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約好在咖啡廳見面。但是周小白始終還是擔心自己一個人去見陌生人,于是叫上了顧惜。按照說好的,兩個人早早到了指定地點,忐忑之際,一位風度翩翩的年輕人落坐在她們對面。
“你們好,我是葉一辰。”他首先做了自我介紹,修養良好。
周小白也伸手出去表示友好。“你好,我叫周梓琳。”顧惜也正要自我介紹的時候,卻被他打斷。
“我知道你叫顧惜。”
周小白和顧惜對視一眼,都表示錯愕。
“請問,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
葉一辰笑笑,“鼎鼎大名的Celine設計師,我怎麽會不認識呢。”
顧惜和周小白也笑了。原來是這樣。葉一辰向周小白簡單介紹了一下他們即将成立的公司,就是幾個志同道和的朋友一起對這個社會的挑戰。周小白當即拍板決定加入。兩人達成一致以後約定了下次見面的時間,下次要帶周小白去他們的臨時辦公點,順便介紹一下他的朋友。約定好事情以後,三人揮手告別。
葉一辰看着顧惜離去的背影,笑意直達眼底。“原來你真的是不記得我,顧惜。”
回來以後顧惜仍是忙着那一堆設計稿的事情,周小白也迅速進入狀态,在翻閱相關書籍。沈耀庭依舊是沒有音訊。沈子軒倒是給周小白傳過簡訊,說他一切都好,不要擔心。
沒有人會永遠生活在別人的羽翼之下,這個社會,風雨常來,如果你沒有傘,請你學會在雨中分辨方向,正确前行。許多長大其實都在一夜之間完成,就如同那句老話,時候到了,人性夠了,就知道該長大了。
陽光晴好,周小白一早起來從顧惜那裏借來職業的套裝,然後化了淡妝,梳了幹練的發型,第一次融入一個集體,她決定要留一個好的印象。
顧惜昨晚畫圖畫到淩晨,此刻正在酣眠。周小白悄無聲息地便出門了。
葉一辰早已在約定的地點等候,周小白看一眼時間,自己還提前到了十五分鐘呢。
“怎麽今天這麽早,等很久了嗎?”她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他面前。
“上次讓美麗的小姐等我,已經是罪過,這次怎麽能讓你再等呢?顧惜,她不來嗎?”葉一辰沒看見顧惜,有小小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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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昨晚畫稿畫到很晚,現在在休息。我們走吧。”
“好。”
葉一辰帶周小白來到一座老式的法國莊園前。“這是朋友家裏的一處房産,但是沒怎麽用,于是我們借來做臨時辦公地點。”
周小白點點頭,一進門,彩色的禮花紛揚而落,還附帶着大家的高聲歡呼,真是吓了她一跳。
作者有話要說:
☆、身敗名裂
“歡迎加入我們。”從人群中走出一位氣質大美女拉着周小白的手溫柔地說。
周小白有點受寵若驚的樣子。
“瞧你們這麽熱情,把我們的新成員都吓壞啦。”葉一辰開口調節氣氛。
整個團隊共有六人,周小白的加入令他們榮升為七人組。其中不乏世家貴族的弟子,家裏的條件都還好。但是他們想通過自己的努力來獲得自己想要的一切。這是一群有夢的年輕人。
那位氣質美女名叫鄭蘭心,聽這名字就夠蕙質蘭心的。她學的不是與建築沾邊的專業,她是沖着葉一辰來的。
周小白本來就很活潑,善于調節氣氛,要融入這裏是一點問題都沒有。除了鄭蘭心,餘下的人都是同班同學,也都各自成雙成對。鄧雙雙和林凱,吳薇和蔣志遠。兩隊情侶也都很友好,個性随和。他們在這裏的一切花銷都是憑着各自的本事自己賺來的,工作室還沒正式上軌,大家的手裏都有能賺錢的私活。但是沒有放棄自己的夢想。
巴黎有座別墅公開征求建築設計,有獎。很多人都沖着這份獎勵去的,他們卻只想搏個名頭。前期已經開展了一部分,對于這塊地皮,這個地段,以及向光面,他們都了如指掌,剩下的就是這個房子應該怎麽蓋才能滿足房主的需求。
對于房主,他們也私底下做了足夠的調查。具體問題進行具體分析。他們每天下午四點都會開會,讨論關于房子的戶型問題,大門,陽臺,卧室,客廳,洗漱間,地下室,倉庫,每一個細節都被讨論到,各種思維的火花碰撞在一起,形成美妙的圖畫。
周小白很滿足現在的生活,她覺得,自己沒有保住周氏的能力,也不能幫助沈子軒脫困,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顧好自己,充實自己。她相信沈子軒。
顧惜這邊的稿件設計已經接近尾聲。由于上一次的教訓,這次她所有的作品由她親自把關。圖紙都在她自己手裏,衣服也是親力親為去做。但是她低估了沈倩。
發布會當天,各大時尚界的明星大腕雲集,場面很是隆重盛大。顧惜已經算得上是身經百戰,可她依舊緊張。她希望還能看到陳績坐着輪椅在後臺出現幫她鼓掌。但她最後都知道,陳績永遠都不會再出現。
發布會就要開始,顧惜像往常一樣在後臺忙碌。但是前面哄鬧的聲音讓她沒辦法繼續工作,她走到臺布後面,只看見沈倩拿着話筒,大屏幕上滾動播放着PPT,那是她第一次出道的設計。
耀眼的燈光打在沈倩身上,顧惜只能聽到話筒裏傳來她變了調的聲音。
“所謂天才設計師,顧惜,從一開始就是個騙子,她首場操刀的服裝設計根本就是陳績代筆,後來發出的作品也是陳績給她鋪的路,跟她顧惜一丁點關系都沒有。陳績之所以這樣對她,是出于愧疚,因為她是陳績的二奶。……”
沈倩的嘴還在一張一合,但是顧惜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她走上前去,把話筒線拔掉,然後扇了沈倩一個大耳光。在座的娛記手裏的相機閃光燈閃成一片。顧惜的腦子只剩下嗡嗡的聲音,最後倒地不起。
等顧惜醒來的時候,她睡在自己家的床上,阿南和沈耀庭在陽臺那邊說話。她起身,覺得天旋地轉。
“你醒啦。放心,你只是連日勞累,血壓有點低。我說你也該長點肉了,你看看街上哪個姑娘像你一樣,長成個電線杆子。”阿南不留餘力地挖苦顧惜。
“你直接說我身材扁平,沒有□□就行了。”顧惜扯扯嘴角說道。
“那,我可不敢,我還是得留條小命。”顧惜還沒想明白阿南這話的意思,就被沈耀庭接了話頭。
“阿南就是愛胡說。你身體這麽差,應該給你補補。”
顧惜白了他一眼。
“沈倩怎麽樣了?媒體是不是大肆報導了那件事。人啊,真是不能做軟柿子,有的人就愛捏軟柿子,越捏越上瘾。她這次已經構成了犯罪了,我決定起訴她。”
“我去醫院給你開店補藥。”阿南說完就走了。
沈耀庭走過來顧惜床邊,拿張凳子坐下。
“這次的事情給你和陳叔叔的名譽都帶來很大的損害,構成了侵權。而且現在媒體大肆宣揚報導這件事情,你一定要及時開新聞發布會澄清。Celine已經官方出面表示會維護你和陳叔叔的名譽,追究到底。但是這件事畢竟牽扯了一些吳碩說清的事情,比較不好處理。如果……”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但是我不想去打擾他。他好不容易有了現在的清淨,我真的不願意打擾他。”
“那好吧。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你爸媽打過電話來問你,我替你接了,讓他們別擔心。但是這會兒估計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你還是親自打個電話回去,他們也好安心。”
“恩。我知道了。”
沈耀庭退出房間,把空間留給顧惜。
顧惜拿起手機往家裏撥了個電話,一接通便是李芬焦急的聲音。
“小惜,是小惜嗎?你怎麽樣了?有沒有事啊,怎麽會突然昏倒呢?我跟你爸都擔心壞了。”
“媽,我沒事,我很好。你們不用擔心。家裏怎麽樣還好嗎?止安呢?“
“我們都好,都好。新聞裏說你的作品是抄襲,代筆,這是怎麽回事啊?”
“一些無聊人的惡作劇,放心吧,我會解決好的。”
李芬和顧全又輪流說了一些話才挂斷了電話。彼此相隔一個大洋,一根電話線便是維系消息的全部。顧惜想,這樣的日子真累。
沈倩,你我本井水不犯河水,但是你既如此咄咄逼人,那我們就新仇舊賬一起算。
顧惜很快聯系了律師到家裏來。律師詢問過整件事情以後說:“這件事情其實并不難辦,證據都很清楚,一旦開庭,那邊的敗局已定。但是關于名譽的事情,損傷容易,再建議就難,除非你們可以請到有關人員幫你們做澄清。”
顧惜深吸一口氣說:“不用了,就這樣吧。遞訴狀吧。”
這場沸沸揚揚的鬧劇終于要走向結束。庭審判決毫無懸念,沈倩恨得咬牙切齒。但是她沒有辦法,判決一出來,身敗名裂的就是她。
“顧惜,你敢對天發誓,你跟陳績從來沒有私情嗎?顧惜,顧惜,你敢對天發誓嗎?”沈倩幾近情緒失控地對着顧惜大喊。
顧惜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一個聲音打住了。
“你這個女娃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陳績出櫃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你偏要在這件事情商做文章,真是愚蠢之極。”
衆人的目光都落在發言者身上。周家北緩步向顧惜走來。
“丫頭。”
“周叔叔,對不起,打擾你了。”顧惜低下頭,她最不想打擾的人還是被她打擾了。
“丫頭,你是陳績對這個世界的希望。我太讓他失望了,我不能讓你被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毀掉。舍掉我這張老臉,保護他和你的名聲,那也是值得的。”
這出鬧劇終于畫上了句點,剩下的東西人心自由定論。關于周氏易主的事情,周家北一句話也沒有問。他只是去見了見周小白,兩父女吃一頓便飯。周家北離開的時候,周小白到底還是和他說了一句話。
“爸,自己一個人,好好保重。”
這個孤獨的老人落下了眼淚。缺失了二十幾年的親情,還是在的。
經歷過這件事以後,顧惜辭了Celine的工作。她想回國,陪在父母身邊。
沈耀庭不知道在忙什麽,整天看不見人影。沈子軒被拘留的日期快要到了。但是顧惜真的不想再留在這個地方。一個月有三分之一時間都在下雨的巴黎,好像一張不快樂的臉,讓顧惜感覺沉重。
機場送別,只有周小白來了,照例是擁抱代替話語。很多話不用說出口,大家一定都知道。
顧全和李芬都很歡迎顧惜回來,顧止安也整天繞着她轉。顧惜笑着說:“爸媽,我是回來當蛀米蟲的。”
“行,只要你們健康快樂,當一輩子都行。”李芬的店早年賣給了周氏集團,現在她歇業在家。顧全的設計公司有一點規模,生意也還不錯。家裏的條件比以前要好太多了。顧全和李芬看起來都要年輕很多,少了勞累帶來的滄桑感。
顧止安好動,一刻都靜不下來。雖然老師多次找家長,但也都是顧止安自身的問題,并沒有打擾其他同學。顧全為此說了顧止安好多次,但是屢教不改。
顧惜想,止安這樣好動,而且不喜歡這種教條的學習方式,不如等他大一點,送他出國讀書。顧惜把想法和顧全說了,顧全說,要等到他高中畢業,自己喜歡哪個學校就自己申請。
國內的教育方式都是生搬硬套,老師說什麽就是什麽,而老師關注的是考試成績,合格率,升學率。這樣教出來的學生應試技巧很高,可是個人思考能力薄弱,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幾乎為零。
作者有話要說:
☆、因果緣由
顧惜回國以後的生活相對平靜,盡管Celine和其他的時尚品牌向她抛開橄榄枝,但是顧惜都借口推辭了。
她買了單反相機,打算出去旅游。畢淑敏說,我們都需要一場觸及靈魂的旅游。顧惜想,信仰也許在路上。
周小白在工作室裏雖然沒有工資,生活日常還需要自己來維持,但是她喜歡這裏。每一個人都活得自在,他們在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周小白很慶幸自己能夠加入這個團隊。
鄭蘭心找到一份正式的工作,但是一天兩次來他們的駐地報道,這點沒有改變。她經常帶着吃的,喝的。鄧雙雙每次都調戲她說:“謝謝嫂子的招待。”鄭蘭心臉一紅,也只笑不答。
鄭蘭心喜歡葉一辰不是一天兩天,大家都知道,偏偏當事人置若罔聞。有好事的人也私下問過葉一辰。他說,蘭心哪裏都好,但是我對她沒有男女之間的那種感情。
哪裏都好,只是不愛。
前幾月他們出去聚會,吳薇和鄧雙雙聊天的時候不小心說漏了嘴,恰好被鄭蘭心聽到。二人有些驚慌,但是鄭蘭心反倒沒有什麽表現,一如既往。
執念多深,傷就有多深。這把劍只是割着自己的肉,有多疼,只有自己知道。
沈子軒被放出來,但是周小白卻找不到他的蹤影,聯系不上他。她也去找過沈耀庭,但是沈耀庭顧左右而言他,也不告訴她沈子軒在哪裏。無奈之下,周小白打電話給顧惜。
“小白,怎麽啦?”
“小惜,我找不到子軒哥哥了。”
周小白的聲音裏帶了哭腔。周家北已經離開了,現在沈子軒是周小白唯一的依靠。
“小白,你別着急。沈耀庭他知不知道沈子軒去哪裏了?”
“我去問過他,他不肯告訴我。”
“如果沈耀庭不想告訴你,那一定是沈子軒授意的。他也許在辦什麽事情,辦完就會聯系你了。”
“可是小惜,我真的很擔心他。”
顧惜最終還是帶電話給沈耀庭。
“你告訴沈子軒,如果讓小白擔心就是他守護她的方式,那我有理由懷疑他的誠意。”
果然沈子軒很快聯系了周小白,告訴她自己正在外地處理一些事情,處理完了就會回去,讓她別擔心。
周小白相信沈子軒,這份信任足以抵擋一切。但是她也擔心他,這份擔心也無法消除,除非他在她眼前。
沈倩自從失了設計師的身份以後,天天在家裏發脾氣。
“倩倩,你不要這樣,動氣傷身。”沈蘭珠勸說到。這個女兒還真是讓自己慣壞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一點都不顧及後果。
“媽,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憑什麽,憑什麽顧惜什麽都有,憑什麽她樣樣壓我一頭,憑什麽陳績選擇為她鋪路?”沈倩面目扭曲,她對顧惜的憎恨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們也許就是上帝造出來的一對冤家,不死不休。
沈蘭珠看女兒這樣,有些無力地嘆了口氣,年輕的時候她氣性也大。但是出了那件事以後,她夜夜不安。如今年紀擺在這裏,剩下的日子都只想健康平安地度過,争什麽,搶什麽都無所謂。
“顧惜,我發誓不會讓你好過。既然阻止不了你,那就毀了你。”
沈倩的眼裏滿是怨毒。
沈謙信最近在公司忙得不可開交,他們公司的貨物總是被人截斷。約好要簽合同的商家第二天就變卦。吞并的周氏裏開始有高層離職,下面的員工議論紛紛。
他拜托沈謙行幫他調查這件事情。當晚沈謙行就召回沈耀庭,一回來就讓他去書房。
沈耀庭晚上十點到家,家裏氣壓很低。徐佳慧指了指書房,又搖了搖頭。沈耀庭點頭表示知道。
“爸,這麽急找我回來有什麽事?”
沈謙行背對着沈耀庭坐着。“我不叫你回來,你還想在外面怎麽胡鬧。”語氣嚴厲。
沈耀庭一愣,然後嬉笑着說:“您這是怎麽了?誰惹您生氣了?。”
“臭小子,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幹得那些事。那是你姑父,你怎麽能那樣對他?你這是在犯罪。”
沈耀庭斂了笑,說:“既然您都知道了,我也不瞞您。子軒他想要做什麽,我管不着,我只是盡我所能幫助朋友。”
“你所謂的幫助,朋友的義氣,就是對付你姑父,傷害家族的利益嗎?”
“我只站在有理的這一邊。當初發生的事情,少不了我們的促成。如今他想做什麽,我也沒有立場去阻止。你們總是以家族利益為優先,誰會怎麽樣,跟你們一點關系都沒有。”
沈耀庭拂袖而去。沈謙行看着沈耀庭的背影,悲痛的神色都寫在臉上。
“這麽多年了,你始終放不下那件事。你什麽時候才肯原諒我?”
沈耀庭沒在家裏住,直接就出去了。那一陣子氣性過了以後,他又懊惱自己的沖動。可是做過的事情就是做過了,不能當什麽都沒發生過。他擡眼一看,這個紙醉金迷的繁華都市,他卻沒有想去的地方。
他撥通了顧惜的電話。“大設計師,有沒有時間出來陪我喝酒啊。”
顧惜接到沈耀庭的電話便出來了。電話裏他的聲音低沉,應該是心情不太好。
她在街邊公園的長椅上找到他,身邊已經擺了幾個空的啤酒罐子。
“不是吧,又要醉酒啦!”顧惜在心裏哀嘆。
“你來了,坐下陪我喝酒。”沈耀庭開了一罐啤酒遞給顧惜。
顧惜接過,坐在他身邊。
“我發現你是個酒鬼啊。”
“呵呵,人生有太多煩惱,借酒消愁而已。”
“酒只會傷身,可消不了什麽愁。古人那句“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着實誤導了不少的人。”
沈耀庭笑。“你還是一副老成的樣子啊。小的時候我就在想,你為什麽這麽淡定呢?你就沒有一點煩心事?”
顧惜喝了一口啤酒,看着遠處。“人活在世上,誰沒有三兩件煩心事,若都像你借酒來逃避,那可就世界大亂了。”
“喝酒吧。”沈耀庭住了口,只喝悶酒。
顧惜也看不明白他的心思。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提及的往事,放不放下只是時間問題。
佛說,勘破就是放下。
周小白他們已經設計了房子的雛形,內部構造也都規劃好,剩下細節的裝修。
閑聊的時候葉一辰有意無意地打聽顧惜的消息。上次顧惜出事的時候,他也很着急,很擔心。
周小白猜這是一段緣分。她告訴顧惜這件事,顧惜說由得他去,但關于她的事什麽也不要和他說。
別人怎麽樣想,顧惜無法控制,但是顧惜知道她和葉一辰絕無可能。上次會面之後,她好像想起葉一辰是中學的那個學長。
那天,她只顧着踩腳下浮動的光影,沒有注意到前方的人,不小心撞到了他。想不到意外的遇見會招來一段意外的緣分。
顧惜已經收拾好行裝,只等體檢報告下來,她便出發,去西藏。有人說,去一次西藏就像接受一次洗禮。但也有人覺得西藏已經被商業化,利益化,不值得去。
旅游的感悟,因人而異。如果你能在旅途中找到自己的信仰,那便是極好的。如果不能,也只能說明,還沒到你悟的時候。
李芬天天在家裏監督顧止安,止安叫苦連天。他跟顧惜說,初中也要讀寄宿學校。顧惜笑他。
年輕的時候都想脫離家庭,有多遠飛多遠。看過世間傷痛離別之後才懂得珍惜。人活在世上,見一面就少一面。
“止安,媽媽也是希望你過得好。你這樣子。她會傷心的。”
“可是姐姐,媽管得太嚴了,讓我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而且她總拿我跟你比較,說你怎麽懂事,怎麽聰明……”顧止安說着聲音越來越小,頭也越來越低。
顧惜摸摸他的頭。“你還小,不明白爸媽對你望子成龍的心情。但是你要記得,這個世界上,只有親人是一心為了你好,不圖其他。你要好好聽話,別傷了他們的心。姐姐不在的時候,你就是家中的男子漢,要拿出男子漢的樣子喔。”
“嗯,我知道了。”顧止安點點頭。
顧惜去醫院取了體檢報告,顯示一切正常,可能會有點高原反應。醫生給她開了些藥。
“小惜,去旅游幹嘛要走那麽遠,我聽說西藏這幾年一點都不安全啊。”李芬一邊幫女兒收拾行李,一邊說。
“媽,沒事的。別擔心。我就是想出去走走。”
“哎,你小的時候我就看不懂你,如今大了,越發讓你難以琢磨。你到底想要什麽呢?”
這話顧惜也問過自己多次,你到底想要什麽?但目前,這個問題是沒有答案的。有幾個人能想明白自己活着到底想要什麽呢。
顧惜給周小白打電話,周小白正忙得熱火朝天。那個征集比賽已經進入到第二輪了。有三個團隊的作品進入第二輪,周小白他們的是其一。
第一輪比賽是戶型的設計,第二輪是細節設計。這個問題他們早就讨論過,但是沒達成一致。
他們手頭的私活都停了,全力以赴完成這個設計。有的時候吃住都在工作室。鄭蘭心經常帶一些湯和吃的過來看他們,對這群餓狼來說,猶如救世主。
“小惜,你真要去西藏那麽遠啊。”
“嗯,我想去看看這個世界。”
“小惜,我總是猜不透你。但是既然決定要去了,就注意安全。”
“嗯,知道了。你也要好好工作,等你的好消息喔。”
周小白笑笑說:“好。”
作者有話要說:
☆、旅途人生
火車從南到北貫穿,景色漸漸變得荒蕪,但是天空的藍色變得澄澈,純淨。顧惜覺得這種藍色很叛逆。
這條從繁華到荒蕪的道路,多少人走過,為求一場靈魂的洗禮。西藏的公路,除了呼嘯而過的貨車,還有羊群和放羊的藏族人。
大太陽烤着柏油馬路,肉眼能看到被扭曲的空氣。顧惜在路邊坐了很久,終于鼓起勇氣攔了一輛貨車。
開車的是個中年男人,被曬得黝黑的皮膚證明他是西藏的常駐居民。
“請問,您能不能帶我去附近的旅館。我想投宿。”顧惜緊緊抱着胸前的書包,騰出一只手拉住行李箱。
中年男人将顧惜上下打量一遍,然後側過身子為顧惜打開車門。
“上來吧。”
顧惜連聲道謝。上了車,她懷抱着包包,将身子側過車門的一邊,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的路。
中年男人文她:“你一個人來西藏?”
“不是,跟朋友約好了在旅館見面。”
“我說嘛,漂亮姑娘孤身一人來西藏,很危險。”
“大叔你住在西藏?”顧惜決定跟這個男人閑扯,套些情報。
“嗯,我家在鎮上,我經常走這條路去送貨。”
“西藏這邊好像沒有出租車。”
男人哈哈大笑。“這些路上都沒有出租車跑,像你們這些游客,要麽租車,要麽像你一樣攔車。”
“那經常有人攔你的車嗎?”
“是呀。”
“那你要收費嗎?”
顧惜想着掏五十塊錢給他應該足夠了吧。但是男人說了一句話,吓住了顧惜。
“平時是收錢的。但是姑娘你這麽漂亮,你陪我一晚,我就不收錢。”
顧惜一臉嚴肅地看着他。“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我現在就跳車。”說着顧惜就要去開車門。
“哎哎,姑娘別沖動。我只是開個玩笑,你這姑娘性子怎麽這麽急。”
顧惜盯着他。“這事能開玩笑嘛?”
中年男人摸了摸鼻子,讪讪地笑了笑。還好,他最後安全把顧惜送到目的地。顧惜掏了五十塊錢給他,他沒要。
“姑娘,我不是那種人。”
大貨車絕塵而去的時候,顧惜想,這一路上,即便載過很多游客,他也是孤獨的,大家都有防備之心。
旅館的房間還算幹淨,店主年輕,裝修很個性化。唯一的不足就是浴室是公用的,而且沒有隔斷,熱水定時供應。
客房都是木板隔離,走廊和臨近的屋子有什麽聲音鬥聽得一清二楚的。顧惜房間的右邊租給一對情侶,晚上會聽見木床“吱呀吱呀”的聲音。
走廊裏總是有醉酒晚歸的人鬼哭狼嚎,但誰也沒出聲制止。也許來到這裏,人們就是想放肆。
顧惜坐在窗邊,從口袋裏摸出一包萬寶路,點燃。從不抽煙的她被嗆了,一番咳嗽之後,她抽完了整支煙。
她的眼神在煙霧裏變得迷離。走廊裏有個失戀的男人在大喊“你為什麽離開我”。
第二天,顧惜早起去了布達拉宮。她一寸一寸觀賞這座沐浴佛光的金殿,在佛祖面前虔誠許下心願,又轉動了經卷。
出來的時候日頭正毒,顧惜在賣甜茶的地方買了一暖壺甜茶,然後躺在大陽傘下閉目養神。
甜茶物美價廉,一暖壺便足夠消磨一下午的時光。這個日不落的地方,晚上九點依舊亮如白晝。
顧惜回到旅館,洗了個澡,披着濕發坐在房間裏看書。手機關掉了,除了定時打電話回家報平安,平時是不開機的。
她拿着單反游走在各個旅游景點。人很多,賣紀念品的小攤更多。顧惜看中一條綠松石項鏈,攤主說是開過光,價值兩百。
顧惜說,三十賣不賣?
攤主顯得為難。“三十有點低了,您看這是上好的綠松石。”
顧惜放下東西準備走,卻又被叫住。“三十賣給你,你可不能跟別人說喔。”
顧惜一笑将項鏈收入囊中。西藏的林林雜雜在她的鏡頭下變成紙片上的人物和風景。
這些照片看起來真美,讓人感覺很舒服。顧惜每天拿着相機往外跑,拍了三萬多張照片。閑閑散散的生活過了半月,她再次拿起畫筆開始勾勒服裝。
美不美,精致不精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适合你,在穿上這些衣服照鏡子的時候你看到的是你自己。顧惜這樣想。
在同一個地方待久了,便會生厭,總想着遠方還有更好的山河沒有印上自己的足跡。
顧惜收拾了行囊,準備到另外一個城市,她想要品嘗藏族的酥油茶,青稞酒,血腸和糌粑,想住在蒙古包中,想看藏族少年牧馬放羊,想知道藏獒如何忠誠。
這裏沒有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牛羊。卻走漫天星河,星星點點,斑斓生輝。
顧惜喜歡躺在草地這樣看星星,感覺伸手可摘星。
在西藏輾轉一月,去過布達拉宮沐浴佛光,到過納木錯聖湖,悠哉地看過星星,吃過帶血的羊肉。顧惜覺得自己西藏行很圓滿,也是離開的時候了。
這一次她繞道青海湖中轉。千般萬般,只為來看一眼這個湖。
歸期已定,顧惜在路上慢慢搖晃。家中卻已有人等待。
出了火車站,顧惜順着人流往前走,突然有人來拉她的行李箱,轉過頭一看,是沈耀庭。
“你怎麽會在這裏?”
沈耀庭笑笑說:“來接你。”
“你事情都忙完了?前段時間不是失蹤了嗎?”
沈耀庭不答話,笑着拉着顧惜的行李箱走出去。
沈耀庭的車停在路邊,一上車,顧惜就被迎面而來的擁抱吓住。
“姐姐。”
“顧叔和芬姨在家等你,止安說要來接你,給你一個驚喜。”
顧惜摸摸止安的頭,心想,你是最大的驚吓,而不是驚喜。
李芬早已在家做了一桌子好菜,只等顧惜回來開飯。
沈耀庭也在顧家吃,席間李芬心疼顧惜曬黑了,變瘦了,現在像一條幹柴。
“那你要多吃點菜。”沈耀庭給顧惜夾菜。
“耀庭啊,你爸媽什麽時候回國呢?好多年不見了,還要感謝他當初給我際遇啊。”
“顧叔,我爸媽他們大概過年的時候回來,在國內定居。老人家說落葉要歸根。”
“那等他們回來了,我在上門去拜訪。”
吃完飯以後顧惜在房間收拾行李。有人敲門。
“請進。”
沈耀庭端着一盤水果走了進來。顧惜白一眼他,這麽晚了,他不回家嗎?
“飯後吃點水果。”
“這麽晚了,你不回家嗎?”
沈耀庭坐在顧惜床邊,很随意。“家裏沒人,顧叔讓我在你家住。”
“你不會去住酒店啊?”
“酒店沒有人情味。”
顧惜無語,這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賴皮。
沈耀庭放下水果後就走了,顧惜收拾完東西,給周小白打了個電話。
“小惜。你回家了?”
“是呀。回家了。”
“你在幹什麽呢,現在那邊是白天吧?”
“是呀。我跟你喔,我們的設計稿被選中啦。房主支付我們一大筆獎金。我們打算用這筆獎金,再集些資金注冊一間公司。”
周小白的聲音裏透着活力與興奮。顧惜很高興見到這樣的她。堅強,獨立,自信,不依靠任何人而活。
“那好啊。你可以找沈子軒幫你參考參考。”
“不,這些事情,我想自己做。子軒哥哥有他的事情要忙。”
小白,好像長大了。顧惜想。
“那我還是等你的好消息,祝你一切順利。”
“謝謝。”
第二天一大早,顧惜開始整理自己的照片,四萬張不是小數目。挑些留着,一些删去。然後又整理在旅途中的畫稿,大半天時間也就這麽過去了。
這次出行,令浮生恍若一夢,難得清閑,難得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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