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你不是真正的快樂,(1)
就在此時,姚晨東回過頭來,對着幫忙的她淺淺一笑,那場景,幾可入畫。
愛情能改變一個人,但這句話在劉湘身上是絕對不成立的。雖然對姚晨東情有獨鐘,但面對百無聊賴的訓練生活,劉湘開始沉不住氣,用她自己的話說:“再愛也要喘口氣的啊。”
那一日,看了幾場訓練下來,劉湘開始覺得有些無聊。那天有車外出,她就借了個名頭硬是拉着簡西去幾十公裏外的後勤營部跟人家屬打牌。
後勤部隊管理相對來說要松散一些,這又是幾個對外承包的大農場,基本上跟外面一般的機關單位都沒什麽不同。這裏除了幾個士兵就一正一副兩個帶銜的,各自帶了自己家屬在這邊。兩位兵哥哥的妻子一個姓劉一個姓蔡,簡西也就跟着她們叫劉姐和蔡姐。
四人打的是升級,簡西技術很菜,從來不記牌又老健忘,所以搞得天怒人怨誰都不願跟她做對家。雖然不賭錢,但輸了臉上貼滿紙條子也很不好看。最後看她實在沒什麽長進,三個人就把簡西踢一邊,讓她邊上玩去,她們繼續鬥地主。
簡西看了一會兒覺得沒勁,就轉悠出來想到處看看。農場很大,有漁場磚廠菜場養殖場,除了少數土地給部隊自己耕種以外,大多都是承包給別人,所以進農場的那條路上可以看到很多臨時搭建的小房子,都是在這裏承包的老鄉修建的。
那天沒什麽太陽,風很大,在外面涼涼的還很是舒服,上午十一點多鐘也不覺得特別曬。簡西稍微走得有些遠,遠遠瞧見有輛軍車在倉庫旁裝東西,自己就在農場入口不遠的池塘邊看圍養的黑天鵝。
她還是第一次看這種被圈養的動物,修長的脖頸,光潔的毛發,走起路來一步是一步相當優雅,不知道為什麽,簡西突然想到姚晨東,然後微微有些窘了……
“這個也好看麽?”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簡西吓了一跳,回頭看卻是姚晨東。想起自己剛才的聯想莫名就紅了臉,倉促之下她只好問:“你怎麽來了,訓練結束了嗎?衛斯明呢?”左看右看就只他一人。
姚晨東看着她:“這麽想他嗎?好像你才出來。”
呃,好像被誤會了,簡西是好孩子,沒覺得他這話裏含刺,當下忙着澄清說:“不是啊,我是覺得好像不管有什麽任務你們總是在一起的。”
姚晨東很認真地說:“那是領導安排,所以我們的關系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個,好像更誤會了,簡西從來沒有覺得他們兩個關系不正常,當下臉更紅了,說:“我沒覺得你們是那樣啊。”
“哦。”姚晨東拉長了語調回應。
簡西更緊張了:“那個,那個,其實我就是随口那麽一問,你不用這麽認真解釋的。”
姚晨東笑了笑,口氣溫和像是逗弄小貓的好主人:“那個,那個,我也只是随便那麽一提,你不用太緊張的呀。”
簡西終于知道他只是跟她說笑,神情慢慢放松了下來。
姚晨東又說:“你怎麽那麽容易緊張?”
簡西自己也覺得很洩氣,一向以來,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是才氣逼人但不擅交際與言辭,(她爸爸則總笑她是肚裏的秀才寫得出錦繡文章可講不出一句場面話。)這會兒聽他這麽說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沒辦法,好像我一直都這麽笨笨的。”
姚晨東說:“也不算笨,不過,挺……”挺什麽,他沒說,頓了頓便轉了話題,“你要不要看他們養的狐貍?”
簡西吃驚:“這邊還養着狐貍?”
“有,不過不多。”
狐貍養殖場所處地勢較高,因為價格較貴,所以防護方面也比一般的要嚴一些。進門的時候場主正好也在,看見姚晨東笑着迎了上來遞給他一支煙。姚晨東伸手擋了過去:“這是軍報的簡記者,她想過來看看。”
“看吧看吧。”場主很殷勤地笑。本想一起作陪,姚晨東卻說:“我們就随便看看,你忙你的。”
場主就開了門讓他們進去,姚晨東一邊走一邊介紹:“部隊有時候也會利用這些位置土質較好又不适合軍演的地方搞一些特色養殖,這邊農場就是這樣。這個狐貍場是去年建的,是這裏地段最好的地方,風景也好,背面靠山,山上有天然的泉水經過這裏,而且樹木也比較多,比下面更通風涼爽一些,最适合養這種動物了。”
說話間兩人就到了裏間,四排長長的鐵籠子,圈養了約有數百只狐貍,或大或小,或黑或白。姚晨東說:“黑的那種是銀黑狐,白的叫雪狐,銀黑狐的皮毛比雪狐要貴,但雪狐的肉質比銀黑狐要好吃。”
簡西再度吃驚:“狐貍肉也能吃?”
“嗯,還不錯,跟狗肉羊肉差不多。”
“你吃過?”
“怎麽,不要一副‘你殘殺動物’的表情好不好?這是人工喂養的,本來就是用來賣皮和肉的啊,就跟一般的雞和鴨,對,還有下面的黑天鵝差不多。”
簡西默然,這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吧?男人的世界更血腥更現實,而女人,往往更多情更風花雪月天真爛漫一些。她看着籠子裏那些過去神鬼故事裏代表了妖豔和神秘的動物,心想如果古人見到今人如此圈養,還有那些美麗神奇的傳說出現嗎?她因而嘆了一口氣:“如果狐貍都這樣養着,估計‘狐貍精’這詞就不會有了吧?”
姚晨東笑:“還是會有,因為她們的美麗不會因為生養的方法而改變。”
真的麽?簡西笑笑:“誰知道呢?也許,N年N年以後,狐貍厭倦了這樣給人剝皮吃肉,會讓自己毛發脫光肉質變粗容貌變醜也說不定。”
姚晨東饒有興致地看了簡西一眼,說道:“難怪別人都說男人來自火星,女人來自金星。看來不管是多少個N年之後,你們女人還是這麽傷春悲秋。”
簡西不由自主地回道:“看來你很了解女人嘛!”說完便有些後悔,因為姚晨東收起了原本的笑容,換了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神情,并且盯着她瞧。
“你怎麽知道我很了解女人?莫非你很了解男人?”半晌,姚晨東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簡西被姚晨東的問題問得竟有些臉紅,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呵呵。”姚晨東笑出了聲,“逗你玩呢,看你這樣子也像沒談過戀愛吧。”
簡西低頭不語,默認。不知道為什麽,在簡西這個年齡,沒談過戀愛是一件很難啓齒的事情,尤其是對女生而言。
“簡西,你憧憬愛情嗎?”姚晨東的目光終于從簡西身上移開,随意地望向了遠處。
姚晨東的語氣溫柔而沉靜,讓簡西不假思索地要去回答:“每個女人都是憧憬愛情的。”
“在你心裏,愛情是什麽樣的呢?”
“愛情……甜蜜,幸福,嗯……自由。對,自由。”簡西想了想,終于蹦出了這個詞。
“自由?”姚晨東若有所思,輕聲低語。
簡西接着說:“他高大挺拔,溫柔善良,愛我疼我,我們無拘無束地相愛,自由潇灑地生活,這就是我心目中的愛情。”說着,簡西露出了小女生般的笑容,姚晨東不經意地一回頭,柔軟的陽光傾灑在簡西白皙的臉龐,忽隐忽現的小酒窩像是刻在她臉上的美麗印痕,在斑駁的樹影下,簡西與大自然恰如其分地融合在了一起。這一刻,姚晨東覺得,簡西美得讓人沉醉。
簡西發現姚晨東在看她,微微一低頭,躲開了他的目光,慌忙地問道:“那你呢?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女生?”
這回姚晨東很久沒說話,她奇怪地擡頭,他卻剛好把視線轉往別處,她能捕捉到的,僅僅是他側臉過去時的淺淺一笑,還有目光裏那一抹她讀不懂的情緒。
劉湘說,那便是不同。
簡西想,或者,這種眼神,似水含情,本就是天生,與看的是誰無關吧。
過了許久,姚晨東才淡淡地說道:“我沒有喜歡的類型。我只有喜歡的那一個。”
簡西有一瞬間的恍惚,她相信所有的女孩都會迷惑在姚晨東的眼神和語氣裏,那一個,會不會就是自己?
兩人下山,那三個鬥地主的也剛好收場,看見他們兩個同時進來。蔡姐笑着說:“你們怎麽撞一起了?”
姚晨東不卑不亢喚了聲劉姐蔡姐,然後說:“來拉些東西,下周營裏有演習。”
“又有演習啊?可辛苦你們了。”
“對啊,我覺得演習真辛苦,只怕真打仗也沒那麽殘酷。”
姚晨東聽了一本正經地糾正:“只怕更殘酷。”
話題在演習上轉了幾個圈,姚晨東說他去看看車裝得怎麽樣,然後看了眼劉湘和簡西問:“你們要不要一起回去?”
劉姐說:“晚上睡這裏吧?這裏什麽都有,就是缺女人。”
劉湘作勢吓了一跳:“劉姐,我們不援交的!”
大家都給她逗得一笑,劉姐說:“你想援交還沒人要你呢,都未成年。”
“哪有。”劉湘不滿地挺了挺胸,“人家芳齡二十二了都。”
她們說笑得熱鬧,或許是覺得話題不宜,姚晨東借機走開。劉湘追着他的目光有些久,劉姐和蔡姐相視一笑,逗她:“湘湘,二十二了有男朋友麽?”
劉湘噘了噘嘴沒說話。
簡西淺笑:“你們可說到她痛處了。”
“怎麽,沒有啊?沒有正好,我們給你介紹一個兵哥哥。”
“兵哥哥好,要是挑個背景稍微厚實點的,我跟你說,等他轉業了,你就是不工作也不怕沒人養。而且,當過兵的好,實誠有責任心,不會動不動就鬧出個小三然後要跟你離婚,他們畢竟這麽多年組織紀律約束過來。”
這兩人一唱一和,俨然就是媒婆轉世,簡西在一旁聽得暗笑。劉湘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她是很聰明的一個人,跟誰都能說出交心交肺的話來,所以她們雖然是一條路上走出來的,劉湘的朋友卻比簡西的起碼多了三倍有餘。
劉湘問:“你們有目标麽,要不我先暗地考察考察?”
“剛走出去的那一個怎麽樣?”蔡姐說着指了指姚晨東的方向。
劉湘紅了臉嬌羞羞地:“人家那麽帥一兵哥哥,哪看得上我啊。”
“這你就錯了,你也不差啊,模樣可人又是大學畢業,你哥哥混得也好,他姚振昆軍銜再高,也挑不出你這麽好姑娘的錯。”蔡姐一副對姚家很是了解的樣子。
這還是簡西和劉湘第一次聽人說起姚晨東家世的八卦。簡西對軍隊職位不甚了了,對那些軍隊要人就更是陌生,所以聽到姚振昆的名字也沒覺得什麽。
劉湘卻明顯吃了一驚:“姚晨東是姚振昆的兒子?”
“咳,都是公開的秘密了,怎麽,你哥就沒跟你說過?”蔡姐以為劉湘應該一早就知道姚晨東的家世。
簡西看她們這樣,忍不住好奇:“姚振昆是誰啊?”
三個人一副“你好孤陋寡聞”的表情齊刷刷地看着她,說了個軍銜。
簡西一臉平常地聳聳肩,除了覺得應該職位很高沒有更多概念,最後是蔡姐看不過去,給她點明:“那誰誰誰,指揮過啥啥啥的,軍委裏的頭三把手之一,明白不?”
劉湘用一副“你完了”的眼神望着她:“你是學新聞的嗎?政治敏感度怎麽這麽低?”
簡西摸摸鼻子同意,說:“一定惡補,一定惡補。”頓了一會兒又說:“原來他就是傳說中的太子爺啊!”
“太子爺倒不算,但是要是擱以前,怎麽也該算個親王類的吧?”
“哎,我說小蔡啊,你可別亂做媒啊,我可聽說這姚振昆家裏管得緊,上面傳言可多了,我們別跟着瞎湊合。”劉姐略帶嚴肅地說道。
劉湘像是被劉姐的話戳中了某根神經,激動地問道:“什麽傳言?快跟我說說。”劉姐剛想說,蔡姐就插了嘴:“能有什麽傳言,都是以訛傳訛,我看政委家的妹子也不差啊,怎麽就配不上姚家了?”
“我也沒說配不上不是,這軍營裏好男孩多的是,姚家規矩多,我還覺得到時候委屈了我們劉湘妹子呢!”
兩位大姐你一句我一句,完全沒有正面回答劉湘的問題。但是劉湘也猜到了,無非就是姚家門庭大,規矩多,這些對于劉湘而言,根本就不在乎。她才不相信所謂的門當戶對,只要她看上的,上至天王貴胄,下至路邊乞丐,她都會義無反顧。
簡西也在一邊默默地聽着她們的對話,看來她真的不夠了解姚晨東,她現在覺得姚晨東就像是一幅很複雜的拼圖,每一塊都散落在生活中的某個角落,你總以為你找到的是最關鍵的一塊,但是其實對整幅圖來講,只是一個微微的角落而已。
他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前一秒能讓你驚喜萬分,後一秒又能讓你失落不已。
不過劉湘卻是只有驚喜,毫無失落。在聽完姚晨東的故事之後,本來還想在這邊留一晚的她,吃過午飯就跟着姚晨東的車回了營裏。他們三個坐在駕駛後座,劉湘居中,一路上拉着姚晨東問這問那,間或說一些笑話,劉湘的語言天賦又一次得到印證,不但是姚晨東,就是開車的司機小李也給逗得哈哈大笑。
簡西向來都是從善如流,別人說什麽,她聽,別人笑什麽,她笑。從來,她都是一個很認真的傾聽者,而不是訴說者。所以她坐在邊上,一邊笑着聽劉湘那些奇奇怪怪的言論一邊望着車外或荒涼或豐饒的景色,她開了些窗,風撩起她的頭發擾了視線,她把側面的頭發按往腦後撫平,再吹亂了再按回去,最後幹脆一只手搭在耳上,風終于就消停了。
晚上休息之前,衛斯明在燈下看筆記,姚晨東洗漱好了走過來問:“突然這麽勤奮,是打算要考軍校了?”
衛斯明切了一聲:“我這輩子最不向往的就是讀書,要不當年也就不參軍那麽早了。”
“那你是看什麽?”
“簡西的讀書筆記,這丫頭別看不怎麽說話,倒很有才情。”
木亮是他們的舍友,正在看書,聞言湊過來也問:“怎麽個有才情法,難道比我這個熟讀古今中外名著閱得中西小說的才子還要有才情?”
姚晨東和衛斯明同時扔了個“你好無恥”的衛生眼給他。
衛斯明把筆記合上,轉過身來問木亮:“你看過《詩經》麽?”
木亮摸摸沒有胡須的下巴:“略懂。”
衛斯明搖搖頭啧聲連連:“那你可以知道你差在哪裏了,人家把《詩經》當成小故事用白話寫出來了。”
木亮眼睛一亮:“有這樣的?那給我看看!”
衛斯明趕緊護住本子:“不給,你是糙人,哪看得懂這個啊。”
木亮恨得要打人:“我是糙人?我會比你糙,你小子讀過一本書麽你。”
衛斯明:“我怎麽就沒看過書?《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我從頭看到尾的。”
此言一出,三人都笑了,衛斯明不喜歡看書那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他一看書就頭疼,一看書就犯病。笑完,姚晨東伸手過去:“那給我看看。”
衛斯明也是搖頭:“不給。”
姚晨東斜了他一眼:“為什麽,我也是糙人?”
衛斯明說:“不是,但是給你看了後我怕你會愛上她,而我,不想那樣。”
他臉上神情戲谑,口氣卻隐含認真。姚晨東靜立着看了他片刻,收回手去淡淡地說:“放心,看了我也不會愛上她。”
木亮的臉陡然出現在他面前:“為什麽?”
“她不是我的那杯茶。”姚晨東笑。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姚晨東躺回自己床上,沒理。
“說說嘛。”
還是沒有回應。
衛斯明瞥他床架子一眼:“你不會是說反話吧?”
木亮激他:“我看你喜歡的就是簡西。”
姚晨東側過臉去看了他們一眼,笑了笑:“本人不受激将法,要熄燈了,準備睡覺。”
衛斯明還在猜:“那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喜歡劉湘,你性子靜,但這陣子總看見你們一起在外面跑。”
姚晨東還是不理,但這種沉默,木亮和衛斯明都理所當然地覺得,那就是默認了。
過了很久,從姚晨東的床頭傳來一句很輕的詢問:“衛斯明,你睡着了嗎?”
“沒,什麽事?”衛斯明趴出半個身子。
“你為什麽怕我會愛上簡西?”姚晨東問得很直接。
衛斯明沉默了片刻,“因為我喜歡她。”
姚晨東身體動了動,“我一直以為你喜歡的是劉湘。”
“劉湘同我是一國的,和你才比較互補。”衛斯明的回答倒是毫不含糊。
姚晨東又默不作聲了。
衛斯明再喊他,回應他的只有均勻的呼吸聲。
謠言通常都傳得很快很離譜,最後傳到簡西和劉湘耳朵裏的是,姚晨東暗戀政委的妹妹劉湘。
要是一般的士兵,那肯定會有人覺得此人用心不純,但因為對象是姚晨東,沒有人覺得這是高攀,相反,很多人都覺得這簡直是天作之合了。
除了劉湘的哥哥劉清。
那天簡西照常出來參加晨練。劉清在操場上攔住她。
“劉湘呢?”劉清問。
“她今日慢跑。”
“你這丫頭,也替她打馬虎眼了啊,肯定是在睡懶覺。”
簡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旁敲側擊地說了些其他,慢慢就扯到她們最近的工作進展,話鋒一轉,劉清問:“劉湘最近是不是老黏着姚晨東啊?”
簡西想到底是哥哥,還是很了解妹妹的,嘴上卻說:“我沒覺得啊。”
劉清看她一眼,就那一眼簡西立即清楚劉清知道她在撒謊,紅着臉說:“那個,那個……”邊那個邊心裏尋思,這一緊張就語無倫次的毛病怎麽的也得改掉,不然以後怎麽混啊?(她爸爸就常替她擔心,到社會都是老狐貍一個個,她這樣簡直一眼就能讓人看透。)
見她這樣,劉清也沒多問,只溫和地看着她說:“簡西你還是比劉湘省心多了。”完了嘆口氣,“我怎麽就得了那麽個妹妹?”
既着惱又有三分着急,簡西就完全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了。
劉湘自然是也聽到了那傳聞,晚上睡覺樂得把被子都快踢破了,一個勁地跟簡西嚷:“看吧看吧,我就知道他喜歡我。”
臉上是飛揚着的可以閃光的喜悅。簡西想這便是了,劉湘就像一幅着了色的畫布,極富張力和感染力,怎麽看怎麽配她這青春年華,所以邊上挨着她的人都會覺得喜歡都會不由自主地想去親近。
簡西想自己還真是羨慕嫉妒了。
那邊劉湘樂騰夠了,爬過來蹲坐在簡西床上,一個勁地嗲聲嗲氣叫她:“西西,西西。”
簡西一聽這聲音就發麻,翻了個身捂住耳朵說:“好了好了,麻死了,比過高壓電還讓人難受,有什麽事,直說!”
劉湘這才樂了,順勢賴到她床上跟她擠一起睡,在她耳邊吹氣如蘭:“你幫我去問問姚晨東好不好?”
“問什麽?”簡西很想裝傻,也确實這樣做了。
結果劉湘把她身體扳過來對着自己,噘嘴可憐巴巴地指控:“你不想幫我!”
簡西要崩潰了,幾乎欲哭無淚:“湘湘姑姑。”她可是她長輩啊啊啊。
劉湘打了個哆嗦,好久沒聽簡西這樣叫自己了,真是大大不習慣。拍着她腦袋罵:“別把我叫老了,幫不幫我,幫不幫我。”舉爪就在她身上到處呵癢。
簡西最恨人用癢癢治她,她身體好像特別敏感,哪怕是別人無甚關系的膝蓋她也怕給人摸。笑得都快沒氣了,終于忍不住舉手投降:“怕你了怕你了,我問我問,行了吧?”
光她答應了還不算,還要硬強迫性地告訴她要從哪裏開始切入,然後如何如何進行,關鍵要問清楚什麽,說得簡西沒好氣地說:“這麽不放心,你自己問去啊!”
劉湘說:“我這不是不好意思麽?”
簡西差點噎了一下,訝道:“你也會不好意思的啊?”
劉湘聞言恨恨地又舉起兩只爪子,威脅說:“你皮癢癢了是吧?我這是教你情商,你這種沒談過戀愛的毛丫頭,我不收你言傳身教的費用,你就得感激涕零了我跟你說。”
簡西心想你哪知道我沒談過戀愛呢?可這話卻不敢說出口,不然只怕又會招來自認經驗豐富情場老将的劉湘一頓好糗。
劉湘姑姑交代的事,簡西不但得赴湯蹈火而且得是馬不停蹄進行的。以各種理由推了三天,終于沒得推了,剛好那天姚晨東奉命派去檢查演習軍備,簡西就看準時機找了個理由和他一起過去。
一路上都有旁人在,簡西也不可能大大咧咧地問人家這些事,好不容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簡西一時又不知從何開口,想起劉湘告訴她說先問人家對她的印象好不好。
她心裏想,這種問題好像很蠢,人家明明誇過她很可愛的。
問他有沒有女朋友?
這種問題好像必須是很親密的朋友才問得出。
喜歡什麽樣類型的女孩子?
離題太遠不容易扯回去好像又很假似的。
正一個人想得傷腦筋,姚晨東點完數擡起頭看她一眼:“你想什麽呢?”
簡西脫口而出:“我給你介紹個女朋友好不好?”汗,比以上所有的全部更直接。
姚晨東抿嘴微笑,嘲弄似的看着她戲谑道:“自己都還孩子呢就想學人做媒婆?”
真要命,她沒談過戀愛全世界都看得出來嗎?不服氣啊,簡西皺眉分辯:“你才是孩子,我今年都二十多了。”
姚晨東打量她一眼:“那行,請問領導,你要給我介紹哪家姑娘?”
簡西不甘示弱:“我手上好女孩子一大把啊,你要哪樣的?”
姚晨東挑眉:“我喜歡哪樣的就能有哪樣的?”
簡西和他耗上了:“你眼界不要高到想要瑪麗蓮·夢露的身材、黛安娜王妃的氣質還有奧黛麗·赫本的臉蛋那樣的就行。”
姚晨東直直看着她:“那我就要你這樣的行不行?”
“……”簡西瞪着他,“你,你,你開玩笑的吧。”
“當然是開玩笑。”姚晨東目光收回,看着手上的記事本,口氣淡而涼,“這點玩笑你都開不起,做媒人,你合适麽?”
一句話,就把她嗆回去了。簡西總覺得他說完這話後臉上有點過分的陰沉,所以接下來好半天都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麽,更別說是幫劉湘問他喜不喜歡她了。
唉聲嘆氣愁眉苦臉地跟在姚晨東後面,外面陽光明媚,簡西卻覺得日子悲慘。剛才來的時候劉湘還跟她比勝利在望的手勢呢,這下子好了,回去要挨她的九陰白骨爪不算,還不知道要被她念叨成什麽樣子。
看她這副模樣,姚晨東忍不住好笑,斜她一眼說:“跟我在一起很痛苦麽?還是你本來想跟老衛一起來的?”
簡西正在想回去怎麽應付劉湘,也沒仔細聽就下意識地點頭說:“是啊。”完了才想起,“你剛才說什麽?”
姚晨東抿緊了嘴,淡淡掃了她一眼。
簡西一回營地,劉湘就拉着她問長問短。“怎麽樣?怎麽樣?”
“我終于知道各種僞裝應該怎麽做了。”簡西答非所問。
劉湘皺了皺眉,忍了,繼續問:“那姚晨東呢?”
簡西說:“他的車開得很穩。”
“你沒幫我問?”
“啊?”
“你肯定沒幫我問!”劉湘說着兩只爪子聚攏來抓着她的脖子拼命搖。
簡西給搖得暈頭轉向,嘴裏沒什麽章法地喊:“問了問了,我問了。”
劉湘這才放開她,她想着好笑,誰知卻被口水嗆住了,撫着胸脯咳了很久。鑒于她已經幫自己問到了答案,劉湘這回把後媽臉換成白雪公主的面孔在一邊輕輕拍着簡西的背一邊溫柔有加地說:“西西好壞,這樣逗人家。”
簡西只覺得身上陣陣惡寒,看她這樣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因為怕答案說出來後有性命之憂,她趁機拍開她的手退後幾步做好随時撒腿跑人的架勢:“我問了,但是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你。”
這是什麽答案,劉湘表情變幻,果然就做出一副惡虎要撲食的樣子。
簡西趕緊說:“他好狡猾的,我問東他答西,我能有什麽辦法?”
“狡猾?”劉湘沉吟一會兒,居然沒有上當,“那你把問的問題複述一遍。”
為什麽劉湘要跟她哥一樣精明?簡西欲哭無淚。她只好在心裏一邊編派一邊說:“我問他,‘你覺得劉湘這人怎麽樣?’他說,‘很好啊。’然後我又問,‘那你對劉湘是什麽樣的感覺?’他說,‘還不錯。’然後我又問,‘你認為她适合做女朋友嗎?’他就說笑着看了我一眼,‘你這是想學人做媒麽?’我點頭,他就開始笑我,說我‘還是孩子呢就跟人學當媒婆了’,還說讓我‘下次戴朵大紅花嘴角點顆大紅痣再來問我’。”
真真假假一番話,劉湘倒沒懷疑,只是問:“沒有了?”
“沒有了,聽他這樣一說我就生氣沒理他了。湘湘姑姑,我跟你說我覺得這人好不厚道的,明知道人家在問什麽還拐彎抹角的,所以我看你就算了吧。”
“不。”劉湘大手一揮,回味了她這番話雙眼立即呈星星狀,“他好腹黑哦,好壞好壞好壞!”
黑線,大大的黑線,簡西又一次深刻地覺得她和劉湘果然不同輩,甚至都不是同一國的。她就沒看出來姚晨東“好壞好壞好壞”在哪裏!
結果,劉湘同志得出了一個非常驚人的結論:“西西,我知道了,他這是想我們正正式式去問他。”咽了口口水她補充,“也就是古人說的,三媒六聘。”
那句話一出,簡西吓得要死。還好,劉湘腦子抽筋的時候還記得關鍵問題,她如果真的大張旗鼓請了三媒六聘出馬,估計人馬還沒齊全,首先她就要給她哥掐死。
因此,三媒六聘給她省略為兩媒兩聘。
好事成雙啊。
兩媒是,簡西跟衛斯明。
兩聘是,一副撲克牌和一雙繡得很卡哇咿的……襪子。
劉湘拿出來的時候說:“我以前男朋友說這襪子很可愛,所以就買了準備送給他,誰知道……”說完,還幽幽嘆了一口長氣。
簡西當沒看見,可她聽見了,但她不敢笑出聲來,好辛苦地腦補……如果姚晨東穿着這樣的襪子……
下午衛斯明和姚晨東要去修裝甲車,劉湘對他們的行動早就了如指掌。她拿着這兩樣東西拖着簡西在放滿裝甲車的廣場上穿來穿去,然後就聽到衛斯明在另一邊搖着毛巾喊:“這裏這裏。”
看他那樣子,簡西就知道這兩人肯定早就串通好了。
裝甲車只是檢修,三下兩下就沒什麽事了。
在他們收檢工具的當兒,劉湘趁機跳了出來:“我們打會兒牌好不好?”
“好啊。”衛斯明說。
“不好。”姚晨東同時說。
劉湘垮下臉:“為什麽?”
“違反紀律。”姚晨東很認真。
衛斯明撇嘴:“怕什麽?非禁忌不得樂,老木不常這樣說嗎?做人不要那麽正經。”
姚晨東看了他一眼:“看來你還想再挨個處分。”
衛斯明就不說話了,對着劉湘聳了聳肩表示無能為力。
劉湘走過去一點拉着姚晨東的手,邊晃邊撒嬌,“晨東哥哥,”聞者寒,“只玩一小會兒會兒嘛。”
姚晨東不為所動,想抽出手來。
劉湘怒了,掐着他的手做沖天狀:“你玩不玩?玩不玩?不玩告你強奸!”
高度惡寒,衛斯明和簡西不忍再看下去,同時轉過身去盯着附近場地,心想,在這裏?當着他們兩個的面?
……冷場,然後終于忍不住了,兩人笑成一團。
劉湘也紅了臉:“晨東哥哥……”
“玩一會兒吧,反正今天休息,也沒人知道。”簡西笑完,忍不住幫腔。
姚晨東瞥她:“你也想玩?”
簡西點點頭。
“那好吧,半小時。”
劉湘得寸進尺:“一小時。”
姚晨東頭都沒擡:“一刻鐘。”
劉湘:“……”
四人爬進裝甲車裏玩牌。
簡西和劉湘還是第一次坐進這種車裏面,十分好奇地東摸西看,四個人擠在裏面剛好坐滿。劉湘因為見識過簡西的臭牌技,所以堅決不跟她成對家,一開始她就申明:“我要和晨東哥哥成對。”
衛斯明跟着接口:“行,你們成對成雙都可以,我和簡西沒意見。”說完,和簡西相視一笑,只姚晨東一言不發,完全當沒聽見。
打了沒一會兒,衛斯明問她:“簡西你以前沒鬥過地主?”
簡西撓頭:“有啊。”
“有你還這麽笨?”
劉湘聽了在一邊笑:“她讀書時鬥地主從來是跑腿的。”
“跑什麽腿?”
“買零食和幫忙叫人去湊數啊。”
“可憐的娃啊!”衛斯明嘆氣,“放心,趕明兒等我們自由了,我好好教教你,把她們一個個打得落花流水。”
他說得好長遠,簡西笑了笑。
不過,簡西不會算牌,從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