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當值
樓嵘回了宮殿之後,沐浴之後坐在了腳踏上,也不上床,只是坐着,就準備休息了。這是他上一世在東廠的習慣,這一世還是如此,根本上不了床歇息。身子挨上床就做噩夢。
他上一世未曾用自己皇子的身份謀求過什麽,在正當年輕時候因為老頭子想保下自己,一直把自己拘在皇陵。後來新帝登基天下大赦的時候他才得以回京,求了老五去了東廠。那會兒他倒是知道他老頭子一直想扶持錦衣衛和東廠打對臺,但是立了好幾個指揮使,都還是被東廠壓得死死的,根本沒有辦法。
樓嵘勾起嘴角,既然如今老頭子想用自己去和班全打對臺,那就明日得先去找老頭子要點兒特權才行。
次日一大早,樓嵘先去了禦書房待着宣文帝下朝。而宣文帝剛從乾坤殿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了站在禦書房外面的樓嵘。
宣文帝坐在禦辇上,看着樓嵘挺拔的身影,心中滿意地點了點頭——還是婉兒的兩個孩子看着最順眼。大的寬厚,有濟世之才,小的果斷,殺伐果決。兩兄弟感情也不錯,日後互相支持,這大宣想必只能越來越好。
宣文帝下了禦辇之後,招了樓嵘進了禦書房。
“都聽班全說了?朕要你去錦衣衛的事情。”宣文帝坐下之後,白公公連忙跟上去打扇。
樓嵘站在階下點頭,“聽說了。”
“聽說了那就去吧,來朕這兒作甚?”宣文帝看着他。
樓嵘一笑,“兒臣來求一特權。”
宣文帝皺眉不解,“特權?”
“先斬後奏的特權。”樓嵘站得筆直,沒有任何閃躲。
宣文帝皺起眉頭,立即拒絕道說:“茲事體大,暫時不能給你。”
“錦衣衛鏟奸除惡,又負責皇家依仗,若遇事沒有當下立斷的權利,這指揮使之位,兒臣倒是不要也罷。”樓嵘話說得倒是沒什麽問題,就是這态度格外令人氣悶。
宣文帝這回倒是沒有立即駁斥,而是沉思了起來。半晌之後,宣文帝點頭了,“但是此權只能你一人,且若沒有足夠的理由,朕便罷了你指揮使。”
“兒臣領命。”
Advertisement
又隔兩日,正在錦衣衛看條子的樓嵘收到了白公公專程送過來的“斬立決”信物後,緩緩勾起了嘴角——事成了,他要把上一世那些蠅營狗茍之輩全都送到地獄!
**
孫汝靜還在太學讀書,一大早便起了,用了早膳之後檢查了書箱就和孫妙香一起坐上馬車去了太學。
孫妙香在馬車裏面運氣,看孫汝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這都三個月了,娘親還沒有被爹爹解禁,依舊禁足在院兒裏。下月太後千秋,她一個侯府适齡女兒去宴席,沒有娘親陪伴可如何是好?
想到這裏,孫妙香更氣了,拍着馬車裏面的小幾說道:"都是你和你娘這個喪門星,娘親才禁足到現在。我不管,今日你得去和爹爹說,讓他把娘親放出來。"
孫汝靜有些無奈地看着自己的嫡姐,真是不知道主母究竟是怎麽把姐姐養成現在這種嬌蠻幼稚的性子的。不壞倒是不壞,就是顯得好看的小姑娘格外蠢笨一些。
"姐姐,父親的決定,我左右不了。"
"你少來!"孫妙香又是一拍桌子,"爹爹最近老是往你們母女院子裏面跑,多的是和父親求情的機會!"
孫汝靜沒說話,從書箱裏面拿出今日要學的書開始看起來。孫妙香見她不理自己,又把她的書扯開,繼續說。孫汝靜也不惱,幹脆閉起眼睛開始默背書裏的內容。
兩姐妹就這樣鬧着,到了太學門口。剛下馬車,本來還在說話的孫妙香瞬間安靜下來了。孫汝靜朝左右望去,果然看見了将軍府的梁公子也正從馬背上下來。
孫妙香心悅梁五已久,如今到了适婚的年齡,兩家也在接觸。但是将軍府态度暧昧,還真說不好姐姐的婚事最後是什麽走向。
孫汝靜下了馬車,拎着書箱就跟着孫妙香進了太學。她如果跟着孫妙香出去,哪怕是上學,也是不能帶丫頭的,這是莊氏定的規矩。
太學的男學生與女學生是分開上課的,上課的地方離得也遠。但是就是離得遠,孫妙香每每到休息用膳的時候也會遛到男學生上課的地方去和梁五說說話。
今日午膳的時候也不例外。
孫汝靜看着姐姐出門雀躍的背影,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鄭雲夢拿着食盒坐到了孫汝靜的旁邊,沖着孫妙香離開的地方努努嘴問道:"你姐姐又去找梁五了?"鄭雲夢是鄭閣老的孫女,極受鄭閣老寵愛。和孫汝靜在太學相識,成了手帕交。
孫汝靜點點頭,"最近兩家都在談婚事,應該好事将近吧。"
"呵呵,"鄭雲夢冷笑兩聲,"好事将近?你不知道最近的事兒啊?"
孫汝靜拿筷子的手頓了一下,擡頭問道:"什麽事?"
"三皇子成為錦衣衛指揮使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的将軍府。近日将軍府的日子可不好過呢。祖父都說三皇子是個毒辣的。先把梁将軍揪出來,後面的事兒都好辦了。"鄭雲夢搖頭晃腦地講着國家政事。
可孫汝靜卻覺得奇怪,"梁将軍犯了什麽事兒嗎?為何要先針對他?"
鄭雲夢壓低了聲音,又看了看四周沒人注意到她倆之後,才小聲說道:"有一次祖父與我喝酒的時候提了幾嘴,說是當年梁将軍去西北平亂是個騙局,而是為了套軍饷。"
孫汝靜大驚,随即冷靜下來,"不行,姐姐這婚事要不得。"
鄭雲夢卻笑着搖搖頭,"你姐可不是你,你最知道及時止損,可你姐那單純直白的性子,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你還是少管你姐的事兒為好。那日在齊王府的事還沒長記性?若不是三皇子提前有準備,你現在是個光景都不知道。燦燦,聽姐妹一句勸,你把莊氏母女當做家人,可人家兩母女從未這樣想過。"
"我不是聖母,"孫汝靜灑脫地放下了筷子,"只是一家人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姐姐若真的和梁五訂下親事,安國侯府可就和将軍府脫不了幹系了。如今還有回轉的餘地,那就得試試。""你怎麽試?"鄭雲夢還是不贊同,"你不想想你那姐姐就差長到梁五身上去了,你阻了她,她能恨你一輩子。"
孫汝靜微微勾起嘴角,"誰說我要去和她說了?當然要去找家裏做主的人啊。"
鄭雲夢這才想起來近段時間那不靠譜的安國侯一直在燦燦院子裏面膩着,燦燦若是透點兒消息,安國侯也不是傻的。他一直想做閑散侯爺,自然不會讓自家和将軍府牽扯到一起。
是以,今日回家之後,孫汝靜和孫懷安一起用膳的時候,狀似不經意地問起錦衣衛最近在查什麽。
孫懷安仰起頭想了想,"據說是十幾年前軍饷的事情吧?燦燦怎麽問起這個來了?"
孫汝靜眨眨眼睛,笑着給孫懷安挑了一注菜,說道:"沒什麽,就是今日和雲夢聊到了,想回家問問爹爹。"
孫懷安自然知道鄭雲夢這丫頭,別看是個女娃,可鄭閣老願意寵着教導,見識可不比男兒差,立馬警覺起來,身子都直了起來問道:"雲夢可說了什麽?咱們家不會牽扯上吧?"
孫汝靜做思考狀,一手撐着下巴說道,"應該不會吧?雲夢就說了将軍府什麽的,好像沒說咱們家。"
孫懷安大驚,"将軍府?!"
孫汝靜困擾地點點頭,"好像是說了将軍府,其餘的女兒也沒多聽。"
“聽到将軍府就行,聽到将軍府就行。”孫懷安坐在椅子上,嘴裏念念有詞。孫汝靜微微勾起嘴角。
晚間時候,孫懷安一改這幾月習慣,竟然去了主母莊氏的院子裏。魏姨娘揪着衣角,有些難過地看着孫懷安離去的背影,喃喃問孫汝靜道:“燦燦,是不是阿娘晚膳沒做好?為何老爺今日不歇在咱們院子了?”
孫汝靜掰開了娘親扣得發白的指頭,輕輕撫慰道說:“爹爹是有事兒要找主母,不得不去。您晚膳做的很好,不用多想。”
“真的嗎?”魏姨娘擡頭小心翼翼地确認。
“真的。”
次日,太學休沐。孫汝靜難得地睡了一個囫囵覺,醒來時已經快要晌午了。她在床上又磨蹭了半晌,才晃悠悠穿戴好了衣裳,出了院子。
剛出院子,就看見了自己的大丫頭春熙站在院門口和幾個小丫頭偷偷摸摸地說着什麽。孫汝靜皺了皺眉頭,“春熙,做什麽呢?”
春熙聞言,趕快轉頭,小丫頭們也作鳥獸散。府裏的人都知道二小姐是個冷淡性子,都有些怕她。
“小姐,”春熙一臉興奮又賊兮兮的表情快速走到孫汝靜身邊,“今兒發生大事了!”
“什麽事兒?”孫汝靜恹恹地打了個哈欠。
春熙壓抑着自己的聲音興奮地說道:“大小姐今日和老爺吵起來了,被老爺關在祠堂了。主母娘子去求情,老爺幹脆把主母娘子和大小姐一起關起來了。這會兒大少爺和二少爺都在老爺書房求情問情況呢!”
孫汝靜皺了皺眉,看着春熙的模樣,板着臉教訓她道:“春熙,我與你說過多少遍,遇着這樣的事情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
春熙立馬告罪。
“你是我大丫頭,有時候就代表着我。若是府裏的人都知道我對主母和姐姐是這個态度,免不了又要起風波。你要記住,咱們主仆二人是一體。”孫汝靜緩和了語氣,又教了一遍春熙,“主母總是不讓我出門帶着你,也是為了日後我能帶你出去的時候,你莽莽撞撞給我招禍。但是我知道春熙你是個機靈的,也是個聰明的。總之今日之事不能再發生第二次了。”
春熙連忙點頭,“絕對不會了,春熙一定牢牢記住。”
作者有話要說: 孫汝靜:帶隊友升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