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apter其實我心裏明白,永遠遠得很
他站在露臺上,望着遠處一片黑暗的城市,努力地吸了口氣,像是在這空氣中尋覓着
簡西的味道,但無論如何努力,除了苦澀的無奈似再沒有其他蹤跡。
簡西已經失蹤了一天一夜。
衛斯明沒有接到簡西的電話,打電話也打不通就知道不對勁,後來接到局裏的通報說是簡西附近的路口有女子被襲擊,他擔心地跑到醫院,被襲擊的路璐将事情發生的經過全都告訴了衛斯明。
通過路璐的描述,衛斯明大概猜到綁走簡西的就是那個實施家暴的男子。經過調查發現那名男子因為老婆帶着女兒離家出走,精神崩潰,早就有不正常的行為出現。
簡西失蹤的消息很快姚晨東也知道了,姚晨東當晚正好因為另一個案子在簡西家附近,收到消息之後立刻趕到了局裏,但是一日一夜的搜索都沒有任何簡西的消息,這讓所有人都焦急不已。
已經二十四小時不眠不休的姚晨東回到家裏,但他根本睡不着,想着簡西可能遭受的危險,他簡直都快要發瘋了。但是衛斯明的瘋狂可以随意地宣洩,因為他是簡西的男朋友,一切都變得名正言順,可他呢?他憑什麽能在衆人的面前為好兄弟女友的失蹤發狂呢?
姚晨東壓抑着心中的情緒,他站在露臺上,望着遠處一片黑暗的城市,努力地吸了口氣,像是在這空氣中尋覓着簡西的味道,但無論如何努力,除了苦澀的無奈似再沒有其他蹤跡。他重重地将手砸向露臺的欄杆,仿佛将所有的痛楚都發洩在了上面,很疼,疼的不是手,是心。
“簡西……”他歇斯底裏般地吶喊,在這寂靜清冷的黑夜,他想要用這一聲怒吼穿透黑暗,讓簡西能夠感受他的擔心和無助。
姚采采聽到了哥哥的喊聲,吓得從床上跳了起來,她走到露臺,站在了姚晨東的身後,采采不知道簡西失蹤的事,但是姚晨東的瘋狂卻很好地證明了——這麽多年來,簡西從來沒有離開過姚晨東的生命。
這時,姚晨東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焦急地拿出了電話,來電顯示讓他的手不住地顫抖,是簡西,是簡西的電話。他連忙接了起來,但電話那頭除了信號不好傳出的“嗞嗞”聲,再沒有別的聲音。
多年執勤的經驗讓姚晨東知道這一定是簡西慌亂中撥通的電話,他也不敢出聲,他戴上藍牙耳機,用手擋住通話口,并讓姚采采趕緊打電話給衛斯明告訴他有簡西的下落,讓他們通過簡西手機的GPS定位,說着便沖出了門口。
簡西不知道自己在慌亂中撥通的是姚晨東的電話,她只看到手機閃着通話的亮燈,無論如何,她要想辦法告訴對方自己的位置。
男子的鮮血漸漸往下滴,染紅了簡西白色的襯衣,她開始感到恐懼,但又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先生,你冷靜點,你的頭在流血,你想想,要是讓你女兒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她會害怕的。”
男子一愣,用手摸了摸頭上的傷口,匆忙地用衣服擦了擦:“你知道我女兒在哪兒是不是?”男子突然哭泣地跪在了簡西面前,“我求求你,你告訴我,告訴我。”
簡西靈機一動:“好,好,我告訴你,但是我有要求。”
“什麽要求?”
“你妻子和女兒在哪兒是一個秘密,我不能随便地告訴別人,除非,除非你拿另一個秘密跟我交換。”
“好,好,我交換,你要知道什麽秘密?”
簡西佯裝為難:“嗯,那就,那你就把現在我們在什麽地方告訴我,我自然就把你老婆女兒在哪裏告訴你。”
男子精神已經不正常,他欣然答應了下來,但是又好像完全不記得現在所處位置:“現在在哪兒呢?哦!這是最南邊,最南邊,以前結婚前,老婆總說喜歡南邊,這裏一定是最南邊。”
電話的那頭,姚晨東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姚晨東知道簡西的目的。他打開了車載導航,此時,手機進來了衛斯明的電話,他接了起來。
“晨東。”
“怎麽?你們那兒有定位消息嗎?”
“有,根據手機顯示,通話信號應該是在金山發出來的。”
“金山,南邊。”想着剛才男子的瘋癫之語,突然想明白了,“斯明,你帶人往金山走,随時跟我保持聯系,我這就過去。”
“好。”
兩人匆匆挂了電話,姚晨東踩盡油門,驅車趕往。
簡西還想要繼續套他的話,可是他瘋瘋癫癫的樣子,根本就是語無倫次。那男子反問簡西:“好了,交換秘密了,我老婆在哪兒?”
簡西想了想,為了能讓他跑遠一點,于是随口說道:“你現在趕緊去上海火車站,你老婆要坐火車走了。就是今天,你快去。”
男子還有些懷疑:“真的嗎?”
“再不去就來不及了,你想永遠見不到你的老婆和孩子嗎?”男子被簡西唬住了,他慌忙沖出了屋子,過了好一會兒,簡西都沒有聽見別的動靜,顯然,男子是真的走了。
姚晨東在車上露出了一絲放心的笑容,看來這個小丫頭還真有點臨危不亂的本事。他突然想起了那次演習,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倔強堅強美好的簡西。但突然,簡西的手機斷線了,姚晨東再往回撥,通信顯示已經關閉。
由于簡西手機的斷線,大家都沒了消息,但是可以确認的是那個男的似乎把簡西抓到了一個廢棄的工業園區裏,姚晨東因為離得近,所以首先找到了那個地方。
手機沒電了,簡西沒有了跟外界聯系的唯一工具。她拖動着身體,用滿地的酒瓶碎片割開了繩子,虛弱地站起來,朝着門口奔去。但沒想到的是,那個男人臨走時居然将門反鎖了起來。
屋內玻璃窗戶緊閉,還加了很多不鏽鋼的封條,将所有的出路全部擋死。簡西無助地敲打着門,幾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可還是得不到任何的回應。她虛弱地蹲靠在門上,黑暗讓她的心越來越往下沉。
姚晨東也着急了,再這樣下去,那個瘋男人指不定會随時折返,到時候簡西就會更加危險。他大聲地喊着簡西的名字,希望可以得到簡西的回應。
簡西已經一天一夜滴水未進了。她已經抵擋不住絕望和恐懼,漸漸地昏迷,但卻好似清醒地聽到了有人在叫她,那是姚晨東的聲音嗎?她下意識地用盡唯一一絲力氣站了起來,用桌邊的椅子砸向鐵皮門,想要回應外面的呼喊聲,但她太虛弱了,椅子才扔出,人便因為體力不支而昏倒在地。
幸好,這一聲巨響被姚晨東聽到了。他停住腳步,辨別着聲音的方向。終于在園區的深處,找到了這間鐵皮屋子,他用手機電筒照亮,發現簡西躺在地上。慌亂間,姚晨東徒手扯開了鏽跡斑斑的鐵條,伸手一拳打碎了玻璃窗,他顧不得處理滿手的血跡和鐵鏽,一個翻身進到了屋子裏。
他将簡西抱在懷裏,不停地呼喚着她的名字。簡西的眼睛微微睜開,她又一次看到了姚晨東的眼睛,又一次感受到了他的體溫,又一次觸碰到了他的心跳,那麽的熟悉,那麽的安心。
簡西終于沉沉地睡去,這次,還是夢境嗎?
簡西醒來已經是兩天後的事情了。再一睜眼,床邊焦急等待的是衛斯明,簡西竟然有一種失望,那,原來還是夢。
衛斯明急切地握住簡西的手,哽咽地說道:“小西,你終于醒了。”
簡西勉強地擠出一絲微笑,說道:“我沒事。”
衛斯明摸了摸簡西的額頭,放心地說道:“還好,燒已經退了。你想不想吃點什麽?我去給你買。”
簡西喉嚨口一陣幹燥,搖了搖頭:“不想吃,給我倒杯水吧。”
衛斯明麻利地倒了杯水,把簡西的床頭調高,喂她喝水。
“哎喲,才剛醒就這麽恩愛啊。”劉湘見簡西醒來,放心了不少,還不忘調侃起了這對患難小情侶,“看來這英雄救美還是救得及時啊。”
簡西詫異地看着衛斯明:“是你救的我嗎?”衛斯明愣了愣,剛想回答,又被劉湘搶去了話,“還能有誰啊?難不成你暈了還能自己逃出來。”
衆人一陣嬉笑,拎着水果籃、補品走近了簡西。姚晨東跟在展文博後面,雙手插在衣袋裏,面無表情地看着簡西和衛斯明。
簡西的臉色有些蒼白,說話也變得無力,劉湘一臉心有餘悸地看着簡西,說道:“還好你沒事,你不知道,你真是把我們都吓死了,還好有衛斯明在。”
一向話不停的衛斯明此刻倒像是被人鎖住了嘴似的,只是一味尴尬地笑。
“有這麽好的男朋友,那就更應該好好愛惜自己。”姚晨東走到了衛斯明的身後,對着簡西說道。
衛斯明回頭看了眼姚晨東,姚晨東若有若無地微笑,衛斯明領會地無奈笑笑:“我哪有這麽好。”
劉湘不明就裏,故作驚訝地說道:“哎,衛斯明,你什麽時候開始學會謙虛了啊,這可不像是你的性格。”大家哄然大笑,好像化解了所有的尴尬。
簡西刻意地看了眼姚晨東,他正和衛斯明若無其事地說些什麽,他滿臉淡然的表情把簡西最後的期盼都打碎。這場夢,不想醒的人,終究還是自己,始終只是她自己。
由于簡西身體狀況還沒恢複,大家待了一會兒便陸續離開,衛斯明為了陪簡西已經好幾日沒回局裏,在簡西的強烈要求下,衛斯明也只能依依不舍地離開。
簡西緩緩閉上眼,思緒不禁蔓延。他的呼喚,他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是姚晨東的身影。簡西用力地翻了個身,捂住雙耳,她不想再做夢,不想再做這樣一個永遠不會實現的夢,她害怕自己又一次沉浸在夢裏,再醒來時又被姚晨東殘忍地打碎。可為何,每次的夢境都真實得如此可怕,簡西覺得自己被困在了現實和夢的邊緣,一邊是衛斯明,一邊是姚晨東,她掙紮地想要回到現實,可心卻不由自主地奔向只有姚晨東的夢境。
走廊裏,衛斯明追上了姚晨東,拍了拍他的肩膀:“喝一杯?”
姚晨東步履放慢,像是漫不經心地說道:“你不回局裏處理下後續的事情?”
衛斯明緩緩說道:“不用了,那人已經抓住了,他老婆女兒也找着了,沒什麽好問的了。之前打老婆,把老婆女兒逼走,自己卻承受不住,精神崩潰,又哭又鬧的。男人娶女人,本來就是要疼要愛的,他這樣都是自找的,不值得同情可憐。”
姚晨東沒有應答,兩人打了車,去了常去的那間酒吧。還沒到黃金時間,酒吧裏的人有些稀少,音樂也顯得不這麽的嘈雜。
他們揀了靠角落的位子坐下,衛斯明一叫就是一打啤酒。姚晨東想要阻止,衛斯明硬攔着不肯:“今晚我們兩兄弟好好喝一杯。”姚晨東只好作罷。
酒一上來,衛斯明便連飲了三瓶啤酒,姚晨東覺得不對勁:“你這是幹嗎?”
衛斯明笑笑,又開了一瓶:“再喝點,壯壯膽,不然接下來的話我怕我不敢講。”
姚晨東不屑地奪過他的酒瓶:“看你這德行,有話就快說。”
“你手怎麽樣了?”衛斯明指了指姚晨東被包紮得密密實實的雙手,這是他救簡西時留下的傷痛。
姚晨東随意地甩了甩雙手:“這點小傷算什麽。你就想問這個?”
衛斯明想了想,繼續說道:“晨東,咱們認識快十年了吧。我衛斯明是什麽樣的人你應該知道。今天,我很謝謝你救了我們家小西,也很謝謝你把這個功勞讓給了我。但是以後,我想請你離我們小西遠點。”衛斯明的語氣緩和卻堅定,像是祈求又像是命令。
姚晨東沒有說話,目光刻意地移開,喝了口酒。
衛斯明還沒說完:“小西是個好女孩,當初我說過我們公平競争,你卻沒有給回應,現在好不容易我和小西在一起了,你卻搶着做英雄。你這樣做,不夠男人。”
姚晨東苦澀一笑,是啊,他不夠男人,他從來就不夠男人。三年前不夠,現在更不夠。
衛斯明見姚晨東沒有說話,以為他真的對簡西動了心思,便借着酒勁激動地說道:“姚晨東,你究竟是個什麽意思,有種咱們出去幹一場,誰贏了誰說話。”說着便站了起來。
姚晨東把酒瓶重重地往桌上一放,用手壓下了衛斯明:“坐下,你這樣像個什麽樣子?你以為簡西是什麽,剛還說人家是個好女孩,現在就把她當成比武彩頭了啊?”
衛斯明也覺得自己激動過了頭,看了看周圍,還好沒有人注意,他壓低了聲音:“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是……”
姚晨東冷靜地說道:“要是今天被抓走的是你,是劉湘,是任何一個人,我都會奮不顧身地去救,這不是對簡西的專利。”
衛斯明半信半疑:“真的?”
“嗯。”姚晨東繼續喝着酒,不緊不慢地說,“所以你大可放心,但有一點你要記住,對簡西好點,不然就算不是我,還是有很多人會跟你搶的。”
衛斯明放心了大半:“除了你,我還怕過誰啊。”
接下來,衛斯明開始大談自己為簡西設定的将來,姚晨東好似不經意地聆聽着,他卻不由自主地想象,故事中的男主角要是他自己,那該是多麽幸福的事情。可是,簡西的未來從來不會有他,也注定不會有他。
衛斯明有些醉意,姚晨東扶着他走出了酒吧,這時,衛斯明的手機響了,他緩緩地接了起來,不久,便激動地大叫了起來。
姚晨東被他吓了一跳:“你喝酒喝傻了吧。”
衛斯明抓住姚晨東的雙臂,在原地又蹦又跳,像個孩子似的:“小西,小西打電話叫我陪她一起回家過年,見見她媽媽,哈哈哈,我的機會來了,機會來了啊!”
姚晨東愣在原地,像是被重錘擊胸,又痛又悶,對着衛斯明的歡欣鼓舞,他還是擠出了一絲笑意,“行啊,臭小子,好好表現,千萬別丢人。”
衛斯明一個勁地點頭,對着街上興奮地大叫:“簡西帶我回家過年啦!”街邊的路人不時地望向這個發瘋的小夥子,姚晨東根本按不住他,只好無奈地笑笑。
這一刻,衛斯明覺得他仿佛已經擁有了全世界。這就是他和姚晨東的區別,他的世界只有簡西,而姚晨東的世界,卻有着太多太多的羁絆。
簡西被綁架受傷的事情很快通過劉湘這張大嘴巴傳到簡玉珍的耳朵裏,雖然劉湘已經避重就輕,沒讓她大老遠地跑來醫院,但是一個不留心便把簡西男朋友如何英勇營救的光榮事跡給說了出來,于是簡媽媽對見這個未來女婿的迫切指數急速飙升,簡西沒辦法,只好答應過年帶衛斯明回家。
簡西的父親早年過世,母親一個人帶大她可謂操碎了心。簡西對母親的催婚政策雖然厭煩,但是母親守了一輩子寡就為了好好撫育她,光就這份艱辛,簡西對母親的所有話都不敢也不會再有微詞。
衛斯明為了在未來丈母娘面前有個好印象,特地買了好多東西,簡西一再告訴他随随便便就好,可他仍舊是大包小包,還說出了一堆理直氣壯的理由,簡西實在是說不過他,只好由他這麽做了。
當然,簡西不得不承認,衛斯明這一招對她母親來說還是很管用的。對這個未來女婿的第一印象,簡直可以用完美來形容。
就從餐桌上衛斯明碗裏滿滿的菜就能看出簡玉珍對這個女婿的滿意程度,簡西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媽,你夾這麽多菜,斯明怎麽吃得完啊。”
簡玉珍瞪了簡西一眼,說道:“你懂什麽,人家斯明上班多辛苦,不多吃點補補,那怎麽行,你看他這身板,這點菜算得了什麽。”
衛斯明也是對這個未來丈母娘極盡阿谀奉承:“是是是,我吃得下、吃得下,阿姨燒的菜這麽好吃,別說這一碗了,就是這桌上的菜全給我,我都能妥妥地給吃下。”說了朝着簡西暧昧地笑了笑。
簡西回了衛斯明一個白眼,低頭吃飯,不再說話。
簡玉珍聽了這話更高興了,極力地表揚衛斯明:“你看你看,還是你懂事,你看我們家小西,身在福中不知福,都是被我慣的。将來你可得多擔待啊。”
衛斯明馬上接上了話:“阿姨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地繼承您的衣缽,繼續慣着小西,我會把她寵得跟公主似的,絕對不會讓她受丁點委屈的。”
簡玉珍一聽更加高興了:“好孩子,有你這句話,阿姨就放心了。來來來,多吃點,這可是你說的啊,這一桌子菜你都得吃了。”
衛斯明來勁了,對着簡玉珍敬了個标準的軍禮道:“是,遵命。”逗得簡玉珍笑得合不攏嘴。
簡西看着母親對衛斯明的滿意之情心裏也放心了不少,但奇怪的是,她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斯明,你和小西是當年她在軍營裏實習的時候認識的吧。”簡玉珍見沒什麽話題,便開始了閑聊。
衛斯明對簡玉珍的每個問題都視為對自己的考驗,不敢馬虎:“嗯,我對小西那也算是一見鐘情,不過當年她拒絕了我。三年後我們又遇到了,我想也是種緣分吧。”
簡玉珍還不知道這茬,看着簡西問道:“原來三年前人家斯明就對你有意思了,你看看你,什麽眼光,這都能拒絕?”
簡西覺得眼前肯定不是自己的親娘,埋怨道:“媽,有你這麽說自己女兒的嘛,這都是什麽年代的事情,當年不是還小嘛。”
衛斯明上來解圍:“對嘛,那時候大家還小。再說了,當年軍營裏好男子多的是,就我這樣的,難怪小西看不上眼呢!”衛斯明故意謙虛,好讓簡西有個臺階下。
簡西的心咯噔了一下,眼前不合時宜地閃現出姚晨東的身影,“我沒有喜歡的類型,只有喜歡的那個。”他的話像是一把利刃刺痛了簡西的思緒,很可惜,三年來,“那個”永遠不會是自己。
簡西沒有說話,簡玉珍倒是領了衛斯明的這份情:“哪有,按照你們小年輕的話,像你這種高富帥恐怕都要絕種了吧。”衛斯明沒想到簡玉珍還能用這些時髦詞,還把自己誇得這麽好,嘿嘿地笑了起來。
飯桌上,簡玉珍繼續和衛斯明你來我往地互相誇贊,只剩簡西像是個局外人,獨自在一旁冷場。
飯後,簡玉珍硬要簡西帶着衛斯明去樓下的院裏逛逛,衛斯明看着簡西一臉的疲倦,說道:“要是累的話,還是在屋裏休息吧。”
簡玉珍的命令簡西哪敢不從,只能挽着衛斯明的手往外走:“沒事,逛逛也好,消化消化。”
午後的陽光好得很,讓人不自覺地放慢了腳步,身體也變得慵懶起來,簡西的手有點冷,衛斯明下意識地握緊了一些,不知道為什麽,衛斯明的這種溫暖總讓簡西有一種隐隐的負罪感,他的愛太猛烈,好似無論簡西如何努力都追趕不上他愛她的步伐。
“阿姨對我還是挺滿意的吧。”衛斯明笑得得意,簡西很喜歡看衛斯明笑,自由灑脫,自信燦爛。但簡西總會不自覺地想到姚晨東的笑容,即使再燦爛,都像是被牽絆着。
“像你這種婦女之友,連你們局裏掃地阿姨都能把你當幹兒子,還怕有家長不喜歡你嗎?”衛斯明的笑意感染到了簡西,她的心情也輕松了不少。
衛斯明竊笑道:“那不一樣,你媽媽和她們都不一樣。那是你媽媽,也就是我丈母娘。”
“切。”簡西故意一副不屑的樣子,“話說早了啊,這才吃了一頓飯,還得看你以後的表現呢。”
衛斯明突然變得很認真:“小西,你有想過我們的将來嗎?”簡西看着地上,沒有注意到這份認真,随意地回道:“順其自然嘛。”
衛斯明眼中閃過一絲失落,但馬上又恢複了他平時那副樣子,自信地說道:“我想過。”
簡西擡頭看了看衛斯明,只見他一臉胸有成竹的表情,便問:“什麽樣的将來?”
“我會給你一個家。”衛斯明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們在一起,工作生活,結婚生子。如果我們吵架了,我會第一時間認錯道歉哄你。如果有一天我們都老了,我還會牽着你的手,像現在一樣。還記不記得你在軍營那會兒給我的那本讀書筆記?你在第一頁寫的那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陽光下,衛斯明的眼眸像是毫無浸染過世間渾濁一般清澈透亮,他的一字一句堅定認真,輕輕敲打在簡西的心口。沒有一個女人會拒絕這樣的告白,也沒有女人會拒絕像衛斯明這樣真誠的愛意。
簡西的眼前漸漸蒙眬,她感動于衛斯明的執着,腦中回蕩着無數句話語想要回應這份愛,但卻始終沒有說出口。衛斯明輕輕地俯下身子,陽光斜斜地灑向他的側臉,閃過簡西的眼前,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掠過她的腦海。
他的氣息漸漸靠近了簡西,她心跳加速,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後仰去,直到衛斯明的雙唇覆上她的,她才乖乖地被衛斯明摟在懷裏。
她身子一陣酥軟,纏綿的感覺惹亂了她全部的思緒,但腦中竟在一瞬間閃過了姚晨東的身影,那種感覺,那種氣息,那種溫度。
簡西無法再回應衛斯明,她輕輕地推他,故意尴尬地朝着衛斯明擺了擺手:“這裏都是老鄰居,讓人看到了不好意思。”
衛斯明這才作罷,嘴角向上一斜,不甘地說道:“好啦,現在就放過你。”
簡西覺得自己簡直瘋了,為什麽會在這時想起姚晨東,她緊緊地皺起了雙眉,努力讓自己忘記姚晨東的一切。
“小西。”衛斯明輕輕喚道,“你願意嫁給我嗎?”
簡西原以為自己已經夠瘋狂了,沒想到衛斯明還能問出更加瘋狂的話。簡西一時之間沒了方向。
“小西?”衛斯明以為簡西沒聽見,又說了一遍,“你願意嫁給我嗎?”
簡西呆呆地望着衛斯明的雙眼,他的認真讓她再一次不知所措,嫁給他?一輩子?衛斯明對将來的勾勒是每一個女人渴望的幸福,但是這樣的幸福讓簡西覺得似乎是一種甜蜜的窒息。她變得沒有勇氣去接受這種好似原本就不該降臨到她身上的幸福。
衛斯明的眼中流露出一絲的失落,但立即又變回了他原本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不行不行,這樣不行。”
“嗯?”簡西被他搞糊塗了。
衛斯明清了清嗓子,誇張地說道:“要娶到像你這麽好的老婆,哪能就這樣求婚。不行不行,剛才那個不算,不算。”衛斯明又一次露出了他标準的衛式微笑。
簡西一下子舒了口氣,衛斯明輕輕地擁抱着簡西,柔聲說道:“小西,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知道,嫁給我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簡西緩緩迎合衛斯明,在他的懷抱中,她的那份負罪感又一次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