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歸宿
雨隐城區金屬加工廠外。
十幾輛警察閃着警燈,響着警笛,在門口等待帶人警官的命令。
帶人攙扶着受了輕傷卻因日夜未進食進水而體力耗竭的卡卡西走進了其中一輛警車。
“長官,裏面什麽情況?” 駕駛室的警員反頭。
“長官,需要進去抓人嗎?”
帶人把卡卡西在自己身邊安放好,“不用了,人質已經被解救,綁匪兩人已經死亡,一人逃跑,回到警署我會再安排會議報告這件案子的經過,先開車去木葉醫院。”
警車發動。
座椅上的卡卡西掙紮着喊出來,“不,不去醫院,帶我回家。”
“不行!卡卡西,你額頭和胸口的傷口需要縫針!”帶人面無表情的樣子跟發火的帶土一樣可怕,排山倒海的壓迫感令卡卡西喘不過氣。
卡卡西瞪他一眼,不争,一言不發的将頭靠在了車窗玻璃上,閉上了雙眼。
心好累,身體好沉重。
卡卡西只是想回家。
卡卡西其實也是有家的。
木葉醫院。
傷口縫合完畢,麻醉藥效漸退。
卡卡西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中歲月靜好,所有在乎珍惜的東西都在身邊,不曾離去。夢中的他,開懷的笑,被幸福的暗流包圍,湧動,直到世界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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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西極力想睜開眼睛,看看,他的幸福是不是就在眼前。
幸福,來了,走了。
原來,卡卡西還是一個人。
“卡卡西,你怎麽了,做惡夢了嗎?”帶人焦急的聲音。
帶人?
卡卡西驚醒,睜看眼,觸目所及的是帶人熟悉的臉。
“身體代謝真差,麻藥過了那麽久都不醒。”聲音裏濃濃的擔憂。
“現在可以回家了嗎?”
“傷口還沒拆線,回家沒人照顧你,一會我還要去警署加班。實在不放心你一個人,萬一我不在身邊你又被什麽亂七八糟的人綁架出事的話”帶人有些內疚。
“不需要人照顧,更不會出事,真要出事,就當自己白來世上走一遭。”卡卡西笑道。
帶人倒吸一口涼氣,卡卡西隐藏在笑顏下那厭倦世俗的想法到底是受誰影響?就好像沸騰的水下面是幹柴烈火,骨子裏長滿了尖刀,時時刺向他不肯悔過安份的靈魂。
傷己傷人。
“以後不準再說這種話,不準再有這種想法,卡卡西。”你怎麽能狠心讓愛你的人在人世間孤單的徘徊。
醫院病房的光線很亮很刺眼,即使是在陽光明媚的中午,也依然亮着。
卡卡西在病床上沉沉的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
叮叮叮————
帶人的手機響了,迅速接起。
對面響起了琳的聲音,“帶人長官,今天不是有關于‘曉’組織綁匪的報告會議,大家都在會議室等你了,難道你又給忘了?”
“啊那個,沒忘沒忘,有事耽誤了,我一會就來。”帶人搔着黑短炸,低聲的解釋,生怕吵醒了身邊剛睡着的卡卡西。
帶人挂斷電話轉頭望向病床上的卡卡西,起身,準備離開。
“不要走。”卡卡西拉住帶人的衣角,沒有睜開眼睛。
“嗯?”帶人想,大概又夢到某個人了吧。
“不要走,帶人。”卡卡西清晰的吐出他的名字。
帶人轉過身來,又坐回床邊,“好,卡卡西,我哪也不去。”
“會把帶土牽扯進去嗎?”卡卡西又問,将頭埋進帶人頸窩。
“”
原來不想他去開會是害怕連累帶土,帶人呆坐在床邊,任由卡卡西将整個人窩進他懷裏,說不出一句話,哪怕一個字。
這時,一位醫生推門進來。
醫生翻了翻患者的病歷,“旗木卡卡西,需要打止痛針嗎?”
“不用,我不痛,謝謝。”卡卡西頂着有些潮濕的額角說。
剛剛縫合的傷口,一定很痛。
帶人在卡卡西額上輕輕一吻,紅豆花的香甜淡然悠遠。
動容,低聲威脅,“聽醫生的話,不然我現在就走。”
“打了針就會睡着,我不想睡覺。”卡卡西依然拒絕。
不是不想睡,而是不敢睡,閉上眼就跟夢糾纏不清,閉上眼就看到有人笑,聽到有人哭。他害怕做美夢,他怕夢醒後與現實世界落差的失落和不安,他害怕做噩夢,他怕墜入永恒的夢魇永世不被喚醒。
“卡卡西,我給你唱歌,要聽嗎?”帶人笑着揉亂了卡卡西的銀發。
“嗯。”卡卡西心裏暖暖的,帶人總能給他這種感覺,“你不走了?不去開會了?”
“什麽都沒你重要。”帶人回答,“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
病房裏響起了帶人的歌聲,幹淨好聽的聲音,美妙絕倫的旋律。
“你不會再趕我走了,我們會一直在一起,對不對?”卡卡西突然擡頭。
“不會趕你走,一直在一起,不分開,我發誓。”帶人将卡卡西擡起來的頭又按回懷裏。
這時。
帶人給醫生使了個眼色,在卡卡西将頭埋進自己懷裏的時候,醫生悄悄将止痛藥從靜脈輸液管裏推注了進去。
對卡卡西來說,和帶土不同,帶人總能想到不使用暴力,不知不覺讓他做不想做的事卻又能哄他開心的辦法,帶人總能給他最溫暖的體溫最燦爛的笑顏,在他很累很疲倦的時候,展開臂膀讓他依靠,敞開港口讓他停泊,原來,幸福兩個字的寫法有很多種。
麻藥起效,懷裏的卡卡西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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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
卡卡西終于出院了。
生活也日漸走回了正軌,回到了帶人早出晚歸的去警署上班,卡卡西回歸警校讀書,夜晚繼續在井野服裝設計公司兼職的日子。
木葉警署公寓。
傍晚帶人加完班回到家,看到也正好做完兼職剛到家的卡卡西。門口的帶人摸了摸褲子口袋裏的一對,給卡卡西買的紅繩串起來的情侶手鏈,手鏈上鑲嵌着一顆一顆不同形狀的鉑金塊,每一塊都有被刻上字母,一串的字母連起來是Purity,意為簡單純粹不慘雜質單純的感情,另一串則是Loyalty,意為愛情的忠誠,你是我的唯一。
情侶之間,送手環的寓意為,拴住你,一輩子。
卡卡西不可能不知道。
“卡卡西。”帶人叫住了正收拾好衣服準備去浴室洗澡的卡卡西。
“嗯?”卡卡西停下來。
帶人緩緩走到卡卡西面前,掏出了那對紅繩手鏈,将其中刻有Purity的一串遞到卡卡西面前,“送你的。”帶人聲音低低的,心裏有些不安。
他怕卡卡西會嫌棄,不要,甚至當着他的面拒絕。
“給我戴上。”卡卡西伸手命令道。
他不嫌棄,他要,甚至現在立馬就得給他戴上。
看到卡卡西一副幸福開心的樣子,帶人會想,除去似乎冷淡不近人情的外殼,其實卡卡西的內心是個很溫柔很柔軟,又很容易滿足的孩子,只是一份單純簡單的禮物,就可以讓他興奮好長一段時間。
卡卡西舉着被戴上了手鏈的手腕晃了晃,鉑金塊在在溫暖的燈光下閃着動人的光暈, “上面寫的什麽?”
“好好讀書,你就知道了。”
“警察不可以帶首飾的吧?”卡卡西又抓起帶人的手腕晃了晃。
“警署大隊長給自己批個特權不可以?”
“可以可以。”卡卡西淡然一笑,“不過你就不怕引來非議?”警署那些大嘴巴,卡卡西不是沒見過,不是不知道,而且自己可是帶人的親弟弟
帶人把卡卡西往浴室裏推,“好了,快去洗澡吧,衣服都脫了,也不怕着涼。”
把卡卡西送進浴室後的帶人,靠在了浴室外的牆壁上,他想,引來非議算什麽,悖離道德算什麽,不為世人所容又算什麽,他在乎的從來就只有卡卡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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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一日。
又是一年的晚冬。
又是一年的生日季。
還有九天就是帶土和帶人二十三歲的生日。
卡卡西回憶起去年這天和帶土相對無言的那場晚餐,和回到家看到帶人那強忍住眼淚的微笑。他瘋狂拼命發了狠的打工賺錢,他想給兩人都精心準備一份生日禮物,只是不知道帶土的那份他能不能如願以償的親自送到他手裏。
九天後。
井野服裝設計公司內。
帶人今晚沒有加班,他早早的就穿着整齊,駕着車來到了卡卡西兼職的地方準備接他回家。站在攝影棚門口,他把手伸進了褲子口袋裏,掏出了平時忙到天昏地暗根本不會妄想去購買的兩張電影票。帶人內心有些不安,回想起去年的這晚,那被自己撕的粉身碎骨的電影票,他把這次購買的兩張票也不小心的捏出了皺褶。
“帶人,你沒事吧。”拍攝完下來後的卡卡西見帶人臉色有異,他給他遞了一瓶水。
為了确定卡卡西的心意和今晚的去向,帶人迅速掏出了捏了好久的兩張電影票,“今晚我們去看電影?”
卡卡西遞水的手懸在空中,沒有回答。
“沒空嗎?”帶人失落。
卡卡西收回了手裏的水,又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個精致的禮盒,“帶人,生日快樂,這是禮物,看電影恐怕不行,我要去”還沒等卡卡西說完。
手裏的禮物被帶人揮開,跌落在地。
卡卡西怔住了一瞬,從他跟帶人相識以來,他從沒見過帶人這麽粗暴的動作。緩緩蹲下身,卡卡西有點涼的手拾起了地上的生日禮物,又放回了口袋。帶人就這麽對待自己拼命打工賺錢買來的禮物嗎,卡卡西有些惱火的想。
“不要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傷人的話脫口而出。
帶人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他用力抓起卡卡西的手臂就往外走,其速度之快力道之大,将卡卡西拉着接連撞上幾個公司裏的職員也沒能讓他停下腳步。
走到公司樓下時,卡卡西被帶人硬塞進了車。
一路上,帶人車開的飛快,快到讓沒系安全帶的卡卡西跟着慣性東搖西晃,仿佛要飛要吐的感覺。但是,帶人臉色不好,卡卡西也不再說話。
木葉警署公寓。
帶人打開門,狠狠的用力把卡卡西往房間裏面推,鎖門。
還沒來得及脫鞋,帶人就将卡卡西推倒在地壓了上去,狂亂的咬他的唇。
“帶人唔”卡卡西被帶人咬痛,有點生氣,揮拳想打醒這個突然發瘋的家夥。
砰————
帶人臉上挨了一拳,他舔舔嘴角的血絲。
從來沒看過這樣的帶人,鐵青的臉上失去往日的笑容,嗜血的目光醞釀着暴風閃電與驚雷。
卡卡西乘機從地板上爬起來,大步朝大門走去,想要開門,卻被帶人從後面抱住,壓在冰冷的了牆上,令卡卡西全身一震,又一手掀起他的上衣,另一只手伸進他的褲子,把他抓的生疼。帶人啃咬着卡卡西的身體,用着恨不能撕碎,吞食下肚的力度。
“帶人!混蛋!放開我!”卡卡西曲起手肘,反手又是一擊,被帶人閃開。
帶人用盡全身最大力氣壓着牆壁上的他,卡卡西無力反抗,他咬緊牙關準備承受帶人下一步粗暴野蠻的動作。
停止反抗後的卡卡西,被帶人瞬間得逞。
啊————
卡卡西痛喊出聲。
帶人吃了一驚,擡頭,或許是被卡卡西痛苦的喊聲喚醒,他立馬從他身體裏退了出來。神情難受又心痛的捧起了卡卡西的臉,“對不起,弄疼你了,我不是有意的。”
乘帶人分神間,卡卡西用力推開了他,毫無防備,帶人失重往後連退幾步。心尖有個地方被撕開剝落,血液仿佛從開口處汩汩地湧出來,又鹹又腥。
打開了被上了鎖的門,卡卡西甩門而去。
關門時發出的巨大聲響在帶人耳邊回蕩。
卡卡西還是去了,去了帶土家。
不說帶土,那自己呢,自己到底算什麽?自己也是有自尊有感情的,你一次又一次的傷我,傷在我身上,所以你永遠也不會覺得痛!每次我都盡量忍耐寬容,一次又一次的放縱原諒你,到頭來,你的選擇,自己的執着,只讓自己傷痕累累,因為沒有人會看到。
帶人望着卡卡西憤怒離去的背影,不甘的下樓開車。
目的地宇智波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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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隐城區宇智波宅。
似乎是早就知道卡卡西會來的帶土,早早就穿着整齊,筆直的站在大門口等待迎接,手裏一根點燃的紅豆味香煙,迎着風慢慢的燃燒。
幾乎同一時刻。
帶人駕着的車和卡卡西打的出租車同時在宇智波宅大門口停下了。
帶人?他為什麽也會來這裏?
沒有今晚想到會過來兩個人的帶土,搶先朝卡卡西招手。
“卡卡西,過來。”
明知道卡卡西不可能會聽自己的話,帶人還是抵不住做最後的掙紮,賭上他們所有甜蜜幸福的日子,輸了,就賠上全部。
“不要去!”帶人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沙啞,他怕,他真的很怕。
怕那個說走就絕不回頭的卡卡西一去就是永別,永遠從他生命中消失。
怕卡卡西頭也不回的投入帶土的懷抱。
怕卡卡西毫無眷戀的無情與絕情。
怕自己的心會破碎不堪的灑落一地。
遲疑,卡卡西在遲疑。
帶人的那一聲呼喚刺痛了卡卡西的心。
卡卡西回頭,相望。
帶土的眼神漸漸沉了下來,“卡卡西,怎麽還不過來。”聲音也沉了下來。
卡卡西又開始移動停下來的腳步,朝帶土走去。
生日之夜,帶土那強烈的獨占欲,自然而然本能的不願将今晚的卡卡西拱手相讓。
生日之夜,回想起去年那個灰暗孤獨沒有卡卡西的夜晚,帶人難過孤獨恐懼的心情頃刻占滿了他被傷透了的心。
望着卡卡西離自己逐漸遠去的背影。
帶人閉上眼,感到絕望。
帶土嘲笑了然, “內輪帶人,我只說過讓卡卡西住你家,方便他上學,并沒有承諾要把他讓給你。”帶土頓了頓,“還有,卡卡西心裏住着的人一直是誰,難道還不清楚嗎?別再自作多情了。”
走到帶土面前的卡卡西微微一笑,從褲子口袋裏掏出精心準備很久的生日禮物,遞到帶土面前,“帶土,我是來給你送生日禮物的,送完我就走。”
一瞬間,帶人睜開眼,不可思議的望向卡卡西。那一刻,帶人感覺自己高興的幾乎要大喊出聲,幸福被填滿的心都快要化掉了。
原來,卡卡西今晚本來就是打算陪自己過的。
原來,一切都只是心神多疑的自己胡亂的猜忌。
原來,怨恨責怪卡卡西的自己是有多麽的愚蠢。
帶土怔住,他沒有想到短短的兩年裏,卡卡西就真的放棄了自己,并選擇去愛上別人。這次他失策了,他輸了,徹底輸了,不是輸給別人,正是愚蠢又自信過度的自己。他揚起手,揮掉了卡卡西伸過來的手中的生日禮物。
同一天裏,卡卡西精心準備的兩個生日禮物,都統統被兩人,從手中揮掉。
傷心還是無望?
卡卡西彎腰,拾起了地上的禮物,拍了拍沾上的塵土,又緩緩的放回了褲子口袋。
“這就是你的選擇?卡卡西?”帶土掐滅了手中的香煙。
卡卡西沒有回答。
“再問你一遍,雨隐城還是木葉城?!”帶土幾乎吼出來。
卡卡西依然保持沉默。
“木葉?”帶土深深吸氣。
“不,不是木葉,我的選擇是帶人。” 說着,卡卡西走過去牽上了帶人的手。
一時間,突如其來的喜悅令帶人幾乎幸福到哭泣,他把牽着他手的卡卡西握的更緊了,“卡卡西,我們走。”
哈————哈哈————
帶土狂笑。
“走?你當我家是什麽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帶土不緊不慢的說着,從外套內襯裏掏出了他貼身的□□。
帶人也不甘示弱,仿佛根本就不把帶土手裏的槍放在眼裏,從警服腰間取出了自己的槍,依舊保持他一貫自信洋溢的笑容。
對峙,兩人怒目相對,相撞的目光火花四濺。
電光火石間,迸出不祥的火花。
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他們都找不到讓對方活的理由。
帶人的眼微微一眯,淡定的淺笑與眼中凜冽的寒光形成一種強烈的反差,他像那悠長淡綠的極光,最冷的緯度卻擁有可以暖化冰雪的力量。
晚風吹亂帶土的一頭張揚的黑發,異色的眼眸,目光深沉又冷冽無情,将陽剛俊美又柔情的容貌與驚心動魄的魅力奇妙的諧調在一起,擁有那可以瞬間摧毀全世界的氣場與能力。
有時帶人也會想,卡卡西挑人的眼光可以用絕佳來形容。沒有獨特之處又怎會入目,清澈無塵卡卡西的眼,讓他死心塌地,執迷不悔。
宣判的時候到了,卡卡西,你的歸宿到底是誰?
“住手!”卡卡西擋在帶人面前。
帶土的眼神逐漸失溫,冰冷,“卡卡西,這是你最後的選擇?”
卡卡西沒有回答,他并沒有被帶土冰冷壓迫的聲音為之動容。
然而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卡卡西害怕帶人那百分百的命中率會傷了帶土,因此他有意無意的拉着他的右手,一個靠右手執槍的人被牽制了右手,便是被折斷了羽翼的飛鳥。
也難怪帶人會胡思亂想。
即使會被傷害也不能淡去的感情,就是卡卡西了。
砰————
帶土不再猶豫,槍響撕碎漆黑的寧靜,“你選擇別人,我寧可讓你去死!”
他的無情,深情,多情,與絕情,你要如何判定。
幸好帶人早有防備,壓倒卡卡西躲開致命的一擊,憑他對子彈速度與方向的判斷,這一槍的目标是卡卡西的心髒。帶人幾乎要破口大罵,這兩個人到底有什麽問題,是情人還是仇人,哪個有血有肉的有感情的人,會對自己愛的人毫不留情的扣動扳機。明明感情深沉熾熱,容不下半點砂,卻又不斷互相傷害,到了不愛我你就該死的地步。
蘸着傷口最慘烈的鮮血,去書寫人世間最痛的愛。
“帶土,這是我陪你過的最後一個生日。”卡卡西的眼睛是清冷的深潭,誰又猜得到百尺清淵下,埋葬了即将噴發的熔岩還是臨近冰谷的深淵。
從此,守着破碎了卻終生。
煙消雲散去,各自東西。
卡卡西至始至終牽着帶人的手,發燒般掌心的溫度,火燒一般的高。
內輪帶人,這回你滿意了?帶土張口,終于沒有發出聲音,毅然轉身而去。
決然的背影,有生離死別之痛。
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是愛到癡迷卻各自尋求往生。
緣起緣滅,我們都在緣中,我們都在緣裏。
卡卡西面無表情,撐着,遮掩着,僞裝着,直立成夜色裏最美的雕像。
直到帶土徹底消失在視野中。
心,才落回原處。
堅強,瞬間決堤。
卡卡西倒在帶人懷裏,肝腸寸斷,心如刀絞。不再是雕像,只是一個心痛到虛脫,有血有肉的凡人。
帶人憐惜地抱着他,“卡卡西,我們回家。”
那晚。
卡卡西做了一個很長很真實的夢,夢裏,紅豆花開。
紅豆樹下黑發紫衣少年回眸,一笑熣然,“卡卡西,你願意一生一世,永遠和我在一起嗎?”
“願意。”五歲的銀發小孩毫不猶豫地回答。
勾勾手指,天真的誓言。
一轉身,少年的影像如煙散去。
找不到,追不回。
孩子在夢裏坐在紅豆樹下,傷心地哭出來,抽泣一聲低過一聲,壓抑得令人心碎。
誓言終究沒能實現。
凋零的紅豆花瓣,一株一株,淡的如虹,濃的似血。
化不開的不是相思,解不開的不是結。
帶土與卡卡西,黑白兩道,從此再無交集,多麽痛的誓言。
卡卡西的絕決與牽挂,從一生到一世,絢爛,輾轉,沉默,直至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