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賞菊宴

英國公府的賞菊宴，早早在一月前就給京城裏面有頭有臉的人家下了帖子。如今昭和郡主又被點成了皇子妃，世家們自然願意賣英國公府這個面子，今日都盛裝出席了。

孫汝靜和孫妙香也被莊氏帶出來了。孫汝靜和孫妙香在一輛馬車裏面，兩人也沒說話，靜靜地等着到英國公府。

蕊兒坐在馬車外，仔細留意着車裏的動靜。

孫妙香身子養得差不多了，近日也被莊氏看得緊，再也沒有溜出去的機會了。她消瘦了很多，臉上也沒有往日的光彩，坐在馬車裏面，一臉木然地看着街外的景色，仿佛失了主心骨一樣。

孫汝靜雖然看着不忍，但也決定不再多說什麽了。她做得夠多了，到這裏就可以了。之後的事情不是她該管的，也不是她想管的。

孫妙香突然把視線移到了孫汝靜的身上，看着她身上朱紅的鑲金邊襦裙和壓裙角的羊脂玉環，以及頭上精致的牡丹金簪，還有她那豔麗無雙的面容，以及通身安定祥和的氣質。

突然就笑開了。

孫汝靜擡頭看了眼她，沒說話。

“你不問問我為何發笑嗎？燦燦。”不知什麽時候起，孫妙香開始叫她的小名了，顯得兩人關系很是親密。

孫汝靜看了一眼她，然後依着她問道：“那姐姐是為何發笑呢？”

“我笑我娘真是個眼瞎的，原先那樣磋磨你。笑我自己是個眼瞎的，看不懂人情世故，世态炎涼。如今我算是明白了，咱們這安國侯府，日後都要靠着燦燦你了。”孫妙香話聽得挺真誠，但就是怎麽都讓人不舒服。

孫汝靜皺了皺眉，不準備接話。

孫妙香卻繼續說道：“我不怪你那天把我打暈帶回去。左右我其實心裏也是亂的。但那天你說得挺對，我可能就是一頭熱而已。”說到這裏孫妙香苦笑了一聲，“但五郎現在也身不由己啊。”

孫汝靜想了想，說道：“姐姐，這世間的好男兒還有許多，也不只有梁五一個。”

“是啊，”孫妙香嘆息一聲，眼神飄到了窗外，“可是，這世間也只有一個梁五。”

孫汝靜不知道怎麽說了，只能岔開話題，說起了英國公府。往日，昭和郡主也算是和孫妙香走得近的，雖說手帕交算不上，但也算是關系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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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妙香嗤笑一聲，“她就是個慣會做相的，喜歡別人圍着她轉的感覺。懶得理她，一會兒你和雲夢能帶着我玩兒嗎？”

孫汝靜楞了一下，沒想到孫妙香會提出這種要求，但她也不好回絕，便點了點頭。只想着一會兒好好和雲夢說說。

到了英國公府之後，莊氏帶着兩個女兒先去英國公夫人那裏見了禮，然後就讓她們出去自己玩兒了。屋裏的貴婦們都誇着孫汝靜容貌無雙，禮儀周全，莊氏笑得勉強。

英國公夫人也就是長寧長公主坐在上端看着剛剛走出去的漂亮小姑娘，內心嗤笑了一聲，長得好看又如何，日後跟着一個注定不能榮登大位的皇子，又有幾分前途可言？

去了花園裏面，鄭雲夢就像一陣風地沖過來了。孫汝靜接住了她，然後說起了妙香今日和她們一起。

鄭雲夢看着瘦了不止一兩圈的孫妙香，煞有其事地說道：“孫妙香，你這也算是吃一塹長一智了。現在可看清身邊人誰好誰壞了吧？”

孫妙香睨了她一眼，也不甘下風地出言頂她，“好也就好在燦燦身上了，你這個潑皮我倒是沒瞧出來哪兒好。”

“嚯，”鄭雲夢來勁兒了，“你都跟着我們倆混了，還這麽嚣張？”

“有什麽不好嚣張的呢？反正我現在什麽都沒有了，才不怕你。”孫妙香朝她吐了吐舌頭。

“算了算了，不和你一般見識。快走吧我們，我剛剛找了一個好位置，可以躲到開席。”鄭雲夢堅持貫徹着出來吃席能躲就躲方針。

孫妙香這會兒才知道為什麽每次出去吃席，她都看不見鄭雲夢和孫汝靜的身影了。

鄭雲夢帶着孫妙香和孫汝靜到了一處不起眼的小亭子之後，就非常舒适地給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了。還讓墨蘭給自己找了個大墊子，可是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孫汝靜倒是見怪不怪了，坐下之後給幾人倒了茶，然後拿出了腰間的荷包，給幾人又分了糖。

孫妙香看得新奇，問道：“那接下來呢？”

孫汝靜有些不好意思地眨眨眼，和鄭雲夢對視一眼之後異口同聲說道：“聊八卦啊。”

“！？”

孫妙香今日才覺得自己重新認識了自己的小妹。她一直以為孫汝靜是個安安靜靜的老太太性格，好欺負，也不容易生氣，但是這短短的半個時辰內，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對于燦燦的認知被推翻了多少遍了。

她看着燦燦平日裏面從未有過的開懷面龐，突然覺得好像也沒有什麽事情很糟糕了。

鄭雲夢和孫汝靜還在小聲叽叽喳喳着，她們倆今日八卦的主題就是英國公府後宅的事情。兩人絲毫沒有在人家地盤上八卦主人家的不好意思。特別是鄭雲夢，說着說着還會給你指指人看，簡直不要太“圖文并茂”。簡直是京中八卦界的大殺器。

“诶诶，你們看那個從花園側門進來穿着水墨輕紗的女人，看見沒？”鄭雲夢壓低聲音說道。

孫汝靜和孫妙香都狀似不經意間轉頭，看清楚來人之後回頭沖鄭雲夢點頭。

鄭雲夢說道：“這就是那個英國公府得寵的貴妾，蘇夫人。我聽我娘說，這蘇夫人可是大有來頭，原先可是清音閣的老板娘呢！”

孫妙香正喝着茶呢，立馬嗆得咳嗽了起來，孫汝靜手忙腳亂地給她拍背。

孫妙香一臉不可置信地又看了一眼在人群中笑得得體的女人，“清音閣？那不是青樓嗎？”

鄭雲夢立馬看土包子一樣地看着孫妙香，“那哪兒是青樓啊，那裏都是有技藝不賣身的女子。這蘇夫人也是個厲害的，被英國公納進府裏之後就一直得寵，去年還生下了個男孩兒。可是被英國公當寶貝寵着。你沒看今日這種場合她都能出來行走了？”

孫汝靜看了眼人群中八面玲珑的蘇夫人，說道：“那長寧長公主甘心被蘇夫人這樣壓着？”

鄭雲夢丢了一顆葡萄到了嘴裏，擺擺手：“哪兒甘心啊，聽說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都是和英國公吵。她鬥不過蘇夫人的，吃了不少暗虧，但是如今昭和配了五皇子倒是聽說好了許多，國公爺重視了起來。”

孫汝靜和孫妙香對視一眼，都覺得咋舌。原來這國公府裏，也是一地雞毛啊。

三人繼續小聲說着，就看着遠遠來了一群花枝招展的少女們，還直直就沖着她們這個小亭子來了。孫汝靜看着領頭的醇香，立馬警鈴大作。

鄭雲夢也緩緩直起了身子。

只有孫妙香，還在剛剛的事情裏面久久不能回神。

“我當是誰在這小亭子裏面坐着不走動呢，原來是你們倆……三啊？”醇香陰陽怪氣地說道，“怎麽妙香如今也和你這庶妹玩兒到一起去了？”

昭和立馬拉了她一下，“醇香妹妹，不可無禮。”

孫妙香這才回過神來，似笑非笑地看着原先自己的玩伴，然後站起來，走到了醇香面前。

“我當時誰呢？原來是想做皇子妃沒做成的醇香妹妹啊？如今可是找到人家了？說上親了嗎？也一大把年紀了，可別把自己耽誤了。”孫妙香也出言譏諷到。她如今是破罐破摔了，也不怕有什麽不好的風評了。

“你！”醇香小臉都漲紅了，“我看你和你那庶妹都一個模樣！”

“嗨，我哪兒有汝靜長得好看？醇香妹妹，你快睜眼睛看看，今兒來的京城貴女裏面可有比我家汝靜長得好看的？我可長不了我小妹這樣一張俊臉。”孫妙香笑嘻嘻地，看着醇香說不過又着急的小臉兒覺得心情甚悅，這幾日心裏沉積的不快都走了許多。

昭和笑着拉住了醇香，“好啦，妙香和汝靜本就是姐妹，現在一起玩兒也沒什麽不好的。畢竟原先妙香和咱們還經常說起汝靜呢。”

這話可就有意思了。面上聽起來像是勸架，但內地裏面都是挑撥的意味。原先孫妙香能和她們說什麽，自然是說孫汝靜的壞話了。

孫妙香有些抱歉地看向了孫汝靜。孫汝靜卻是輕輕笑着搖頭，然後說道：“昭和郡主說得甚是有禮。姐姐原先識人不清，現在倒是清明了很多。”

鄭雲夢也微笑點頭，“這畢竟能看清楚的，也少。”

孫妙香經兩人的一唱一和，心裏暖呼呼的。

錢醇香是最看不慣鄭雲夢的。兩人都是閣老的孫女，但是鄭雲夢不僅得寵，而且生得也比她好看。兩人出現在一起的時候，經常被拿來一起比較。

她氣呼呼地說道：“鄭雲夢，你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啊。”鄭雲夢挑眉，然後擺擺手說道：“咱們一向是玩兒不到一起去的，你們打了招呼就走吧，擋着我曬太陽了。畢竟這做主人家的昭和郡主也不能對客人失了禮數對吧？”鄭雲夢笑着看昭和，給她把話堵得死死的。

昭和也笑着說道：“我是看妹妹們總是在這裏坐着，今日日頭好，其實可以去花園走走。”

主人家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其實如果孫汝靜她們再多說什麽，都顯得她們有些不近人情。但就在場面快要僵下來的時候，突然一聲清脆的“雲夢姐姐”從昭和她們身後響起。

鄭雲夢臉色瞬間萬變，最後發黑地看向了昭和身後。

昭和身後冒出了一個小蘿蔔頭身材的小姑娘，胖乎乎笑眯眯，還舉着小胖手沖着鄭雲夢打招呼。鄭雲夢頭大了，壓低聲音對着孫汝靜和孫妙香說道：“三公主。”

孫妙香和孫汝靜立馬會意。三公主是前幾年才出生的小公主，別看是個女孩兒，但是極得宣文帝寵愛，養得也好，珠圓玉潤。從去年開始，鄭雲夢會時不時被招進宮陪三公主讀書。因為三公主的母妃德妃是鄭雲夢的姨母。德妃這麽些年只有這麽一個女兒，也是看得緊養得嬌。可你別看她小，人精的很，鄭雲夢有時候都會被她玩兒得團團轉。

小蘿蔔頭噠噠跑到了鄭雲夢身前，但是卻精準地撲到了孫汝靜的懷裏，孫汝靜經常接鄭雲夢，這會讓接住一個小蘿蔔頭倒是不在話下。

“三公主千歲。”昭和帶人沖她行禮，這邊亭子裏面的鄭雲夢和孫妙香也行禮，但孫汝靜被三公主抱着，不好起身。

三公主揮揮自己的小胖手，“起來吧。雲夢姐姐，這位漂亮姐姐是誰？我為何沒見過？姐姐真好看！”

鄭雲夢想伸手拎起她，準備把她從孫汝靜身上撕下來，“這是你未來三嫂嫂。”

小蘿蔔頭長大了嘴巴，“三哥哥也太厲害了吧！怎能騙到這麽好看的媳婦兒的？”

“怎的？對你三哥哥有意見？”孫汝靜聽到自己身後傳來的那個熟悉的清冷男聲，突然感覺渾身都熱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樓嵘：總算趕回來了，厲害壞了，我得插會兒腰。

（晚上六點加更！（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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