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一回應之後，擠出人群，朝着皇宮裏面走
我拖累吧。”我喃喃道。
龍亦軒之前一直帶着面具，整整三年，直到今年秋才摘下，所以，各地的官員見過并且記得他目前的相貌的人并不多，反倒是我，當時鬧出了那些事，已經出了名。
若是被人認出來，那麽肯定是完蛋了。
“不是，我們兩個一起，沒有拖累不拖累這種話。”龍亦軒放下自己手中的筆，擡頭看我。
“那麽，你打算怎麽辦？顧靈芸那邊相信我已經死了，但是這屍體一日找不回去，就有人一日不肯放下，還是一個難題。”
“這個不用太過擔心，讓他們找便是了，荒郊野嶺中屍體那麽多，到時随便找一具說是你的就好了，主要是怎麽平複衆民，有人亂傳，說今年皇帝駕崩，太後失蹤，都是不祥的預兆，說龍家江山将傾。”
說着，龍亦軒勾起嘴角，嘲諷的一笑，我自然也能猜到，這是有人等不及了。
“這麽快就等不及了？該不會是顧長山吧，那個老狐貍等了那麽久，何必急于一時？”我心中對顧長山有數，但是這亂說話的人是誰？難道朝中除了顧長山還有人觊觎皇位？
“确實不是顧長山，但是，想必着其中也有他的功勞，這些話傳出來，對他百利無一害，他定是喜聞樂見。”
“所以說，你現在正考慮兩件事情，一是民心，二是要找出那是誰，但是，我想你心中肯定有了答案，畢竟你手上有一些信函，肯定說了不少。”
龍亦軒笑了，拍了拍我的手，“自然是如此，真不愧是雲華太師。”
“別提那事了！”說起這些，我還是有些尴尬的，想想自己當時在前朝，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做的完美，卻沒想到只是在他的手心裏跳舞。
這個男人的手段，心智我是鬥不過的。
就像當時湯開成所說，他看着皇帝一步一步走過來，根本無法預料他的下一步是什麽，還說，我若是想要動搖皇位，幹脆死心。
但是我當時沒有聽他的，後來，也真的失敗了。
也許當時我在前朝謀劃一些事情的時候，龍亦軒在背後也是這樣算計我的。
不過顧長山在前朝多年，隐忍多年，與百官只見枝根錯節，若是顧長山一事了解，那麽定然血流成河，到時候各個位置肯定都有空缺。
想到這一點，我不禁想起了龍亦軒讓我給他想的選拔人才之事，恐怕那時候就已經在預謀了，而我，也別他利用。
龍亦軒也是笑了，沒有繼續說下去，也沒有再去理會自己手上的那些東西，看着我，仿佛能看穿我所想。
“雪停了，我們走吧。”他開口打破了尴尬的寂靜。
我一怔，接着才反應過來，他所說的是去淩音寺，“你怎麽直到雪停了？”我疑惑地問他。
他一直都坐在這裏，不曾離開，怎麽知道雪停了？
“因為，外面大街上有人了，你聽。”
我精心聆聽，果真，窗外已經有了人的交談聲，還有掃帚掃雪的沙沙聲。
我喜笑顏開，“好啊，走吧。”
龍亦軒站起身來，去門外，不知道交代了些什麽，然後又折身回來，手裏拿着兩件大裘。
一件白色的遞給我。
“外面冷，等他們去安排馬車，我們下樓就直接走。”他親自給我系上綢帶，雪白的狐裘，纖塵不染，就仿佛室外的雪。
龍亦軒身穿黑色，頭上帶着一只銀簪，很是眼熟，就是他曾經賞給我的那一只，上面雕刻着飛龍的。
不過，這個簪子不是一對麽？
後來，我也弄明白了，那簪子是一對，是當年龍亦軒與王瑾婳的定情之物。
不知怎麽，後來兩個簪子都到了龍亦軒的手中，王瑾婳也消失了，龍亦軒從那以後也帶上了面具。
龍宇宸說等龍亦軒告訴我，那麽我便也等着他心甘情願告訴我的時候。
出了客棧的門，龍亦軒很是小心翼翼的攙着我，送我到馬車上，然後他才上車。
路上的積雪很厚，但是選擇今天總要比明天好，因為着雪若是化了，便更難走。
雪化也是要十天左右，期間說不定會結很厚的冰，還不如此時出行。
淩音寺不愧是揚名在外，即使是大雪天的香客也是絡繹不絕，從小窗戶向外看，有許許多多的人，與我們是同一個方向。
越是靠近淩音寺，我的心中就越是鎮定，杳杳鐘聲，穿過竹林，人群，灌入耳中，讓人沉心。
☆、【188】簽斷了
“夫人，到了。”外面公伯皓修的聲音響起，依舊冰冰涼涼。
我笑着看着龍亦軒，“你能不能讓公伯皓修變得有感情一點，他這樣，一點都不像車夫。”
龍亦軒一笑，“想容，你覺得這可能麽？”
我一愣，自知有些難辦，一個人在暗處生活了那麽久，冰冰涼涼了那麽久，突然讓他有感情，貌似很困難。
“公伯家世世代代為護衛隊之人，已經數百年，這是他們家族使命，所以從小就在練習絕世武功，當然還有充耳不聞的本事和無情。”
“可是，我覺得一個人，沒有感情，他的世界好空曠。”
“一切還要看他自己的意願。”龍亦軒說，“每個人的人生都是自己選擇的，我們沒有本事去改變一個人的人生。”
我也明白，外面公伯皓修肯定也聽到了我的話。一切就看他能變成什麽樣了。
不過，我也很佩服他們一家，世世代代甘心為龍家效力，是怎麽樣的力量才能驅使他們這樣做，或者說，他們的心甘情願。
我下車，靴子踩到雪地上發出令人心中難受的吱呀吱呀聲，白色的狐裘與雪地融為一體。
舉步向前，掃起層層雪。
香客繁多，卻不顯雜亂，每個人都很虔誠，很安靜，雖說這才剛剛下完雪，已經有人從裏面陸陸續續出來。
大部分都是女眷，偶爾也會看到誠心禮佛的男子。
檀香撲鼻，香火袅袅，日升初晖，天地萬物皆在佛光普照之下。
自從佛教傳入，這經書就成了衆人心靈的寄托，我身邊這位皇帝雖然不信佛法，但是，這佛法确實也鞏固了統治。
站到寺門口，我雙手合十，先一躬身。然後才随着大流走進淩音寺。
“聽說這淩音寺住持每日只給一人看相，真不知道我今天有沒有機會。”龍亦軒就在我身邊，寸步不離。
“你若是真的想要住持開口，也不是沒有辦法。”
我知道，他一定會威逼利誘，可是這樣也不一定成。
“不，強求就沒有意思了，一切看緣分，就算不能讓住持開口也無所謂，聽說這淩音寺許願也是極靈的。”
排在衆人後面，雙手合十，虔心等候。
“沒想到你對這種事如此熱切。”龍亦軒的聲音響起，“以後帶你去皇寺，那邊才是真正的大師雲集。”
“好，等到會帝京之後一切便順其自然了。”
等待的時間有些長，過了許久隊伍還不曾走過一半。這也就是雪後，若是平時，我無法想象會擁擠成什麽地步。
或者說，現在天下亂，所以，衆人紛紛祈福也是有可能的。
“好像又耽擱了你的時間。”這些時間對我來說沒什麽，但是對于龍亦軒來說已經夠長了。
他可以辦成好多事，做出好多決定，思考好多問題。
龍亦軒只是笑了笑，“沒事，以後我還會抽出更多的時間陪你。”
“那麽江山社稷怎麽辦？”
“咳咳。”龍亦軒咳嗽了兩聲，我這才意識到剛才我所說的江山社稷已經有暴露身份的嫌疑了。
可不料，龍亦軒繼續說，“江山美人，怎能将所有的時間都給江山？美人也是要的。”
我倩然一笑，“是啊。”
當年他打江山不就是為了王瑾婳麽，雖說他一直不曾告訴我真切的緣由。
“我爹他跟你提起過王瑾婳了對吧。”龍亦軒徒然開口。
我沒想到如此快就扯上了她，畢竟她是我們兩個中間一道重要的坎。
一時間，我語塞了，不知該說什麽好。
“反正今日也是閑着，不如就跟你說一說。也省的你日後心裏難受。”
“可是，這裏有好多人，有些事，不方便說。”我搖頭，實際上則是自己心中還沒有準備好去接受那個秘密。
“那也行，待會回去之後，我再告訴你。”
我輕輕點頭，同時心中也豎起了壁壘，我告訴自己，要經受得住打擊才好。
“Duang——Duang——”鐘聲響起，貫徹千裏，太陽也終于慢慢的從雲層後面爬出來，日頭很足，時辰也不早了。
白雪反光，映入眼眸讓人睜不開眼，刺眼的光輝就那樣放肆又漫絡地撒往四方，毫無顧忌。
由于剛剛下過雪，即使是出了太陽也是冷的很，我的雙手一直在外合十，此時已經凍僵。
一陣溫熱，龍亦軒已經用他的手将我的手包圍，輕輕揉搓着還不時哈氣，他手心的薄繭蹭的我癢癢的，忍不住要笑。
“你手怎麽這樣涼了，也真是的，讓人等這麽久，心疼死我，真想把這寺給他掀了。”
龍亦軒略帶天真的話語讓我更加忍不住，不禁笑出聲來。
他一個皇帝，之前是太子，也許從來就沒有等過這麽長時間，一向都是他擺架子別人等他，從來沒有他等別人的道理。
今天，也算是開了先例了。
“阿彌陀佛，佛祖不忍殺生，也不忍随意破壞，這寺廟中的一草一木都有生命，是釋迦牟尼坐過的菩提樹的分枝，施主應積德，無量佛定佑你。”我也裝腔作勢對着龍亦軒這樣說。
我偷偷睜開眼，從眼縫中只見龍亦軒先是一怔，然後回神，“好啊，你竟然——”
不等他說完，我就向前一步走，“輪到我了，施主暫且等候吧。”
排了好久，終于等到我，願放下心中執念，好好祈福。
想完便擡腳邁過朱紅色的門檻，其實，門檻的中央已經是木色，早已經被人踩過無數次。
廟內佛像巨大，金光閃閃，佛祖形态安詳，五官都充滿了柔和地氣息，盤腿而坐，目視前方。
我深吸一口氣，心裏有些緊張。
佛像的周圍圍了不少和尚，敲打着木魚，嘴裏念叨着經文。
其中一位耄耋老者，坐在正中間。
他的胡子全白，手裏捏着一串佛珠，不動，也不念經，就好似睡着了一般。
我猜，那個就是住持吧。
我接過小和尚遞過來的香，跪在軟榻上，心中開始祈福。
我發現，我真的有好多事要祈禱，是我欲求太多麽？我雙眼緊閉，不再多想。
我希望我的親人在另一個世界過得開心，身體康健。
我希望我現在的朋友親人可以福壽萬年。
我希望趙無歡可以找到一個良人。
我希望這次在外能夠順利完成任務，搬到顧長山。
我希望天下太平，黎明蒼生都樂安居。
我希望我與龍亦軒之間能夠少一些隔閡，能夠能貼近。
我希望我能與他在一起永遠，還希望我……能有個孩子。
我希望天下人悠悠之口能夠不要對我那麽犀利。
我希望
……
願佛祖保佑。
繁雜的心願許完之後，我這才睜開眼，将手中的香親自插到佛下巨大的香爐中。
小和尚又拿了一個桃木桶裏面裝着幾根簽。
簽分為下下簽，下簽，中簽，上簽，上上簽。最後的上上簽，也許是每個人都想要的。
小和尚清脆的聲音響起，“女施主，請抽簽。”
我拿着圓木桶，跪在地上，朝着佛像開始搖晃，直至聽到有落地聲。
我睜開眼，小和尚彎腰去撿那桃木簽。
可是，我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前方的地上，眼皮一跳一跳的。
“這……”小和尚無奈的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腦袋，“女施主且稍等，貧僧去問過住持。”
我朝着他輕輕點頭，示意他去。
他果真跑到了那個老和尚身邊，很恭敬地彎腰然後詢問着什麽。
剛才，我抽了一根簽，不知道是什麽簽，只知道簽斷了。
這似乎不是一個好兆頭。
小和尚又跑回來，對我說，“施主，住持請您側屋去談。”
也就是說，今日幸運得到住持開口的人是我。可，心中不祥的預感更盛。
龍亦軒還在外面等着，我必須快去快回。
就算是不好的消息，我也要告訴他是好的。
我從軟榻上爬起來，“有勞小師傅帶路。”
“女施主請。”
在身後衆人的矚目下，我走向了南邊的偏房，成為了今日的幸運兒。
我走進去之後，老住持背對着我，但是，我看得到，他手中拿着的是我的簽。
“住持，不知我這簽有何問題。”
“恭喜女施主抽的上上簽，只是……”
☆、【189】命數，人為
“請住持明說，此簽何解？”既然是上上簽，可是簽斷了就沒有那麽簡單了。
“女施主乃是人中鳳，此簽說吉也吉，說不吉也是不吉。”老住持似乎特別有耐心，還跟我扯這些。
這些我自然懂得，強行按壓下自己心中的不耐，雙手合十，盡量心平氣和，“我自然知道，只是，還請住持給個說法，這簽沒那麽簡單。”
老住持似乎能看懂我心中所想，和藹一笑，開口說道：“女施主莫要着急，聽貧僧慢慢道來。”
我輕輕點了點頭，算是妥協，老住持活了這麽多年，出家人的這種性格我也只能是去适應。
“雖然貧僧不知施主身份，但是看施主的面相也能猜上一二，施主命硬，性孤，說不好聽的也算是不祥之人。”
他說道這裏，我心中一時恍惚，果真是有能耐，這世間鮮少有人能說出我的命數，除了那個老道士，夏侯紹白，也就是我眼前的這個老住持了。
檀香袅袅，舒緩人心中的不安與紛亂，窗外，梅花漸然芬香正沁，雪正化，無聲無息，無情無義，無欲無求。
“貧僧算着，剛才女施主的心願一定許了不少。”
我稍微有些尴尬，在佛家人眼中，願望越多的人，越是世俗，但我還是輕輕一點頭，回答道：“是。”
“上上簽意欲施主的心願會實現，但是，這其中的過程困難重重，否則簽也不會斷。”
“會有什麽困難？或者，有什麽解法？”
“這劫難自然不是貧僧所能預料的，天數不是人數，至于何解，女施主人中鳳，定能擁有着天下最英勇的男子，你只需要一直相信他就好。”
我明白，他所說的男子肯定就是龍亦軒，“難道，就這樣便可以解了麽？只是相信他？”
老住持很深地點頭，然後将手裏拿着的佛珠舉起來，“貧僧每日只看一人面向，女施主與貧僧有緣，這佛珠便送給女施主了。”
我晃着自己的雙手，“這怎行，住持拿在手中的佛珠一定是陪伴了住持多年，定是聖物，小女怎麽能僭越。”
老住持和藹的笑了笑，搖着頭說：“女施主不必如此，貧僧說送給你自然有貧僧的道理，女施主一定切記，請相信那個男子，否則，你的命數解起來就難了。”
“可……”我突然想到那天夏侯紹白與我說，一切順其自然，然而，着老住持又讓我相信龍亦軒，我在思考，到底要不要說出來問問。
“女施主有什麽疑問盡管說。”
“可，之前有人與我說，一切順其自然便能解。”我最後還是問出口，此時不是我過多猶豫的時候，我若是待的時間長了，外面龍亦軒肯定會多想。
結果，老住持只是笑着将他的佛珠交到我的手中，拍了拍我的手背，“天機不可洩露。阿彌陀佛”
我對着住持笑了笑，他不願意說，我自然也不會強求。
“想容，你要在這裏待多久？”身後有個聲音響起，我回頭，只見龍亦軒站在我身後，微笑着看着我。
正好，我與住持的話也談完了。
“已經好了，我們可以走了，就是與住持多交談了一會，承住持厚愛，還送了我一串佛珠。”
我舉起自己手中的佛珠，對着龍亦軒晃了晃。
龍亦軒輕輕一笑，沒有說話。
我轉頭去看住持，手握佛珠，雙手合十，“待我夙願實現，定來還願。”
“阿彌陀佛，有緣自會再見。”
我與龍亦軒離開淩音寺，此時太陽已經升在了半空中，不知不覺，一上午竟然就這樣過去了，時間沒有留下半點的痕跡，但是我心中卻留下了許許多多的不安與疑惑。
上上簽斷了，恐怕是這世間少有的事。
還有老住持說的話，讓我相信龍亦軒，我自然相信他，可是未來會發生什麽，一切都還是變數。若是他對我撒了謊，我也要相信他麽？
來來往往的人還很多，地上的雪很厚，已經被人踩得光滑，不再像我剛來的時候那樣的雪白，反倒是多了一些泥漬。
我與龍亦軒邊走邊說，我先開口：“其實，我的命數很特殊，從來不曾與人說過。”
“命數？我從來不相信那些。”
“但是，我信。”我深呼一口氣，“我命硬，天煞的弧星，會克死我愛的人。”
隐藏了那麽多年，現在說出口，似乎也沒有那麽的困難，反倒心中更加放松了。
我擔心龍亦軒會因此疏遠我，結果，龍亦軒嗤笑一聲，“你是想告訴我說你不愛我？既然你愛的人會死，那麽我會什麽還站在這裏？”
“不，不是我不愛，而是會過一段時間才會體現，雲旭堯，我的父親，母親，弟弟妹妹，華家上下都是教訓。”
龍亦軒卻突然停下來，我也停下，轉身去看他，只見他一臉嚴肅的看着我，他說：“這些不是命數，都是人為，是我殺的，你是不是還在恨我？”
我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又觸及了我們兩人只見的那些恩怨。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說那些都是我的命數。”
“既然你不是這個意思，那就不要再這樣說，我從來不相信什麽命數，那些都是人為，與你無關，那些人的話你一句都不要聽，不要信，要不然我就把他們全都殺了。”
龍亦軒語畢，擡起腳就向前走，我也趕緊跟上。
“別，不要亂殺無辜。”我急忙反駁道。
龍亦軒嘴角上揚，勾起一個邪魅的弧度，“無辜？只要他們說了不該說的，那就不是無辜了。”
我有些着急了，我真的害怕他會做出什麽事情來，我說：“你別這樣，天下蒼生等着你去守護，你是真龍，不能因為我而做出這樣的事情。”
龍亦軒無奈的吐了一口氣，揉了揉我的頭，“好，我答應你便是了，你以後也不許再提這樣的事。”
“若是那一天，你有迫不得已的時候，說不定也會做出……”
“人沒有迫不得已，只有己欲與不欲。”不等我說完那些話，龍亦軒已經開口打斷，在他的眼中，或許真的沒有那麽的多的麻煩，因為他的手心裏捏着別人，握着蒼生。
“好了，你說完了？”
“恩，說完了。”
不知不覺中已經來到了馬車旁邊，公伯皓修正端端正正的站在馬車前，龍亦軒一過去，他便掀開了馬車的前帷。
我與龍亦軒上車，馬車搖搖晃晃便啓程了，龍亦軒突然握住我的手，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你說完了，是不是就該輪到我了。”
我點了點頭，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他要說什麽。
“我與王瑾婳之間的事情，其實沒有那麽的麻煩，她是我的表妹，雖然關系已經隔得比較遠，但是又因為他的父親王子骞是當時的丞相，所以，我們便一起長大。”
我點了點頭，在心中暗自做好的準備，我心中難免還是有一些害怕的，他與王瑾婳的往事肯定不少。
“青梅竹馬這些話不用我多說了，我就講一講三年前所發生的事情好了。”
“當時，我登基已經好幾年了，朝廷中的事情也漸漸穩定，那年也就是王瑾婳的及笄之年，她是就等着她成為我的皇後。”
我有些失落的低下頭，每個女人聽到自己的男人說起他曾經心愛的女人，應該都是我這樣的心情吧，就算我的心再大，能裝得下天下，卻也不能裝下自己男人身旁的另一個女人。
“你看你這番模樣，讓我怎麽說下去。”
“沒事，你繼續說，總歸這些事我最後都是要知道的，與其從別人那裏知道，我更希望你能告訴我。”我很是懇切的看着龍亦軒。
“這些往事其實我不是很樂意提起，我已經讓他們封口三年了。”
“當時在前朝中讓顧靈芸當皇後的呼聲也相當高，于是，我便沒有點名皇後是誰，但是那些朝臣們似乎特別熱衷于封後這件事。”
我接過話頭，“當年你都已經二十有餘了，百官當然熱衷的人。”
“是啊，可是，就在我打算下旨冊封王瑾婳為皇後的時候，瑾婳便出事了。”
對，王瑾婳是失蹤了，這點我聽說過。
☆、【190】王瑾婳的過往
“那年秋，我們一同外出狩獵，婳兒與我走散了，等我趕到的時候，王瑾婳已經被人逼到懸崖邊，一群蒙面人，威脅我說要我交出西涼就答應放了王瑾婳。”
“我自然不願意，兩邊都不想失去，我用緩兵之計，想着先答應他們，救出婳兒，然後在做打算，可是……”
龍亦軒稍微一停頓，眼中滿滿的都是傷痛與追悔莫及，“婳兒不願意當我的拖累，摘下頭上的銀簪扔到地上，然後便跳崖了。”
“那麽，你沒有抓住那些黑衣人問清楚麽？”
“沒有，因為當時我一時恍惚，太過傷心，沒有注意到婳兒跳崖之後，随即，那些黑衣人也跳崖，死無對證。 ”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龍亦軒對王瑾婳那麽的在乎，原來是因為心中有遺憾，虧欠了太多。
“再後來了，我派兵去尋找王瑾婳的屍體，卻尋不到，所以，我就覺得王瑾婳沒死，我一定要找到她。”
我點了點頭，“所以再後來的所有事情便我就是順理成章了。
你不讓百官提起王瑾婳，是因為自己心中難受，你将自己的臉遮起來是因為覺得自己無臉去見王瑾婳，但是你征讨四方難道是想要尋找王瑾婳的下落？”
“對，也不對，四處征戰還因為婳兒是被人挾持的，可我并不知道那些人是誰派來的，于是為了給婳兒報仇，便全部征讨。”
“寧可錯殺一千，不肯放過一個？”我心中有些凄涼，一個男人肯為一個女人做到這般，是多麽深的感情。
心中明明已經豎起了壁壘，告訴自己要堅強，可是聽了這些，那壁壘坍塌了，出現了一個無底洞。
我知道，我永遠無法掩蓋王瑾婳，龍亦軒把王瑾婳的死因攬在自己懷中，心中永遠都會對王瑾婳有所愧疚，所以王瑾婳一直存在。
我想要他忘了王瑾婳，卻又不想他做無情無義之人，一切都糾結在一起了。
我在告訴自己，他現在對我好就已經足夠了，不要奢求更多了！
“當時我也是年輕氣盛，現在想想，真不知道是福是禍，一統天下，看似福，實則苦了天下蒼生。
王瑾婳是事，其實那也順便是一個出兵的理由，西涼經過我父親還有我的手，已經到達全盛時期，一統天下，誰都想要，自然也是當時我的一個抱負。 ”
“你以後要勤政愛民，也就算是補償了。”我勉強一笑，回答道，聲音卻不自覺的顫抖。
龍亦軒說：“可是，我也結下了那麽多的仇人，一個又一個的想要殺我，比如你。”
“咳咳。”我輕咳兩聲，轉移話題，“那你有沒有想過，那些黑衣人到底是誰的人，可能不是別國，而是你自己朝中人。”
現在看來，顧長山嫌疑最大，更何況當時顧靈芸與王瑾婳是皇後的人選，競争那麽激烈，自然想要除掉王瑾婳。
“我想過，但是當年王家勢大，又與皇家關系匪淺，當時顧家不過剛剛興起，而朝中顧，王因為皇後明争暗鬥，所以，顧長山定不會那麽顯眼的殺了王瑾婳，太容易招人猜忌。”
“你說的有道理，但是，你也肯定知道，越危險就越安全？”
龍亦軒笑了笑，沖溺的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反正都死無對證了，再多的猜想，也只是猜想。
倒是你，這番愁眉苦臉的樣子，若是我能早一點遇見你，說不定就不會做出那些事情了。”
我的臉一紅，這種嚴肅的氣氛，他竟然還能說出這種話。
“不正經。”我打了他一下，但是打完之後才發覺，剛才怎麽想都覺得是在撒嬌。
龍亦軒果真換了一種玩味的眼神看我，“好了，我知道你聽完王瑾婳的事情以後，心裏難免有些不開心，但是，換位思考一下，你就能明白我心中所想。只要我們都珍惜對方，最後一定會是好結果。”
是啊，我又何必要求太多呢？兩個人在一起不就夠了麽。
更何況，我之前就是雲旭堯的皇後，而王瑾婳始終都沒有住進未央宮。
并且，我非完璧之身。龍亦軒是皇帝，不嫌棄這一點，對我來說已經是萬幸。
我點了點頭，然後靠在他的身上。異常安心。
馬車搖搖晃晃，心也沉沉浮浮，冬日的寒冷驅散了大半，不知不覺中，人漸漸*，怎麽也找不到自己。
東海翻騰，萬世仙境也不過此時心中感受罷了。
“旅?——”外面馬車停下，公伯皓修在外說：“主子，客棧到了。”
“走，下車吧，一上午也該餓了。”龍亦軒牽着我的手，一直不曾放開。他的手很溫暖，總是能給我帶來力量。
他先落地，然後伸手來抱我。
衣袂翻飛，如仙般，眉眼中帶着溫柔，張開手與雙臂，我突然感覺，自己好幸運。
這一上午心驚膽戰，我知道了太多，經歷了也太多。
先是那根斷了的上上簽，讓我心中忐忑不安，這件事我不打算跟龍亦軒說，那會成為一種牽絆。
還有王瑾婳的事情，今天我也終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有些餓了，待會一定好好吃飯。”
我們兩個人走進客棧，小二就跟在身後，龍亦軒吩咐到，“把廚子拿手的好菜都上上來。”
說完便扔了一枚銀元寶，倒也真的像是一個財大氣粗的商人。
小二眼睛都直了，捧着銀子看了許久，才一揮自己手中的布子說到：“好嘞！二位請二樓雅間稍等。”
樓梯很是陳舊，估計已經許多年，經歷了無數人的踩踏，才造就了今天這般古樸的模樣。
所謂的二樓雅間不過是用屏風分割出來的一個又一個的空間，要比一樓安靜一些。
我與龍亦軒選了一個靠窗戶的位子，正好能看到外面的風景。
坐定，解下身上的白色狐裘，身上一陣輕松。
龍亦軒所穿紫色暗水波紋外衫，輕輕一動，銀絲反光，低調奢華。
“待會打包一些回去，還有那兩個丫鬟。”我一邊給龍亦軒斟茶，一邊說。
剛才出門并沒有帶那兩個丫鬟，現在這個時間，她們恐怕也已經餓了。
“不用擔心，我已經讓皓修給了她們銀子，說不住她們現在正在一樓吃飯，或者早已經吃完。”
我了然的樣子，“原來你早有打算，讓我白擔心。”
“你還害怕我虐待兩個丫頭不成？我還不至于那麽小氣，還有啊，以後少擔心一些事情，我帶你是出來散心的，不是讓你亂想的。”
“嗯。”我點了點頭，答應了。
老住持也說讓我相信，那麽，我便相信，相信他的心，他的能力。
第一道菜上來，竟然是豆腐。我不禁多想，不久之前，我從皇宮逃離，半路上用膳是，就有與今天類似的一道豆腐。
當時，趙無歡還親自給我解釋了豆腐的做法。
稍微一失神，就被龍亦軒發現了。
“在想什麽？”他問。
“沒什麽，只是之前吃過類似的一道菜，印象不錯，不知道今天的會怎樣。”說完，我拿起筷子，就夾了一塊豆腐。
總感覺不如那一次的好吃。
一切事物也許都是有新鮮感的，過了那個時候，即使是一樣的味道，也會覺得不一樣了。
當時我餓了兩天，所以吃什麽都覺得好吃，我如此對自己說。
“好啊，我也試試。”龍亦軒說着也夾起來一塊，放到嘴裏。
這個人的吃相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好，舉手投足之間，貴氣外漏，不能遮掩。
“确實不錯。”
我們用過午膳回到房中，龍亦軒便開始忙碌那些冗雜的事情，我在一旁也是無聊，就給他研磨。
他在外，卻主持着大局，所以格外麻煩，書信一傳一送就會耽擱不少時間，所以龍亦軒只能盡自己所能解決好那些問題。
我看他在紙上疾書，速度之快，但是字卻剛毅，翩若驚鴻，很是養眼。
對于一些我看上去很難解決的辦法，比如南方雪災，他卻簡簡單單幾筆，行雲流水般将計劃寫的一清二楚，仿佛早已經在心中想過多次。
完全之法，萬民之道，他那種魄力那種定力讓我心中佩服。
他突然擡起頭來，溫柔一笑，明明是男子，卻仿佛能讓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