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看戲

“ 來了。”樓嵘突然看向走廊處。

孫汝靜也順着他的目光看去，疑惑什麽來了。一會兒之後，就看着走廊口挨山塞海地來了許多婦人，臉上都帶着興奮獵奇的表情。

孫汝靜察覺到了什麽，緊緊地皺起了眉頭。

樓嵘發覺了她臉上的表情，挑眉說道：“沒想到你還有些聰明。”

孫汝靜抿唇回絕：“小女不知皇子何意。”

樓嵘只是笑笑沒說話。

以齊王妃為首的婦人來了花園，直奔假山去了，連涼亭這邊看都沒看。但衆人找了一圈卻不見假山中人影之後，都奇怪地看着齊王妃。

齊王妃莊氏有些緊張地捏着手絹問自己的大丫鬟青汁到底是怎麽回事。

青汁跪下來說道：“奴婢确實看見三皇子拉着侯府家的小姐去假山處了，千真萬确！”

就在衆人奇怪的時候，走廊口處，連男賓都來了。齊王一臉焦急地走到假山處，發現沒人之後連問王妃道：“發生了何事？為何說三弟在假山胡鬧？人呢？”

齊王妃捏着手絹，準備舍棄了跟着自己的大丫鬟，将錯往她身上推，便說道：“妾身聽青汁說三弟拉着安國侯府的孫小姐進了假山，害怕發生亂子就趕緊過來了……”

齊王妃還沒說完，就被一個好聽的男聲打斷了，“嫂嫂好口才。原來是擔心弟弟所以才烏泱泱叫了這麽多人來的？”

衆人朝着發出聲音的涼亭看去，看見了三皇子臉上帶着譏笑，一臉不屑地看着齊王妃。而他身邊，正坐着衣冠齊整，發髻絲毫未亂的孫汝靜。

而齊王也明白發生了什麽，面色不善地看了一眼齊王妃，決定先讓衆人回席面上。待衆人離開之後，孫汝靜也站起身準備行禮離開。

“等着。”樓嵘慢悠悠叫住了她。

孫汝靜轉頭靜靜看着他：“請問三皇子還有吩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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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被孫汝靜這要命的安靜性子激怒到了，還是旁的原因，樓嵘現在心裏悶着一團無名火無處發洩，他語氣不好地指了指孫汝靜腰間的荷包，“給我。”

孫汝靜奇怪地看了看三皇子，然後取下了自己的荷包，但是沒有直接給三皇子，而是利索地将荷包拆開，将內襯取出，包好了所有的松子糖，放到了桌上。

“三皇子，荷包不能輕易與人，小女已将荷包拆散，內容放到了桌上。權當給您了，您看行嗎？”

她把所有的路堵得嚴嚴實實，說的話也嚴嚴實實，根本不給樓嵘任何可以發作的機會，倒襯得他樓嵘像個不知所謂的三歲稚童。

樓嵘怒極反笑，問道：“你幾歲了？”

孫汝靜皺了皺眉，方才她還對三皇子化解了危機心存感激，但是這會兒三皇子一些舉動和問題又讓她有些看不懂了。

哪裏有這樣直白地問女子芳齡的？

樓嵘見她半晌不回答，于是哐哐敲了兩下石桌。這是催她呢。

孫汝靜轉身面對他，還是四平八穩地回道：“還未及笄。”

樓嵘大驚，“你還沒十五？”

孫汝靜不知道三皇子在驚訝什麽，他不也還未十七嗎？但孫汝靜不能說，只是淡淡點了點頭。然後又說要走。

樓嵘擺了擺手，“走走走。”

他現在心煩意亂。

大小莊氏這對狗姐妹！竟敢對一個未及笄的女孩兒謀劃這樣的腌臜手段！？若今日不是他有宿慧，知曉會發生什麽，那孫汝靜不是又要被活活打死？

原來自己被诟病不僅僅是強要了孫汝靜，還因為孫汝靜還未及笄，還是個小姑娘。

樓嵘緊緊握起了拳頭。

樓嵘也沒多在齊王府停留，今日的事情已經夠明顯了。樓铮自然知道怎麽處理，他是要做帝王的人。這點兒事哥哥自然能處理好。

而樓嵘則直接回了宮裏，在禦書房找到了宣文帝，開門見山地說自己要去東廠當值。

宣文帝皺起眉頭，“東廠都是宦官，你一個好好的皇子去作甚？”

樓嵘也不說原因，只說道：“東廠是您老人家設立起來做探子刺探情報的，如今多一個親兒子進去，也沒什麽好虧的。”

宣文帝放下了手裏的奏折，奇怪地看向他，“你這是怎的了？”

樓嵘直直跪下，腦袋重重地磕在了禦書房的地磚上，“兒臣願做父皇手裏的一柄利劍！”

樓嵘是上一世宣文帝快要不行的時候，才知道宣文帝其實早早就定下了齊王為太子，他一心也只想讓他們兄弟倆成為大宣最尊敬的人。只是老頭子別扭，也不喜歡表現出來，他們兄弟倆都沒看出來。最要命的是，他上一世多數時間都太傻了。

上一世他也是這樣跪在禦書房裏面，對着自己的五弟磕頭，說着同樣的話。于是自己被淨了身，去了東廠。

如今這一世自己主動提出，倒是不會被淨身了。

是個好事兒，樓嵘低着頭，讓人看不清表情。

宣文帝半晌沒說話，之後緩緩開口說道：“這可就是主動不要東宮之位了？”

樓嵘笑了笑：“兒臣本就沒有這個打算，所以先給自己找條出路。”

宣文帝出神，他想起了樓铮樓嵘的母親。先皇後也是這般，是自己的絕對不放手，不是自己的也絕不強求。什麽事兒都給自己先做好打算，也……從未對自己抱有過希望。

宣文帝回過神來，看着還跪在殿中的樓嵘，緩緩說道：“既然你執意要去，朕也允了。班公公那邊朕會打好招呼。”

“兒臣領命！”

沒過多久，三皇子主動提出要去東廠的事情便被世人知曉了。

這東廠自設立起來就褒貶不一。有說三皇子可惜的，有說三皇子是被齊王逼的，還有說三皇子是自有打算的，總之近段時間百姓茶餘飯後都在談論這件事情，是以齊王與齊王妃和離這件事情倒沒起多少水花。

不過百姓茶餘飯後談論的事情，自然是和世家大族談論的事情不一樣。雖說近日來世家大族确實談論三皇子多些，但齊王和離這件事情也是在世家大族之間引起了軒然大波的。

畢竟當日在齊王府上發生的事情，大家都看見了。

小莊氏本是尊貴的王妃，被和離回府之後基本就再也沒出來過了。而大莊氏那日明顯也參與了，回了安國侯府之後自然也不如原先嚣張了。

所以最近，孫汝靜的日子好過了許多。安國侯夫人回家之後便被安國候孫懷安發落了一頓，最近也不去找孫汝靜母女的麻煩了。

孫懷安也好像失憶後恢複了一樣，想起了自己這個明年就要及笄的庶女。

孫懷安是京城裏面有名的閑散侯爺，娶了大莊氏之後雖說沒在外面花天酒地了，但是妾也是納了不少，不過正經能活下來的，只有孫汝靜一個女兒。

孫懷安也知道大莊氏做了什麽，但他自覺這也是尊重發妻的表現，便對這些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是以安國侯府出了大莊氏所出的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之後，便再無小孩兒。

如今因為齊王府的事情，孫懷安才注意到自家原來還有這樣一個容貌無雙的庶女。

孫汝靜着實生得極好。一雙杏眼眼波流轉，膚色白皙，身段兒也周正。只是平日裏面太過安靜了些，所以才不打眼。這仔仔細細看起來，倒還真是不輸給京城裏面的任何一個貴女。而且他家這個庶女還不似一般的端莊大氣，而是多了一份豔麗明媚，與京中許多女子單純的好看又多了幾分讓人遐想的嬌豔。

是以這三個月孫懷安對這個庶女格外上心，不僅給重新分了個大的院子，還提了魏姨娘的分位，變為了貴妾，能和孫汝靜住一起了。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說不感謝三皇子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孫汝靜每每想到三皇子在花園裏面的詭異舉動，心裏就毛毛的，說不清個一二三四。

魏姨娘将早膳擺好之後，扯了扯孫汝靜的衣裳，“主子小姐，用膳吧。”

孫汝靜回過神來，連忙也拉住準備習慣性站在一旁的娘親，“娘，現在你是貴妾了，不用稱呼我主子小姐，也不用站在一旁等我用完膳。都與您說了好幾遍了。”

魏姨娘有些怯怯地點頭，“诶诶，是奴、是娘沒記住。”

孫汝靜心裏嘆息了一聲，靜靜與魏姨娘用起早膳。

魏姨娘原本是莊氏的陪嫁丫鬟，後來因為姿色被孫懷安納進了房裏。莊氏因為這件事情，在所有的妾裏面格外針對魏姨娘一些。自己的一個小小二等陪嫁丫頭成了丈夫房裏的人，這不就是落她的臉面嗎？

不僅将魏姨娘列成賤妾不說，還時時當着孫汝靜的面動辄就是辱罵責打魏姨娘，還讓魏姨娘叫孫汝靜主子小姐。自此，魏姨娘那本就唯唯諾諾的性子就更甚。

孫汝靜看了眼用膳時候都謹小慎微的娘親，又是嘆息半晌。

按下這邊過得頗為順心的孫汝靜不說，東廠那邊，這三月可謂是過得頗為“水深火熱”。

這、這傳說中溫潤如玉的三皇子，怎的辦起任務，學起功夫來這樣不要命，這樣可怖？雖說現在三皇子內力不高，但是功夫的技巧和手段都是一流，甚至……就和從東廠裏面出來一般。

夜間剛從宮外回來的樓嵘，連自己的皇子宮都未回去，直接去了東廠。暗紅的衣擺被夜風吹起，獵獵揚起。東廠守門的太監看着夜色中走來的華貴三皇子，都抖了起來。

這三月，東廠的人是看得明明白白，三皇子雖說是剛剛開始在東廠當值，但武功技巧什麽的都是上上等。而且下手狠厲，不僅是對旁人，更是對自己。東廠的活兒，不論大小，都搶着願意做。小到聽宮人的牆角，大到去戶中殺人，什麽都可以，什麽都不挑。

這哪兒是皇子，簡直就是地獄裏面爬出來的惡鬼！

樓嵘将收集起來的情報寫好，然後交給了班公公，便直直地站在了暗角處，等着。他和老頭子說的是來東廠當值，雖然身份尊貴，但是品級不如班全這個老鬼。

班公公也沒看遞上來的條子，而是看向了樓嵘的方向。

“三皇子，奴才有一事還請您給解惑。”

樓嵘從暗角中走出來，冷眼看着班全。

“沒事兒我走了。”說完也不問班全是什麽事兒，就轉身準備走。

但班全還是叫住了他，“三皇子，今兒個皇上找奴才了。”

樓嵘聽完這才停住了出去的腳步。

“皇上問，三皇子可堪錦衣衛指揮使。”班全嘴角勾着一抹詭異的笑容看着樓嵘。

樓嵘依舊冷眼看着眼前這閹人，等着他的下文。班全這人因為失了□□，性子扭曲的很。上一世樓嵘跟着他學武，吃了不少苦不說，淨身都是這瘋人親自操刀。讓他足足疼了三月有餘！樓嵘上一世懷疑班全與他們樓家有怨，但一直沒查出來。這一世重來，他自然要把這些東西查清楚了。

班全呵呵笑着，喑啞的嗓子聽着令人極為不适，“三皇子為何不問奴才，奴才是怎麽答的皇上的呢？”

樓嵘無趣地啧了一聲，“你愛說就說，不愛說便罷。”

“皇子別着急啊，奴才這不是告訴您了嗎？奴才可是好好地誇獎了您一番，皇上甚是滿意，便指了您明日去錦衣衛，做那指揮使呢。奴才就在這裏祝您高升了。”

樓嵘心裏驚訝，他根本就沒想要去錦衣衛，但如今卻被老頭子指到了錦衣衛，還直接就是指揮使？老頭子是想要自己去和班全這個老狐貍打對臺？

樓嵘什麽都沒說，直接走出了東廠。門開之時，夜風直接灌進來，班全眯起了眼睛。

看着遠去的暗紅背影，班全的眼神陰晴不定。

宣文帝手段是越來越厲害了，把三皇子送到自己這裏鍛煉了三月，學的七七八八之後就調到錦衣衛去了。

皇上這是不信任灑家呢。

班全捏着手裏的條子，笑得一臉陰冷。

作者有話要說： 樓嵘：先把上輩子最大的黑歷史洗白了再說！

一口氣七千字，給我得意壞了，插會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