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驚天異變
段逸鳴站起身,正要走回比試場時,突然覺得肚子一陣疼痛,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這下子他哭笑不得,原本随便編了個理由,為的是暗中跟蹤彭衣茱,沒想到竟然真的鬧起肚子!
小腹處痛楚一陣接一陣,他急忙找了個隐密地方方便,一陣排洩之後,大感輕松,系好衣裳,走出怪石群,準備返回比試場。
周圍一片寂靜,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段逸鳴回頭望了一眼,小樹林中天劍派的駐紮地也是靜悄悄的,看不到一個人影,他微微一怔,直接返回。
遠遠聽去,玉盆中也是沒有動靜,奇怪,那麽多弟子觀看比試,怎麽會沒有聲響發出呢?
段逸鳴心中詫異,不由得加緊腳步奔去。
方靠近桃樹林,就見地面上橫躺着兩個人,雙目緊閉,不省人事。
段逸鳴認出,這兩個人是紫蘿谷的弟子,他上前一看,兩人眉心發黑,赫然是中了某種奇毒!
再往前去,又是四、五個般若寺的和尚橫七豎八的躺在一起,眉心處是一模一樣的烏黑發青,隐隐散發出一股惡臭味道。
沿着桃樹林前行,一路上不時出現中毒卧倒的各派弟子,怵目驚心。
他心中大駭,馬上想到可能出了什麽變異,那掌門、師父、羽師伯他們以及諸位師兄是不是……
段逸鳴再也不敢想下去,心頭急跳如鼓,頭皮一陣發麻。
就在這時,桃林深處突然傳出說話聲,他心念急轉,冷靜下來,蹑手蹑腳的靠近,靠近平臺時,他掩身在桃樹後面,悄悄探頭看去,卻看到一幕詭異的場面。
桃樹林中,諸派數百名弟子有倒有卧,像一群木偶一樣。
而在比試平臺上,葉木大師雙目緊閉,臉色青綠,身後的雲靈子也是一般模樣,靠在木椅上垂目不語。
其餘各掌門、首座以及衆長老們,一個個僵硬若石,眼神痛楚,面孔上青濛濛一片,似乎被人施展了什麽邪術而動彈不得。
Advertisement
數百人就這樣悄然不語,沒有一絲聲響,場面怪誕之極。
就在平臺之上,一名般若寺的和尚、一個太清觀的道士渾身浴血,雙雙橫倒,旁邊盤膝而坐的,赫然就是金梵大師和青虛道長!
似乎異變就是在兩人比試中間突然發生的。
段逸鳴猛然發現,平臺上少了三名南海九鳳庵的女弟子金鳳蘇寒月、紫鳳袁墨菱和綠鳳邢犀雲。
怪事,怎麽單單不見了這三個人呢?
到底段逸鳴走後,桃樹林中發生了什麽怪事呢?
原來,左言和龍硯秋比試引發的騷亂,在一陣慌亂過後,現場逐漸平息下來。
紫玄真人說道:“諸位,方才只是一場誤會,大家不必在意,比試繼續進行,下一場由般若寺無法,對太清觀塗丹陽。”片刻後,無法和尚和塗丹陽躍上木臺,遙遙見禮之後,便展開比試。
無法和尚使用的是一根烏木佛杖,沉重無比,揮舞之際風聲銳利,“嘶嘶”狂響;而塗丹陽手持一把雪白拂塵,飄逸輕靈,來去無蹤。
兩人一個勢大力沉,一個身形飄忽,倒是棋逢對手,僵持不下。
眼看一炷香工夫即到,依舊是不分上下,無法心中不由大急,回頭望去,只見金梵大師老眉緊皺,朝他使了個眼色。
他眼神一亮,微微點頭,嘴角露出一絲怪異的笑意。
無法揮杖如山,狂嘯聲大起,寒風撲面湧來,塗丹陽心下一凜,倒退幾步。
無法斷喝道:“佛光普照,衆生禮拜!”說到最後一個字時,突然拔身躍起,佛杖怒舞急旋,如陀螺般旋轉不休,“嘶嘶”銳響,無數道厲氣呼嘯飛洩。
突然間,佛杖光芒閃爍,金光萬道中,無法隐身其中,單掌豎在胸前,高唱佛號,宛若一個佛祖般,寶相莊嚴,令人心生朝拜之意。
塗丹陽只瞧了片刻,心神不寧,就想俯身參拜下去,他心中警覺陡升,覺察到異常,當下不敢怠慢,收斂心神,拂塵急抖,在身前布下銅牆鐵壁,頓時雙目湛然,清澄明淨。
無法右手一吐,烏木佛杖赤光怒爆,風雷激吼,沉壓而下,一股無形威猛氣浪猛烈炸開,飛湧奔流。
塗丹陽呼吸停頓,幾近窒息,周圍奇壓如山,鋪天蓋地倒壓下來,将他死死定在木臺上難以擺脫。
慌亂中,他奮力揮起拂塵,銀光縱橫交錯,團團飛舞,如天河飛瀑似的将身體緊緊護住。
“咚咚咚——”巨響如雷,銀光亂閃,頃刻間破碎化為萬千氣箭,沖天濺射。
突然間,塗丹陽腹中一陣絞痛,真氣一滞,氣浪如影随形般透體臨身。
他胸口如遭重擊,眼前金星亂冒,喉頭一甜,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腳下踉跄,退後數步。
塗丹陽勉力止住退勢,臉色潮紅一片,咬牙遙遙舉起拂塵,朝虛空橫畫出一道靈符。
無法哈哈大笑,烏木佛杖嘶鳴聲中,破空而出,暴漲數倍,如黑蟒蛇一般越空卷來,惡氣騰騰。
只眨眼間,烏木佛杖已臨近塗丹陽胸前!
塗丹陽強忍腹中劇痛,拂塵一豎,洶洶急舞,頓時現出一片清輝。
“铛铛铛——”一陣急響,塗丹陽竟被震退十餘步,他汗如雨下,眼前陣陣發黑,身軀發冷,如篩糠似的簌簌亂抖,搖搖欲墜。
無法大喜,張開大嘴狂笑着,雙目中閃爍着狂熱的神色,狀若瘋魔,一副殘暴模樣。
突變立生,衆人皆數大驚失色。
青虛道長大喝道:“杖下留人!”他雙手交錯,就要出手相助,無奈事發突然,已是不及,眼見塗丹陽就要傷在無法佛杖之下,衆人禁不住發出驚呼聲。
無法仿若未聞,面色猙獰,揮杖臨近塗丹陽,“桀桀”怪笑聲中,全力砸下。
就在此時,奇事發生了。
無法身體急抖,突然僵硬,烏木佛杖懸在半空,久久不落。
衆人均覺怪異,凝神望去,不由目瞪口呆。
原來剛才還兇焰高熾、瘋若厲魔的無法,不知怎的,突然間面無人色,一片灰敗。
他面色痛苦扭曲,驚恐萬狀,看着塗丹陽身後,仿佛見到了什麽鬼魅一般,臉色由紅轉青,慘綠無比,顫抖着說道:“疼……疼……”話音未落,手一松,烏木佛杖“當啷”一聲重重砸落在木臺上,他雙手捂住小腹,啞聲嚎叫,凄厲無比。
金梵大師霍然站起,飛步急奔過來,一把扶起無法,急問道:“無法,你怎麽了?”無法睜大雙眼,努力想說話,卻偏偏發不出半點聲響,他滿面驚懼,身體蜷成一團,如一條大蝦似的,猛然間,他大叫一聲,昏死過去。
就在這時,又一聲慘叫傳來,大家悚然動容,只見一旁的塗丹陽一陣急抖,吐血昏迷不醒。
青虛道長大駭,飛奔而至,心中痛如刀絞,擡頭怒喝道:“金梵大師,你教的好徒弟,竟然将我弟子打成重傷!”金梵大師心中怒急,怪目圓睜道:“牛鼻子,到底是誰的弟子打傷了別人?你不睜眼看看,你的弟子受傷,難道老衲的弟子就沒有麽?”兩人眼中冒火,怒氣上湧,鋼牙咬得“叭叭”亂響。
其餘人等見勢不妙,紛紛上前脫開兩人。
此事發生的太過詭異,衆人都覺得不可思議,明明是般若寺的無法占據優勢,怎麽突然間就像變性,換了個人似的,勢若瘋魔。
衆人面面相觑,莫名所以。
葉木大師大奇,覺察到其中另有玄機,于是走上前來,沉聲說道:“大家可曾發現,此事非常奇怪,眼下緊要之務是醫治受傷弟子,看看究竟是什麽緣故使他們突發怪症。”青虛道長點點頭,指揮弟子們将塗丹陽扶下去。
金梵大師怨恨的看了青虛道長一眼,伸手抱起無法,邁開大步就走。
哪知諸人方走出兩步,體內劇痛徒生,手腳發軟,坐倒在地,手中弟子也随之橫倒豎歪在木臺上。
紫玄真人大駭,看到兩名掌門臉色都是慘綠碧幽,怪誕之極,他大喊道:“大師、道長,你們……”兩人眉頭緊蹙,強忍着劇痛說道:“有人下毒!小心……”話音未落,即垂目不語,劇痛襲來,撕心裂肺。兩人顧不上其他,一心運功排毒。
就在這時,木臺下傳來一陣呻吟聲,不少弟子抱着肚子蹲地不起,修為較差者随之倒下,呼救聲、叫喊聲、痛苦呻吟聲響成一片。
怪誕現象就像瘟疫傳播一樣,快得異乎尋常,等到大家反應過來時,不少弟子已經倒地昏死,臉上青紫發綠,十分吓人。
只有其中一些修為高深的弟子尚在勉強支撐,但是都是手腳酥麻,無力動作。
怪症快速蔓延,不多時,諸派掌門等人也覺察不對,腹中劇痛如刀割一般,衆人急忙運功壓制劇痛,幸好體內怪毒似乎并不甚強烈。
霎時間,衆人都已經明白,這根本就是一場有預謀的下毒,幾乎所有參加盛宴聚會的人員都身中奇毒。
不過這奇毒份量下的十分少,根本沒有人察覺,等到毒發之時,已經失去了大半抵抗之力。
這絕對不是偶然,肯定有人在暗中搗鬼。
各派掌門無不驚悚莫名,一時間都失去了方寸,眼望着門中弟子一個接着一個倒下,卻束手無策,心中又驚又懼。
葉木大師驚駭的說道:“各位,事情緊急,大家須馬上防範,莫非是……”話音戛然而止。
衆人都明白他未竟之言,只是現在大家自身難保,如何談得上去防範他人?
大家互相凝視着,疑心漸起,眼神中不信任感越來越強烈,冷漠、懷疑、敵視逐一閃現。
紫玄真人心中大驚,後頸處冷風“嗖嗖”直冒,冷汗流淌,他舉劍高呼道:“大家速速彙聚門下,即刻下山,快!”
“唰唰”之聲不絕,衆人紛紛抽出随身神兵利器,剛想站起,“啊”的同聲低呼,眼前金星亂舞,手腳酥麻發軟,紛紛倒坐在木椅上,動彈不得。
桃樹林中頓時一片死寂,除了風聲外別無他響。
段逸鳴就在這當口趕回桃樹林,看到這離奇詭秘的一幕,他心中“怦怦”巨跳,覺察到危險就在身邊,藏在樹後不敢動作。
正思量間,就見桃林深處走出三個人,赫然就是南海九鳳庵三鳳!
為首者正是蘇寒月,她嫋嫋婷婷走來,春風滿面,一副悠閑自得的神情。
她黑發亮如墨漆,瀑布似的披洩在玲珑浮凸的嬌美軀體上,曲線起伏,誘惑異常。
段逸鳴一愣,這蘇寒月性情大變,先前冷豔逼人,不茍言笑,隐隐拒人于千裏之外;此時卻狐媚豐腴,妖冶惑人,似乎憑空變了個人似的。
蘇寒月看到臺上衆人,眼波流轉,吃吃嬌笑,聲音攝人心魄,風情萬種,她笑道:“各位掌門可好?”衆人聞言劇震,心中驚悚駭異,難以言表,吃驚地看着三個女子款款走近。
紫玄真人睜大眼睛,幾乎不敢相信所見一切,他沉聲問道:“你們怎麽會安然無恙?難道這一切竟是你們搞的鬼?”紫鳳袁墨菱咯咯嬌笑,花枝亂顫,良久後才說道:“紫玄真人火眼金睛,果然厲害,竟然能一眼識破此事是我們所為,佩服佩服。”她這話明褒暗貶,氣得紫玄真人臉色酡紅一片,幾乎說不出話來。
元衡真君怒聲罵道:“無恥妖女,你們身為南海九鳳庵弟子,竟敢暗中下毒算計我們五派。還不快快送來解藥!若是我們找上南海九鳳庵,看你們如何對劍音神尼解釋?”蘇寒月嫣然一笑,說道:“真君稍安勿躁,您老一大把年紀,若是氣壞了身子,往後這掌門位置可怎麽繼續坐下去?”元衡真君怒火攻心,差點背過氣去。
金梵大師大喝道:“小妖女,快說,你們是不是劍音神尼派來的?”綠鳳邢犀雲笑道:“老和尚,我們是劍音神尼派來的怎樣?不是她派來的又怎樣?”葉木大師心中一動,緩緩問道:“這麽說,幾位并不是南海九鳳庵的弟子了?那你們究竟是什麽來歷,為什麽要假扮九鳳庵弟子?”邢犀雲眼波閃動,舉手撩起腮邊青絲,嬌聲說道:“看起來,還是葉掌門明心慧眼。
“不錯,我們并不是南海九鳳庵弟子,至于來歷麽,嘻嘻,就讓你們随便猜測好了。不過……”她略微停頓片刻,森然說道:“我們來就是想和諸位掌門談件事情,希望各位不要拒絕才是。”葉木大師眉頭一跳,問道:“什麽事情?”刑犀雲緩緩說道:“我家主人心胸寬廣仁慈,志向高遠,見當今神州人心沉淪,私欲橫行,甚為痛惜。因此有意中興道佛俗三道,禮賢下士,接納各派,重整道綱。
“惟因缺少人手,所以要廣納賢德之士,共同謀畫。你們諸派無一不是威名顯赫,聲震中土,恰是最理想的幫手。
“主人思慕欲渴,特派在下三人前來華山與諸派接洽。若是大家願意輔佐我家主人行此大事,日後必會高位以待,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若是不從,我們也不勉強,只是自此之後,各派名字極有可能從中土消失。咯咯,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她笑意盈盈,話語說的冠冕堂皇,動人之極。
衆人心中一沉,旋即明白三女來意,這根本就是威脅各派俯首稱臣,只是眼下衆人命在旦夕,若是貿然頂撞反對,難保不會遭到毒手。
衆人都在猜測刑犀雲提及的主人究竟是什麽人,此人狼子野心,陰毒狡詐,卻又心思慎密,能将五派一舉毒倒,手段不可不謂之高明。
金梵大師忍耐不住,高聲喝罵道:“妖女,有什麽事商量,就先解去老衲劇毒再說,使狡計暗算算什麽禮數?
“什麽禮賢下士、思慕欲渴,我呸,假惺惺!”蘇寒月負手而立,飄飄欲飛,媚笑道:“大師說話有理,要想解去劇毒并不難,只要你答應從此以後歸順我家主人,聽從派遣,萬死不辭,本姑娘自會奉上解藥,解去般若寺所有弟子所中之毒,絕不食言。
“金梵大師,你說呢?”金梵大師心中大怒,忍不住罵道:“妖言惑衆、無恥至極……”話音未落,只見袁墨菱寒淩射來,冷冷地說道:“大和尚吃齋念佛,整天聆聽佛祖教誨,怎的如此污言穢語?”金梵大師怒目圓睜,索性放開喉嚨,痛罵道:“妖女……”袁墨菱冷冷一哼,素掌微翻,就聽得“撲撲”幾聲輕響,紫光閃爍。
金梵大師身軀急抖,手臂上刺痛難當,連忙低頭看去,只見衣裳之上插着一枚細小的銀針,尾部分為九岔,倒刺其上,根根皆深深沒入皮膚之中!
血線四裂,猶如盛開的玫瑰般豔麗,他慘叫一聲,額頭冷汗湧現,痛徹心肺。
金梵大師只覺經脈疼痛欲裂,奇癢難耐,他面目抽搐,青筋畢現,牙關“咯咯”顫抖,驚怒的問道:“你……你又下了什麽毒?”袁墨菱淡淡說道:“也沒有什麽,不過是讓你嘗嘗‘九尾蜂針’的滋味罷了,省得你胡言亂語,聒噪不已。”
“九尾蜂針?”衆人駭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