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養娃從小抓

這是個科技不發達, 交通不便利, 醫療衛生條件落後的農村。有些類似寧致上兩個世界經歷的九十年代。

此地名叫紅葉村。

這裏原本應該叫劉家寨,但六十年代來了不少逃荒的難民,劉這個姓氏漸漸被外來人取代。

十年動蕩那會兒, 村裏的外來者以打到一切牛鬼蛇神為借口, 把劉家寨正式更名為紅葉村。

以上為背景, 這具身體的主人叫劉水生,上頭有個大哥叫劉根生,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祖上三代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 身家清白,避過了大災荒,卻沒避過天降禍事。

在劉水生三歲那年,村裏發了一場洪災,洪災帶走了父母的性命,只留下三歲的他和五歲的哥哥劉根生。

兄弟倆沒了父母, 關系近的親戚也在那場洪災裏去了十之八.九,活下來的親戚也無力撫養他們。

倆兄弟相依為命, 能安然長大全靠村民的救濟。

劉根生十八歲的時候跟着村子裏的人去當倒爺, 可惜出師不利, 頭一次出門帶貨就被逮了個正着。

那時候倒賣貨品叫投機倒把, 被抓.住可是要判刑的。所以劉根生得了二十年的牢獄之災。

劉根生坐牢了, 家裏的弟弟沒人管教, 漸漸就跟鎮子上的混子鬼混到了一起, 更是在十八歲那年哄騙隔壁村的一個姑娘給他生了個大胖小子。

剛開始那姑娘還願意跟着劉水生,可劉水生根本就不是個靠譜的人,家裏有了兒子媳婦還照樣跟外頭的二流子鬼混,逼得那姑娘丢下兒子跑了。

這個時代可不興領證那一套,加之倆人在一起時連桌酒席都沒辦,所以那姑娘前腳跑了,娘家後腳就給她處了個新對象,匆匆把她給嫁了。

混子劉水生哪裏能咽得下這口氣?轉頭就找上門去鬧。

那姑娘的娘家人也是個忍氣吞聲的,怕劉水生鬧的太大村裏人看笑話,也怕再嫁的女兒難做人,就用糧食把他給打發了。

劉水生得了好處,還沾沾自喜的覺得找到了長期飯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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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二去,那姑娘的家人不堪其騷擾,尋了個機會搬家了。

劉水生的長期飯票沒了,又抱着兒子去騷擾那姑娘,可惜那姑娘的丈夫不是個好惹的,提起扁擔把他打了一頓,還把他碾的滿村跑。

等他跑出了村子,才想起兒子還在那個村子裏,可他又不敢回去,正躊躇間,就見走親戚的小麗抱着兒子走了過來。

小麗長的标志,用村裏人的話來說,盤順條亮。

村子裏觊觎她的小夥子不少,但提親的人卻沒幾個,因為早些年,村裏來了一夥知青,她跟其中一個知青好了幾年,還育有一女,只是那知青返城後就再也沒消息。

劉水生以前也打過她的主意,只是小麗後來跟了知青,便也歇了那點小心思,但這次小麗救了他兒子,他便以此為借口,天天找小麗獻殷勤。

上個月小麗告訴他,只要他能出五百塊的彩禮,她就嫁給他。

小麗的說法應該是想讓劉水生知難而退,但劉水生卻當了真,恰好又從常年混跡在一起的混子口中得知鎮子上來了一個張老板,說是城裏有好多人生不出孩子,想帶幾個标志點的孩子去城裏享福。

這套說辭明顯漏洞百出,但耐不住鄉下人文化程度不高,眼皮子淺,沒見過世面,加上鄉下人又能生,別說,還真有那麽幾戶人家把孩子交給了他。

劉水生也動了心思。

他如寧致先前猜測的那般,只要有了媳婦,不怕今後沒兒子,而且還自欺欺人的覺得他這是送兒子去城裏享福,可不是賣兒子。

但張老板他也接觸不了,便去找了十裏八鄉的媒婆王嬸子,請她幫忙搭橋牽線。

記憶裏劉水生把兒子賣了五百塊,之後用這筆錢提親,但遭到了小麗家人的拒絕,氣憤之下上鎮子去找他的那些混子兄弟,想給小麗的家人一個教訓,不想酒喝多了,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推了一把,掉進村頭的池塘裏淹死了。

要寧致說,這叫天道好輪回。

不過當他成為這麽一個人……

腦海适時的浮現出這個世界的任務。

[阻止劉蛋蛋背負弑父的罪名,讓劉蛋蛋出人頭地。]

[跟紅葉小學的校長打好關系。]

寧致:“……”這個任務透露的消息有些大啊!

他抹了把臉上的水,望着院子裏的王嬸子和那所謂的張老板。

“不是我吹,蛋蛋這孩子的長相盡挑他爸媽.的優點長,別說我們村,就是鎮子上我都沒見過像他那麽漂亮的孩子,又白又嫩,跟年畫上的小仙童一樣,賊讨人喜歡。”

王嬸子擠着獻媚的笑臉,把屋內那個瘦的看不出人樣,還拖着鼻涕蟲的小鬼誇的只差媲美真正的仙童了。

而她旁邊的張老板身材幹瘦,穿的人模狗樣,一身筆挺的中山裝,稀落的發梳的油光華亮,臉色蠟黃,額頭窄顴骨高,腮骨寬,下颌短小,一雙綠豆大小的眼睛深陷在眼窩,狡狯地閃着光,端的是尖嘴猴腮,賊眉鼠眼。

寧致打量完了後,對這個所謂的張老板有了個大概的猜測,随即加重了腳步,打斷了口沫橫飛的胖婦人,無視王嬸子殷勤的笑臉,冷聲道:“你們走吧。”

王嬸子臉色一僵,在張老板看不見的地方拼命的沖他擠眼睛,“我說二流啊,你是不是沒睡醒啊,咱不是提前說好了,讓張老板帶蛋蛋去城裏過好日子,你拿着張老板給的辛苦費去村東頭的小麗家提親嗎?”

“不娶了。”

小時候,村裏人喊劉家兄弟為大劉二劉,但随着他長大,天天跟一群混子混到一起,二劉漸漸變成了二流。

寧致只覺得這名字異常的諷刺,他見王嬸子還想說什麽,不耐的道:“既然你覺得張老板是帶蛋蛋去城裏享福,你怎麽不把你兒子送過去?”

王嬸子面色一沉,單手叉腰,一手指着寧致的鼻子道;“張老板大老遠的跑過來,你現在反悔,合着耍我們玩呢?”

“那倒沒有,我就是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寧致說着,平靜的眸光投向張老板,意味深長道:“你有身份證嗎,把身份證給我看看,還有你說的城裏人,是個什麽家庭?家庭住址又在哪兒,你先把這些告訴我,我上派出所問問看,看你說的是否屬實,如果你沒說謊,一切都好說,如果你是來我們這騙小孩……”

果然,他話一說完,張老板的眼底閃過一抹驚慌,旋即鎮定的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遞給寧致,“大兄弟這話可就嚴重了,我們可是有正經公司的,主要業務就是幫城裏一些沒孩子的家庭搭橋牽線,賺些感謝費,你要是實在舍不得孩子,我們也不強求不是。”

說罷,他大口吸着煙,臉上露出些許的愁緒,“現在國家提倡少生優生,鄉下的政策還算寬松,頭胎生了女娃還能再生個兒子,城裏不行,城裏抓的緊。”

他一邊說一邊吞雲吐霧,“而像你們這個偏遠到國家都管不到的地方,哪家不是三四個娃,有點條件的還能把孩子拉扯大,家庭條件稍微差些的,孩子養不活啊,所以我們公司才想給孩子多的家庭減輕點負擔,也讓城裏那些沒孩子或者想要兒子的家庭收個兒子養老,大兄弟,你說是不是這麽個理。”

張老板用一套似真似假的言詞企圖來給寧致洗腦。

若這會兒站在這裏的是沒見識的村民,說不得還真就被他繞進去,信了他的鬼話。

可他說的這麽好聽,不還是個人販子嗎?

只不過比起那些動辄搶奪,或者用花言巧語哄騙落單兒童的人販子,他用看似高大上,其實根本就經不起考究的騙詞來糊弄沒見識的百姓親手把孩子交付出去。

寧致把.玩着手中的煙,萬寶路,好煙啊,可這是賣了多少無辜的孩子換來的?!

可此時不是動手的好時機,他也不清楚這張老板背後有多少人,只得假裝被洗腦,稍稍露出些許迷茫,餘光瞧見張老板眼底閃過的得意。

張老板見這個二流子被他說暈了,連忙提出告辭,丢下王嬸子匆匆走了。

寧致無聲無息的把一縷神力附在張老板身上。

這次他體內的神力比上次多了十倍,雖然也就十根頭發絲,而且用一根少一根,但他一點都不覺得用在此處浪費。

倆世為人,雖然談不上多麽有正義感,但也不喜歡這種喪心病狂的拐子。

“張老板,等等我。”王嬸子見寧致氣走了張老板,惡狠狠的瞪了寧致一眼,挪着肥碩的身軀追了上去。

寧致眸色深沉地望着倆人的背影,這個張老板能用這種借口來鄉下騙孩子,說明是有些小聰明的,先前他懷疑的說了幾句,這個張老板若是足夠謹慎,說不定今晚會帶着到手的孩子跑路。

思及此,他轉身打算先回房休息一下。

劉水生因為即将到來的喜事,昨天上鎮子跟那群混子喝酒到天亮才回來,這會兒酒精還沒消退,導致他腦袋昏沉不已,身體也提不起勁來。

不想一轉身,就發現身後多了一個黑乎乎的腦袋。

蛋蛋藏身在門後,見爸爸發現了自己,也不怵,擡手抹了把青鼻涕,青鼻涕立時糊了他半張臉,他也不在意,只是仰頭懷疑道:“你把王嬸子趕走了,沒錢陳嬸子不會把麗姐姐嫁給你的。”

寧致站在原地,打量着劉水生的兒子。

劉蛋蛋今年八歲了,可他個頭跟六歲的孩子沒區別,眼底的怨恨可能是因為他真的打發了那兩個人而有所緩解,只是臉上的防備依舊不減。

望着劉蛋蛋臉蛋上快要被風吹幹的鼻涕,不忍直視的別過臉,道:“小小年紀,懂的倒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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