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木槿跟着采蓮去辦這事。

如想要退掉這一門親事,必須從王家下手。那王老爺自然是不可能的,唯一的突破口便是王家那信佛的老夫人。

信佛的人,一般都比較信命,如果從命下手的話。

成功力極大。

打從木槿那兒聽聞王府的這位老夫人,木允這心裏頭便有了自己的打算。

老夫人,而且還是一個信佛信了多年的老夫人。太過随意的她們平時是很少插管瑣事的,可若是真的管,那畢竟是會将事情管到底。

每逢初一十五便來上香的老夫人,所求的能有什麽事,還不是家族興旺子孫福澤綿長。可要是有位僧人告訴他,即将進門的妾侍非但不能為他王家開枝散葉,反而還會替王家的子孫招來禍端。

這王老夫人是斷斷不會答應的。

從王老夫人身上下手,可謂是天衣無縫。

現在便看,木槿如何扮好那位高僧了。

對于木槿,木允從來都是信的。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一個人靠在禪房外頭的橫欄上,擡起頭瞅着頭頂的樹。

青檀寺也算是有些年頭的老寺,寺內的樹木長勢都極好。

現在木允所處的禪房外頭便有幾棵長得極好的楊樹。

楊樹很是粗壯,比木允見過的都要粗上數分。陽光透過茂盛的枝葉照射進來,一縷一縷的落到地上,到時在地上印出點點斑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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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織的陽光已被楊樹擋去一大半,雖然不至于像是直視那樣的刺眼,但是擡頭直接看去,這眼睛也是有些難受的。

擡起手用衣袖擋去那刺眼的陽光,正靠在這兒等着木槿跟采蓮回來的木允,突然聽到一個奇怪的聲音。

“啪”的一聲,像是有人撞到什麽東西而發出的沉悶。伴随着這沉悶的碰撞聲,木允同時聽到一絲呻、吟。

這禪房外頭。

有人。

敏銳的察覺到聲源處,警惕的看着那兒。待些許會兒,木允起身朝着那兒走去。

一步接着一步走了過去,木允盡量放緩自己的腳步,畢竟她不曉得自己聽到的那個聲音,是什麽發出來的。

走到那兒拐了過去,還未看清是什麽的木允突然被人從身後擒住。那突然探出的手繞過她的頸部捂住她的口鼻。

力道之大幾乎将木允的呼吸全部隔斷。

“唔。”

突然的遇襲讓木允的心顫了一下,雖有些慌,不過她很快便冷靜下來。不像其他人被擒時下意識會反抗折騰,在意識到自己遭遇了什麽的木允并沒有反抗,反而安靜的任由那人将她帶到暗處。

許是沒料到木允竟然半點反抗都沒有,那人在擒住木允拖至邊側見無人發覺後,便壓低聲音在木允耳邊說道。

“別出聲。”

沒有回應,那個人從木允的反應中得到她的回答,動了一下手最終還是将捂住木允的手移開。

不似尋常女子一樣,被人放開之後逃到一旁,木允只是很平靜的從那人懷中走出,随後轉過身看過去。

那是一名男子,黑發随意的束起垂在身後,劍眉入鬓,微微上吊的丹鳳眼裏透着一股子戾氣。

這是一個不管在什麽地方都能讓人一眼便注目的男子。

只是眼前的這個男子,此時卻捂着自己的另一只手,而那捂住的手。

鮮紅直流。

這個男人受傷了。

這是木允最先留意到的地方,向後退了一步看着這個男人,木允說道。

“你受傷了。”

平靜的闡述着事實,在佛寺裏頭受傷的男人,八成也不見得是個好人。不過這些都與她無幹,所以她才這般冷靜的詢問。

男子想說什麽,可是還未開口木允與她便聽到遠處傳來嘈雜的聲音。聽那聲音,是在尋什麽人。

在聽到這聲音後,男子明顯警覺起來。捂着那淌着血的手,男子側身躲在柱子後頭看了過去。

那尋來的人已經走至這兒,以男子現在的情況,想要無聲息的離開這兒怕是有些難度。

看他那模樣,應是在尋思如何避開那些人。

本與她無關,這個男人她又不認識,木允根本不需要摻和這事。奈何在看到這個男人陷入如此境地,她竟是突然起了好心。

佛不常說。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現在就在寺內,她便應了這佛的話,救人一命吧。

就在男子思索着怎樣才能逃離這兒,身後的木允突然上前一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往邊上一帶。在扯過這個男子時,木允還不忘從邊上的盆中抓出一把泥土灑在在滴了血的地上。

用腳尖蹭了幾下,确定不細看瞧不出這兒有血跡,木允這才扯着那個男子往自己房間帶。

推開禪房的門領着那個男子進去,關上門,示意那男子尋個地方先藏起來。當門外那些人差不多靠近自己的禪房,木允這才開門走了出去。

一開門便撞上那些尋人的家夥,木允有些詫異的看着他們。

這尋人的幾位看上去可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家丁,一個個佩着刀劍看上去兇神惡煞的。邊上還有幾名僧人陪同,那僧人看到木允開門走了出來,便上前說道。

“阿彌陀佛,女施主安好,貧道打擾了,請問女施主方才可看到一受傷男子?”

“受傷男子?”輕聲重複了一遍,木允答道:“我從方才到現在一直在禪房裏,不曾看到有人。”

“如此甚好,多謝女施主了。”合掌屈身,這幾名和尚正打算跟那幾名尋找無果的佩刀人離開。在他們準備離開時,木允問道。

“大師,請問發生了何事?”

“方才有一賊人闖入我青檀寺,欲行刺寺內的一名香客,現被香客随行的護衛所傷,我等現在正在尋這賊人。還望小姐珍重,若是發現那人請速來通報。”

“若是看到,我定會知會大師。”稍微欠了個身,木允這才目送着他們離去。直到那幾人離開了這兒,木允這才回房關上門。

那男子已經坐在椅子上,包紮好受傷的手臂。看到木允進來後男子并未出聲,而是略帶警覺的看着木允。

莫名受這陌生女子所救,以男子現在的情形,心裏頭多少還是有所警覺。

對方的警覺木允并不放在心上,而是走到那人對面坐下,木允這才說道:“外頭的人已經走了,你也可以走了。”

她是閑來無事才幫了這人,卻沒打算攤上渾水。畢竟這木府山莊的事已經夠她操心的了,再加上這樣的事。

只會讓自己的周遭變得更加的複雜。

現在的木允明顯便是在下逐客令,而那人可是個懂事之人,木允的話說到這,他便起身準備離去。

且不說木允不打算留他,就算木允起了善心要留他在這兒多藏片刻,他也是不能留下的。

畢竟他的手上,還有好多未完之事。

走到窗戶前推開小心查看,當确定外頭無人後,這男子才躍出窗外。在快要離去時,他側目看了一眼坐在裏頭的木允。

悠閑自然的模樣,實在跟尋常的富家小姐不同。

僅僅只是看了一眼,這人便躍出窗臺離開這兒。

人是走了,不過這屋內卻還是繞着一股子血腥味,許多都沒有散去。坐在屋內嗅着這久久不曾散去的腥味,木允倒是有點後悔了。

早知道便不多事了。

點了屋內爐裏的香,這血腥之味才稍稍的沖淡一些。就在木允回了位置繼續坐下時,這禪房的門被人從外頭打開。

門才剛打開,便聽到木槿的聲音。

“小舅舅,我們我們了。”

“回來了。”

“是的。”推開門頭一個走了進來,身後的采蓮也跟着進入,在踏進門後采蓮便将禪房的門關上。

幾步走到木允邊上坐下,正打算為自己倒一杯茶的木槿在指尖碰到茶壺時突然頓住,鼻尖抽動幾下,木槿開口說道:“小舅舅,你這禪房裏什麽味?”

雖說香爐裏頭的香,散發出的淡淡檀味挺濃的,可是卻無法徹底掩蓋住這房中的那一股味道。

這股子說不出的氣味夾雜在着香裏頭,讓木槿有種怪異的感覺。

“味道?”

深吸了一口氣,雖然木槿說了空氣中有股子奇怪的味道,但是木允卻只聞到那飄散在空氣中的檀香味。

之前的腥味,理應被這檀香給掩蓋了才是。

心裏頭這樣想的,木允并沒有說出口。木槿卻一個勁的嗅着,半響之後才竊笑着說道:“我是真聞到奇怪的味道了,不信你問問采蓮。”又深吸了一口氣,木槿換了個表情說道。

“小舅舅,你該不會是瞞着我偷吃了什麽吧。”

“瞞着你偷吃?我可沒那嗜好。”不客氣的橫了他一眼,木允看着采蓮問道:“可聞到了什麽?”

“采蓮可什麽都沒聞到。”

這吃裏扒外的丫頭,每每都不站在自己這邊,聽了采蓮的話,木槿直郁悶到說不出話了。只得在那兒用眼神以表自己的心碎。

這家夥,又開始胡來了。為了以防木槿又為了這事調侃起采蓮,木允是時候的打斷道。

“好了別鬧了,快說說,正事辦得如何。”

總算是有人把話題移到正事上了,木允這樣一問,木槿立即回神答道、

“我辦事,小舅舅你還不放心嗎?那位王老夫人的确同小舅舅說的一樣,是個極其信命的人。我同她說了小舅舅是個死而複生,帶着死氣從陰間回來的人,會給她王家子孫帶去災難,她當即就慌了神了,巴巴的趕着回去呢。依照她當時的反應,小舅舅你的這一門親事怕是要黃了。”

一想起自己方才那演技,木槿便得意起來。他還真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有這方面的天賦。

他這廂得意着,那兒的采蓮也忙着在一旁作證。

“是嗎?既然如此那就好了。”

勾唇一笑,木允的心總算是放下一些。

“那麽小舅舅,我們接下去要如何?”

“如何?自然是坐等好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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