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六宗大會
茫茫無際的雲海上,陽光明媚。
放眼望去,四周雲霧翻騰起伏,猶如浩渺碧海一般廣闊,遠處有幾座小島狀山峰刺穿雲海,顯露出來,而其中一座山峰巍然屹立,鶴立雞群,高出其他山峰甚多,猶如一把利劍直刺蒼天,令人肅然起敬。
這就是長門所在的大漢陽峰,也是廬山境內最高的山峰。
大漢陽峰地勢高峻,峰頂撐天,平時雲霧鎖山,不露真面目,唯有天氣晴朗之時,雲霧稍緩,可以看到四周水光萬色、峰壑千層,構成一幅巧奪天工的神奇水石盆景,而隽秀的大漢陽峰,正像一朵綻放于盆景中的倚天青芙蓉。
相傳洪水稽天時,廬山皆漫,唯此峰不沒而立于水天中,漢王避于此,據古人說:“月明風清之夜,由此可望漢陽燈光”,故亦稱“漢陽臺”。
突然間,幾道彩光沖破雲海,翩然疾飛,赫然是落雁峰衆弟子。
明淨帶着段逸鳴先行,明悟和明心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十餘丈處飛行。
越往近飛,大漢陽峰越發顯示出無形的威嚴氣息,令所有來到此處的人們心生敬畏,不敢稍有不敬。
明淨低聲說道:“小師弟,大漢陽峰乃廬山第一靈山,傳說有神靈護佑。凡是膽敢亵渎者,必遭天譴!加之那裏是長門所在,法規嚴明,不可冒犯,所以稍時抵達之後,謹記宗律門規,絕不可肆意違犯。”
“是。”段逸鳴回答道。
仙瑤門戒律之嚴,段逸鳴早經雲靈子教授,此刻見到大漢陽峰雄偉高聳,氣象萬千,心中更是敬畏有加。
就在這時,大漢陽峰上傳來悠長的鐘聲,層層傳播開來,聲音雖然不是特別嘹亮,可是衆人聽在耳中卻非常清晰,鐘聲一連九響,綿延不絕。
段逸鳴正錯愕之間,只見明悟禦着仙劍趕了上來,急促說道:“三師弟,快走。長門發鐘催促各宗弟子盡快到達,鐘響後一炷香內必須抵達。”話音未落,已加速飛去。
明淨心中一凜,暗捏法訣,赤陽仙劍猛然加速,直奔峰頂掠去。
眼看就要靠近大漢陽峰峰頂,雲海中躍出數十道耀眼的彩光,密密麻麻的連成一條長線,好像九天流星劃空而過,五彩缤紛,極是醒目壯觀。
段逸鳴心中微微一動,眼前這條七彩洪流鮮豔奪目、流光溢彩,較之明淨這把“赤陽”仙劍明亮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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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流滾滾急飛,從兩人身邊掠過,段逸鳴這才看清,這些人當中,大多是年輕女弟子,只有少數是男弟子,偶爾有人遠遠向明淨打着招呼,一邊困惑的打量着明淨身後的段逸鳴。
就在說話間,衆弟子已然超越兩人,朝前飛去。
就在這時,一道閃耀着眩目金光的仙劍,從兩人身邊飛過。
那仙劍上俏然站立的兩人,赫然是雲宗的彭衣茱和長孫傲梅!
只見兩人羅衣飄飄,明眸皓齒,秀發如瀑飛瀉,明媚的陽光照射下,肌膚如雪,渾身上下隐隐籠罩着一層光輝,越發顯得秀美絕倫。
彭衣茱黃衣掠飛,修長的玉體似隐似現,婀娜多姿,她身後的長孫傲梅一身水綠羅裙,迎風招展,也是美豔不可方物。
長孫傲梅乍一見到段逸鳴,秀目中閃過一道冷色,面罩寒霜,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彭衣茱玉臉含春,遠遠朝着兩人微微颔首示意。
明淨微微一愣,旋即滿臉堆笑,打招呼道:“原來是彭師妹啊,呵呵,好久不見,近來可好?”
彭衣茱展顏一笑,腳下仙劍頓時放緩,和明淨并駕齊驅,她嬌聲說道:“多謝明淨師兄挂念。對了,這次比試大賽,你們密宗派誰作種子弟子參加,還是明悟、明心兩位師兄吧?”
明淨笑容頓時僵住,半晌後才含糊的答道:“哦,明悟師兄是大師兄,當然有他一份了……”
彭衣茱顯然只是随口問問,并沒有覺察到明淨的異樣,她轉向段逸鳴,朱唇輕啓,問道:“這位是段師弟吧?怎麽你也來參加這次盛會?是了,定是雲師叔讓你去見識見識。嗯,開開眼界也好……”
段逸鳴望着她嬌豔的粉臉,禁不住一陣心跳,糊裏糊塗的答應了一聲,神思稍一恍惚,差點從赤陽仙劍上掉下去,急忙伸手抓緊明淨衣襟。
彭衣茱望着他手忙腳亂的窘迫模樣,忍不住掩唇嬌笑。
長孫傲梅白了段逸鳴一眼,嬌嗔道:“彭師姐,趕快走吧,再慢就遲到了,師父會責罵死的。”
彭衣茱嬌笑道:“好咯。”說完對明淨說道:“明淨師兄,我們先走了。”說罷仙劍一沉,急速向大漢陽峰頂落去。
明淨不敢落後,禦着仙劍尾随而下。
大漢陽峰半山腰上,偌大的一個廣場,地面鋪滿白色的巨石,四周綠林如蓋,百鳥争鳴,顯得十分空幽輕靈,再望上看去,可以看到有無數紅磚碧瓦的建築,隐藏在漫山遍野的綠嶺之中,峰頂卻被遮掩住,反而看不清楚了。
明淨帶着段逸鳴落在廣場上,收起仙劍,四周站滿了各宗弟子,一堆一堆的,少說也有三、四百人,大家都十分興奮,聚在一起大聲議論着這次比試大賽誰會月宮折桂、獨占鳌頭。
段逸鳴四下張望,發現別的宗至少也有五、六十人,只有密宗是寥寥數人,少的可憐。
就在這時,明悟遠遠招呼兩人過去。
明淨見段逸鳴看的眼花撩亂,壓低聲音說道:“小師弟,大家都看着咱們呢。”
段逸鳴心中一凜,向外看去,果然許多人正朝自己看來,急忙收斂心神,跟随着明淨走到諸位師兄面前。
明悟見各位師弟聚齊,吩咐道:“除了小師弟外,大家都不是第一次來到大漢陽峰,總門的律例應該都記牢了,我就不再重複了。但有一點,千萬不要失去應有的禮節,免得其他各宗弟子嘲笑我們密宗。大家聽清楚了沒有?”
其他人同聲答道:“聽清楚了。”
就在這時,遠遠看見一群人經過,為首之人英俊不凡、神态潇灑,正是段逸鳴那日在楓樹林見到的水宗的古朝慕。
古朝慕身後簇擁着近百位弟子,聲勢浩大,一個個衣履光鮮,挺胸凸肚而行,只不過眼睛一直向其他女弟子群中瞄去。
正行走間,旁邊一個弟子低聲在古朝慕耳邊說了幾句,他随即轉臉朝密宗弟子所在處看來,隐隐似乎眉頭一皺。
明悟見狀,大聲打着招呼,一邊迎上去,哪知古朝慕只是淡淡地回了個禮,停也不停,向前走去,來到雲宗弟子面前噓寒問暖,笑語連珠。
明悟臉色一變,頓覺尴尬無比,停下腳步,緩緩走回。
明性大怒,說道:“瞧不起咱們密宗,什麽德行?我呸,見了漂亮的女弟子就走不動路,還是同門弟子呢,真替他們害臊。”
明空在一旁也是憤憤不平,嘴裏咕哝着不滿。
明心卻一臉冷漠,似乎一切和他沒有關系似的。
明悟擺擺手,垂頭喪氣的說道:“算了算了,誰讓咱們密宗向來在比試大賽中敬陪末座呢……”
明淨嘿嘿一笑,走到明悟身邊,低聲咬着耳朵,也不知他說了些什麽,明悟臉色笑意浮現,陰雲盡散。
明淨轉過身來,朝大家拱手說道:“各位師兄、師弟,我去去就來。”說罷搖搖晃晃的走開。
廣場上各宗弟子越聚越多,黑壓壓一片,唯有密宗這一堆只有寥寥數人,其他各宗弟子不時地看過來,悄悄地指指點點着。
明悟等人靜靜地等待着比試大賽的開始,一言不發。
過了一會,衆弟子突然騷動起來,紛紛朝前面湧去。
明悟伸長脖子朝前看去,只見一群人從峰頂走下,其中幾位身着嶄新道袍、寶相莊嚴,邊走邊款款低語,前面數十名弟子魚貫而下,站在廣場正中央,當中一名長身玉立,潇灑不群,白衣飄飄,極是俊逸,他一出現,各宗弟子紛紛上前輯手作禮,招呼不斷,他面色含笑,一邊回應各宗弟子,一邊指揮本宗弟子打開一條通道,似乎極是受人尊重。
段逸鳴有些納悶,低聲問道:“四師兄,這人是誰?”
明性一怔,回答道:“噢,你入門遲還不知道,這人就是長門大弟子左言左師兄啊,他可是當今仙瑤門最紅的弟子,據說其修為已近突破小乘境,隐然淩駕于仙瑤門衆弟子之上呢,嘿嘿,他驚才絕世,真令人羨慕啊。”
正看時,聽得背後有人說道:“小師弟,左言師兄是葉掌門的入室弟子,極受寵愛,葉木掌門視左言為己出,相當器重,有意重點栽培。如果不出意外,日後他極有可能傳承長門衣缽。
“因此,即使是各宗首座和衆長老,也對他客氣三分,以後若有機會,你可得好好親近他才是。”段逸鳴回頭一看,三師兄明淨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
段逸鳴低聲問道:“三師兄,你方才去哪裏了?”
明淨嘿嘿一笑,神秘的說道:“沒事沒事,也就是和幾個多時不見的老朋友聊上幾句,打個招呼而已。”
就在這時,明悟回過頭來,警示道:“師弟,掌門師伯和各宗首座、長老就座了,不可交頭接耳。”
明淨低笑一聲,不再言語。
段逸鳴壓住心中疑問,擡頭朝廣場中央的高臺看去。
高臺上諸位首座、長老紛紛就座,掌門葉木大師占據中間正座,他美髯劍眉,清瘦俊雅,一身紫色太極道袍,更顯得整個人仙風道骨,飄飄欲飛。
除此之外,就屬雲宗首座羽凝霜最引人注目,她一身淺綠衣群,蛾眉淡掃,長發挽在腦後,光澤鮮亮,玉臉安靜端莊,風姿綽約。
其他各位也是衣冠整齊、面相莊嚴,就連雲靈子也是一臉肅色,配上光鮮衣履,頗有些威嚴氣勢。
明性瞪大眼睛瞧了片刻,低聲呼道:“哎呀,雲師叔平時不修邊幅,這會兒坐在主臺上,倒蠻有些威勢哦。”
明悟回過頭來,狠狠的瞪了明性一眼。
明性一吐舌頭,急忙打住。
這時,左言走上高臺,在掌門葉木耳邊說了幾句,葉木點點頭,左言随即退下,站在高臺下。
葉木大師站起身,雙眼如炬,朝臺下緩緩掃視一圈,頓時整個廣場鴉雀無聲。
各宗弟子幾乎同時張目朝葉木大師身上看去,眼神裏有羨慕,有崇拜。
葉木大師微微點頭,看着臺下數百名年輕弟子,一個個精神抖擻、躍躍欲試,心中頗有些喜悅和自豪。
葉木大師說道:“各位,很高興今天能和諸位歡聚一堂,看到這麽多後進年輕弟子,我和各位首座以及衆長老,感到分外的欣慰和喜悅。
“我仙瑤門自兩百年前敞開大門,招收天下賢才以來,人丁興旺發達,蒸蒸日上,為了檢驗衆弟子修為進展,督促修行,也為了方便各宗加強交流切磋,因此制定這五年一屆的比試大賽。
“今天,又到了比試大賽之期,希望各宗弟子盡展所學,互補不足,一起提高。”
說到這裏,葉木大師頓了頓,接着說道:“這次比試大賽和以往一樣,其中按照慣例,分配種子弟子名額,六宗一共派選二十七人作為種子弟子,參加第二輪比試。
“鑒于近年以來門中弟子日益增多,為節省時間,特将第一輪分為三十七組進行小組淘汰賽,第一名出線和先行選出的種子弟子,以淘汰賽方式進行角逐,勝者晉級,再進行淘汰,依此類推,最後進行首名的争奪。
“至于具體的小組分配,則由抽簽決定,凡抽到的竹簽上所寫字號一樣者,即為同一小組,具體比賽時間和地點,會張榜通知各位。”
段逸鳴聽到這裏,逐漸明白過來。
種子弟子一共二十七個,除了密宗所占的兩個,其他四宗連帶長門,卻有二十五名,顯而易見,其他五宗占據了絕對上風,怪不得諸位師兄說起比試大賽,都有些自我解嘲的意味,原來玄機就在這裏。
想到這裏,段逸鳴不由有些擔心,自己入門才兩年多一點,難能擔此重任,雲師叔力主自己以種子弟子身分參加,難道不怕自己出醜?
段逸鳴擡頭向高臺上的雲靈子看去,恰好雲靈子也轉臉看來,四目交接,沉默半晌。
雲靈子微微颔首,随即轉開視線。
段逸鳴低下頭來,壓住“怦怦”直跳的心髒。
就在這時,段逸鳴又感到身邊傳來一道淩厲的眼光,轉臉看去,只見明心直盯着他,神色變幻不定,見他看來,嘴角泛起淡淡的嘲弄意味,挪開眼光。
高臺上,葉木大師說道:“下面宣布本次比試大賽的各位種子弟子名單。”
臺下諸位弟子頓時屏住呼吸,靜靜地看着葉木大師,有些人眼中透露出熱切而期盼的神色。
段逸鳴突然覺得興趣索然,盯着明心的後背發起呆來。
葉木大師清清嗓音,緩緩說道:“長門弟子六名,分別是左言、杭長風……”
幾乎每念到一個名字,都會引起臺下衆弟子熱烈響應,掌聲如雷,顯然提到之人,都是大大有名的年輕俊彥。
到最後,葉木大師念道:“密宗弟子兩名,分別是明悟和段逸鳴……”他念到這裏,長眉微微一皺,似乎對最後一人上榜頗為驚訝。
臺下弟子聽到明悟時,尚有數十人大聲鼓噪鼓掌,不管怎麽說,作為密宗的大師兄,還是有些人知道明悟的名字的。可是念到段逸鳴時,臺上臺下頓時鴉雀無聲,随即嗡聲大作,大家都在紛紛打聽這個段逸鳴是什麽來歷,怎麽覺得特別生疏。
段逸鳴正呆呆出神之際,突然感覺到氣氛有些異樣,急忙擡頭張望。恰好這時旁邊有別宗弟子問道:“這位師弟,請問密宗段逸鳴是哪位?”
明悟接過話頭,指着段逸鳴說道:“各位同門,這位就是我們密宗的新進弟子段逸鳴,奇$%^書*(網!&*$收集整理這次是第一次參加比試大賽,以後若有機會,煩請各位多多指教。”
“嘿嘿,明悟師兄,不客氣,不客氣……”問話者顯然沒有料到,旁邊這個低矮的弟子就是上榜之人,不覺有些尴尬,邊說邊退回人群。
“哦,就是他呀。”人群中議論聲響起。
“聽說他就是上次被派到白鹿書院惡補的弟子呀……”
“是麽,看上去白白淨淨的,不應該那麽……啊,嘻嘻……”
“密宗可真是後繼無人了,連這麽一個剛進門兩年多的新弟子,都報上種子弟子了。”
“哎,齊師兄,最好大家小組出線後,和他遇到一起。嘿嘿,進入十六強唾手可得……”
衆人擠眉弄眼,心照不宣的笑起來。
段逸鳴漲紅了臉,緩緩低下,心中卻升起一股怒氣,一咬牙,暗暗發誓道:“不管怎樣,我段逸鳴一定會全力以赴,拼到最後一分力氣,絕不讓人小看,也絕不讓密宗丢臉。”
不多時,會議結束,葉木大師和各宗首座、長老離座而去。
臺下衆弟子一起逐漸散去,三三兩兩的結伴而行,直奔旁邊的抽簽臺而去。
明悟走過來,拍拍段逸鳴肩膀,低聲說道:“小師弟,這些事情大師兄見的多了,不必理會就是,再說大戰當前,要心平氣和才是,只有這樣才能全心投入,盡力争取好成績,也不枉雲師叔一番期望。”
段逸鳴心頭一跳,擡頭望着明悟說道:“多謝大師兄開導,逸鳴知道了。”
明悟滿意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