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
沈耀庭不說話,自顧自喝着茶。
顧惜讪讪的在心裏诽腹。“什麽嘛,還是跟以前一樣臭屁。”
“哦,對了,你記不記得你走之前我們還打過一個賭,你輸給我了。”
“恩,好像是有這麽回事。那你想怎樣呢?”
“嘿嘿,你請我吃頓大餐就好啦。”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的賭注是做對方一個學期的奴隸。既然如此,那就履行吧。“
“啊,不用了。只不過是小時候的戲言,不用當真的。”顧惜心慌慌,這男人還是小時候好些啊,至少比較容易揣摩,現在就像大海裏的針,深沉啊。
“君子一諾,自當值千金。”
顧惜汗顏,他這是在顯擺他國學學得好嗎?
“好吧,你想怎樣就怎樣吧,我餓了,吃飯吧。”
顧惜從普羅旺斯回來以後就開始埋頭工作,不得不說,普羅旺斯一行帶給顧惜一些創作靈感。無論是哪個年齡階段的女性,都對花和浪漫沒有抵抗力,顧惜要将這一理念貫穿到設計裏。
一個月後,顧惜交出自己的設計稿,贏得Celine設計總監的大加贊賞,要采用Caroline稿件的事情她也再沒提過。但是顧惜總感覺有些不安。
後續兩個月是緊張的成衣制作時期。這次走秀的模特裏竟然有些東方面孔,幾個中國女孩。東方模特開始在國際品牌時裝的T臺上占有一席之地了。
發布會當天,依舊很多人,顧惜看見沈耀庭,沈子軒和周小白都落座于其中。發布會有條不紊地進行着,直到終場結束。顧惜收到一束鮮花,附帶一張卡片,上面寫着——好久不見。
顧惜沒猜出來送花的是誰,她所熟悉的人很少,也沒有稱得上是好久不見的朋友。到底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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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白挽着顧惜的手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沈耀庭和沈子軒一起在她們後面走。
“多年未見,別來無恙啊。”沈耀庭說。
“想不到你還記得我。”沈子軒笑笑,臉上帶有嘲諷的意味。
“你這次回來,不僅僅是接管了周氏這麽簡單吧。”
“那你覺得我還會做什麽呢?”
“不管你要做什麽,希望你凡事留有餘地。”沈耀庭的語氣像是警告,又像是忠告。
“小惜,你真厲害,那些設計真的好美。我以後結婚的時候,要找你給我設計婚紗,你不會推辭吧。”
“這個可以啊,等你結婚的時候再說吧。”顧惜掩着嘴笑。
“哎,最近好煩啊。教授老是催着我們做畢業設計。啊……我都快瘋了。”
“你快畢業了,交畢業設計是很正常的啊。再說了,你看別人從一年前就開始籌備,你到現在都還沒動手,我看你到時候要怎麽畢業。”
“哎,小惜,在這麽美好的時光裏不要提人家的傷心事。”
顧惜搖搖頭,周小白這樣的性子,真想不出來她以後在工地指點江山的模樣。建築師這個專業,她當初是不是閉着眼睛亂填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 感情戲難産……
☆、仇人見面
沈耀庭貌似打算在法國常駐,三天兩頭約顧惜出去玩,但也帶着周小白。沈子軒因為公司的事情脫不開身,便将周小白交給顧惜。
“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幹嘛還要說讓你照顧我這樣的話。況且我和小惜年紀差不多啊,怎麽我就那麽不靠譜了。”周小白嘟着嘴表示不滿。
“哈哈,你看你現在的樣子,哪一點像個大人,子軒怎麽可能放心你一個人。”
“好吧,看在他關心的份上,我就原諒他了。”
午餐吃到一半,沈耀庭接了個電話就匆匆離開了,神色很是着急。
沈謙信的公司最近正打算進購一批機械,原本已經談好訂單,今日是要簽合同,但是這塊肥肉卻突然飛走了,簽給了一個不知名的小公司。前線生産正等着這批機器下鍋,這下機器到不了手,過兩天生産線停了,直接就影響到公司的利益。
沈謙信這邊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打電話給沈謙行求助。于是沈謙行派沈耀庭來處理這件事情。
小公司剛注冊不久,卻有大筆資金流動,顯然背後的後臺很強大。表面上什麽都沒有查出來,但是沈耀庭覺得這件事跟他脫不了幹系。
他安撫沈謙信,表示會盡力追查這件事情,也會幫助緩和公司的資金情況。沈耀庭以為,他本不會再有什麽大動作。但是幾天後便傳來沈謙信手底下一間不盈利的小公司被收購的消息。
沈謙信說這間公司本來就是虧本,如今有人肯收購,那自然是很好,這樣一來也可以堵住公司的資金缺口,緊急采購下一批機器。
沈耀庭皺眉,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但是接下來的幾天又都風平浪靜的。
周小白的生日到了,幾個人一起約了出去吃飯。席間,沈耀庭借酒詢問沈子軒。
“那件事是不是你做的。”
沈子軒搖搖杯子裏的紅酒,輕輕一笑。“如果你認為是,那便是。”
“記得我跟你說過,凡事要留有餘地吧。你再這樣下去,我也不會袖手旁觀。”
“你愛怎樣便怎樣吧,只是我所承受和失去的一切,我都要在他身上讨回來。”沈子軒的眼裏布滿了仇恨和憤怒。
沈耀庭一時也說不出話來。當初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裏,至今難忘。而世家大族的恩怨糾葛,他也清楚明白,自己也身在其中。他對那個人也是有恨的吧,但是畢竟有生之情,養之恩。
顧惜看他們兩個秘密談話,皺了皺眉。莫不是最近發生了什麽事情?
當初周家北把公司和周小白一起交給沈子軒的時候,顧惜曾經暗中調查過沈子軒。但是有關于他小時候的信息似乎是有意被抹掉了,只查到他父母雙亡,被一個老爺爺收養。後來老爺爺去世,沈子軒憑一己之力考到國外的大學,出國深造。再後來的事情,顧惜也知道。
如果說沈子軒和沈耀庭有什麽聯系,只能是兩個人的姓。但是沈子軒好像又不可能跟沈耀庭有什麽關系。顧惜記得她第一次見到沈子軒是在職中,那個時候沈子軒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孩子,而跟那些大家族的孩子有着天壤之別。
“你們兩個在聊什麽呢?”顧惜問。
“男人嘛,當然在聊生意經。”沈耀庭一笑。
“說子軒的生意經我還相信,你一個小毛孩子,有什麽生意經。”
顧惜就是見不得沈耀庭那副臭屁的樣子。
“喂喂,好歹我也二十幾歲了,你不要動不動說我是小毛孩子好不好?”
“我說的是事實啊,你說在座的除了小白,那個不比你大。明明就乳臭未幹,非要在這裏裝成熟。”
“你……,你不就是比我大一歲嘛。有什麽好了不起的。再說了,現在都是看心理年齡的成熟度好不好?”
“難不成你心理年齡七老八十啦?真看不出來,外表這麽鮮豔的小夥子,其實內心已經是枯木了。傳說中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啊。
沈耀庭被顧惜說得一句話卡在嗓子裏,不停地咳嗽。
“我就是說說,你至于激動成這樣嘛。”顧惜忙幫他拍背,換來沈耀庭一個白眼。
“我很少見小惜這麽有活力的樣子,也很少聽她說這樣犀利的話。耀庭哥哥,你是不是哪裏惹着小惜了。”
沈耀庭一口氣憋紅了臉。“我哪裏惹她了,你看她牙尖嘴利的樣子,我敢惹她嗎?”
周小白躲在一邊偷笑,卻被沈子軒抓來了。
“你那麽喜歡幸災樂禍啊。”
“子軒哥哥,話不能這麽說。你看小惜平時都是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對哪個人都沒有多一分感情。今天竟然也會調侃耀庭哥哥,我覺得很好玩嘛。”
“周小白,你過來。”顧惜眼睛微眯看着周小白。
“我不,哈哈,小惜要生氣了。”
周小白在包廂裏亂竄,銀鈴般的笑聲灑了一路。
“真希望時光不老,我們永遠活在當下這一刻。”顧惜看着這一切的溫馨平和,有感而發。
“我說你啊,小小一個人,說的話總是像七老八十的人說的,我看你才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吧。”
沈耀庭又湊過來挖苦顧惜的老成。顧惜都懶得理他,直接轉過身去,留給他一個背影。
沈謙信那裏好一段時間都風平浪靜,自從那個小公司出手以後,一切都很順利。但是沈耀庭覺得,沈子軒不會這麽輕易就放棄。
Celine決定擴充團隊,廣納賢才,邀請了一些時尚新銳設計師,其中一位便是Caroline。這個人好像很神秘,又很神通廣大,然而真正見面的那一天,顧惜怎麽也沒想到,會是她。
迎新的酒會定在下周三,顧惜和一衆設計師都被要求穿着自己設計的晚禮服,并且戴着面具。顧惜身穿一襲黑色連衣裙長裙,垂墜裙擺,一字肩露出性感的鎖骨,腰間銀色水鑽腰帶提升氣場,戴的也是同色系的面具。
每個人都使出渾身解數,錦衣華服,似要撐場,也似要給新人立威。新進的設計師裏有一個身穿大紅色晚禮服的,也是一字香肩設計,但是裙擺層疊,有繁複的繡花,看起來華美異常。不過戴着面具,看不見長相。
但是顧惜卻在她們眼神相交的時候,看見她嘴型微動,一張一合好像在說“好久不見。”
顧惜一下子就把眼前的人和Caroline重疊起來。這個Caroline似乎很在意顧惜,而且以前認識她,兩次跟她說“好久不見。”
晚會結束以後,顧惜立即調查了Caroline的資料,還真的是她的老熟人——沈倩。但是顧惜真的沒想到沈倩跟她會有這麽深的羁絆,她以為上次就是結束,沒想到上天安排了峰回路轉。
也罷,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上次已經忍過了,這次如果她還要怎樣的話,那就新仇舊賬一起算吧。
同在一個屋檐下,難免不會碰頭。當顧惜遇見沈倩的時候,她能聽到從沈倩鼻子裏發出來的輕哼。顧惜搖頭,這個人還是當初的模樣,驕傲嚣張的氣焰不減反增。
顧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裏惹着這個大小姐了。不過她想,忍無可忍就無須再忍,如果井水不犯河水,那麽自然相安無事,但是如果人要犯我,我必十倍奉還。
沈倩自然不是個消停的主兒,三天兩頭來找顧惜的麻煩,同事開始議論紛紛,現在已經見怪不怪了。有的人就是很奇怪,天生不對頭。
這天,顧惜約了周小白要去吃飯,她說她來接她,卻沒想到她是和沈子軒一起來的。正好沈倩也下班,與沈子軒和周小白打了個正着。
沈倩一見沈子軒就一臉嫌惡,想說什麽,但是又忍下了。沈子軒則是對沈倩不屑一顧,兩個人擦肩而過,故意相撞的肩膀,挑釁意味十足。
顧惜在一旁看得分明。也許是時候剛去問問沈子軒的來歷了。
周小白一直跟顧惜抱怨她們教授有多變态,處于憤懑,喝多了兩口酒,耍完酒瘋,這會兒就開始呼呼大睡了。
顧惜給沈子軒泡了杯茶,放到他的面前。
沈子軒看着茶,微微勾起唇角。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你有什麽想知道的就問吧。”
顧惜思忖了一下。“你和沈倩是什麽關系。”
沈子軒冷笑一聲,“你覺得我們會是什麽關系。”
顧惜清楚地看到沈子軒眼裏的冰冷和厭惡,她的心咯噔一下往下沉。
“我不知道,我想聽你說。”
沈子軒喝了一口茶,半晌才開口道。
“沈倩是那個人的女兒,而那個人害死了我母親。”
顧惜沒想到,他與沈倩竟是不共戴天之仇。她忽然聯想到前幾日發生的事情,沈子軒和沈耀庭之間的談話,她碰巧聽到了一部分。沈子軒利用周氏搞亂沈謙信的公司,她忽然生出一種莫名的不安。
“我不管你跟沈倩的父親有怎樣深的糾葛,但是你不能傷害小白。周氏是周叔叔的心血,我不會看着你亂來的。“
“你放心好了。我要做的事情,周董他知道。這是我當初承諾接手周氏的條件。“
顧惜霍地一下站了起來。“你說什麽?你這樣說,那小白呢?”
沈子軒看她一眼。“我說過,我會一輩子守護着她。”
作者有話要說:
☆、創新傳統
雖說沈倩常來找顧惜的麻煩,但也只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顧惜也應付得頭疼,心想着沈倩可不是一般的難纏啊。
周小白在忙自己的畢業設計,而顧惜的畢業設計輕易通過,以她今時今日在時尚圈的地位,沒有幾個教授會為難她。沈耀庭也消停了好一陣子,顧惜落得清靜,她就納悶為什麽小時候那麽冷淡的一個人長大了竟會這麽話多,這是變異嗎?
但是當她見到在商戰場上殺伐果斷的沈耀庭時,她才知,原來他骨子裏還是他。
忙了一天,顧惜回到家洗了個熱水澡,倒頭就睡,卻在淩晨時分被電話吵醒。電話背景嘈雜,她只聽清了沈耀庭三個字。
當她趕到的時候,酒店的服務員已經把該打點的人打點得差不多了,扶着像爛泥一樣的沈耀庭在路邊等她。
顧惜一靠近沈耀庭,他身上陣陣酒味就熏得她想直接掉頭走。在服務員的幫助下她把沈耀庭搬上車,她不知道這個家夥的家在哪兒,只能送到自己家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顧惜才把沈耀庭從車裏搬上電梯,再從電梯搬到家裏的沙發上。他臉色潮 紅,應該是喝了不少酒。顧惜從廚房兌了一碗醋水,給他催吐的。
結果沈耀庭一聞見醋味就扭頭,顧惜把他的頭托着,把他的鼻子捏着,強給灌了下去。過了兩三分鐘沈耀庭就吐得不省人事。
“哎!真是造孽啊。”顧惜嘆了口氣,扶他去洗漱間洗漱,沒想到他腿一軟,直直地就跪在地板上了,“咚”的一聲,可他連哼都沒哼。
“不會是醉得沒知覺了吧。”顧惜喃喃。
這下好了,衣服褲子都濕了,顧惜閉着眼睛把他的衣服褲子脫了,又給他套上自己的睡袍。整個過程中沈耀庭酣睡如泥。
折騰到大半夜,顧惜才在客廳休息下,沈耀庭在她的房間她的床上睡得安穩。顧惜努力說服自己不應該跟一個喝醉的人計較。倦意襲來,顧惜很快進入沉沉夢鄉。
日光曬到客廳已經帶有一定的熱度,顧惜翻了個身,卻掉下了沙發,一下子摔醒了。揉揉腦袋才想起自己昨晚是睡在沙發上了,她進屋去看沈耀庭,沒想到人去床空,連句話都沒留。
顧惜一邊洗漱一邊诽腹沈耀庭,真是忘恩負義的家夥,連個謝字都沒有就走了。這時她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一出來就看見沈耀庭拿着好多早餐袋。
“你醒啦,見你睡得香就沒叫你,洗漱完就過來吃早餐吧。”沈耀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比陽光更燦爛啊。
“你怎麽會有我加鑰匙?”顧惜嘴裏含着牙膏泡沫,口齒不清。
沈耀庭卻聽懂了,他指指茶幾。“在那上面拿的。”
他身上穿着昨天的衣服,顧惜給他洗好的。等顧惜從洗漱間出來,他已經用碗碟擺好早餐。
顧惜掃一眼桌面。兩碗魚片粥,一疊生煎包,兩份腸粉,再附加兩個白煮蛋,很簡單,卻很溫飽。
“我以為你偷溜了呢。”顧惜夾起一個生煎包咬了一口。
“你這話說的,我又不是賊,怎麽能偷溜呢?”沈耀庭語氣誠懇。
顧惜睨他一眼。“看你的樣子應該不是第一次喝成那樣吧,平時幫你善後的人呢?”
沈耀庭摸摸鼻子,他沒想到顧惜這麽明着來問這個問題。
“我昨天是沒招架住他們,所以才喝多了,平時我不會喝醉,也沒有幫我善後的人。”
顧惜看他一眼。“欠我一個人情啊。”
“這都老朋友了,講這個多傷感情,快吃早餐吧,一會兒涼了。”說完就捧着碗,呼呼地喝了一大口粥。
“你慢點,小心小魚刺。”顧惜話音剛落,沈耀庭就有吞不是吞,咽不是咽的感覺。
“你不會真被卡住了吧。”
沈耀庭點點頭。她去廚房倒了一大杯醋給他,讓他含在嘴裏,慢慢吞下。沈耀庭的五官都皺成一團了,他發誓他再也不要吃醋。
喝完醋以後,顧惜又去廚房燙了一大把青菜給他,讓他吃下去,要大口吃,希望能把刺壓下去。
好在魚片粥裏都是小刺,用醋軟化以後再吃點青菜就下去了。沈耀庭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顧惜在一邊笑話他。
“別笑了,誰沒有個被魚刺卡住的時候啊。”沈耀庭面子上有點挂不住了。
“好,不笑了。你還吃早餐嗎?”
“不吃了。”
顧惜去廚房用牛奶沖了些麥片給他。“吃這個吧,吃完我要出去辦事了”
“你要去辦什麽事啊?我也去。”
“你今天不用去公司?”
“還有些事情沒落實,今天不用去。”
“那行吧。”
顧惜帶沈耀庭去了第十九區。這是一個平民區,也是華人聚集的地方,跟美國的唐人街差不多。她要去拜訪一個紮染的老師傅,下個季度的春夏系列,她想弘揚中國風。現在掀起一股中國熱,外國人對中國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很是癡迷,但是就是不知道Celine會不會接受這樣的設計,畢竟Celine是以現代都市精致女性為定位的,這種複古的中國風,有點不搭調。
他們來到一處舊式教堂前,推開教堂的門,是一處空地,許多小朋友在這裏奔跑戲耍。
“小朋友,你知不知道這裏住着一位姓孫的老婆婆啊。”顧惜抓住其中一個小孩子問道。
“知道啊,她就在裏面。”
“好,謝謝你啊。”
顧惜和沈耀庭走進那座舊式教堂,古老的門發出“吱呀”的聲音。幾束光線照亮了在空氣中飛舞的塵埃。巨大的彩色玻璃充滿異域風情,一個老人正跪在教堂正中做禱告。
顧惜和沈耀庭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然後靜靜地立在一旁等候老人。
約莫十分鐘以後,老人緩緩起身。
“好丫頭,你随我來。”
顧惜和沈耀庭不明所以,但還是跟着去了。老人帶他們進一間後堂,看着像是以前牧師住的地方。
“坐吧,我去泡兩杯茶。”
顧惜和沈耀庭坐下,桌子上鋪着一塊印花藍染布,精美異常。顧惜忍不住摸了摸,手感略硬。
“我想着你們年輕人應該喜歡喝咖啡。”老人端了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出來,顧惜和沈耀庭都忙上去接。
“不好意思,孫婆婆,讓您這麽費心了。“顧惜說。
“哪裏費心,我老婆子一個人住,好不容易有貴客上門,自當是好好接待。”
“婆婆說的哪裏話,我和他怎麽能是貴客。”
老人一笑,眼裏透出精明。“丫頭可是沖着我那紮染法來的?”
顧惜和沈耀庭相視對看一眼,然後說。“正是,婆婆你怎麽知道?”
“這幾年來找我的,可不止你們倆。可我老婆子不喜歡他們。他們的心不虔誠,要玷污了這祖傳的技術。”
顧惜心想,這婆婆如此精明老到,自己可能輕易求不來這技術。
“但是,丫頭你是個好的。”
“恩?”顧惜聽了這話,更是雲裏霧裏的。
“老人又是一笑,這一笑神秘意味十足。
“你跟我來。”她起身向顧惜招手,顧惜看一眼沈耀庭,沈耀庭點點頭。
裏屋是一間倉庫,堆放各種雜物。有一個大物件被一塊灰布蒙着,老人示意顧惜扯掉灰布,顧惜照做。
紛紛揚揚的灰塵灑落下來,讓顧惜鼻子有點發癢,打了好幾個大噴嚏才定神去看那個機器。一看吓一跳。
這竟是一臺古老的織綢機。顧惜真的很吃驚。現代的絲綢雖然精貴,但畢竟是純機械化的操作,這種需要人工輔助的機器早就被市場淘汰了,但是這機器織出來的東西又豈是流水線上的産品可比的。
“陳績跟我老婆子說,有個女孩會來。我一直在這裏等你。”
顧惜又震驚了。這次關于複古中國風的概念,正是來源于陳績的手劄,孫婆婆的地址也是在那裏得來的。陳績很早以前就料到了今後将發生的事情嗎?這太不可思議了。
“那師傅他是怎麽跟您說的呢?”
“十年前,他從國內回來。一回來就來找我,讓我把這臺機器好好留存,将來會有人來找我要它。我将信将疑也就這麽等了十年。最終是等到你來了。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會教給你。”
顧惜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陳績,十年前就敢斷定如今會發生的事情嗎?他憑的是什麽?
盡管顧惜疑惑,但是孫婆婆教給她的東西她一一接受,并且回去自己揣摩,要怎樣将傳統和現代雜糅,呈現水乳交融,契合無間的狀态呢。在國際的T臺上主打中國風,那麽必然要将時尚,前衛的潮流元素摻雜其中,到底應該怎麽融合呢?
顧惜一籌莫展。這個時候周小白已經完成了畢業設計,順利地拿到畢業證書,她開心得不得了,硬要拉着顧惜出去。這時候的巴黎剛剛下過雨,空氣很濕潤,但這并不妨礙人們的出行。
巴黎聖母院前還是有很多游客。這座古老的建築屹立在這裏經過百年風吹雨打,依然是人們心目中神聖的向往。顧惜忽然想起《巴黎聖母院》裏那個命途多舛,結局凄涼的吉蔔賽女郎。那種怒放的,鮮豔的生命最終被釘死在教條主義下的人心裏。顧惜不免唏噓。
周小白像小孩子一樣沖進廣場中的鴿群裏,有的鴿子被驚飛,有點鴿子還淡定地啄食。顧惜搖搖頭笑周小白的孩子氣。但是“傳統,自由,精彩”這三個詞一瞬間出現在顧惜腦海裏,像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整個找不到方向的黑夜。
作者有話要說: 由于放假回家,更新較晚,請大家見諒,明天起更新正常,謝謝大家。
☆、又遇熟人
顧惜緊着腳步就往家裏走,身後周小白的呼喊都抛在腦後。回到家裏,顧惜就埋頭在工作室,周小白坐在樓下沙發上,鼓着臉像一只氣鼓鼓的河豚。
沈子軒一進門就看見周小白抱着抱枕坐在沙發上賭氣。
“這是誰惹着你了啊,氣成這個樣子。”
周小白回頭看是沈子軒,連忙撲過去。“小惜啊,她從回來就一直待在工作室裏,都不理我,而且回來的時候走得好快,我追都追不上。”
沈子軒拍拍她的頭。“她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就不要生人家氣啦,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天天除了吃喝玩樂,無所事事啊。”
“我哪有無所事事,吃喝玩樂也很費精神好不好。”
沈子軒拿她沒辦法,連聲說好,“我們不要打擾顧惜工作,出去吃晚飯好不好啊?”
“好吧。”
周小白看似從小缺少母愛,但得到的呵護與庇佑比誰都多。周家北雖然不在明面上寵她,背地裏也是對她傾盡了關愛之情,如今更是得到沈子軒的疼愛,越發是在福地裏過日子。但是老人都說,沒有摔過跤的孩子長不大。
周小白如今這樣便是沒有長大的模樣。她是個樂觀,堅強的女孩,可她還不具備能在這個社會獨立生活的能力。離開了沈子軒的庇護,她能走多遠?
她以為,幸福會一直這樣天長地久下去,可沒想到變故會來得這麽快,這麽突然。
之前沈子軒阻斷了沈謙信公司的資金鏈,搶了他的貨,又收購了他的小公司,這些動作都算不得小。沈謙信也是在商場浮沉幾十年的人,狡猾如他,沒幾天便醒味過來,一場徹徹底底的報複行動就此展開。
周氏集團的小份額股票在秘密地被收購,之前銷售的新款産品得到很多負面的回饋,在網上已經形成一股力量。近日來,周氏各種産品的銷售額都在下降,底層工作人員和高層領導人員都是人心惶惶。
沈子軒在辦公室熬了幾個晝夜,但這次不必往常。沈謙信的行動進行得很隐秘,幾乎一下子掐中了要害。俗話說,打蛇打七寸,沈謙信做得非常出色。
直到幾日後,執法人員敲開了沈子軒的辦公室,說他涉嫌逃稅,做假賬,要請他回去做調查。
樹倒猢狲散,沈謙信走後,幾個見風使舵,唯利是圖的懂事趕緊将手頭的股份抛售,而收購的人正是沈謙信。那些周氏的元老雖不為所動,但是手頭掌握的股份有限,并不能改變江山易主的局面。
沈子軒啷當入獄接受審判,周氏一夕之間易主。周小白的天仿佛都塌陷了。她在顧惜懷裏哭得顧惜心有不忍。
“沒事的,小白,你別哭,子軒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顧惜輕輕拍她的背,像是哄着小孩子一樣。
周小白哭着哭着便累了,然後抽抽噎噎睡去。顧惜将抱來被子給她蓋上,然後打電話給沈耀庭,想要問問是怎麽回事,但是幾次三番都是服務小姐的聲音“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顧惜也沒有想明白前前後後的事情。但是她總覺得這件事情來得太巧合,太順利。周氏輕易就易了主,沈子軒被人算計入獄,這一切太過于輕易,以至于她無法相信。如今沈耀庭聯系不上,顧惜心裏更是覺得這件事太蹊跷。
一早起來,睡在沙發上的周小白已經不見了蹤影。顧惜暗叫不好。
周小白打車來到周氏,她很少來這裏,他在的時候她不屑來。但是如今,她要留在這裏。這是周家北一輩子的心血,怎麽可以就這樣拱手讓給他人,還有沈子軒,他一定是被冤枉的。
周氏很多人對周小白還是有印象的,特別是秘書助理,以前周家北在的時候,總在桌面上擺着她的照片。
前臺小姐不認識周小白,将她攔在大廳。周小白等待的時候卻遇見了沈倩。她身穿一條鵝黃色連衣裙,襯得她肌膚雪白,收腰設計顯出她妖嬈的身段,腳上一雙細帶黑色高跟鞋,踩得大理石地面咯咯響。
“喲,這不是周大小姐嘛。”她斜着眼看了周小白一眼。“哦,瞧我這嘴,如今周氏都易主了,哪裏還來的周大小姐。”她輕輕嗤笑,周圍有很多人也都掩着嘴議論。
“沈倩,你別欺人太甚。”周小白雙目發紅,死死地盯着沈倩。
沈倩挑了個白眼。“你說我欺你,我還怕髒了手。人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如今你算是什麽東西,沈子軒不在,你那死鬼老爸也不知道死哪兒去,都不要你了,真是可憐喔。”
周小白的手緊緊攥着,指節泛白。“你別太過分。”這一字一句都是咬牙切齒。
“罷了罷了,我也不同你争辯了。保安,來把周小姐給我請出去,你們也不看看如今這是誰的地面,怎麽什麽人都往裏放,小心保不住你們飯碗。”
沈倩一揮手就立即來了兩個保安站在周小白身側。
“還愣着幹嘛,請出去啊。”沈倩催促道。
兩個保安架上周小白就往外走。周小白回過頭來對她說了一句“沈倩,你欺人太甚。”
沈倩頭也沒回,踩着高跟鞋往裏面走去。高跟鞋敲打大理石地面的聲音像魔音一樣回蕩在周小白的耳朵裏,這聲音,她永世難忘。
兩個保安推搡着周小白出去,周小白沒站穩,跌坐在石子路面上,幾處皮膚被劃傷,滲透着汗液,疼得難受。
好多人指指點點看着這一幕。憤恨的淚水自周小白的臉頰滑落,她從沒有一刻這麽恨自己的無能。她忽然發現,離開了周家北,離開了沈子軒,她自己,竟什麽也不是。這一認知讓她意識到,自己之前二十幾年的生活不過是只頂着光環的花瓶,她從未付出一絲一毫努力去得到這一切。
顧惜趕到的時候便看見這一幕,她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躺在砧板上,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這一切,好不屈辱。
她走過去,扶起周小白。
“小惜,我想去找工作。”萬幸周小白說出來的是這句話。
“好,我陪你去。”
“不用了,我想自己去。“
如果不能奪回一切,至少要安穩地生活,不要身邊的人替自己擔心。周小白這樣想。
沈子軒被限制了一個月的人身自由。他要求要有一部手機,一臺電腦。除了接受詢問的時間,他都坐在電腦前,藍屏光亮了滅,滅了亮。他終于等到那封郵件——大魚已上鈎。
沈子軒的嘴角勾起一個邪魅的微笑。這場游戲不日即将落下帷幕,鹿死誰手,還有待定奪。
周小白拿着自己的簡歷開始挨家跑公司,但是幾乎每家公司都對她說不,就在她快心灰意冷的時候,同校的一個同學用郵件聯系上他。郵件中說,他很欣賞她的畢業設計,自己正在和同事籌備一個小型的建築公司,希望她能加入。
周小白想都沒想就回複了同意。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