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警校卡卡西

最美的時刻不必一生長久,也許只有開花的一瞬。

相思子開花的一瞬是怎樣的?

帶土,你有看過嗎?

果實成熟的那一刻,帶土,你會來采撷嗎?

半年後,卡卡西順利以優異的成績,考入木葉警校。

他把手裏的邀請函攥的很緊,捏出一絲絲褶皺。

入學典禮這天。

天空中飄着細雨,卡卡西的目光在所有前來接送的家屬人群中搜尋着,眼睛定格在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上,帶土正穿着西裝筆挺,站在人群中光芒四射,微笑,驕傲。目光相對視時,卡卡西頓時就有一種想要回避想要逃的沖動。

因為,最後的最後,他還是選擇了進入警校。

最後的自己,還是選擇了站在與帶土對立的一面。

好久好久,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和帶土站在如此近的同一片天空下。

好久好久,終于不再惹他生氣,只剩引以為豪的驕傲。

帶土坐在露天的看臺上,卡卡西站在操場上,聽校長致辭,卡卡西根本聽不進在講什麽,只是僵直的站着,因為他看到身穿一身警服的帶人也站在教官方正裏,正盯着自己目不轉睛,眼神裏有驕傲,也有無奈,酸甜苦辣,五味雜陳。

帶人知道帶土也來了,他是卡卡西最希望看到的人。

就這一眼,卡卡西止不住郁結于胸,他看見帶人的臉上,有深情,有責任,有驕傲,也有無奈。明明都寫在臉上,看上去卻還是那麽的溫柔耀眼,仿佛全天下只有卡卡西能讀懂帶人的愛與占有欲。

卡卡西看懂了,也心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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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西疼痛了,卻隐藏了。

綿綿細雨下,卡卡西再次擡頭,将眼睛彎成玄月般的一抹微笑,展示給世人。

還沒等典禮結束,帶土拍了拍身上的雨水,起身離開了。

午飯時間。

沒有和帶土說上話的卡卡西,心情有些低落的坐在食堂餐桌的一角。

他望着餐盤裏五顏六色的食物,沒有食欲。

卡卡西他不明白,不懂,為什麽帶土現在對自己越來越冷淡了,每次見面都是寥寥草草的一瞥。卡卡西有些迷茫,為什麽帶土來了又走了,果然他們再也回不去過去,那個相愛又互相傷害的過去。

沒吃幾口的卡卡西覺得寒氣一股股逼近胃裏,他放下筷子,快速幾步走到牆角的垃圾桶旁,扶着牆低頭作嘔。卡卡西嘔的心裏胃裏都發酸,連眼眶裏都冒着酸霧。

“哇!!”一身綠皮西瓜頭的學生正好路過卡卡西旁邊,“你這家夥,都吐到我身上了!”

牆邊的卡卡西頭也沒擡,他連忙低頭道歉,“對不起。”

綠皮西瓜頭一拳頭重重的打在了牆壁上,“惡心啊啊啊!!我的新衣服,我的青春啊!!!”

卡卡西難受的擡頭,上下打量了一番,“我惡心?我看你這濃密的西瓜皮才惡心。”是對方鄙視嘲諷出言不善在先,說完卡卡西便推開他,想要離開。

啪————

綠皮西瓜頭拉住了卡卡西的肩膀,“別走!和我比試一番!”

可偏偏卡卡西最讨厭其他的男人碰他的身體,他甩開了西瓜頭抓着自己肩膀的手,抹了抹嘴唇,迅速出拳。

就這樣,兩個人在學校食堂裏扭打起來。

可無論體力還是耐力,都是那個綠皮西瓜頭更勝一籌。所以,卡卡西就這樣被他壓在地上,重重的喘氣。

——————————————————————

教官辦公室。

一個卡卡西,一個綠皮西瓜頭,兩人一左一右的站在帶人警官辦公桌前,橫眉冷對,互不相看。

帶人教官沉着臉“開學第一天,兩個人為什麽要打架?”

“我看不慣他的濃眉毛。”卡卡西回答,說完便撇過頭去。

綠皮西瓜頭也急了,大喊,“我看不慣你的死魚眼!”

啪————

帶人用力一拍桌子,“好端端一個學生,開學第一天就打架惹事,如果被學校知道是要被記過受處分的。”

兩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巨響吓得身體一震,便不敢再作聲。

帶人指着兩人,“是誰先動手的?”

半響。

卡卡西低頭,“是我。”

“那凱,你可以先出去了。”帶人揮手示意讓他走。

反鎖上門,帶人的臉沉了下來,語氣卻變得溫和起來,“卡卡西,下次別這樣了。”

卡卡西不說話。

兩人大眼瞪小眼。

“卡卡西!”帶人又拍了桌子。

卡卡西站了有一會,才緩緩開口,“知道了,我只是心情不好。”

帶人怔住。

是因為帶土急急忙忙走了的緣故嗎?

卡卡西異色的雙眸勇敢地直視着他。

心痛,不需要理由。

帶人緊緊地将卡卡西抱進懷裏,用足以将他勒死的力道擁抱他,臉埋在卡卡西肩頸處呼吸着卡卡西的體香。

“卡卡西,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

卡卡西什麽也不想說,伸出手摟住帶人的腰,帶人的體溫一點點滲透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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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西進入警校一月後。

二月十日,這天是帶土和帶人生日。

木葉警署公寓。

卡卡西給帶人親手做了蛋糕放在家裏的餐桌上,上面蠟燭已經插好,滿滿二十一根。對不起,就當這是自己沒能陪他的生日禮物吧,他随手從冰箱上扯下一截便條紙,在上面寫着————

‘帶人,生日快樂。對不起,不能陪你,蛋糕在桌上,晚上不要等我。’

貼好便條紙,卡卡西穿上鞋。

回頭望了一眼空蕩蕩的房間,愣了半響,轉身。

他不敢想象帶人加班回家将會看到的景象,黑漆漆,空蕩蕩,一個人。

夕陽下,亮堂的房間裏,卡卡西還是伸手打開了客廳的燈。

這樣,帶人回家的時候就不會是黑漆漆的一片了。

下午六點。

卡卡西出門後打了一輛出租車。

車在宇智波大宅門口停下了。

明明知道自己離目的地近在咫尺,可是卻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它的模樣。

迎風站在還未發光的路燈下,卡卡西打開手機,翻到帶土的號碼,卻沒有勇氣撥通。

緋紅的夕陽照映在卡卡西白皙仿佛無血色的臉頰上,映出溫暖的顏色。望着天邊的殘陽,感受夕陽的溫度,黃昏很美,卡卡西想。

卡卡西是此岸,帶土是彼岸。

兩處相連,才是整個人生。

暗紅的天空的那頭,是誰在唱着誰為誰寫的歌?

這頭,又是誰在這黃昏煙雲飄過的盡頭無盡的等待。

卡卡西就這樣呆呆的站在宇智波宅門口,神情痛苦又糾結的猶豫着進退,徘徊不前,從黃昏到日落,從日落到傍晚。

太陽終究還是沒入了黑暗。

站累了的他,挪着沉重的腳步,走到高大的鐵門下,緩緩坐下。

雙手十指緊扣,卡卡西把頭沉沉的埋進了膝蓋裏。

不知過了多久。

大宅裏面的大門從裏面被打開了。

管家推開了鐵門,往門外走去,正準備檢查大門口的郵筒裏是否有新的信件。

餘光中,管家發現了坐在地上的一個黑影,那人一身警服。

出門的管家被吓了一跳,警察什麽時候會來光顧宇智波宅了?!

管家緩緩地靠近坐在地上的人,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請請問你找誰?”

地上的卡卡西緩緩擡頭,眼睛紅紅的,仿佛剛剛才哭過,“我找帶土,他不在家嗎?”他的聲音有點啞。

看到熟悉的臉龐,管家連忙去扶他,“卡卡西少爺?到家門口了,為什麽不進來?累了嗎?快進來。帶土少爺他在家的,只是沒想到你會來,我馬上叫阿姨給你們準備晚餐今天是帶土少爺的生日呢。”

管家把卡卡西拉進了屋。

進門後,卡卡西第一眼就發現了坐在沙發上看手機的帶土。

沒人知道,帶土盯着手機通訊錄上卡卡西的名字盯了多久,猶豫了多久。

叮叮叮————

卡卡西的手機響了。

來電鈴聲在大宅空曠的客廳裏,聲音不大,卻來回輾轉。

這是

卡卡西的手機在響?

沙發上的帶土驚訝的擡頭。

他想了多久,念了多久的人,現在就出現在他眼前。眼前的卡卡西,一身深藍色的警服筆挺,腰帶束的緊緊的,外套上的紐扣從下到上一顆不落的扣的整整齊齊,像極了那閱兵式上國旗下的紅旗手,除了那似乎是哭過的,紅紅的眼睛。

帶土閉了閉眼,心裏忽然響起想去上前确認一下的沖動。

卡卡西清淡疲憊的聲音此時突然溫暖了起來。

“帶土我”

“我知道。”帶土又坐回了沙發。

餐桌上。

帶土和卡卡西已有将近一年沒有坐在一起共進晚餐了。

兩人沉默不語很久,安靜的餐廳,只剩下餐具聲,咀嚼聲和呼吸聲。

卡卡西低垂着頭吃白飯。

帶土夾了一條秋刀魚,放進了他的碗裏。

他們從什麽時候起相處變得無話可說了,從什麽時候起沉默變成了他們之間交流的唯一方式。

帶土坐在卡卡西對面,對着他靜靜的笑,“之前在門口為什麽不進來?”

“”

卡卡西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麽,害怕帶土不想見自己?害怕自己走進去就不願再離開?還是害怕自己又深深陷入愛恨癡迷無法自拔的境地?

“警服穿在你身上,很帥。”帶土抹了抹卡卡西被醬汁弄髒了了嘴角。

感受到帶土指尖留在自己唇角炙熱的溫度,卡卡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帶土,生日快樂。”

“嗯。”

“沒有給你準備禮物。”

“你能來,就是最好的禮物。”

“帶土”

今時今日,卡卡西意識到,原來自己并不是需要被救贖的那一個。他怕他再在帶土身邊多停留一秒,他就會放棄要走的念頭,他怕他現在就想回頭,留在這個他呆了十八年的家,留在帶土身邊,回到他們那個相愛又相互傷害的過往。但是,他更害怕加班回到家,找不到自己的帶人的心會碎死。

卡卡西突然站起身來,“該說的都說了,帶土,我要回去了。”

“嗯,他在等你。”帶土放下餐具。

眼淚劃過臉頰,卡卡西迅速轉身努力不讓帶土看到。

卡卡西挪着猶猶豫豫的步伐,舉步艱難的走到了大門口。

轉頭。

手被身後一股力量拉住。

轉身。

迎接他的是一個溫暖的擁抱,深情的吻。

十八年了,這是管家第一次看到兩個少爺之間除了吵架打架之外的第一個親密的動作,而這第一個親密的動作居然是一個纏綿的深吻。管家揉了揉瞪得又大又圓得眼睛,戰戰兢兢的退出了客廳。

從擁抱到深吻再到激吻,兩個人都帶着恨不能将對方吞吃入肚的兇狠。

劃過臉頰的眼淚,流進了帶土的嘴角。他第一次嘗到了卡卡西眼淚的味道,又苦又澀。帶土不舍的松開了在自己面前抽泣的卡卡西。

“你想我嗎?”

“為什麽要想你?”哭腔斷斷續續。

“你不想我嗎,別裝傻。”一個你不再想念不再牽挂的人,為什麽見到對方會哭呢?

帶土摸着卡卡西柔軟的銀發,不知摸了多久,卡卡西那一頭挺立的銀發已經被他揉的亂七八糟。卡卡西就這樣靠在帶土胸口,任由帶土揉着自己眼睛都快閉上。

動作停下了。

“很晚了,回去吧,明天還要上課,我送你。”

懷裏的卡卡西被吵醒,“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一句簡短的告別。

卡卡西推開門走了。

望着卡卡西逐漸淡去的背影,帶土回到卡卡西的房間,從枕頭上拾起了那天自己給卡卡西準備的十八歲生日禮物,喃喃自語,“卡卡西,又忘記給你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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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葉警署公寓。

帶人開車回到家。

他推開了門,冷清無一人,房間裏卻亮堂堂的一片。

桌上一個已經準備好的插滿蠟燭的生日蛋糕,旁邊一個便條。

他走過去,撕下了便條。

便條瞬間被撕的粉碎,被扔在了地上。帶人他很在意,很生氣,他一拳打在了餐桌桌面上,桌上的蛋糕這巨大的沖擊力震動,在桌上彈跳了幾下,空中回蕩着被拳頭擊中桌面時發出的巨大聲響。

他的心在淌血,止都止不住。

帶人突然間産生了一個悲觀的想法,自己與卡卡西之間大概永遠像這樣隔着,遠時天涯,近時咫尺。他可以進入卡卡西的身,也自信已經進入卡卡西的心,只是他永遠觸摸不到卡卡西心底最深刻最濃的愛情。

帶人顫抖着閉上了雙眼,房間安靜的如同一潭死水,心裏的聲音被放到無限大。

滴答————滴答————

是帶人靈魂淌着鮮血的聲音。

帶人望着桌上的生日蛋糕,掏出了口袋裏的兩張電影票,靠着牆壁緩緩滑落在地。

卡卡西,你在可憐我嗎?

卡卡西,帶人需要人同情嗎?

卡卡西,傷在我心的你,也會覺得疼痛嗎?

卡卡西會為帶人擔心,會想念,會主動親近,會因為帶人與琳暧昧而吃醋,說他愛上帶人也不為過,但他永遠無法像愛帶土那樣愛別人,至少帶人是這樣覺得。從記事起就喜歡帶土的卡卡西,任憑卡卡西現在和自己住在一起,任帶人占盡優勢,卻争不過時間,十三年的光陰,愛已經沉澱的多深沉,多厚重。

帶人靠着牆壁,任冰冷的眼淚劃過臉頰。

卡卡西,妄想要你全部的我,太貪心了嗎?

冬季的雨隐城區海岸線格外冷清,平靜無風的海水靜靜的流淌,誰又知道平靜如若的海面下是不是波濤洶湧,驚濤駭浪,誰又知道前一刻的風平浪靜後一秒,等待你的會不會是龍卷風或海嘯。

回家的路上,一路凄涼,卡卡西任由眼淚決了堤。

坐在出租車上的卡卡西,把車窗打開到無限大,任由刺骨的寒風吹進自己的身,自己的心。

跌跌撞撞,卡卡西走到帶人警署公寓樓下。坐在樓梯間,他沒有進去,不敢,害怕,內疚。他害怕一推開門會看到帶人那張失望悲傷的臉。

終于等到将近淩晨十二點。

卡卡西起身,蹑手蹑腳的推開了公寓的門。

帶人擡頭,給他一抹微笑“歡迎回來,卡卡西。”他又上前去想要抱他,卻被輕輕地推開了。

卡卡西拒絕了他。

帶人依然對着他微笑,可越笑,他越覺得難受,越笑,越覺得難看,越笑,越覺得像哭。

帶人的笑容不是即使在最黑最冷的夜裏,也會發出溫暖的光嗎?

帶人不是總是笑容滿面,天塌不驚嗎?

帶人不是流血不流淚嗎?

可是今天他的淚流滿了臉頰,滑入衣領,浸透了衣襟。

他站在原地,強忍眼淚的痛苦,顫抖的身軀,落寞的身影,讓卡卡西看在眼裏,心如刀割。

卡卡西慚愧的不能言語,帶人對他百般照顧呵護,有時候他明知道帶人很痛苦,可是帶人還是給他最完美的笑,從不讓他看到煩惱。他不能原諒自己,因為在帶人最想要和他一起度過的一天,他毅然選擇離開去了帶土身邊。

擁抱,卡卡西用盡全身的力氣,近到可以感覺到帶人的心髒的跳動,近到可以感受到帶人那炙熱的體溫,近到連呼吸都糾纏在一起,擦出絢爛的煙火。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午夜鐘聲敲響,十二點已過。

對不起,帶人。

忘了說,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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