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步。

門口,歐文冷臉堵着去路。

男子反應過來,想要關門,卻被歐文用手臂生生卡住,他索性放棄,直奔樊衍而去。

歐文在後緊追不舍,對着男子一個掃腿,将對方掃倒在地,撲上去就要用雙手鎖住他的喉嚨。

男子反應極快,他就地一個翻滾,到了床頭,躲過了歐文的攻擊。

這時,原本還在熟睡的樊衍忽然睜開眼睛,翻坐起來也是一滾,到了床的另一邊。

男子被身後忽如其來的動靜分神,歐文一肘頂到他的腹部。

他吃痛間轉頭,看見樊衍雙眼之中一片清明,不由震驚。

樊衍拔掉針頭往地上一扔,十分清楚自己的格鬥水平,開口就叫:“老林!”

林無棄自然也沒睡死,他早就聽到了動靜,此時沖到卧室門口,加入了打鬥。

無臉男二對一,見局勢不利,幾次想要奪門而逃,都被歐文給堵了回來。他退無可退,忽然趁兩人不注意朝樊衍撲過來。

樊衍這幾次的參戰,什麽都沒學會,但學會了補刀,他剛才滾到床邊的時候已經把枕頭下的液能槍握在手中,不想這麽快機會就送上門來了。

樊衍亮出液能槍,對準無臉男的腹部扣動扳機,無臉男痛苦地叫出聲,随即整個人倒地,被歐文死死按在地上。

樊衍看到一擊得中,挑着眉毛吹了一聲口哨。

這次和之前的慫樣比起來,可是帥氣多了,彼岸不在場,真是可惜了。

樊衍居高臨下地說:“我今天吃的可是高熱量,你那點計量的鎖能針,還真是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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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聲趕來的杜康看到地上的人,松了一口氣。

林無棄戴上能量手套,咬牙切齒地說:“讓我們看看,你這小鬼到底是誰!歐文,麻煩把他的臉給我露出來。”

無臉男不停掙紮,歐文整個人坐在他身上,用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把臉給擡起來,林無棄戴着軟金屬手套的手攤開成掌,虛空對準那張沒有五官的臉。

樊衍問:“這手套還能吸收外部的能量?”

“這是雙向開口的,就看你需要用它做什麽了。”

掩面所用的能量并不多,就在兩人說話間,無臉男那張暗藏在能量後的臉顯現出來。

林無棄看見那張臉就是一呆:“你是誰?”

男子看着林無棄,鼻孔裏冷哼出聲。

杜康聽到這聲音,忽然說:“不是他!他的聲音沒這麽尖!”

林無棄揪住男子的衣領:“你他媽到底是誰?”

男子嘴角扯出一個輕蔑的弧度,然後樊衍就看到他的腮幫動了一下。

“老林,他嘴裏有東西,小心!”

林無棄立刻探出手去掰開他的嘴,但就在這一瞬間,男子整個人迅速蒼老了下去,皮膚塌陷,皺紋加深,老年斑布滿全身。

男子用最後的力氣,念出一段聽不懂的話,随即開始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深夜偷襲的陌生男人,在逐漸減弱的狂笑中自盡了。

林無棄看着那張蒼老扭曲的臉,怔怔地問:“樊衍……你有沒有想到什麽?”

林無棄等了一會兒,沒有回音,他擡眼一看,發現樊衍站在原地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麽。

林無棄站起來,擡手在樊衍眼前晃了晃:“樊樊?樊樊……”

樊衍打掉林無棄的手:“等等……你讓我想想……”

林無棄只好拿出手機,撥通李笑電話:“瘋子,我們遇到偷襲了,你查一查十分鐘前通過出口的人是誰。”

李笑正在睡覺,聽到這裏猛地坐起來,驚呼:“什麽?”

“你趕緊去查一查!”

“不用查,最近的出入記錄都聯通到我的個人終端了,可是我沒有收到任何消息。那人呢?”

“死了,自盡。”

“媽的!是誰?”

林無棄看着雙目圓瞪,滿是溝壑的那張臉,說:“不認識,這個人我沒見過。”

李笑剛想罵娘,樊衍忽然說:“我想起來了!剛才他念的那段話,我想起來了!”

林無棄沒有跟上樊衍的節奏,不解地問:“什麽?”

樊衍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老林,剛才這男的念的那段咒語一樣的東西,我聽到過!”

林無棄精神一震:“哪裏?”

樊衍猶猶豫豫地開口:“我的夢裏,莊莊出事那天我做的夢裏!”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來啦更新來啦!

又有新的小夥伴點開了這部……

嗯……劇情混亂人物精分的小說!

歡迎歡迎!

☆、高層

偷運屍體這種事,樊衍畢生第一次做。

他和林無棄在淩晨五點,開着後備箱藏有屍體的車,出了北京西的收費站,利用四個輪子滾往西藏。

“我家這門怎麽時靈時不靈啊,不會只能開門進來,不能開門出去吧……老林,你趕快讓瘋子解決一下,這可是關鍵時候拿來救命的。”

林無棄一臉高深莫測:“讓瘋子辦事不能這樣,否則你只有被訛的份兒,要懂策略!”

“什麽策略?”

林無棄帥不過三秒,可憐巴巴地說:“還沒想到。”

樊衍一個白眼。

走出高速一大段,樊衍忽然一拍方向盤:“我去!我明天早上有通告!”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譚彥的電話:“老譚,醒醒!”

譚彥睡眼惺忪地:“啊?”

“明天我要請一天假,給我把通告推了。”

“不是,祖宗,又怎麽了?你以為假說請就請啊?”

“入室搶劫,而且有點複雜,我要去處理一下這事。”

譚彥沒由來地問:“是不是和你侄女的事有關?”

樊衍一愣,還真有關系。這老譚別的不行,直覺真是比女人還恐怖。

樊衍打蛇順杆上,睜着眼睛說瞎話:“應該是,看他那樣根本不是為財,更像是要來找我報仇的。”

譚彥心驚地問道:“報什麽仇?你人怎麽樣?”

“我人沒事,還好老林也在,那家夥看形勢不利,就跑了。”

又和林無棄那群人有關!譚彥在心裏感嘆一聲,說:“行吧,那你給我處理好了,你的情況我明天跟公司說一聲。”

“好,那你繼續睡吧。”

他放下電話,對林無棄說:“你這樣把杜康放在北京沒事吧?”

“杜康說他家安保系統還成,還有歐文在身邊,況且我們只去一天,也有肖霄過去接手,應該問題不大。”

兩人輪流換班,一路飙車,預收了一疊罰單,傍晚就到了拉薩。直升機等在一條不起眼的二級路邊上,見林無棄下車,肖霄從直升機上跳下來,接手樊衍的車。

林無棄擡手撸了把肖霄的頭發:“杜康家還記得怎麽走嗎?”

肖霄指指自己的頭:“海量信息,一秒存檔,老大你就放心吧。”

樊衍幽幽地問:“昨晚你和老林通話時間多久?”

肖霄炸毛:“這算什麽鬼問題!這種廢信息不存!”

林無棄說:“好了,別吹了,趕快出發吧,到時候機靈點。”

“放心吧老大,我又不是新手。”肖霄上車,對着兩人帥氣地揮揮手,絕塵而去。

樊衍和林無棄,則哼哧哼哧搬着屍體爬上機艙。

死人的重量比想象中要沉得多,樊衍直接累趴,顧不上旁邊睡着個死氣沉沉的兄弟,呼呼喘氣:“這四個輪子的,真是偷人越貨的首選工具啊,每次運輸違禁物品都得靠它。”

林無棄難得沒有耍寶,對駕駛員說:“老甲,出發吧。”

無名屍躺在李笑的實驗室裏,緊閉雙眼,只是表情依舊扭曲。

對,就是無名屍體,李笑查了他的基因,沒有追蹤到任何匹配的人。

剛從另一個任務趕回來的彼岸說:“基因定位不到,應該是組織的人從內部加密了。也就是說,這個人,應該也是破能者。”

實驗室的門緊閉,李笑分析:“這個人我們都沒有見過,這根本不合情理,而且他通過出口的時候我沒有收到任何消息,也就是說,這個人用的是更高的權限,連我都觸碰不到的權限。”

彼岸接話:“組織頂樓?”

林無棄說:“頂樓只有三個人,都是組織高層,號稱金三角,這會是誰呢?”

三人皺眉思索,各有心思,樊衍插不上話,默默站在一旁沒有打擾。

李笑打破沉默:“誰都有可能,沒法定論。這件事只能我們幾個知道,千萬不能讓對方知道他手底下的人在這裏,否則一定會猜到我們懷疑上他了,到時候對我們會很不利。”

“你們這內部有點亂啊!”樊衍說:“破能者不是守護能量的人嗎,這樣的組織怎麽會在高層出現政治問題?”

彼岸說:“任何利益都是誘惑,這是人的本性,任何地方都不會有例外,更何況能量這種無所不能的寶貝!身在高位,要受到的誘惑自然更多。”

李笑問樊衍:“那個夢,你還能回憶到什麽嗎?”

“上次你已經問過了,那個夢莫名其妙,很長,但內容就這麽多。”

“奇了怪了……林無棄,洗手去!”

林無棄無故躺槍,不平道:“你這個月已經超額了,找別人去!”

“讓別人也來參觀一下屍體?”李笑涼涼地說。

林無棄無話可說,蔫兒得像霜打了的茄子,乖乖去洗手。

李笑轉向樊衍說:“待會兒我給你脊椎神經植入一個共情還原,下次你再做這個夢,我們就能看到。”

樊衍警惕地問:“所有夢都能看到?”

“別擔心,我會加篩選設置,你那點隐私對我來說不值錢,浪費時間增加成本!”

樊衍抓住了報仇的機會,斜眼看着李笑:“瘋子,你這是求人的态度?”

李笑低罵一聲,轉眼就滿臉谄媚:“樊哥哥,求求你配合一下嘛!你也不希望會有下一個杜康害人,下一個嬰兒像你侄女一樣遭遇不測吧?”

彼岸站在一旁看兩個幼稚的人演來演去,無聲地搖搖頭,輕輕扯起嘴角笑了笑。

樊衍只考慮到他家開門可以逃,沒想到對方可以開門進來,直接甕中捉鼈,幾人的根據地無奈挪到了杜康的別墅。

樊衍和林無棄站在監控室裏,看着十幾個屏幕把四周的蚊蟲都拍得無所遁形,臊得無話可說——人家這安保系統,別說敵人,就連一只野貓都不可能悄無聲息地闖進來,感情杜康答應和他們住,完全是給他們面子啊!難怪還要拽個保镖在身邊。

現在這監控裏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還有多少個像歐文一樣的人守在暗處。

杜康說:“所有門窗都有紅外線探測,夜裏所有入口處都有電擊防盜,你們晚上就安心睡吧。”

這杜康還真是夠惜命的啊……樊衍幹笑一聲:“之前還大言不慚地讓杜先生住我家,讓您陷入危險,真是慚愧。”

杜康連忙擺手:“不不不,樊先生可別這樣說,你家有特殊之處,你這樣做也是為我考慮,我已經很感激了。”

林無棄說:“那杜先生,客套的話我們也不說了,就麻煩你這兩天一定要加強安保,同時……昨晚的事情還希望您能幫我們保密,畢竟在常人看來,這些事情太過匪夷所思,而且知道的人多了,組織也有暴露的風險。”

林無棄說得隐晦,但當晚在場的人中,也只有歐文可以稱之為正常人了,杜康自然明了,很配合地表示他一定會轉告歐文。

樊衍聽着,在一旁心裏呵呵——就李瘋子那作風,連監控底下憑空消失都不在乎,這組織恐怕已經暴露千百次了吧。

“那我帶兩位去看一下你們的房間吧。”

杜康引他們來到二樓,最深處是一個書房兼會客室,此時這個房間大門敞開,可以看到牆上挂着一副龍飛鳳舞的字畫。

林無棄偶然間瞟了一眼,感興趣地問:“杜先生,您書房那個,應該是大詩人李白的真跡吧?”

杜康呵呵一笑:“不錯,這幅字畫,是太白兄所書。”

“您和李白認識?”

“我們算得上是知己了,太白兄潇灑氣魄,和我很是投緣,他是為數不多知道我真實身份的人。”杜康自從知道小姚已去之後,整日郁郁寡歡,此刻對着字畫說起老友,臉上明快了許多。

“我們都是皇族,只不過和我不同,他一生追求仙道,不為天下和權貴所負累。”

“呼兒将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樊衍念字畫上的詩,然後對杜康說:“人這一生,沒有順風順水的。萬古愁……或許李白修仙,未嘗不是對世俗的逃避。”

林無棄倒是看得挺開:“喜怒哀樂本就是世間的道,如果不嘗哀苦,沒有遺憾,這一輩子的味道你就體會不全。人生在世,活得太|安穩,那點心靈不受創傷,全須全尾的從娘胎帶進墳墓,倒反而像是沒活過一樣。我更欣賞李白這樣敢愛敢恨,敢癡敢怒,起碼他這一輩子很精彩。”

樊衍調侃:“老林你被上身啦?就這境界,和小拳拳捶胸口差距有點大啊!”

林無棄雙手捂臉,嬌羞道:“樊樊你讨厭,我本來就是有內涵的人。”

本性暴露無遺。

杜康沒有理會二人不着調的胡侃,而是看着字畫,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同一時間,組織總部。

李笑表情嚴肅,卻坐在實驗室的桌上,翹着二郎腿。

彼岸背靠窗臺,疲憊地揉着太陽穴。

這是李笑的專用實驗室,堆着各種稀奇古怪的儀器,一堆演算紙散落在桌上,顯得有些雜亂。

“三層的任務結束了?”

彼岸輕輕點頭。

“昨天……你有沒有去祭拜伯父?”

彼岸眼神微微動了動,抿嘴沒有說話。

“我說他都走了這麽多年了,你也該……”

這時候,李笑的個人終端忽然彈進一個對話請求,是她的手下。她不得不停下沒有說完的話,接通對方。

“頭兒,你最好過來看一下。”

李笑斷開對話,說:“樊衍的基因同體有情況,我們過去看一看。”

兩人趕到一個地下實驗室,那是組織的秘密研究處,沒有實驗室管理者,也就是李笑的允許,這裏沒人能進得來,組織所有不為人知的試驗,都在這裏進行。

這裏的儀器比李笑實驗室多得多,但卻要更加整潔,其中一個培養皿中,一條毫不起眼的小蛇在不明液體中游來游去,小蛇只有不到四十公分長,外表和一般的黑蛇無異。

除了李笑,沒人知道這是禾列真那條雛龍的基因克隆體。

而在實驗室的東南側,一個基因跟蹤儀上,五層三維地圖依次分層明晰地向上排列,像一棟縮小的樓。

這和樊衍杜康看到的基因追蹤不同,杜康的基因追蹤只出現一個定位,說明在七層時空中,杜康這個基因只存在他一個生命體。而在正常的基因追蹤中,一個基因會追蹤到七個位置坐标,分布七層排列,這些三維圖的紅點,代表着擁有同一基因鏈的七個生命體的位置。

而此刻,這一份基因追蹤只有五層三維圖。

李笑看到這一幕,眼皮一跳,問:“剛剛死亡?”

研究員調出一個黑白成色的三維地圖,說:“六層的基因同體九分鐘前死亡。”他又調出一個監控畫面——在畫面中,樊衍通過一條馬路,一輛大貨車忽然沖出來,将樊衍碾壓在車輪下,一個完整的人瞬間變成一團模糊的血肉,而大貨車的司機似乎是受到了驚吓,猛打方向盤,撞上了一旁的人行道上。

研究員說:“車禍,目前沒有發現任何謀殺的跡象,應該是意外死亡。”

彼岸看着這一切,眉頭卻越皺越深。

李笑說:“追蹤亡靈能量。”

研究員立刻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監控畫面中那團血肉的邊上,站着一個凝實的人形白霧。

“他還在屍體身邊,沒有離開現場。”

李笑和彼岸死死盯着屏幕,就看到這個白霧似乎迷茫地左看右看,然後像是被定格一樣,站在原地。

彼岸疑惑地問:“他在幹什麽?”

李笑盯着那團白霧,說:“馬上就會知道了。”

如果樊衍在現場,那他一定會爆發,因為李笑和彼岸居然背着他,監控他所有基因同體的一舉一動。

作者有話要說: 我們的作者群裏有小夥伴說淩晨兩點手動更新會出奇跡~

等我什麽時候有時間了,我就多碼一章,試試玄學哈哈哈!

還有,我好像寫小拳拳捶胸口上瘾了·····

這是什麽病?求破啊!

☆、夢境

人形白霧的樊衍定定站了好一會兒,随後擡頭去看漆黑的夜空。

在他的眼中,夜空無雲,星光璀璨,給人無限的遐想。

殘存的意識能量忽然讓他思考:星空的另一邊是什麽?我們看到的星空,真的如我們所見?

就在這時,他聽到一個天幕頂端貫穿而下的聲音,直擊他的意識:“孩子,回到你該去的地方吧。”

那是一種指引!人形白霧的樊衍看都不看地上那一灘血肉,急切地追尋這這份指引,升空而去,恍如一顆流星,自下而上劃過。

這一切,看着監控畫面的彼岸和李笑都不知道,她們只看到意識能量定了好一會兒之後,忽然擡頭看夜空,然後,直直沖着天空盡頭而去。

能量追蹤的畫面閃了閃,再次恢複正常的時候,只剩下一片虛無的夜空,她們失去了意識能量的蹤跡。

正在控制追蹤端的研究員不停增加探測強度,然而毫無所獲:“頭兒,他……他消失了。”

彼岸不可思議地盯着屏幕,李笑沉默不語,陷入沉思。

“他的六層亡靈能量居然沒有去找新的能量體,沒有投胎……他去哪兒了?”

李笑說:“我見到樊衍的時候,他的七層基因同體已經死亡,偶爾有一個基因同體死亡,這種情況很正常,而且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我沒法追蹤這個能量,當時也沒在意,暗中監測他的基因能量也只是做研究的一個常規的項。但是現在看來,七層的亡靈能量,應該也沒去投胎,而是和他的六號一樣。”

彼岸問:“你怎麽肯定六號不是一個特例?”

李笑咬了咬自己的手,說道:“七號的死亡時間,和莊豔香是同一天。你想到了什麽?”

“那個夢?”

“對!樊衍的基因同體死亡時間是在淩晨,同一天,他做了那個奇怪的夢。莊豔香的死或許是趕巧了,但這,絕不是意外。說起非特例,你還想到什麽?”

彼岸自然知道,她說:“這個我也早就想提醒你了,禾列真和無名內鬼都是自盡的,而且死之前,都說了一些和樊衍有關的奇奇怪怪的話。”

李笑點點頭,自言自語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快了……”

然後她轉頭對研究員說:“繼續嚴密監測他的所有基因同體,任何異常直接向我彙報。”

她拉上彼岸,往自己的實驗室走去,彼岸忽然想通了什麽,問:“你是說,他今天還會做那個夢?你要去看共情畫面?”

李笑感嘆:“要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樣,知道我要幹什麽,我能省多少事啊!”

北京又進入了周而複始的夜。

這兩天發生了很多事,樊衍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他想着杜康依靠掠能之言長生的事,想着偷襲他們的無臉男那一段詭異的咒語,還想着……杜康跟他說,不要放任緣分錯過徒留遺憾。

他想到了彼岸。

他們這群人,林無棄平時無厘頭,但關鍵時刻總會站出來;李笑看似像個瘋子,但手段很多,而且心思極深;就連肖霄,平日裏愣頭愣腦跟不上節奏,也都有自己的本事。而彼岸……自始至終都很可靠,很自持,她說的話沒人會不聽,可是樊衍總覺得這個姑娘很苦,心裏壓抑着莫名的包袱。

她說喜歡一層的世界的時候,這種感覺異常強烈。

樊衍腦子一團亂,心裏煩躁,可睡意卻在下一秒湧上來,就好像是有人刻意在耳邊提醒:該睡了。

樊衍心裏的一堆事還沒有想明白,眼皮卻怎麽也撐不住,他漸漸閉眼,陷入沉睡。

莊嚴的吟唱由遠及近,仿佛就在耳邊,樊衍睜開眼,無邊無際的亮光鋪滿視野。

他心裏一驚,轉頭往後看,依舊沒有邊際。

樊衍在心裏嘀咕:“不會這麽巧吧,瘋子剛給我植入了什麽共情還原,就做了這個夢?是日有所思的結果嗎?”

樊衍索性坐下來,他知道自己無論怎麽走都走不出去——這個地方沒有盡頭。

這一次,樊衍再沒有将那吟唱當做惱人的蚊蟲雜音,他側耳細細聽着,然後嘴裏跟着重複:“塔尼子儀……嗡侬……耶木途……途瓦堪……什麽玩意兒!”

“塔尼子儀嗡侬,耶木途瓦,坎昙祖和侬。”

身後忽然有人念出整段吟唱,樊衍被吓了一跳,連忙站起來轉身。

他看見,自己的身後不遠處,站着……另一個自己!

“媽的你是誰?”

樊衍看見他自己往前跨出一步,說:“我就是你。我回來了。”

樊衍剛要說什麽,後脖頸忽然一痛。那是李笑植入皮下共情還原的地方。

組織總部,虛空懸浮的屏幕從李笑手臂處彈出,一片漆黑的屏幕亮起來,出現了畫面——兩個人樊衍面對面站着,一個面露震驚,一個波瀾不驚。

滿臉震驚的樊衍說:“不對,我現在是在做夢!”他定了定神,然後搖頭:“你不是真的。”

冷靜的樊衍又往前一步,在莊嚴的吟唱中輕聲說:“我是不是真的,你會知道的。總有一天,你會知道這是你的命運。”

命運?

樊衍忽然想到,之前禾列真也做了同樣場景的夢,她說……

“種子?”

冷靜的樊衍沒有任何表情的變化,看上去無欲無求,不為任何事物所動,他輕輕“恩”了一聲,說:“種子,這就是你的命運。一切由你開始,也由你繼續。”

“什麽鬼玩意兒!什麽開始?什麽繼續?”

冷靜的樊衍再次向前邁步:“你會知道的,耐心點。”

樊衍急急地喝出聲:“別過來,站在那裏別動!”

冷靜的樊衍沒有再前進,他聳聳肩:“我說過了,我就是你,你何必怕自己。”

總部實驗室中,李笑和彼岸對視一眼,李笑說:“看來,失蹤的六號在這裏。”

彼岸問:“他是怎麽找到樊衍的?基因同體的意識能量之間,并沒有任何鏈接,況且……六層和一層,他們之間隔着不止一層平行時空啊!”

“這個我很感興趣,但我更感興趣的,是六號想幹什麽。”

六號樊衍緩緩地,一步一步上前,對着樊衍說:“我們最終的歸宿,都是……”

六號樊衍話音未落,天堂一般的夢境裏,天空中的吟唱忽然中斷,樊衍又聽到了那個分不出男女的聲音。

“孩子,你得等等了,我們現在有觀衆,我得先和她打個招呼。”

樊衍擡頭看天,站在原地摸不着頭腦。而李笑實驗室裏的兩人聽到這裏,似乎反應過來什麽,李笑還來不及有什麽動作,共情還原的屏幕忽然爆炸。

“啊!”李笑痛叫一聲,手臂上的個人終端直接被摧毀,承載終端的手臂被炸得血肉模糊。

樊衍後脖頸像是被重錘敲擊,痛得他跪倒在地,縮起肩膀,額頭和脖子上青筋暴起。

他在疼痛中意識逐漸模糊,看到的最後畫面,是另一個自己向他走來。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杜康家中,樊衍忽然驚坐起來。

林無棄和杜康站在床邊,林無棄見人醒了,連忙躬身給他遞上一塊濕毛巾。

樊衍接過毛巾,擦了擦滿頭大汗,說:“我做夢了,老林,我做了那個夢。”

林無棄說:“我知道,瘋子給我消息了,她那邊看到了你的夢境。”

樊衍反應過來:“那個人說的觀衆,難道是指……不好!”

林無棄莫名其妙:“怎麽了?”

樊衍說:“老林,趕快給瘋子打電話,她那邊有情況!”

林無棄聞言,撥通李笑手機,等了好一會兒,電話才接通,彼岸的聲音傳來:“林無棄,是我。”

“彼岸?你們那邊有什麽情況嗎?”

“對方發現我們了,剛才通過共情能量鏈接攻擊了瘋子的個人終端,我現在讓人趕過來處理。”

“什麽?”

李笑是總部身價最高的人之一。

她是三層基因研究唯一的成品,碩果僅存。或者說,惡果僅存。

當年的基因研究侵蝕人心,基因研究提出的構想太過誘惑,以至于讓人失去了本心,一步步陷入瘋狂的實驗當中。

李笑的父親是當時實驗的核心人員,他用自己的妻子進行人體試驗,造出了超高智商的李笑。

但是随着基因變異的擴大,三層的人終于意識到基因研究不過是妄想,他們的所作所為,只是在加速自我滅亡。

除了李笑的父親。

他瞞着所有人把李笑藏起來,直到基因研究被棄很多年,遭受實驗感染的他處境窘迫無人能救,最終不治身亡,李笑才被組織發現。

出于人道主義,李笑被組織收養,一點點培養起來。這孩子無辜,大家都知道,但更多人觊觎的,是她超乎常人的智商帶來的科研才能。

這樣身份的李笑,現在一只手臂幾乎被炸毀,組織的震動可想而知。

李笑謊稱自己進行三層的終端升級試驗不小心出事故,沒有透露夢境半分。但這件事還是驚動了頂層的三大巨頭,他們從高不可攀的頂層走下來,站在李笑病床前。

丹尼斯,劉道,牧野丞川。

彼岸站在房間的角落,像往常一樣恭敬地低頭不語。

劉道像個老父親一樣責備說:“笑笑,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呢!”

“老師,我知道這次是自己激進了,下次會小心的。”

牧野丞川問:“那你的手?”

李笑吃力地擡擡左手,說:“牧野頂司,您放心,炸碎的骨頭已經植入基因金屬了,過段時間就會好轉,我會把個人終端移到右手上。”

三人放下心來。

丹尼斯轉身對彼岸說:“彼岸,這段時間如果你沒有任務,就多陪陪李笑。你們兩個做什麽都這麽拼命,趁機休息一段時間吧。”

彼岸公事公辦地點頭。

丹尼斯暗自搖頭:“你這孩子……”

三人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彼岸坐到李笑的床前,說:“瘋子,我還是看不出來是誰,他們無論是誰我都不願意去懷疑。”

“我知道,你以為我不是嗎?組織裏,只有我倆從小生活在這裏,也是他們看着長大的。丹尼斯負責外勤,老師組織研究,牧野丞川管理行政,他們都是組織的支柱,立功無數,這些年才退到幕後……可是,你要知道,事實就擺在眼前,他們之中,有人有問題。”

“我知道,我不會放松警惕,但他們都是組織的功臣,連他們都有問題,我擔心這個地方,已經沒那麽純粹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更文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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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家!

☆、身死

一連串的事件過後,生活仿佛回到了該有的軌道,林無棄暗自在杜康的豪宅四周布滿了能量探測儀,警戒了近半個月。但對方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毫無動靜。

樊衍依然一有通告就從杜康家裏哼哧哼哧往現場趕,無事的時候偶爾到總部找傷殘人員李笑報道,或者瘋子李自己吊着手臂突襲北京。

随着六號樊衍死亡,好像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

這天,樊衍結束了直播,譚彥帶他躲開粉絲的圍堵,直接進入地下停車場,打算悄無聲息地從現場溜走。

今非昔比,樊衍作為一個主播,已經有私生飯了。

兩輛車同時發動,司機開着樊衍的保姆車先行出場,引開粉絲,而譚彥則發動自己的車,把他家主播送回家。

就在這時,一個電話打進來,譚彥看了看來電,把手機拿到樊衍眼皮底下晃了晃。

來電人是馮雪霜。

“喂,馮姐你好……對,剛結束……什麽?您說的是真的?太感謝您了……沒有沒有,辛苦你們了!謝謝您給樊衍這次機會!”

譚彥挂掉電話,欣喜地說:“節目拿下了!後天就可以開拍!”

“Yes!”樊衍激動地握拳在胸前一揮。

“老譚,一顆心終于放到肚子裏了吧!怎麽樣,我就說不會有問題。”

譚彥樂得找不着北了:“不行,後天有一個通告,我得推了,全身心錄制節目才是最重要啊!”說着,就要打電話。

樊衍攔住譚彥:“都這個時候了,電話明天打吧。要不要去喝一杯慶祝一下?”

“對對對,這麽好的消息,該慶祝一下。”

“我給老林打個電話,約上他一起。”

“沒問題,你還有什麽朋友,都一起叫上,今天我請客!”

樊衍一挑眉:“嚯,今天這麽闊氣啊!”

樊衍也不跟譚彥客氣,不過他還真沒什麽其他朋友,索性說:“寧寧吧,還有新來那司機小哥,其他的,好久沒聯系,我也想不起來了。”

寧寧是公司同事,負責他的造型。

譚彥那邊給公司同事打電話,樊衍便撥通了林無棄的電話。

“老林,我這邊節目定檔了,老譚說出來喝一個慶祝一下,你和杜康他們一起呗。”

“喲,恭喜啊樊樊!這麽多天總算等到點兒好消息了。”

樊衍臭屁地一吹劉海,說:“這不是板上釘釘的事嘛,趕快的啊。”

樊衍和譚彥找了家熟門熟路的KTV,沒多久林無棄就到了,不過就他自己一個。

樊衍看看他身後,問:“杜康和肖霄呢?”

“杜康最近情緒不太好,本來說讓他出來走走,別悶在家裏,可他不肯,肖霄陪着他呢。”

樊衍嘆了一口氣:“自從知道小姚沒了之後就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啊。”

“慢慢來吧,畢竟這是他上千年的心結了。”

今天的局人不多,但都是放得開的人,酒喝得差不多,大家開始搶話筒吼歌,氣氛漸漸活躍起來。

林無棄是個坐不住的人,最近陪着愁眉苦臉的杜康,身處豪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差點沒憋出神經病來。

此刻,好不容易有了發瘋的機會,他舉着話筒站在沙發上,正在用盡全力地吼《離開地球表面》,寧寧則搶過另一個話筒,倆人比誰分貝高。

“我甩掉地球,地球甩掉……”

雜亂的音樂中,包房的門被推開,吊着手臂的李笑站在門口。

樊衍剛和譚彥碰杯,準備喝酒,舉着杯子愣在了原地。

至于林無棄,蹦到半空中被突然出現的科學怪人驚吓,手腳不聽使喚下被沙發一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那司機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李笑,譚彥已經不是第一次和突襲的李笑碰面了,毫不意外,舉着杯子對門口笑笑。

“瘋子你說話是放屁嗎!”居然又私自開定位追蹤!

但是音樂聲太大,樊衍的咆哮成功淹沒在動次打次的伴奏中。

樊衍不甘心,暫停音樂還想咆哮一遍,李笑身後的彼岸探出身來。

“……”樊衍的咆哮生生卡在喉嚨裏,差點沒把自己嗆死。

李笑吹了個流氓哨:“喲,今天還真是熱鬧啊!”

她躍躍欲試,轉頭對彼岸說:“看我多能掐會算啊,今天來找樊衍還撞上了福利,正事緩緩,先嗨了再說。”

樊衍:“……”我的局我還能說了算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接下來的時間裏,沙發二人跳變成了沙發三人跳。

樊衍坐到彼岸身邊,問:“瘋子這麽跳你不管管嗎?待會兒手臂別再廢了!”

彼岸自顧自喝酒:“沒事,她有分寸的。倒是你,今天怎麽有時間來唱歌了?”

樊衍不好意思地撓頭:“今天有個節目定檔,後天才錄,老譚就說來放松一下。”

彼岸舉起酒杯:“恭喜。”

譚彥叫了一桌子火鍋,打了雞血的林無棄、李笑和寧寧繼續在沙發上跳,其餘幾人圍坐一桌,邊涮菜邊看現場。

樊衍擡個酒杯在桌邊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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