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元國

在此處見着他,沈長念心底雖然驚訝,但自幼的教養還在,也不至于手足無措。

因為祁學謙左丞相的身份,沈長念率先拱手施禮,面色平靜地喚道:"祁大人"。

“嗯”祁學謙看見來人,神色并未改變,低沉着聲音:“自便。”

客套話而已,沈長念自然不會當真,他默默地走到阮妗身旁,避開了父親的對手。

衆人一時無言,夾在兩人中間的阮妗喜歡窗外的熱鬧,原本正看得高興,卻在沈長念進門後覺得空氣驟然冰冷不少。

剛開始她只以為是自己穿得單薄,可不經意地向左轉頭時,卻發現祁學謙面如冰霜,向右轉頭時,就看見面無表情的沈長念。

她自覺地後退一步。

祁學謙沒理她。

倒是沈長念望向她:“公主可是有何事吩咐?”

“站在你倆之間”阮妗耍寶似的環抱住自己,嚴肅道“讓我覺得瞬間抵達墨盒。”

說完,她幹脆站到沈長念右邊,将他輕輕地推往中間的位置,笑道:“你們兩座冰山相互致冷去吧,我還想保持我的溫度。”

于是沈長念就莫名地站在了中間的位置。

但是無話可說的兩個人并沒有因為距離改變就開始談天說地,他們依舊保持着絕對的沉默。

沈長念倒沒覺得多尴尬,要是和祁學謙心平氣和地交流,那才是尴尬。

畢竟,他們倆雖然沒有國仇,沒有家恨,但是卻存在政治鬥争。

至少,沈長泛的事就沒辦法輕易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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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畢,沈長念也就無意再關注左丞相的态度,他眺望遠方,澄澈的天邊卻忽然露出一幡繡有龍紋的血紅色旗幟,那旗幟耀武揚威地在半空飄揚。

他心緒一頓,因震驚而不由自主地出聲:“這是……”

“元國的赤血翻龍旗”祁學謙自然地接道,随即面色凝重“沒想到他們真的來了。”

“他們?”阮妗聽完祁學謙的話,疑惑地詢問道,“他們是誰?”

沈長念先是望向祁學謙,見他沒有制止,才轉頭,緩慢地回答道:

“北境元國”。

唯一沒有承認魏朝宗主國地位的周邊國家。

阮妗來自安南,自然不會關心這些事情,但因為政治原因,所以沈長念和祁學謙對這類事物往往特別關注。

元國屬于游牧民族的統治範疇。

元國還沒建立前,整個民族實行的是部落首領制度,各部落分別推舉最優秀的戰士,而這些戰士相互搏鬥,最後的勝利者成為首領,可以被喚作“可汗。”

而第四任可汗的兒子索綽羅巴圖魯英勇善戰,年紀輕輕就戰勝其他小部落的候選者,所以很早便被選為下一任部落領袖。

老可汗去世之後,巴圖魯繼位,無出其右的地位讓他的英勇善戰變成了英勇好戰。

他厭惡周圍部落對他的幹預,于是接連發動兼并戰争,而且,從無敗績,這讓他的威望日益增加。

可與此同時,增長的卻是吞天噬地的野心。

恰逢某年北方幹旱,草木凋零,牛羊成片死亡,而巴圖魯早就聽說晉朝物産豐富沃野千裏,所以正好借此機會,率領族人一路進犯。

雖然巴圖魯的族人是天生的戰士,但是他們的部落制無法進行強有力的軍隊調動和集體進攻,所以剛開始勝少敗多。

失敗讓巴圖魯感到挫折,但他并沒有絕望,反而得到前所未有的平靜,他細致地将過去所有的戰争進行比較,嚴謹地分析原因,最終得出結論。

失敗的不是族人,是統治方式。

最開始的征戰,面對的是同樣規模的部落,但現在,面對的卻是財務和兵力調動更迅速的國家。

所以巴圖魯抛棄了舊有的部落制,按照晉朝的制度将部族轉建立王國,稱為元國,取自《易經》的“大哉乾元”,意指天/朝。同時,巴圖魯自己加封為皇帝,讓自己的子孫世代繼承。

這樣的改變讓許多族人震驚,變法不過三月,朝堂紛争,原部落起兵叛亂,花費數年才被鎮壓。

內部戰亂平息,可巴圖魯卻永遠地死在了征戰途中,被谥為“元武帝”,由他的兒子達哈蘇繼承皇位。

不同于他的父親,達哈蘇人如其名,性情溫和,不喜歡戰争,所以在戰亂平息後,他停止了對新建立的魏朝的進攻,原意是想和魏朝簽訂合約,互不侵犯。

可當時太/祖皇帝派出的使臣自認為是“天/朝上國”的代表,所以趾高氣揚,輕視元國,甚至當庭辱罵皇考巴圖魯,說他“有辱斯文,禽獸不如”。

泥人尚有三分血性,何況是一國帝王。

達哈蘇氣憤難忍,斬殺使臣,雖然不主動對魏朝發動戰争,卻也發誓絕不與魏朝相交,所以兩國保持着距離,維持着近年來的相安無事。

直到四皇子索綽多額爾德克的出生。

額爾德克意着光耀,可想而知,一國皇子最大的光耀,自然是成為君王。

四皇子是皇帝唯一的嫡子,少年時即敢搭弓射虎,指點江山,頗有豪氣,非常得達哈蘇的寵愛,寵愛到在額爾德克束發時,達哈蘇直接把上三旗之一的鑲黃旗賞給他作親衛軍。

上三旗是由皇帝親自統領的軍隊,這樣富有政治暗示意味的舉動讓衆人議論紛紛。

當時認同度最高的說法是,年邁的達哈蘇該有繼位者了。

但達哈蘇卻始終沒有冊立太子。

無人知曉原因,可這并不妨礙四皇子的威望與日俱增。

尤其是額爾德克加冠之時,他對着諸位來賓,說出了一句讓天下震驚的話。

“劍指南北”

這代表着,額爾德克登基之日,定然是戰亂興起之日時。

如此危險的人,怎麽可能會真心實意地前來朝貢,甘願俯首稱臣?

所以數天前祁學謙接到探子的密報,說是額爾德克将率領親衛軍到訪京都時,他自然不信,可現在,蹙着的眉頭愈發擰緊。

騎高頭駿馬的額爾德克掃視到酒樓上身披青色外袍的男子,特別是注意到他眼邊的傷痕時,粲然一笑,收回視線。

沈長念注意到他的目光,剛想提醒祁學謙,卻被房間裏響起的聲音打斷。

“你們信不信”阮妗的笑容璀璨得恍如漫天星辰“他會是我的驸馬。”

她的語氣無比地肯定。

卻吓得沈長念驟然盯住她,驚得祁學謙也陡然望向她。

"不可能“,祁學謙薄唇輕啓,吐出三個冰冷的字。

不是不信,而是不可能。

阮妗望向沈長念。

他的答案,也是一樣。

不是不信,而是壓根兒,不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阮妗:冷~

沈長念:哦~

祁學謙:(沒感覺,不說話)

阮妗_(:D)∠)_:求問怎麽和兩座冰山相處,在線等,挺急的!!!

是我自己寫的原因嗎?總覺得有些地方讀起來會比較怪,希望諸位讀者大大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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