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蘇揚并沒有思考太久就做了決定，她決心跟随楚慕之一起去創業，趁着年輕，她想豪賭一把，贏了便好，輸了也沒什麽可怕的，大不了是回到原點，以她的資質和能力，那時再随便找份養活自己的工作還是不難的。
做完這個決定，蘇揚心潮澎湃，幹事創業的激情迸發出來，讓她渾身充滿了力量。不過，在告訴楚慕之她的決定之前，她還是謹慎地問了楚慕之一個自己沒想通的問題。
“最後一個問題，我不明白，你為什麽會選中我做你創業的合夥人？雖然我知道我們是朋友，但交情歸交情，生意是不能拿來做人情的。其實我的性格并不是很适合做生意，我不是那種左右逢源八面玲珑的人，我個性太直，容易得罪人，又比較單純，容易上當受騙，嚴格來說，我并不是一個十分優秀的創業夥伴。”蘇揚問楚慕之。
楚慕之望着蘇揚，認真地說，“蘇揚你錯了，我們将來是要做大事業的企業家，不是做小買賣的生意人，小贏靠智，大勝靠德。我首先更注重的是合夥人的品性，從我們入職經緯制衣第一天，當別人都打扮得像花蝴蝶一樣，只有我們兩個穿得那麽黑白分明，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樣不是浮誇的人，後來我們一起在鄒曉手下做事，慢慢了解了以後知道你果然是踏實做事的人。其實你優點還是有很多的，你做事效率很高，執行力很好；你心地善良，不會害人，作為合夥人我也不用時刻提防你；你也很能吃苦，各種加班出差都能服從工作安排，抗壓能力也比較強，所以我認為，讓你做我的合夥人，還是很靠譜的。至于八面玲珑長袖善舞，我相信以後還是可以慢慢歷練出來的。”
蘇揚聽了楚慕之的話，便放下心來，與她握手相慶，“那就沒問題了，為了我們以後宏偉的事業，我們努力奮鬥吧！”
楚慕之按照預期把那家物流公司談了下來，蘇揚這邊也不得不交辭職報告了。在經緯制衣工作了兩年，這是她人生的第一份工作，想到要離開了，多少還是有些不舍的。尤其是想到要離開鄒曉這麽好的老板，鄒曉待她不薄，她是鄒曉一手栽培提拔起來的，她這兩年跟着鄒曉也學到了不少東西，可是她現在要離開了，不知道鄒曉會不會生氣呢。
顧慮再多，蘇揚知道自己還是得走這一步，她拿着辭職信，敲開了鄒曉辦公室的門。
“Frank，我想跟你談談。”蘇揚在鄒曉對面坐下來，鄭重其事地說。
鄒曉放下手頭的事情，然後望着蘇揚，“OK，你要談什麽？”
“我想辭職。”蘇揚說完，把辭職信放到桌面上，然後不安地望着鄒曉。
鄒曉拿起辭職信，并沒有打開看，只是看了一眼封皮又放下了，他面無表情地看着蘇揚，隔了幾秒，才說，“我知道了。”
完全出乎蘇揚的意料，鄒曉居然沒有一點吃驚，也沒有問她辭職的原因，這倒讓她不知道怎麽說下去了。
“我尊重你的選擇，就像之前尊重Echo的選擇一樣，”鄒曉說，“你和Echo兩個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最得意弟子，你們倆的離職，讓我猶如失去了左膀右臂，雖然很遺憾，但我也是個開明的老板，我會尊重你們的選擇。”
蘇揚放下心來，開玩笑道，“你居然原因都不問，難道我就不值得你挽留一下，公司放棄我這麽優秀的人才不會覺得可惜麽？”
“是你自己狠心要抛棄我呀，”鄒曉笑着嘲諷，“當初是誰在上班第一天站在公司餐廳門口喊着，這麽好的企業要在這裏上班一輩子，就讓資本家們狠狠地榨取你的剩餘價值的話呢？”
蘇揚厚着臉皮嬉笑道，“誰年輕的時候沒犯渾說過一些不靠譜的話呢，Frank你放心，我辭職是要去幹大事業了，等我将來發了財，我請你吃大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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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知道吃，難道我自己吃不起大餐麽，還得等你發財了再請，萬一你将來失敗了沒賺到錢請不起怎麽辦？”鄒曉挖苦道。
“不打擊我你會死啊！”蘇揚佯怒道，“我把你當朋友才會請你吃大餐。”
“算了，等你發財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我今天就想吃大餐了，我請你吧，今晚六點，在明月樓。”鄒曉說。
“算是為我送別麽？”蘇揚問，“還是我請你吧，感謝你這兩年來的照顧，還要感謝你這麽痛快讓我離職沒有為難我。只是咱們能不能換個地方，別挑那麽貴的餐廳啊。”
“不行！”鄒曉斬釘截鐵地說，“就去明月樓，我才不去那種不上檔次的小餐館。”
蘇揚心一橫，痛快說道，“好吧，你贏了，看在這是最後的晚餐的份上，就縱容你一次！”
“那就這樣說定了，你晚上早點到，把自己收拾整齊一點，那家餐廳衣衫不整者是不準入內的，到時候別丢我的人。”鄒曉說。
“知道啦。”蘇揚答應，然後愉快地離開了鄒曉辦公室。
蘇揚回到自己的辦公桌，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私人物件，又到公司各部門跟相熟的同事們道別，然後回來拿了自己的東西就離開公司了。她先回家把東西放下，換了一身公司年會時才會穿的禮服裙，又化了淡妝，然後去酒吧找了楚慕之，跟她把今天的情況碰了一下，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她準時去明月樓赴約。
明月樓是錦城最高檔的法式餐廳之一，是由一棟坐落在錦江邊上的三層樓別墅改建，英文名字是Moonlight，翻譯成中文以後就變得這麽詩意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一家中式餐廳，可它的确是地地道道的法餐廳。據說餐廳裏面環境和服務都超級好，每張餐桌都會擺上當日新鮮采摘的各種鮮花，服務生都是老外，說地道的法語，所有食材都從國外空運過來。作為一枚資深吃貨，蘇揚久聞大名早想來了，但是礙于貴得離譜的價格，一直都不敢過來嘗試，要不是為了答謝鄒曉而鄒曉又點名這個地方，她才舍不得來這麽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地方。
蘇揚到達餐廳以後給鄒曉打電話，鄒曉說他已經在裏面了，蘇揚挂掉電話報了臺號，服務生貼心地把她帶了過去。
鄒曉今天看起來有點不一樣，好像精心打扮了一翻，雪白的襯衣，藏藍色底子浮金線的西裝禮服套裝，襯衣領子上還打了個小領結，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蘇揚看的有些發呆，這樣的形象可以直接拍照上雜志封面，連修片都可以省去了。
“發什麽愣呢，沒見過帥哥啊？”鄒曉被她盯得不自在，打招呼道。
蘇揚嘻嘻笑着，臉上卻不好意思發燙起來。
鄒曉很紳士地站起來幫她拉開椅子讓她入座，然後才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望着蘇揚說“你臉紅什麽啊？”
“哪有？！”蘇揚不好意思地否認，然後連忙轉移話題，“趕快點餐吧，你好不容易逮着機會宰我一頓。”
鄒曉沒再深究，拿起菜單看了一會兒，然後喊來服務生把餐點了。
等着上餐的時間，兩人聊天。
鄒曉說，“聽說你要和Echo一起創業，送你一些忠告吧。你知道你這個人最大的毛病在哪兒嗎？”
“哪裏？”蘇揚不解地問。
“不自信。”鄒曉毫不猶豫地說，“因為這種不自信，所以你做事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瞻前顧後，小心當然是好事，但是現在你自己創業了，就應該大膽有闖勁，否則有時候可能會錯過一些很好的機會，不過你既然下了這個決心，我相信你以後魄力還是會有的。”
“師父不愧是師父，不得不承認，你看問題還是很準的。”蘇揚說。
“還有一點，你是那種不能給自己留後路的人，一旦有了後路就不知道怎麽前進了。你總想達到百分之百的穩當才會行動，可是任何事情誰都不能保證百分之百準備好，你要相信，你有獨當一面的能力，即使有風險出現，你也能掌控局面，這就夠了。”鄒曉洞悉地指出。
蘇揚一邊認真聽一邊思考，然後服氣地說，“明白了，我以後會注意的。”
服務生開始上餐，鄒曉鋪好餐布，“先吃了再說，你聞聞這道煎嫩鵝肝香不香，這是餐廳的招牌之一。”
“大餐是用來吃的，不是用來聞的。”蘇揚教訓道。
“抱歉，”鄒曉說，“我忘記了，你是沒有嗅覺的。”
“沒有關系。”蘇揚面無表情地說。
兩人吃完最後的甜品，服務生把桌面收拾幹淨，又重新擺上鮮花。
“好了，吃完飯了，我們說說正事。”鄒曉滿足地說。
“有什麽正事，難道我們之前聊的都不是正事？”蘇揚納悶地問。
“你今天交辭職信的時候不是問我，為什麽沒有挽留你，除了因為要尊重你的選擇，我其實還有一點私心。”鄒曉說。
“什麽私心？”蘇揚問。
“我喜歡你。”鄒曉望着她的眼睛，深情地說道，“之前我們都在公司上班，公司有規定內部員工之間不能戀愛，制度面前人人平等，雖然我是老板，但我也必須遵守。現在你辭職了，我可以光明正大追你了。”
蘇揚不可置信地愣住了，鄒曉好像不是在開玩笑，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因為裏面有很灼人的溫柔，讓她有點喘不過氣來。隔了好幾秒鐘，她才尴尬地笑了，裝作無辜地說，“你是在開玩笑吧？”
鄒曉好氣又好笑地說，“我現在是在跟你表白诶，你這是什麽表情啊。”
“這太突然了，我還沒明白過來。”蘇揚緊張地說，“我不知道你怎麽會喜歡我，在你眼裏我不是毛病一大堆麽。”
“你就算是一身的毛病也不妨礙我愛你啊，”鄒曉說，“因為愛你，你所有的毛病都變得不是毛病了，而且你身上的可愛之處，遠比這些毛病多了去了。”
“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蘇揚低下頭，臉上又開始發燙起來。
“我是真的愛你，所以才會格外珍惜尊重你。”鄒曉繼續說，“本來在公司我只要用一點手段就可以讓你早點離開，我就可以無所顧忌地追你，但我不願那樣做，因為那樣是對你的不尊重，如果不是你自己主動辭職，我還是會一直等下去的。因為喜歡你，本來在公司裏以我的權力可以縱容你的工作失誤對你友善一些，但那是對你專業的不尊重，所以我嚴格要求你把每項工作都做到優秀，我帶着欣賞的眼光，看着你一路成長一路進步，并且由衷地為你感到驕傲。我覺得愛首先是尊重，是發自內心的欣賞對方，你感受到我的誠意了嗎？”
蘇揚心裏不是不感動的，只是她現在還沒有做好迎接一段感情的準備，不是沒有百分之百準備好，而是一點準備都沒有。她想起鄒曉剛剛教她的自信，便鼓足勇氣擡起頭，迎上鄒曉的目光坦蕩地說，“謝謝你的愛，我感受到了，但是我現在心裏只有創業的事，并不想談感情的事。”
鄒曉艱難地苦笑了一下，“好吧，我還是尊重你的選擇。但我是不會放棄的，等你忙好了事業想談感情的時候，我随時都準備着。”
“你沒必要這樣，你其實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選擇。”蘇揚略帶歉疚勸說。
“沒有最好，只有最愛。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不管你接不接受，也請你尊重我的選擇。”鄒曉說。
“好吧。”蘇揚說。
“你不用有任何思想負擔，”鄒曉說，“我不會逼你做任何事，我們以後仍然是朋友，你遇到什麽問題随時都可以來找我交流。”
“我很高興有你這樣的朋友，”蘇揚安心地笑着說，“你以後要是遇到喝醉的時候需要救場代價什麽的，我也随叫随到，免費給你當司機照顧你回家。”
“喝醉酒的事情，太傷身體了，還是不要給你這樣的機會了。我希望我們都健康平安，大家都還在一個城市，有事沒事的時候就一起出來聚聚。”鄒曉笑着說。
“那就這麽說定了。”蘇揚答應。
最後還是鄒曉結了帳，從明月樓出來，鄒曉開車送蘇揚回去。
到了蘇揚房子樓下，鄒曉下車跟她告別，昏黃的路燈下，他溫柔地望着她“沒有戀人的Googbye kiss，可以給我一個離別的朋友擁抱嗎？”
蘇揚猶豫了一下，然後大大方方張開雙臂抱住他，鄒曉抱緊她，把頭埋在她肩膀上靠了幾秒鐘，然後潇灑地放手後退幾步，“你上樓去吧，我走了，晚安，好夢。”說完，便上車發動車子絕塵而去。
蘇揚站在原地，望着他離開，車子一點點消失在夜幕之中，她忽然落淚了。畢業這兩年就一直跟在鄒曉身邊，好像已經習慣了他的批評，習慣了跟他擡杠，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懷念在他身邊工作的日子，他真的是一個極好的人。
蘇揚擦幹了眼淚，一個人默默回到屋裏。
剛進門就接到了杜若的電話，“聽說你今天辭職了？”杜若在電話那頭問。
“消息屬實。”蘇揚開玩笑道，她想辭職了也好，以後跟杜若不在一處上班了，她就不會把她當做對手了吧。
“為什麽呀？”杜若不解地問，“我們這麽好的公司，全球一百強全行業十強的知名外企，這樣好的工作你去哪裏找啊，你年紀輕輕就已經是公司中層，前途一片光明啊，我想不明白你為什要放棄啊？”
“我想跟楚慕之一起去創業。”蘇揚實話告訴她。
“原來你是有這個打算，”杜若語氣平靜下來。
“我本來想早點告訴你的，”因為之前的誤會，蘇揚怕她多想，連忙解釋，“但是這個決定做的蠻突然，我自己也很糾結，我怕被你們一打岔我就沒勇氣辭職了。”
“你真的想好了嗎，創業說起來很美做起來很辛苦的，勞心勞累勞神不說，萬一失敗了怎麽辦，你這兩年辛苦攢的錢都會打水漂。”
“我已經決定了，工作都已經辭了，你就別再勸我了，失敗了也沒什麽大不了，一切從頭開始呗，反正我現在也還年輕。”蘇揚說。
“你自己想清楚就好吧，”杜若嘆了口氣，“還是希望你能成功吧。”
“嗯，謝謝你支持。”蘇揚說。
“對了，有件事我想還是告訴你吧，”杜若說，“夏晗回錦城了，今晚他約了一些在錦城的大學朋友吃飯，我也參加了。據說他在美國讀研的時候寫了幾個軟件申請專利後來賣了一些錢，回國的時候他大伯也給了他一筆錢，他準備用這些錢在錦城留下來創業。”
“是嗎。”蘇揚随口應道，從知道他回國到現在，她內心已經平靜了。
“就是讓你知道這個事兒，可能過幾天他會去找你吧。沒事了，挂了，有時間一起出來聚聚。”杜若說完，挂掉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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