響起,輕柔地像飄在空中的羽毛。
“主子,您不喝,這病如何治得好啊!”
“我這身子,喝不喝都是一樣的。我記得你同我說過的,要殺死母蠱,還要引養母蠱之人的鮮血入藥。”她嗤笑出聲:“你覺得我等得到這一天麽?”
不等柳絮回答,她又自顧自地道:“我哪有什麽希望可言,如今的我,連茍活都不想了。”
聲音極輕,聽得柳絮頭皮發麻,她正想出言安慰,門外傳來的聲音卻讓她自覺地閉了嘴。
“不願茍活?你以為朕會讓你死麽?”
宋轶戈大踏步地走近裏殿,示意柳絮将藥遞給他。
柳絮不敢怠慢,把藥遞給他後就退了出去。
“是要朕親自喂你吃?”他面無表情地站在她面前,看不出情緒。
齊楚惜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一般,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麽。
“你是不是以為不吃藥就能死?朕告訴你,想都不要想!”他突然怒了,端起碗就往自己嘴裏倒,然後一口堵了上去。
齊楚惜被吻了個措不及防,本能地死咬牙關,不讓他将苦澀的藥汁灌進來。
可就算是這樣,還是會有些許的藥汁被渡進去。
驀地,腰上軟肉一痛,她下意識地痛呼出聲,藥汁卻在這一瞬間瘋狂地湧入她的嘴中,從喉間流了進去,苦澀地讓她反胃。
宋轶戈将嘴裏的藥汁渡進去後,卻沒離開,瘋狂地在她嘴中攻城掠地,像是要把每一寸都占為己有。
直到齊楚惜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才堪堪放過她。
“剩下的藥,還要朕接着這麽喂你麽?”他松開她,冷冷地問。
“有意思嗎,宋轶戈?”她定定地看着他,眼眶有些濕:“你明知道能給我下蠱的只有她了。你覺得她會幫我解蠱嗎?她不幫我,喝這藥來有何用?”
這一席話讓他心中更加煩躁,嫣兒那麽善良,怎麽可能給她下這麽惡毒的蠱?但齊楚惜說的并沒有錯,如今有立場給她下蠱的只有嫣兒......
這個想法讓他開始慌了,沉默地站在她的床邊,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齊楚惜看着他這個樣子只覺得可笑至極。
負氣般地奪過他手中的藥碗,把剩下的藥汁如數灌進嘴中,末了将碗在半空中倒扣,示意自己喝完了。
“嫔妾藥也喝了,皇上可以走了。”她将碗塞回他手中,又重新坐回床上。
“你非要這麽跟朕作對嗎?”宋轶戈看着她這般模樣,終是忍不住,強硬地掰過她的臉來。
宋轶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齊楚惜這類人恰是他最厭惡的人,更何況她又對嫣兒做了這般事情,他為什麽在面對她時一而再、再而三地難受、心疼?
不是沒有見過她脆弱地不堪一擊的樣子,曾經他攬着嫣兒出現在她和蘇王後面前時,她眼中不可置信和怨憤、他為了嫣兒處罰她時她臉上的難過和絕望,為何當初的他只有痛快和厭煩,而不是如今這般複雜的情感?
而這個蠱,定是他人所種,嫣兒的性子再了解不過了,頂着得罪王兄王姐的風險解救他之人,怎麽可能會做這般惡毒之事?定是齊楚惜積怨太多,在不經意間惹了與西域交好之人,才會被種此惡蠱。
所以他逼着自己對齊楚惜冷下心來,他要摒除這些有可能他和嫣兒之間感情的因素,而為齊楚惜吊着命,只當她是嫣兒的姐姐,算是為嫣兒積福罷了。
四目相對,倒是齊楚惜,眸子中已經沒了之前面對他時的複雜情感,宛如死水,不再翻起波瀾。
“嫔妾哪敢同皇上作對?皇上要嫔妾喝藥,嫔妾也喝了,那皇上為何還要生氣?”她平靜地問,好像方才的事情從未發生過一般。
“你!”宋轶戈被她的話噎地一口氣悶在喉間,竟不知該作何反駁。
齊楚惜也沒再說話,也沒再看過他一眼。
許久,宋轶戈才冷笑道:“好,好得很,确實是朕無理取鬧了!”
語畢,他一拂寬袖,摔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