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無妄之災
寒潭中間的小沙洲上空蕩蕩一片,只在中心位置留下幾個小坑。
葉木大師心中一凜,顧不上說話,飛身縱起,落在沙洲上,他腳下一緊,繞着沙洲轉起來,左進右退,忽前忽後,明明可以直接走到的地方,偏偏繞來繞去的,到最後,葉木大師終于來到沙洲中心,凝目看了片刻,伏下腰細查。
葉木大師這一反常舉動,引起了衆人的注意,紫玄真人等人交換一下眼色,紛紛縱到小沙洲上,看着葉木大師忙碌。
青虛道長問道:“道兄,你這是?”
葉木大師臉色陰沉,一言不發,忽地縱身飛起,靠近死沼林,他雙手齊動,默念咒語,片刻之後,死沼林一陣搖晃,低響過後,幽暗深邃的樹林中赫然出現一道狹窄的通道。
葉木大師身形如電,急速穿越進去,他身後諸人亦都察覺情況有異,紛紛随後飛入。
穿過幽長的黑暗密林,眼前出現一大片彌漫着霧氣的黑泥沼澤地,放眼望去,無數巨大的氣泡從沼澤底浮起,“轟”然炸裂,黑泥四濺,就在沼澤中間,一只帶着頂棚的浮舟漫無目的的飄搖着,緩緩搖晃。
葉木大師臉色大變,煞白一片,他急匆匆躍上浮舟,仔細一看,頓時僵立在當場,喃喃自語道:“難道他……他真的還是……”頓了頓,他回頭吩咐道:“各位師弟,馬上徹底搜查黑泥沼澤。”
各宗首座從他臉色上已然察覺事情不妙,當下應諾一聲,驅劍飛起,圍繞着沼澤地盤旋搜索起來。
沼澤上空霧氣騰騰,窮極目力也難以看到三丈開外,衆人驅劍疾飛,劃破沉寂的沼澤,只見一道道身影穿飛急掠,身後留下縱橫交錯的白線。
不多時,諸人接二連三的降落下來,上前覆命,結果如出一轍,偌大的沼澤地中果然人去樓空!
葉木大師身形微微一晃,手腳冰涼,他緩緩轉過身,飛到站在沼澤衆人身旁。
青虛道長迎上來,關切地問道:“葉木道兄,怎麽了?”
葉木大師慢慢說道:“角蟾老祖從死沼林中逃脫了……”
“什麽?”青虛道長大驚失色,說道:“難道那些慘案真的是他做的?”
葉木大師木立無語,臉上陰雲遍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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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餘諸人聽到後,神色悚然。
紫玄真人問道:“死沼林和九宮困龍大陣真的無法困住老魔頭?”
葉木大師面如死灰,強自鎮定的說道:“陣眼已破,大陣威力全消。角蟾老祖杳無蹤影,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是斃命在死沼林中,第二則是……是從死沼林中逃走了。”
這下子就像捅了馬蜂窩一般,元衡真君、金梵大師等人怒形于色。
元衡真君嘿嘿冷笑,說道:“笑話!角蟾老祖什麽人物,哪會死在死沼林中?當年恒山一役,五大門派聯手,才制服角蟾老祖,他修為功力何等高深!現在葉掌門竟說此獠喪命在死沼林中,誰會相信?”
司淩宇冷冷說道:“真君是一派掌門,說話務必有真憑實據。難道你親眼見到角蟾老祖大開殺戒了麽?”
元衡真君哈哈大笑,說道:“老夫沒有見到襲擊者的真面目,但是五陰魔手還是認得的。
“請問,當今世上除了角蟾老祖,還有誰會使出五陰魔手?莫非除了老魔本人,竟另外有人學會了五陰魔手麽?”
金梵大師沉聲問道:“難道你們仙瑤門中真的有人偷師學藝?”
偷師學藝向來是極大的罪名,尤其是向大邪巨奸之類的邪魔學藝,更是被正派所不容,所以這項罪名大的出奇,對于偷藝者所在門派更是奇恥大辱,無法容忍。
果不其然,金梵大師這麽一說,葉木大師臉上猛地出現一絲怒意,而他身後的仙瑤門衆首座、長老及一幹弟子們目若噴火,直欲上前動手。
青虛道長眉毛一掀,急忙走前兩步,橫在兩幫人中間,打着圓場說道:“諸位息怒,大家都是世間一派之尊,切莫忘了自己的身分,眼下角蟾老祖已然逃遁,為禍中土,為避免再生禍端,咱們還是先行想辦法擒拿此獠要緊。”
元衡真君并不理會,高聲說道:“此事一是一、二是二。先查明角蟾老祖是怎麽逃脫也是緊要之事,依照葉掌門先前所說,要想破解九宮困龍大陣必須有外人幫助方可,那麽這個外人到底是誰,葉掌門是否知曉?”
葉木大師臉上閃過一道青氣,冷冷說道:“照真君之意,當是懷疑我仙瑤門出了內奸不成?”
元衡真君鼻孔中輕哼一聲,說道:“角蟾老祖囚禁在仙瑤門後山禁地之中,外人誰能接近,更別說施救了。”
南宮明空再也忍耐不住,顧不得許多,出列說道:“真君遠道而來是為客人,仙瑤門于情于理都會熱情接待,不過若是來意不善,在仙瑤門中肆意妄為,随便譏諷,那可就大失禮儀了,仙瑤門歡迎客人,可是不歡迎不懂禮數的外人。”
元衡真君大怒,臉色一變,當即就要發作。
金梵大師說道:“哼,有理天下可行,無理寸步難行。老衲等人以禮相見,已是按照江湖規矩辦事,現在老魔頭在你們仙瑤門眼皮下輕易逃脫,出外肆意殺戮,惹下大禍,此事不管怎麽說,你們仙瑤門都逃不了幹系!
“若是傳揚出去,想必不僅僅是對貴派名譽有損,我想凡是遭受角蟾老祖毒手的門派,都會找上門來,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他頓了頓,接着說道:“所以,還是請貴派給個解釋才好,元衡真君所言并不為過。”
葉木大師鋼牙緊咬,氣得說不出一個字來,不管四派來意如何,此事自己的确是難以推卸責任。
元衡真君火上澆油,陰森道:“怎麽,難道葉掌門還要包庇不成?”
青虛道長着急的直搓雙手,雙方針鋒相對,萬一就此動起手來,可就難以收拾局面了。
他走到葉木大師身前,壓低聲音說道:“道兄,事關重大,請三思而後行。切莫因一時痛快而導致彌天大禍啊!眼下緊要之務,應該同心對外,而不是互相內讧。”
紫玄真人施施然越衆而出,說道:“葉掌門,金梵大師和元衡真君說的是,角蟾老祖既然逃脫,必然有人暗中接應,此人歹毒心腸,絕非我正派之士。
“再者此人必定潛伏在你門中甚久,才有機會在不知不覺之間破解大陣,就為貴派着想,也應該查出幫兇,鏟除內患才是,不知道葉掌門意下如何?”
葉木大師沉吟片刻,終于下定決心,他老臉陰沉,一字一句的說道:“好,就照真人所言。”
說罷轉過臉來,對着司淩宇說道:“司師弟,你主掌總門刑罰事宜,由你來辦,速速召來與此相關人等,當面查問,看看究竟是什麽人是奸細內應!”
司淩宇為難的說道:“掌門師兄,這……”
葉木大師臉色鐵青,叱喝道:“這什麽?我仙瑤門行事光明磊落,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快快去辦!”
司淩宇大凜,領命而去,不多時,遠遠奔來一群人,見過葉木大師之後即垂手站在一旁,場中氣氛沉悶的令人難以忍受,一場暴風雨即将來臨。
天空中雪花飛舞,似乎下的更大了,葉木大師靜靜的站在雪地裏,早已須眉皆白,渾若一座雪雕一般,身後衆首座、長老互相張望,無奈都沒有良策對應。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終于司淩宇帶着幾名弟子趕來,他走到葉木大師面前說道:“師兄,凡與此有關人等全部到齊,您看關于角蟾老祖的事……”
葉木大師擺擺手,說道:“不必顧忌,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索性說明,司師弟就當着衆位掌門的面,将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司淩宇答道:“是。”
說完話走到衆弟子面前,環視一周後,朗聲說道:“召大家前來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詢問。為了我仙瑤門的清譽,希望各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若有隐瞞不報者,視為蔑視門規,必以重律懲罰。
“這幾位是般若寺、紫蘿谷、天劍派和崂山太清觀的掌門,所以大家一定想清楚後再回答。”
段逸鳴也混在人群之中,本來低頭聆聽,突然間聽到“崂山太清觀”幾個字,頓時想起結義兄弟韋叔季,忍不住擡頭望去。
恰在此時,青虛道長身側一個少年也舉目掃來,兩人目光交織在一起,登時僵住,旋即大喜過望,原來那少年果真是韋叔季!
兩人皆是驚喜交加,沒有想到竟會在這裏見面,無奈場面特殊,不能打招呼,只好點頭示意,四目之中滿是喜悅。
司淩宇說道:“落雁峰後山歷來是我們仙瑤門的禁地,平素絕對不允許任何人進入,這是門中禁律,各位弟子進門時都曾經被嚴正告誡過。”
他說話時眼角稍微瞄了四派所在方向,他這話一方面是敘述事情,另一方面也是暗中向四派講明己方的态度。
元衡真君、金梵大師等人眼中揉不得沙子,這等弦外之音如何聽不明白?兩人面現不屑,微微哼了一聲,并未說話。
他這番話掀起了不小的回應,弟子們嗡聲一片,衆弟子雖然都曾經被長輩們嚴厲告誡不得擅闖後山,但是究竟是為什麽,大多數人知之不詳。
往常大家恪及閘規,不敢公開讨論此事,大都是在私底下悄悄議論,現在司淩宇公開提起此事,衆弟子一個個都凝神詳聽,大家互相交換着征詢的眼色,但是得到的基本上都是否定的答案,大家好奇心大動,都伸長脖子聆聽司淩宇說話。
段逸鳴心中一動,落雁峰後山,這不是死沼林所在之地麽?死沼林之中隐藏着,不,是囚禁着那個神秘老者,難道此事和他有關系嗎?想到這裏,他心頭急跳,急忙埋下頭去。
司淩宇接着說道:“可能大家都知道,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落雁峰後山死沼林中囚禁着一個兇名昭熾的魔頭─角蟾老祖。”此言一出,衆弟子不禁悚然動容,發出一片驚呼聲。
青虛道長看在眼中,心中隐約猜出,看來這件事果然極其隐密,即使是仙瑤門中弟子大多也不知情,他老眉稍舒,朝一旁的紫玄真人看去,只見紫玄真人面無表情,嘴角卻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嘲笑意味。
青虛道長心中一沉,暗中搖頭,他轉向元衡真君和金梵大師,兩人則是一臉的不以為然,目光遠望,分明并不相信司淩宇之話。
“無量天尊。”青虛道長暗自嘆氣,心中不住默念道號。
司淩宇說道:“角蟾老祖在數百年前是中土一大邪魔,行事怪異,兇殘暴戾,殺人如草芥,為天下正道所不容。
“有鑒于此,當年各大正派聯合出手,終将老魔擒獲,囚禁在我仙瑤門落雁峰後山之中。為防不測,特別嚴令弟子不得擅自闖入,此後兩百年一直平安無事,孰料數月前老魔突然出逃。
“今日天劍派、紫蘿谷、般若寺以及崂山太清觀諸位掌門攜衆前來,方知老魔在外接連制造數起慘案。此事關系重大,若有知情者馬上禀報,若是隐瞞不報,被查出來,當依門規嚴懲不貸。”他鷹目含威,緩緩從人群中掃過。
司淩宇執掌門中刑罰戒律,獎罰嚴明,向來不徇私情,面色極為嚴肅,舉手投足之間別有一番威嚴氣勢,是以門中弟子都十分敬畏他。此刻見他寒目掃來,無不心頭突突直跳,低下頭去。
段逸鳴臉色大變,頃刻間變得蒼白無比,毫無血色,旁邊的明性看在眼中,還以為他修為尚淺,受不得此間凜冽的酷寒,于是暗中關切地問道:“小師弟,你怎麽了?”一邊握住段逸鳴手掌,将真力渡過去。
段逸鳴緩緩搖頭,抽出手掌,低聲說道:“四師兄,我……我沒事。”
明性未及多想,說道:“沒事就好。”
元衡真君突然譏諷道:“葉掌門,若以此辦法查找內應奸細,只怕找上十天半月也不會查出來。”
司淩宇臉色一沉,冷冷說道:“真君不必多心。此事若有仙瑤門弟子參與,司某身具刑罰職責,必會查個清楚,給各位掌門一個交代,也不枉各位遠道而來。”
這話說的不亢不卑,把元衡真君頂得直翻白眼,許久之後才吐出一口氣,恨恨說道:“那好。有你這番話,元衡和各位掌門也就放心了。我們靜候司道兄的佳音了。”說罷一拂袖,走開幾步。
司淩宇看着站立在大雪中的諸弟子,心中暗暗焦急,這樣拖延下去,不僅被其他四派恥笑不說,就連葉木掌門也難以下場交代,當下鋼牙一咬,厲聲喝道:“我仙瑤門自建派以來,從無欺師叛門之事發生。眼下關系到仙瑤門聲譽,若不再自首,休怪司淩宇使出‘大刑手’了。”
衆弟子嘩然,眼睛裏露出驚恐的神色。
而各宗首座及長老也同時震驚,悲涼之意陡升。
這“大刑手”顧名思義,本是門中一種極其毒辣的刑術,專門用來懲戒不思悔過的弟子之用。
使用時,以無上真力侵入犯下重罪弟子經脈之中,逆向強行沖入,如刀劍肆意砍刺一般,受罰者痛楚難當,生不如死;不出一刻鐘,經脈必會痙攣不止,痛哭哀號,猶如鬼哭狼嚎一般難以忍受,從而乖乖伏法,從無失手。但是經此懲罰之後,經脈大損,從此再也無法修煉仙家道法。
司淩宇這麽說,分明決定了所有在場弟子的命運,大家就像一群待宰羔羊一般,落入逃無可逃、申無可訴的境地,衆弟子驚慌失措,可是又不敢動作,一時間絕望、恐懼、悲憤等諸般情緒交織在一起,清清楚楚的寫在臉上,羽凝霜等人心神大震,忍不住扭頭朝葉木大師看去,希望他能出面制止。
可是葉木大師面色平靜,一言不發,任由大雪落在身上,遠遠望去,他就像一尊雕像,渾身散發出一股莫名的氣息,令人不敢直面。
青虛道長明白葉木大師心中所想,想勸說卻找不到合适的話語,暗嘆一聲,轉開視線朝遠處看去。
蒼茫天宇分外的陰沉,勁風吹着大雪飄飛而落,寒意逼人。
元衡真君、金梵大師也曾聽說過“大刑手”的慘厲,互相看了一眼,心中也有些不忍,但旋即又被仇恨淹沒一切。
紫玄真人眼中奇光閃動,心中并不相信司淩宇會真的下手,大約只是做做樣子應付差事而已,他雙手負背,優哉游哉的看着眼前一切。
司淩宇等待片刻,眼光漸冷,他分明察覺到身後數十雙眼睛的壓力,有憐憫、有仇恨、有無動于衷,也有幸災樂禍,他的心裏也在流血,其實這些弟子都是精英,前途無量,他也不願意讓他們從此斷絕修行之望。只是眼下形勢所逼,不得不違心去做。
司淩宇心一橫,說道:“密宗弟子明悟出列!”聲音不大,卻非常的清晰有力。
明悟渾身大震,緩緩走出行列,面色雪白,躬身說道:“密宗弟子明悟見過司師伯。”
司淩宇面無表情的問道:“方才所說你都聽清了?”
明悟答道:“弟子都聽清了。”
司淩宇點點頭,說道:“好,那就由你開始,你知道有誰曾偷入落雁峰後山死沼林嗎?”
明悟低聲說道:“弟子不知。”
司淩宇沉聲說道:“你身為密宗大弟子,有責任管教諸位師弟,若其中有人私自參與此事,希望你不要袒護,以免波及無辜。你想清楚再回答不遲。”
明悟擡起頭,朝衆師弟看去,一邊緩緩搖頭,咬牙說道:“禀司師伯,師弟們不會做出如此欺師滅祖的事情。”
司淩宇臉面鐵青,緩緩說道:“好,那就休怪師伯無情了!”說罷走到明悟身前,舉起手掌,就要落下。
衆弟子不忍目睹,紛紛閉上眼睛,側過臉去。
場中氣氛突然凝固,靜得出奇,只能聽到雪花墜地時發出的極輕微的聲響。
雲靈子雙目怒張,再也忍耐不住,張嘴就要大喊。
突然人群中傳出一聲喊聲:“司師伯且慢動手!”
衆人齊齊一震,側目望去,只見一個少年緩緩從人群中走出,停在司淩宇面前。
雲靈子心弦狂震,這人分明就是段逸鳴,他急忙喊道:“段逸鳴,你做什麽?這是門中刑罰大事,不是你出面說話時機,你快快退下!”說到後來,雲靈子聲色俱厲,面孔不住痙攣着。
“小師弟,你快回來。”明性等人大急,紛紛呼叫起來。
段逸鳴慘然一笑,“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衆人大奇,無數目光灼灼的盯在他身上,大家都認出,跪在雪地裏的弱小少年,赫然就是上次比試大賽上惹下麻煩的密宗新進弟子,就連原本不瞧一眼的葉木大師也掉頭看來。
小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急忙奔過來,圍繞着段逸鳴不斷尖叫。
明悟一怔,急忙催促道:“小師弟,這和你沒有關系。你快起來。”
雲靈子驚詫莫名,問道:“你……”
段逸鳴慢慢說道:“雲師叔,逸鳴對不住您,辜負您老的企盼了。”說罷轉向司淩宇,說道:“司師伯,不肖弟子段逸鳴前來領罪,請司師伯懲處。”
司淩宇大為驚訝,望着地上這個弟子,問道:“你有何罪?”
段逸鳴說道:“落雁峰後山死沼林中的老先生是……是弟子放走的。”
此言一出,衆人皆都驚駭異常。
“竟然真有此事?”葉木大師悚然動容,仙瑤門中真的出了內應奸細!他心中一沉,一股莫名的感覺從心底升起,耳畔似乎聽到四派發出的嘲笑聲和戲弄聲,他臉色煞白,越來越冷。
雲靈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躍到段逸鳴身旁,追問道:“什麽?你……你說什麽?”
段逸鳴垂頭說道:“死沼林中囚禁的老先生,是弟子私自放走的。”
雲靈子如遭重擊,踉踉跄跄的倒退幾步,幾乎摔倒,他慘笑道:“怎麽會是你?怎麽會是你?”
這件事來的太過突然,他一時轉不過彎,平時老實巴交的段逸鳴,怎麽會做出這等天人共譴的惡事來?
司淩宇陰着臉,問道:“跪下何人?”
段逸鳴說道:“弟子密宗段逸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