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海邊露營
第四十二章
清早,初徵心跟着徐陣坐動車來到西泠市,倆人還是第一次以情侶的身份出遠門,她有些不同以往的心猿意馬,但一想到這次還是要先解決正事,稍稍克制了那種情緒。
窗外陽光明媚,徐陣在車上翻看一本《犯罪情報信息學》,初徵心在看一部國産推理劇,正好放到某些劇情,她也想起什麽,就小聲地問他:“烏鴉在性/侵被殺害那些女孩以後,留下紅紙。你說那不是性高/潮的替代物,而是一種風俗,查出什麽來了嗎?”
“為了辟邪、圖吉利,有些農村會在屍體周圍擺放紅紙,算是防止屍變?”他稍稍合上書,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她的肩膀上面,倆人顯得又親近不少。
“好吧,如果他堅信神佛,那他相信這些怪異風俗也是常理。”
徐陣抿唇,初徵心感覺肩膀上的手用了用力,他不顧別人的注目禮,在她唇上輕輕地香了一下。
她還是有點小害羞,頭低下去,把臉枕在他的胳膊上,繼續看電視劇。
由于穆家男主人和幾個小輩都有工作抽不開身,等在審訊室的只有穆澤德的外婆和母親(包括穆澤德本人),徐陣對此也沒有異議。
專案組的組員告訴徐陣:“穆家的人員基本排查完了,特別是男性,篩選了好幾遍,實在沒什麽人符合‘雨夜烏鴉’的罪犯畫像。”
穆澤德留在外面,由徐陣和警察單獨與兩位婦人相處。
初徵心看見他家中的兩位長輩才更得以确信,他的家庭教育給了他足夠優渥的條件,他有魅力、有教養、有才華,就像那位打扮素雅幹淨還帶些時髦的老太太,穿着白色的絲綢上衣,手上和頸上的珠寶華美但不庸俗。
穆澤德的母親也是人中之鳳,舉手投足都有一股端莊典雅,只是眼神中多了些猜疑,像是高高在上誰也不值得信的樣子。
“這次請兩位過來,還是想再确認一些信息。比如,穆澤德說過他打傷了‘表弟’……”
穆夫人打斷了對方的話,說:“你們也查過了吧,他是有表弟,但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他的表弟在溫哥華讀書,根本沒時間來國內犯下什麽案子。至于你說當年那件事,如果我兒子真的只是打傷什麽人,我們也不一定會送他去精神衛生中心,妄想症再加躁狂症,那才可怕。”
徐陣默默地留意着她說話時的神态與動作,心思一轉,笑了:“你們有什麽親戚還在老家嗎?”
“老家?……沒什麽人了,你們不是也已經調查過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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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案組的小警察看了看姿态驕傲的美婦人,又轉眼看了看徐專家,意思是他們确實對穆家的遠房親戚也做過一些排查,仍然沒發現什麽可疑人物。
徐陣:“真的沒有?包括你們早就不來往的,或者,只是名義上的親戚?”
穆夫人皺了皺眉,盡管她确實想不起來有這樣一些人,但也被眼前的年輕人問得很不自在,總感到一種奇怪的壓迫感,這讓她很不能适應。
“你問這話做什麽?”
“因為,我問這些的時候,她在思考。”
徐陣指了指坐在一旁始終沒出聲的老太太。
他剛才說到那些假設的時候,老人家的右手一直不自然地放在頸窩上,神色閃爍。他用模糊的詞語造成他已經掌握情況的假象,就是為了去探視她們最自然的反應。
“老夫人,想起什麽了。沒關系,說不定會對我們的案情有幫助。”
穆老太太看了看徐陣,大方地承認,點了點頭:“确實還有一些和我們有關系的人,但不在這裏,也不在老家,而是在大山裏。”
……
徐陣和穆家人在交涉的時候,穆澤德把初徵心叫去了路邊的自動販賣機,倆人一個喝着綠茶,一個喝烏龍茶,卻也怡然自得。
穆教授一如既往地風度翩翩,也同樣神秘難辨。
“怎麽了,突然把我叫出來。”
“自從你們談戀愛,時時刻刻黏在一起,怎麽,分開一會就不習慣了?”
“哪有的事,還不是因為案子的關系才這樣?”
當然了,她被徐陣喜歡這種事,以前想想都覺得猶如天方夜譚。
“你覺得他們瞞着我,不肯讓我知道的事,會告訴徐陣嗎?”
初徵心靜了一會,認真地說:“你這麽聰明,你的家人也不例外,他們一定猜到你的住院和反常都和那個他們不曾見過面的‘表弟’有關系,更加不會讓你們再有什麽牽連,但如果想要除掉隐患,就必須對警方知無不言。”
穆澤德:“嗯,你說的很對。你別看他們對待別人一臉傲慢,其實,心裏一個要比一個軟。”
初徵心失笑,想着要怎麽回答才比較妥當,擡頭卻發現穆澤德看着她,突然不笑了。
這表情她在什麽時候見過……就是那天她跟徐陣剛剛确認關系,他在門外看見的時候。
“我在想,如果沒有你,‘烏鴉’一定會選擇殺了徐陣,因為他是非常礙事的偵探。”
“歸根結底,我覺得‘烏鴉’的目的還是在你身上,他對你有某種執着的近乎變/态的執念,不是嗎?”
“是啊,也許真正的我……會贊賞他的‘作為’。”
初徵心心裏抖了一下,正想發問,看到他突然扔了手裏的烏龍茶瓶子。
“也許真正的我,早就對你下手了,盡管不确定你我之間到底是什麽感覺,但是,我會先搶到手,你以為那時候你還逃得了嗎?”
她不懂他怎麽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胸口感到一陣發悶,有些緊張地退後半路,還沒來得及說話,眼前那張薄唇就已經沒有征兆地覆上她柔軟的雙唇。
穆澤德一只手抓在她的腰間,狠狠握牢。
初徵心錯愕地瞪大眼睛,用力去推他的胸膛,可她覺得他死死地壓着她,她都快要喘不上氣。
原來,吻她的唇就像感覺甘露,也像雨水,仿佛是風光霁月,一剎那便得到了夢想已久的寶藏。他的唇舌侵入,不依不饒,那是和徐陣全然不同的吻,霸道強勢的同時又有一種陌生的掠奪,就像是只為了索取和得到。
初徵心發狠往他的胸口揍了一拳,對方才如夢初醒,她快步離開他,用手擋住自己的臉。
“對不起,我無意冒犯。”說話的時候,他的臉色比初徵心還要難看。
穆澤德眸色深沉,“如果你要罵我,那就當做告別吧。”
初徵心聞言一怔,內心的糾結和方才的怒氣在頃刻間淡去了,偏偏多了一份遲疑。
因為,她看到他欲語還休的歉意,以及他很不穩定的聲音:“初徵心,就算是你我的告別之吻吧。”
……
徐陣結束談話出來的時候,還沒來得及問他的女朋友去了哪裏,就接到了魏晟從鎖流鎮打來的電話。
對方剛接通就急着嚷嚷:“媽的!老子把‘雨夜烏鴉’給放跑了!”
這件事要說起來,也怪他太沉不住氣,他們在那觀音廟附近守了幾天,昨天晚上去公廁方便的時候,迎面走來一個穿公安制服的年輕人。
魏晟隐約覺得不對勁,再仔細一看,已經脫口而出:“你們警察可以留這麽長的頭發嗎?”
那小警察的氣勢陡變,突然就從衣袖裏變出一把手術刀,他頓時就反應過來——艹,那根本不是警察,而是僞裝以後的“雨夜烏鴉”!
對方的實戰經驗不少,事先也做了準備,真正對上的時候居然讓魏晟也吃了虧。
鋒利的手術刀被他用的非常娴熟,這人身手也相當靈敏,一邊打一邊逃,魏晟手上被劃開了幾道血痕,穿着制服的“烏鴉”逃上了路邊一輛小車,飛馳而去。
這破地方沒有監視器,只能去向當地鎮子上的老鄉們要一些情報,但無論如何還是被他逃走了。
徐陣也沒有太失望,漫不經心但也堅定地說:“沒關系,專案組已經派人去另一個地方了解情況了,不出意外的話,恐怕‘雨夜烏鴉’的真實身份就能确認了。”
草灰蛇線,伏脈千裏。
他們終于找到了“雨夜烏鴉”的根。
……
海風陣陣,有年輕的男女在沙灘上安營紮寨。
初徵心和徐陣在當天下午回到了澄昌市,男人剛下車就說要去施行“浪漫的約會”,帶她一路來到海邊。
徐陣不知她是在外面和穆澤德談了些什麽,但當時她有些反常,總是想着想着連手都在顫抖的模樣……眼下倒是看不出什麽異樣了。
至于穆澤德,他都沒有與他打上照面。
徐陣知道逼問這女孩也不會有什麽結果,眼下就專注于他承諾給她的“約會”。
海崖邊的風景充滿浩瀚氣勢,也有悠長的海桐花香,海水的顏色濃濃淡淡,深濃如湛藍的海就是他想到最浪漫的地點。
他們在海邊露營,帳篷裏還有一盞橘色的燈,事實上這次一起過來的不止是他們兩個人,附近還有一群其他初徵心沒見過的男女,與徐陣倒也是認識的樣子。
因為他才見到他們,就迫不及待地摟緊她,炫耀自己的“女朋友”。
有位最出挑的年輕人走過來,與徐陣同樣俊朗清秀的五官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久仰初徵心大名,真是不折不扣的女神,怪不得能把徐陣這種怪人也降服了。”
初徵心被帥哥誇獎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你太誇張了,你好。”
“我叫賀洋,那些人是我的‘團隊’,徐陣說露營這種事,晚上‘睡覺’前人多一些會比較有氣氛,沒想到他情商真的變高了。”
年輕人才剛說到這裏,徐陣身邊多了一個女孩子,說話有條不紊:“男神,你把她們當朋友,她們就想和你去床上,我不一樣,我沙灘、地板、陽臺,什麽都可以。”
徐陣倒是沒什麽反應,一旁叫“賀洋”的男子被她的話噎住,拎着她就往回走:“妖女,別打擾別人好事。”
“……什麽好事,真是的,說什麽呢。”
“我覺得他們沒說錯。”
徐陣的嗓音像是有些低啞,他低頭嚴肅地看着她,說:“徵心,我對任何人都沒有太特殊的感情,因為我覺得我和這個世界存在的連結沒有那麽緊密。可你不一樣,你是唯一能讓我覺得‘心動’的人,讓我可以想到整夜不能入眠。”
——初徵心,所謂“世間”,不就是你嗎。
“初徵心,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