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中舉
田嬷嬷被叫到晴明院很批一頓,梁沅君甚至還警告她,如果敢再這麽欺上瞞下,她就讓人奪了田嬷嬷兒子打理她嫁妝鋪子的差使!
上一代廣寧侯以救駕之功封侯,傳到梁勇手裏是第二代,這種沒有丹書鐵券的侯府,三代而終是正常,傳個五代就要看家裏能不能立下大功勳子弟。
因此梁家這樣的侯門,根基根本無法跟護國公府這樣的老牌勳貴相比。
能跟護公國府結親,無疑是給梁家添了強援,為了交好簡家,梁沅君的嫁妝備的格外厚重,幾乎是十裏紅妝,而梁沅君在京城的二十處店鋪,都交給了田嬷嬷的長子田定山打理,也是靠着外甥女的這些店面,田定山已經成了京城裏有頭有臉的田大掌櫃。
家裏有地,城裏有鋪面,背後還有大靠山,田家也因此成了十裏八鄉有頭有臉的人家,就是一般的鄉紳,見了田家人也要客客氣氣的。
今天梁沅君把話說狠了,甚至還拿她孫女靜夜的前程來要挾,田嬷嬷清楚,在這種深宅大院裏,靜夜想一直得寵,生下一兒半女,沒有主母的照拂是絕對做不到的,尤其當家主母還是梁沅君這樣有頭腦有手段的,所以她只能彎腰賠罪,保證這次一定會過去,趁着給齊家賀喜的機會,修複這段關系,并且把這些年的虧欠,都一并補償給齊家。
其實梁沅君就算不發火,從孫女兒那聽說齊銳中了舉人,田嬷嬷也已經打算好好備一份禮過去,把冷了十幾年的親情給彌補一下了,她心裏還挺開心,這外頭一個當舉人的外孫,國公府有個當世子夫人的外孫女,神仙也沒有她這麽好的運道。
因此田嬷嬷面對梁沅君的怒火一句也不辯解,只是不停的賠不是,言說自己整顆心都撲在梁沅君這個外孫女身上了,就算是進不得侯府親身伺候,也時常挂念落淚,不然也不會把靜夜送到府裏去陪伴她。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疏忽了齊家,田嬷嬷也不找理由,直說對她來說,沒了女兒霜葉,女婿又另娶了,在她眼裏齊秀才已經不再是親戚,齊銳更是跟她一點兒血親都沒有,她忙不過不免把人給扔到了腦後。
梁沅君見田嬷嬷不為自己措辭辯解,心裏的氣消了幾分,再三勒令她這次絕不可再像之前那樣陽奉陰違,才放她離開。
田嬷嬷沒急着回村,而是坐車去了大兒子田定山在京城的宅子,田家的一切都是因為她得來了,田嬷嬷在家裏是實打實的老太君。
田定山聽說田嬷嬷來了,忙丢下手裏的事跑回家,等聽田嬷嬷說了齊銳過了鄉試,還是經魁,驚訝的合不攏嘴,他一拍巴掌,“娘,這可是大好事啊!”
田嬷嬷呷了口兒媳奉的茶,圓臉上俱是得色,“可不是麽,唉,當年娘也是一時心軟,挨不過你妹子的哀求,沒想到當時的冒險之舉,居然成全了咱們田家。”
如果沒有換子,梁沅君也不過一個窮秀才的女兒,就算是再美貌,頂多是嫁與商戶為妻,換一份厚些的聘禮,田家呢,也只能守着盡有的産業在鄉下做個見不得天日的小地主,可現在呢,高屋大院住着,還有個當舉人老爺的外孫,“你去厚厚的備一份禮,千萬不要寒酸了,正好兒趁這個機會,把咱家的地挂到齊家名下,肥水可不能流了外人田!”
田嬷嬷一路上已經算計好了,“齊雲峰就是個傻子,那個孟氏又是個鄉下粗婦,這次咱們過去了,把齊銳的心給攏過來,以後齊家的生計,還得靠你們兄弟幾個幫着料理,将來他要是做了官,給你幾個弟弟還是侄子們謀個差使也不是難事,咱們田家總不能一直伺候人,也是時候改換一下門庭了。”
田家脫了奴籍,頭上又頂了個“商”字,終究跟當官的不能比,哪怕是混個小吏當當呢,也比總是看人臉色的強,田定山深以為然道,“娘您說的沒錯,将來叫齊銳給在延平縣給老二弄個吏員當當,再幫着良玉薦個好些的書院,咱們田家才算是打下了根基。”
……
齊銳可不知道田家人已經幫着把他的未來給盤算好了,天一放晴,他就往延平縣裏去了,他跟同窗們約好了,要一同往京城聽這次鄉試的名次的。
齊銳對他能否中舉并不好奇,這是本女主小說,大部分故事都是在宅門裏發生的,外頭的世界到底是怎麽樣的,齊銳要親自出去看看,順便也找找看,有沒有什麽可以發點兒小財的門路,畢竟齊家現在院破屋漏,除了一屋子書,找不到一點兒值錢的東西。
齊銳在書裏看過,梁沅君的生財之道是開化妝品鋪子,把自己現代的化妝法在大漢朝推廣開來,成了時尚第一人。
之後把辣椒花椒的引進京城,幾家“連鎖”飯店開的風生水起,連皇帝都被吸引過來,成了彙百味的擁趸。
做為演員,就算是個男人,齊銳自問在化妝上也可以跟梁沅君PK一下的,下廚更是不在話下,但這些都是梁沅君走出來的路了,他再走,不但吸引不了別人的目光,還會暴露自己,齊銳都不敢想,如果梁沅君知道他也是個穿越客之後,會怎麽對付自己。
齊銳在縣裏見過幾個同年,大家便一同往京城來了,鄉試放榜還有兩日,齊銳跟着這些真正的大漢讀書人,找了間還算幹淨的客棧住了,便出門四下走動,尋找商機。
齊銳在書肆裏看到了各種話本,也動了寫文的念頭,但前世他并不長于此道,又不敢把看過的武俠小說竊為己有,左右權衡之下,最終還是放棄了寫話本的路。
直到齊銳跟着書院的同窗經過一間戲園子的時候,他的思路徹底被打開了。
他五歲學戲,練的是童子功,國粹的各種經典劇目那是張口就來,但對于生在二十一世紀的大多年青人來說,所能說出的劇目劇種唱段,恐怕都來自春晚的熏陶。
他在小說裏也沒有看到梁沅君這個穿越女有這樣的背景,如果他寫戲,想來是不被暴露身份的。
一念之此,齊銳便找了個理由跟同窗們分開,自己把京城大大小小的戲班子跑了一遍,甚至連書肆裏裏戲文本子也沒有放過,他得弄清楚這個時空的人唱的是什麽,看的又是什麽?
以至于在放榜唱名當日,鄉試總裁黃維年親自念出“丙寅科第五名,順天府延平縣清水村齊銳”的時候,齊銳都淡定的跟那人不是他一樣。
面對周圍士子們各色眼神,各種恭維,齊銳都沒有表現出格外的激動之情,這種時候第一名才是衆星之月,他這個第五名,只需要跟在第一後頭,向各位考官行禮,接受他們親自考問。
齊銳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大部分來自原身的記憶,為了不求有失,他一直表現的極為低調,對考官們的詢問也回答的中規中矩,一如書裏寫的那樣:一個木讷又沒有什麽個性的老實人。
這樣的表現在八十位新舉人裏,并不出色,尤其是五經魁裏,另外四個簡直都在覺得齊銳能位列第五,完全是老天垂憐好人,扔了點狗屎運給他。
……
齊秀才看到多年未見的岳母跟大舅兄,才真的相信兒子看來是真的要中舉人了,他剛想張嘴說話,一旁的孟氏已經開了口了,“喲,這是哪兒來的稀客啊?”
田嬷嬷根本沒把孟氏放在眼裏,高傲的睨了孟氏一眼,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轉頭沖齊秀才道,“雲峰,這就你繼娶的繼室?怎麽一點兒規矩都不懂?”
這兩天齊銳在家裏,已經給齊家人就田家的問題洗過腦了,書上齊銳就是在這個時候出場的:
原身在鄉試回家之後,便大病一場,田嬷嬷帶着田定山來看的時候,心疼的只抹眼淚,立時叫田定山回城裏把廣寧侯府常請的名醫過來給齊銳看病,結果一看之下,卻被瞧出了不同來。
書中說齊銳生的極像先前的老廣寧梁懷乾,田嬷嬷是林家的陪房,沒見過老廣寧侯,但是侯府的大夫卻是認得的,給齊銳診過病之後,回去越想越覺得奇怪,便跟老妻聊起,偏老妻又是個嘴碎的,轉頭就把這個當做罕事,跟廣寧侯老夫人薛氏當奇事講去了。
薛老夫人原本也當做巧事,偏身邊的老嬷嬷在一旁湊趣,講起了這個齊家跟田家的交情,還有霜葉當初對林夫人的護主之情。
沒想到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薛老夫人對林夫人生的一雙兒女,沒一個像梁家人一直心存遺憾,梁锟還好,挺像林夫人,但長孫女就奇怪的很了,漂亮是極漂亮的,偏在她身上,找不到一點兒梁林兩家的影子,要不是大家都說梁沅君的性子最像她,梁沅君也常說她生的像祖母,薛老夫人都以為這是抱錯了的。
現在聽說有個孩子像早逝的老侯爺,薛老夫人忍不住叫身邊的老嬷嬷親自去走了一趟。
結果一見之下,老嬷嬷被吓了一跳,田家換子之事,才被揭了出來,齊銳的悲劇也就從此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