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裏面有妖怪!

張太醫下意識地望了齊楚嫣一眼,才将手放到齊楚惜的脈搏上。

其實診脈并不能看出蠱毒的發展,但還是能對齊楚惜的身體狀态進行判斷的。

從這脈象來看,齊才人應當還沒到病入膏肓的地步,只是蠱蟲已經開始啃噬五髒六腑了,再不解蠱,怕是時日不多了。

但......楚毓宮這位的手段他是怕的,更是決計不想嘗的。

思及此,張太醫還是照着之前與楚貴妃商量的回禀:“陛下,齊才人因上次小産,身子元氣大傷,不慎染上了寒疾,才會如此,只需用藥好好調理,即可恢複如初。”

只不過,他不曾想到,宋轶戈已經讓其他太醫診斷過了,且他的診斷,在宋轶戈耳中,聽起來像個笑話。

此時離齊楚惜小産已過二月有餘。

“張太醫肯定這是小産染上的寒疾?”宋轶戈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卻仍舊緩着嗓子問。

不知道為什麽,宋轶戈的語氣分明平靜的很,就像是早朝中詢問衆卿家有何要事,卻莫名讓他頭皮發麻。

張太醫進退維谷,只能希望自己的直覺是錯的,硬着頭皮回:“陛下,老臣在太醫院任職多年,不可能有錯。”

“既然如此,那,便宣蘇太醫。”宋轶戈冷哼一聲。

“蘇太醫到——”

不一會兒,蘇太醫身上背了個醫箱,俯首走到宋轶戈面前:“參見皇上。”

“蘇太醫,你且說,才人這患的是什麽病?”

蘇太醫瞅了眼已經昏迷在蓮兒懷中的齊楚惜,毫不猶豫地回答道:“回皇上,才人這是中了西域毒蠱。”

“是嗎?”宋轶戈嗤笑:“可這張太醫方才同朕說,才人這是因為小産元氣大傷,不慎染上了寒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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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太醫皺着眉道:“且不論臣與張太醫是否不和,若染寒疾,症狀應當同風寒無二,有兩種較為常見的症狀:一是只是會反複高熱,若是未及時診治,會落得腦中殘疾;二是噴嚏不斷、涕流不止,偶爾會有小熱,但不會危及性命。就此看來,齊才人兩者皆不是。”

“胡說!”蘇太醫話音剛落,張太醫就面露急色、痛斥出聲:“是本官為這太醫院首席還是你為太醫院首席?當初先王提拔時,可是以醫術為基準提拔太醫院首席的!陛下,這匹夫愚笨無知,話不可信啊!”

“當初若不是你使了陰謀詭計,如今也輪不到你坐這首席之位!”蘇太醫面上毫無懼色,朝宋轶戈拱手道:“皇上,只要找到母蠱,便可證明微臣所言。”

幾乎是同時,一聲凄厲的尖叫,自楚毓宮主殿的側間傳出。

楚毓宮主殿中有三個分間,分別是宮主的寝宮、衣帽首飾間和雜物間。

而衣帽首飾間和雜物間,需從這一左一右的暗門中進入。

這聲尖叫,便是來自這雜物間。

楚毓宮的雜物間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雜物間,裏面堆着的是大大小小五花八門的,百官亦或是宋轶戈親賜的禮品。

宋轶戈擡手,兩名太監進了去,将瑟瑟發抖的迎春給捉了出來。

“怎麽回事?”

“裏間!裏間有妖怪!裏間——”迎春張着嘴正沒命似的叫喊,可一擡頭見到宋轶戈,面色瞬間就變了,不停地磕頭:“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奴婢無心的......是奴婢多嘴......”

齊楚嫣面色未變,心中卻是驚濤駭浪。

迎春這小賤蹄子在哭喊什麽?什麽妖怪?莫不是那天把她的腦子砸出問題來了?

可當她正想讓人将這瘋女人拖下去時,宋轶戈竟蹲下身,俯視幾乎趴在地上的迎春:“你且告訴朕,裏間有什麽妖怪?”

迎春愣了愣,猶猶豫豫地看了齊楚嫣一眼,嘴唇嗡動,卻半個字都沒能說出來。

“有朕在這兒,有什麽都如實說!”宋轶戈沉聲喝道。

迎春這才如同豁出去一般,崩潰地喊:“裏間......裏間有妖怪......拳頭大的......在缸裏......”

宋轶戈臉色一凜,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拔腿就往垂着簾子的裏間去。

全國上下最受寵的貴妃娘娘,珍藏自然不少,仿佛一座又一座的小山堆滿了整間房,唯有中間留出一條足以給兩人通過的過道。

此時,這過道中間,碎成幾半的琉璃寶缸,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一條足有男人拳頭大的通體墨綠色的蟲子,在地上慢慢蠕動。

“這......可不就是才人那條蠱的母蠱麽。”緊随其後的蘇太醫喃喃:“老夫有生之年,居然真的見到了如此大的蠱蟲......”

宋轶戈幾乎氣地整個人都發青,手中的拳頭倏地握緊,青筋從他白皙的肌理中繃出,昭示着他的憤怒。

“皇上,這不是臣妾養的,臣妾沒有喂養它......”齊楚嫣聽到蠱蟲,這才反應過來,像瘋了一般的哭喊,她緊緊拉着宋轶戈的手臂,企圖讓他相信自己是無辜的:“臣妾這段時間深受中毒之苦,如此虛弱,怎麽還會用自己的血去喂這惡心的玩意!”

突然,她的雙手,被人用力從身上拉下,擡頭,是不可置信和失望的熟悉的臉:“朕和蘇太醫,從未有人說過這蠱蟲是以鮮血喂養,你又是如何得知?”

齊楚嫣正要重新纏上去的動作一頓,緊接着渾身開始發抖:“臣妾沒有......皇上,臣妾是冤枉的......”

驀地,她的眼神像是淬了劇毒的藥汁,食指猛地指向齊楚惜:“定是她!皇上,定是齊楚惜這個賤人陷害的臣妾,您千萬不要上了她的當!今日她突然來看望臣妾,臣妾便知她不懷好意,卻沒想到她是存了如此惡毒的心思!”

宋轶戈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他滿腦子都是齊楚惜那日對他說的話。

那日她似是萬念俱灰,甚至連一絲一毫求生的欲望都沒有。

她說,有意思嗎,宋轶戈?你明知道能給我下蠱的只有她了。你覺得她會幫我解蠱嗎?她不幫我,喝這藥來有何用?

當時的他哪會相信她?哪怕她想尋死,他也不願讓她死的痛快,只想讓她茍活下來,好好贖罪!

就算是後來,張煜臣告訴他楚貴妃極有可能便是這宮中恭親王的內應,恭親王的人從西域回來後直接來了楚毓宮,他也不願相信!只願相信齊楚嫣是為了給自己求那珍貴的夜琉璃燈!

原來,齊楚惜說的,全是對的,是他,任由情愛和謊言蒙蔽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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