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亂紅妝
恩師所娶的新娘竟然是若華?辛鐵石只覺得心好苦,好苦。就是他苦苦尋找,這一年來數度拼了性命不要,只為得她一點消息的若華?
辛鐵石被震懾住了,他很想跑上去,牽住她的手,好好問一問她,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但九華老人的身影移了過來,将她擋住,辛鐵石的勇氣忽然憑空消失!
若華那蒼白的眼睛卻仍然緊緊盯住她,她的眼中沒有九華老人,沒有萬千賓客,沒有張燈結彩,只有他。
滿堂兮美人,忽獨與餘兮目成。但辛鐵石的頭卻低了下來,他無法忘記,是九華老人将他從楚天裂的刀下救出,并且傾囊相授,他才有今天。他的劍仍厲,心仍雄,但卻無力再做什麽!
若華、若華!雖然低着頭,但辛鐵石能明顯地感到若華眼睛中的失望,然後,這眼睛低下,迎向了九華老人。于是,喜堂中的歡笑聲就更加地濃烈了起來。
辛鐵石的心中卻一陣陣的茫然,他的腳步也禁不住踉跄了起來。本來分配他的職務是照應堂中的賓客,此時他卻誰都顧不上了。他的臉上升起一片紅暈,踉踉跄跄地沖到牆角邊,抓起一壇酒喝了起來。
沙月雪見他的行為有些失常,慌忙搶上來,低聲道:二師兄,你怎麽了?
辛鐵石心中悲苦,也不答他,抱着那壇酒咕嘟咕嘟喝了個精光。他操勞多日,又是淩晨便忙到現在,飯也沒吃上幾口,烈酒入腹,便如刀一般翻攪着他的內髒,辛鐵石忍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來。登時一陣腥臭之氣傳了開來,那些來賀的賓客們全都起身,紛紛走避。
九華老人正扶着新娘子走上前來,向大家奉敬幾杯喜酒,見辛鐵石如此失态,心中不悅,但他涵養極好,輕輕哼了一聲,對沙月雪道:快些将你師兄扶進去!
沙月雪見師父的臉色不太好,急忙拖着辛鐵石到了後面。辛鐵石兀自抱着那壇子酒,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沙月雪跟他說話,他一概不理。耳聽堂前師兄們傳呼緊急,沙月雪也顧不上照顧辛鐵石,只好抛開他快速走了回去。
大地空寂,辛鐵石卻停止了暴飲,他怔怔地看着這滿天紅彩,突然仰天大哭起來。他使勁一用力,将酒壇狠狠地砸在了自己頭上。登時眼冒金星,但辛鐵石卻莫名地感到一絲快意,伸手狠狠地抽了自己幾個嘴巴。他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挖出來,切成一片片。
但他能做什麽?
突然,一個怯怯的聲音傳了過來:公子,你還好麽?
辛鐵石一驚,心中的狂暴之氣稍減,擡頭看時,就見丫鬟夭桃站在不遠的牆角處,正怯生生地看着他。大概是辛鐵石猛烈的動作吓壞了她,讓她不敢向前。
辛鐵石長嘆了一聲,心中漸漸安定。這一陣自虐讓他心中的郁悶稍稍減了一些,但他已不想再留在九華。天下之大,足夠他浪跡天涯,何苦非要留在這裏?師父雖然年長了些,但也是當時英雄,并不埋沒了若華。今日的喜慶......未始不是件好事啊。
心意既決,他站起身來,最後望了九華一眼,就待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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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桃見他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轉身就走,禁不住着了急,聲音擡高了一些:辛公子,我們小姐叫你過去,說有幾句話說!
辛鐵石身子一震,他的心中卻泛起一陣悲苦之意,澀聲道:還有什麽話好說呢?
夭桃道:奴婢也不知道,公子請走一趟吧。
辛鐵石猶豫了很久,但想起此日一去,只怕蒼山遠隔,再也沒有睹面之機,不如過去聽聽看吧。反正說幾句話又不會死人。
洞房設在九華最深處,卻沒有那麽多華麗的燈彩。因為若華的身體不好,受不得打攪。只是在門口,挂了一對紅絹的燈籠,幽幽的光照出來,有些薄薄的喜意。那绛紅之紗做成的簾子,影影綽綽地将新娘子隔在裏面。暮色蒼涼。
近鄉情怯,辛鐵石忽然有些不敢向前。他竟然對若華要說的幾句話有了懼意:若是若華是被逼的,怎麽辦?若是若華要跟他走,怎麽辦?
幸好,若華并沒有說這些,她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命夭桃端了一壺酒出來。随後嘆道:我始終是相信命的,我的命,或許就是這個樣子的吧。所以飲完這杯酒,我便是師母,你就是弟子,往日的種種,就全忘掉吧。
全忘掉?能忘掉麽?辛鐵石緊緊攥住那壺酒,忽然用力将它喝幹。
輕輕地,若華仿佛是自語一般,說着九華老人如何将她從楚天裂的魔掌下救出,又如何衣不解帶地照顧她。她說得很仔細,仿佛是要說服辛鐵石,又仿佛只是想說服自己。但辛鐵石一句都沒聽進去。
酒将他的衣服完全浸透,濃郁的酒氣包圍着他,讓他透不過氣來。他覺得很疲乏,他需要遠遠地縮起來,好好睡一覺,最好能睡一千年。
忽然,一陣喧鬧的聲音傳來過來。是鬧洞房的。辛鐵石笑了,烈酒的幻影将他籠住,他只記得,鬧洞房是件很好的事情,他喜歡熱鬧。
九華老人一踏進房裏,臉色就沉了下去。
辛鐵石一身透濕地坐在當中的太師椅上,臉上挂着傻笑,酒氣沖天。他身上的衣服沾滿了污泥,甚至臉上還帶着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看上去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他的臉色沉得更厲害了,但他對這個弟子極為疼愛,雖然生氣,卻仍只是淡淡道:你在此做什麽?
辛鐵石笑嘻嘻地道:在陪新娘子聊天啊。
九華老人臉上閃過一陣疑色,跟随而來的江湖群豪都覺出這之中有些蹊跷,喧鬧的聲音靜了下去。突然,從內房傳來一聲女子驚惶的尖叫聲。
九華老人神色一變,一個箭步沖了進去。群豪心下狐疑,但新房重地,可不是随便能闖的,就都望向謝钺。
謝钺的眉頭皺了皺,笑道:沒想到新郎官這麽急,那我們就等着他将新娘子抱出來吧!他雖笑着圓場,但臉上的神色也沉了下去。突然,就聽九華老人的悲嚎聲傳了出來!
簾門倏然被扯落,九華老人大踏步走了出來,他的确如謝钺所言,将新娘子抱了出來。
只不過新娘子當胸插了一柄寶劍,鮮血正汩汩而出,沿着若華的胸膛滴到九華老人的身上,跟着點點如血蓮濺地。若華的身軀仍在輕微地抽搐着,那一劍透胸穿背而出,任誰都能看出,她已絕無生機!這一幕猶如轟雷電掣一般擊在辛鐵石的心頭,他呆呆地站在當地,酒意已完全驚醒!
若華死了!若華竟然死了!一瞬之間辛鐵石心中一片空白,只剩下那轟嗵轟嗵猶如敲擊着整個世界的心跳聲。他的心忽然濺血。
這一切是那麽的真實,卻又那麽虛無。死的是若華麽?是那個他苦苦尋找了幾年的若華?是那個紮着小辮,輕輕叫他石哥哥的若華?是那個頑皮地惡作劇,卻又大聲說要做他的新娘子的若華?是那個突然戲劇性地做了他師娘的若華?
血,染滿了整個心房,将記憶浸成血淋淋的猩紅。茫然與虛無忽然一齊哽咽。
九華老人一把将桌子扯過來,将若華放在其上。那流溢的鮮血頃刻就将整個木桌染滿。九華老人緊緊盯住若華那蒼白痛苦的臉,沉聲道:請九華飛鷹!
辛鐵石尚未從這突變的震駭中清醒過來,聽師父如此說,下意識地應道:是!他一長身,就要從椅子上站起,九華老人一掌伸出,搭在他肩上,聲音依舊沉着而冰冷:你坐着!他的聲音中再沒有師父的慈祥,辛鐵石又是一震!耳聽南宮望、燕西來、陸北溟與沙月雪齊聲答應,打開背上木匣,各自取出一只兩尺多長的鐵鳥來。四人轉動機簧,那鐵鳥忽然發出一聲清越的鳴叫,破空疾升而上。四弟子左手攀着鐵鳥,跟着騰空而起,分向東南西北疾掠而去。
辛鐵石只覺腦海中一陣嗡嗡狂響,他用力捏着自己的手指,幾乎要将它折斷。為什麽自己就沒有聽見兇手的聲跡呢!他很想抱住若華痛哭,但九華老人的背影,卻将他們隔開。
不到半炷香的時辰,鐵鳥清鳴中,四人當空躍下,跪地禀道:整座九華山搜索完畢,未發現任何生人!
九華老人沒有動,他靜靜地握着若華的手,直到感受到這手中已不再有一絲溫暖。他清矍的臉漸漸抽搐起來,霍然起身,撕下門簾,将她蓋住。
绛紅的輕紗卻不能将這抹蒼白完全掩住,辛鐵石怔怔地看着她,他緊緊握住拳,他想要上前,但卻又不敢。因為她已是他的師娘,他與她之間,已經隔了整個九華山之遠!
輕輕地,九華老人轉身,向着辛鐵石。慢慢地,他一個字一個字地道:你為什麽要殺若華。
辛鐵石身子一震!他殺若華?他有什麽理由殺若華!悲憤之氣瞬間充滿了他的胸臆,他的臉漲得一片青紫,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九華老人緊緊盯着他的眼睛,冷冷道:方才你四位師弟連同江湖群豪全都在前廳,九華飛鷹已經查過,這座山上再沒有藏人,你說兇手會是誰?他目中光芒暴漲:适才與若華在一起的,就只有你與夭桃,我早就查過,夭桃身上絕無武功,根本不可能一劍穿身而過!那麽,你為什麽要殺若華?
辛鐵石使勁地掙紮着,終于将苦水吞下,慘笑道:我殺若華?我為什麽要殺她?
九華老人長長的壽眉一挑:你也叫她若華?難道你們早就認識?你就是因為不想她嫁給我,所以才殺了她麽?難怪你今日舉動大違常态!他從辛鐵石叫這一聲若華中,就已判斷出他們絕非陌生!
辛鐵石憤然道:師父,若華絕不是我殺的!請師父趕緊追查兇手,免得讓其趁機逃走,遺恨終生!
九華老人冷冷的眸子盯住他,緩緩道:我養虎遺患,致若華于死,早就已遺恨了!他踏上一步,厲聲道:我先廢你武功,然後再來審問。若是冤枉了你,我賠你一條命!說着,一掌當胸向辛鐵石劈了下來!
九華老人號稱武林泰鬥,這時含怒出手,五指連運,抓起一團疾繞的漩渦,瞬間真氣凝結壓縮,被他指力帶動,向辛鐵石氣海射去。這一招若是擊實,辛鐵石的真氣立時便會被完全打散,一身武功也就去了十之七八。
但辛鐵石卻不閃不避,他心中又是憤怒,又是羞愧。若不是他渾渾噩噩的,沒有早些覺察到兇手的存在,若華就不會死去了。所以,若華雖非他殺,卻也如他殺一般。對于師父的懲罰,他是心甘情願接受的。
何況他的性命與武功都是九華老人教授,師命如天,就算沒有此事,師命徒死,徒又豈敢不從?辛鐵石不但沒有躲閃,反而将身體挺了上去。
大堂之中猛地閃過一絲亮光,宛如銀鷹一般,驟然光芒聚斂,直射到了辛鐵石的身前!
這光來的好快!九華老人壽眉才一挑,光冷如冰,已然迫近了他的後腦!他若是不閃不避,必定會傷在這一襲之下!九華老人瞬息之間做了決定,身子微微一側,讓過光芒。
只聽飕的一聲銳響,那光芒倏然聚斂,狠狠擊在了辛鐵石的胸前。但它取的位置極好,恰好就擊在辛鐵石手中的酒壺上。那錫做的酒壺登時裂成碎片,但光芒卻反射而回,更強、更烈,向着九華老人啄噬而去!
這一下變生頃刻,難發于身側,算計精妙到毫巅。九華老人百忙之際,雙腳用力一點地面,身子騰空向後飛起,跟着雙掌啪的一聲,于電光石火之間,将那道光芒夾在了手中。那冷光距離他的咽喉只有三寸而已!
這幾下兔起鹘落,特別是那道冷光計算之精準,連九華老人的一避一趨都考較在內,于天下英雄面前施展出來,當真先聲奪人,群豪盡皆震懾。
九華老人雙掌輕輕松開,只見那道冷光竟是一枚小小的銅鏡。在九華老人掌力摧運之下,已裂成了數塊。一時之間群豪心中都閃過一個念頭:江湖中有哪位高手是用鏡子做暗器的?
只聽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道:那不是鏡子,是刀,飛刀。
衆人霍然回頭,就見人群的後面,一個不顯眼的地方,坐着一位少年。他很懶,能夠坐着的時候,就絕不站着,但他對于坐在哪裏,卻沒有太多的要求,因此,他就坐在了門檻上。他身上,是一襲寬厚的狐裘,雪白的狐毛将他整個人都包裹住,那尖尖的狐嘴翹着,挨在他的脖頸處,他那雙細長的眼睛,也就如狐目一樣微微眯起,狡黠地看着衆人。這麽熱的天氣,也只有他才肯穿得這麽古怪。
九華老人銳利的目光割在他身上,忽然道:解憂刀?
那少年從狐裘中伸出一只纖長手指,笑道:答對了。他的笑容似乎也是細長的,但極有感染力,一笑起來,竟然有些女子的妩媚。
九華老人冷冷道:魔教妖人,竟敢混雜人群,闖我九華,難道不怕吾劍之利麽?
江玉樓的笑容忽然就隐去了,淡淡道:怕。他的頭擡起,凝視着辛鐵石:但朋友有難,我也顧不得了。
九華老人看着辛鐵石,他的眸子更加憤怒:結交魔教妖人,我早該知道你會吃裏扒外了!
江玉樓霍然站起,雪白的狐裘一閃,他已站在了九華老人面前,笑道:老丈這句話就說錯了!
九華老人冷冷道:你敢教訓我?
江玉樓淡淡道:正道将天羅教叫做魔教,安知天羅教就不将正道叫做魔道呢?聞說正道之中只有九華老人于這正邪之別看得最淡,所以家師特別命我來拜會,哪知傳聞竟也有假。
九華老人道:正為邪,邪為正,世事本就如此,否則我這個弟子也不會叛師殺師母了!
江玉樓斷然搖頭道:适才我隐身人群中,老丈可曾發覺?
九華老人一窒,江玉樓接着道:那麽九華飛鷹,未必就能發覺得了存心要躲藏的高手!
九華老人身子震動了一下,他緊緊盯住江玉樓,緩緩道:你憑什麽相信辛鐵石不是兇手?
江玉樓笑了:因為他是我的朋友,我相信我的朋友!
朋友!辛鐵石忍不住熱淚盈眶。天下都是你的敵人,但仍有一個人,全心地相信你,這就是朋友。江玉樓轉過頭去,看着辛鐵石:我知道你很想死,但你若是死了,若華的仇只怕再也無法報了。他一字字道:因為你是惟一可能見過兇手蹤跡的人,只要你肯好好想一想!
這句話如轟雷掣電一般劈進了辛鐵石的心中,他忽然有了活下去的沖動!
九華老人冷冷道:你的話提醒了我,你也可能是兇手!他寬大的袍袖忽然飛舞而起,向江玉樓罩了過來。
江玉樓一轉身,宛如一片白雲般飄了起來。寬大的狐裘張開,形成一團完美的僞裝,使人無法看清楚他是如何出手的。但九華老人并不關心這些,他的袍袖揮出,便已将江玉樓完全籠罩住。江玉樓深吸一口氣,身子更為急速地旋轉起來。他的刀最有名的不是快,不是狠,而是冷靜。不把握好機會,他絕不出手!
狐裘上綴着七條狐貍的尾巴,沒有人知道這些狐貍尾巴中隐藏的是鞭,百煉的鋼鞭。這一疾旋,鋼鞭怒舞,立即就形成了嚴密的防守,将九華老人隔在了外面。
但九華老人卻全然沒有收手的意思。一陣布帛的裂響傳來,鋼鞭揮舞,将他的衣袖撕裂,但九華老人的手指迅速攀援而上,已然抓住了鋼鞭的末梢,勁氣驟然一吞一吐,轟然怒發,将江玉樓掄起甩了出去!
銀光裂電,倏然就從狐裘中破耀而出!銀光如冰,寒輝耀日,依舊是一枚小小的銅鏡,但就在脫手而出之時,那銅鏡也倏然疾旋起來!
鏡光映着燈光,剎那間閃耀出萬千道光芒,瞬間晃花了九華老人的眼睛。他忍不住略略一窒,那銅鏡卻瞬間奔襲到了他的面前!
九華老人冷笑道:不知死活!
他突然撮嘴,一聲嘹亮的嘯聲破雲而出,宛如利刃一般,向着江玉樓嘯轟而去。
啪的一聲輕響,那枚銅鏡被嘯聲震成碎片,跟着嘯音轟卷,江玉樓疾旋的身子仿佛撞到了一堵無形的牆上一般,硬生生地停住,一口鮮血從狐裘中飙出,向地面跌了下來。
九華老人一掌擊下,冷冷道:先廢你武功,再來問話!
江玉樓臉上仍然挂着那滿不在乎的笑容,突然之間,腰上流蘇旋舞,一對勾龍佩飛出,向九華老人襲了過來。九華老人心中怒氣勃生,若華之死已讓他心神大震,哪裏還經得起江玉樓如此戲耍?雙目中冷冽的光芒一閃,左手突然探出,雙手盡皆運起十二分的功力,向江玉樓轟擊而下。
江玉樓奮力閃躲,九華老人一掌擊在地上,那兩尺見方的大理石登時被擊成碎片。九華老人一擊不中,心中怒氣更增,雙掌翩然飛舞,立意要将江玉樓立斃掌下!
辛鐵石心中大急,眼看江玉樓因為救自己,就要被師父殺死,自己豈能坐視?如果要死的話,就讓死的人是自己吧。他抽出長劍,叫道:師父住手。一劍斜引,向九華老人刺去。
九華老人冷冷一笑,他此時掌力牽引,已将江玉樓完全籠罩住,只要雙掌再進兩寸,便可将江玉樓立斃掌下。辛鐵石雖然出劍,但以他對自己的敬愛,哪敢傷自己?兩相權衡,九華老人再不遲疑,掌力斷然摧下!
江玉樓哈哈大笑道:如此師父!
雖在生死關頭,他仍然揮灑自如,絲毫不以自身為意。
朋友!生死可托,性命可交的朋友!辛鐵石心中一陣恍惚,只聽一聲大叫,長劍上一陣大力撞了過來,他踉跄後退,長劍幾乎脫手。就見九華老人滿身浴血,狂怒地站在他面前,而他的長劍,正插在九華老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