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春節假期很快過完，這一次離家，蘇揚并沒有像從前那麽傷感，因為對未來有了可以預見的幸福和期待。
回到錦城後，迎接蘇揚的卻是一個很大的挑戰。
上班第一天，召開公司員工大會，楚慕之忽然就在大會上宣布，辭去她目前在公司的一切職務，公司所有事務由蘇揚全權接管。聽她宣布完這個消息的時候，全公司所有人都深感震驚，因為事先沒有任何征兆，楚慕之對公司一直都十分盡心，即使是在春節期間她都沒有休息，和部分留下來值班的同事一起堅守崗位，可以說為了公司的發展，楚慕之這幾年是付出了最大的努力和心血，大家都不明白她怎麽突然說辭職就辭職了。‘
楚慕之并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只是簡單說了一些感謝的話，感謝大家對她工作的支持，感謝大家一路以來這麽團結實幹才有了今天的乘風物流，最後她說她相信，即使她離開了，公司的發展也不會停滞，在蘇揚的帶領下，乘風物流一定會做得更大更強。
當楚慕之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蘇揚的心情十分複雜，她覺得自己好像同一個戰壕的戰友半路給扔下了，那種感覺酸楚又無奈。蘇揚本想說點什麽，但是卻什麽都沒說出口，以她對楚慕之的了解，一旦楚慕之做了決定，別人就很難改變了。
散了會，蘇揚跟着楚慕之去了她辦公室。
“你為什麽要做這樣的決定啊？”蘇揚又氣又無奈地問。
楚慕之關上門，拉上窗簾，坐下來靠在沙發椅上無限滄桑地對蘇揚說，“我累了。”
“你不能這樣把公司扔給我一個人啊，你才是公司的大股東！你之前不是一直都幹勁十足像個女超人一樣嗎，是不是最近發生了什麽事啊？”蘇揚關心地問。
“女超人也會累的，你知道嗎？”楚慕之顯得十分疲憊地說。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啊？”蘇揚覺得沒那麽簡單。
“江笑峰他今年春節期間結婚了。”楚慕之無力地說，“他說他等不到他的最愛了，這輩子跟誰過都是一樣的，然後他就跟他單位那邊，榕城一家地産公司老總的女兒結婚了。他既然覺得這輩子娶誰都無所謂，為什麽就是不能跟我将就？！他明明知道我愛了他那麽多年！”
蘇揚看着楚慕之，她已經開始哭了起來，這是蘇揚第一次看到楚慕之流淚。堅強如楚慕之，一直都是那樣人淡如菊，從前她提起那些傷感的往事，也只是像在說不相幹的人事一樣平靜如水，只是沒想到她心底對這個人如此在乎，所以在知道今生永無可能之後才如此傷心。蘇揚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有些傷口只有自己知道，別人勸得再多，絲毫都不能減痛半分。
“我真的累了，我今年已經三十歲了，這麽多年的青春都在等待中耗盡了，可是我等來的，竟然是這樣的結果。我輸了，雖然我很不願意承認。”楚慕之一邊哭一邊說，“這些年我一直這麽努力上進，就算拼命工作不能讓我忘記他，那也可以使我更加優秀，說不定他哪天就回頭看到我了，他那麽優秀，我要更加優秀才能配得上他，可我再努力都沒用，到頭來才發現只是一場幻覺而已，他把我最後的一絲希望都扼殺了。”
楚慕之說到傷心處，眼淚止都止不住，想噴湧而出的小泉水，汩汩地流個不絕。蘇揚看得難受，竟然也沒忍住落下淚來，她也曾經在夏晗身上體驗過這樣一步一步從希望到絕望的死心，她一度以為，在感情的國度裏，她再也活不過來了，幸運的是她後來遇到了鄒曉。
蘇揚抱着楚慕之，就任她那樣撕心裂肺地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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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慕之還是走了，把公司和彼岸酒吧都留給了蘇揚打理。她說想自己一個人去旅行，這些年她都一直忙着打拼事業，很少休假和旅行，太虧待自己了，所以她要好好補償自己。蘇揚覺得她出去散散心也好，說不定旅行一圈回來，心境就會慢慢好起來。
楚慕之離開那天，蘇揚和鄒曉一起去機場送她，離別的時候，蘇揚紅着眼圈，又擔心又不舍地抱着她，“你要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我會一直在錦城等你回來，我一個人管理不來這麽大一家公司的，你要快點回來，不要讓我辛苦太久。”
楚慕之努力笑了一下，“不要哭了，我不喜歡這樣流着淚離開。你要相信你自己的能力，倉儲物流中心那麽大一個項目，從規劃到施工，每一步都充滿了艱難，最後都被你搞定了。你要有自信，把公司交給你，我很放心，特別是現在有Frank在你身邊，有解決不了的問題找他，我相信他一定能搞定。”
“你別指望我啊，我還有經緯制衣那麽大一個攤子呢。”鄒曉在一旁無奈地攤攤手，“你的公司還是要你自己來，別旅行太久把心玩野了，早點回來上班。”
楚慕之又笑了一下，“你放心吧，等你和蘇揚結婚的時候，我就會回來了，我怎麽樣都得親自參加你們的婚禮啊。”
鄒曉摟着蘇揚的肩，笑着說，“那就說好了，我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廣播裏一直在催旅客登機，楚慕之平靜地說，“我走了，再見。”然後轉過身去，把背影留給蘇揚和鄒曉，灑脫地揮了揮手，然後大步地走進了閘口。
楚慕之走後，蘇揚的生活更加忙碌了，要打理公司的事情，要時刻關注倉儲物流中心那邊的施工進展，還要去錦城大學繼續完成學業，還好有鄒曉的幫忙，鄒曉怕她身體吃不消，幾乎分出了二分之一的精力過來幫她處理乘風物流公司的事項，蘇揚自己則多分了一些精力到學業上，想把前一年住院落下的功課全部趕上。
新學習開學第一天，杜成毅坐在她傍邊，課間休息的時候，杜成毅問她：“你上學期怎麽請了那麽久的假期，聽說你住了幾個月的醫院是不是真的啊？”
杜成毅跟她算同行，工作上存在競争的關系，她不想他知道自己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情受傷住院，免得消息傳了出去影響公司的形象，只好撒謊道，“是在醫院裏，但不是我住院，是家裏有人住院，我請了假在醫院裏照料。”
“原來如此，老師說你請病假，我還以為是你自己住院呢。”杜成毅說，“我這裏有上學期所有課程的筆記，複印了一份給你拿去補習吧。”
蘇揚從他手中接過整理得十分工整的一沓筆記，十分感激地說了一聲謝謝。
“謝就不必了，等你有時間請我吃頓飯吧。”杜成毅大方地說。
“那沒問題。”蘇揚爽快地答應。
“那不如就今天請吧。”杜成毅馬上趕着話說。
“今天啊，今天恐怕不行，”蘇揚有些為難，“我這一陣都比較忙，等過了這一陣再說吧。”這幾天鄒曉又出差了，到米蘭參加這一季的秋冬時裝周去了，公司的事情一大堆，彼岸酒吧二月份的流水賬出來了，她還要去看一下。
“那算了，等你有時間再說吧。”杜成毅無所謂地說。
下午沒課，下了課蘇揚就直接去彼岸酒吧了，中飯就在酒吧裏吃的，吃完午飯她就拿起賬本看了起來。看到一半，手機響了起來，是杜若打過來的，這次時裝周，杜若沒有出差，如今的她已算公司的老臣了，派了部門的副職出去，自己在公司裏坐鎮。
“蘇揚，你馬上趕到我這裏來。”杜若在電話裏簡單說道，然後報了一家五星級酒店的地址。
“什麽事兒啊，很急嗎，我可能一時走不開，手頭正在處理事情。”蘇揚說。
“很重要的事，很緊急，你馬上趕過來，到了再說。”杜若在電話那頭正兒八經地說。
蘇揚沒辦法，挂了電話，就往杜若說的五星級酒店趕去。她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杜若這麽突然叫她去，肯定又沒什麽好事。
酒店離酒吧不遠，蘇揚自己開車二十多分鐘就到了。停好車子，蘇揚走進酒店，杜若正坐在一樓大堂裏等她，見到蘇揚進來，她馬上迎了上去，對蘇揚說，“走，帶你去看一場戲。”
蘇揚聽了莫名其妙，“到底是什麽事啊？”
“上去看了就知道了，徐渺打電話叫我來看戲，我上去看了一眼，覺得這麽精彩的一幕，應該叫你來一起分享，要是錯過的話，就太對不起這一對男女主角了。”杜若淡定地說。
蘇揚聽了更加覺得雲裏霧裏了，但是既然來了，就随着杜若看看究竟是什麽事吧。
兩人進了電梯，杜若按了頂樓的號碼，這家酒店的頂樓是一個頗有情調的咖啡廳，是本埠男女約會的重要聖地之一。
出了電梯，蘇揚一眼就看到夏晗和莊純兩人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那一刻蘇揚腦袋一片空白，時空仿佛都靜止了，她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遠遠地看着前方的那兩個人，夏晗似乎是說了什麽有趣的話題，引得對面的莊純嬌俏地笑得花枝亂顫。
蘇揚覺得一陣惡寒，由不得打了個冷顫，杜若在一旁扶了她一把，“蘇揚你沒事兒吧？”
“這個世界是怎麽了？”蘇揚答非所問地自言自語，不等杜若回答她，她徑直向那對男女主角走過去，杜若馬上跟了上去。
蘇揚走到夏晗面前，自己拉了沙發椅子坐下，杜若也拉了另外一張坐下。
“夏總，真巧啊，你也在這裏喝下午茶？”蘇揚不動聲色地打招呼，杜若靜靜地看着夏晗和莊純。
“你們也來喝茶？”夏晗平靜地回應。
“這位莊小姐是夏總的新歡麽？”蘇揚盡量用平淡的口吻挑釁問道。
“你們也認識？”夏晗感興趣地問。
“認識，算是老相識了。”蘇揚答，然後瞟了一眼莊純，伊人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挂不住了，陰沉得像雷雨前的烏雲似的。
“莊小姐真是有福氣，換的男友一個比一個優秀，從醫生到攝影師，從攝影師到電商新貴，怎麽做到的，能否教教我和阿若？我們兩個怎麽就學不到這樣的本事？”蘇揚繼續說。
“蘇揚你夠了！”夏晗突然不悅地制止道。
“怎麽啦，心疼了？”蘇揚聲音也變得尖銳起來，馬上又緩和音調對莊純說，“莊小姐你真是幸運啊，這位夏總是真心喜歡你呢，這樣維護着你，居然對我這個老朋友都發脾氣了。”
杜若在一旁冷笑了一聲。
“莊小姐，我們今天就談到這裏，你先回去吧，我們改天再談。”夏晗溫柔地對莊純說。
莊純沒說什麽，拎起自己的包就走了。
“你們到底要怎樣啊？”夏晗生氣地問。
蘇揚突然覺得好累，整個人頹了下來，靠在墊子上冷冷地望着夏晗，“這就是你的品位？還不如随便去哪家夜總會找個小姐，也總比這個爛貨強多了。”
“你這樣算是吃醋了嗎？”夏晗嘲諷地反問。
蘇揚冷笑了一下，“你以為你是誰。”
“蘇揚，你別這樣。”杜若小聲地勸道。
“不是最好。”夏晗似乎輕松不少地笑着說，“我跟莊純目前還不是男女朋友的關系，我想找她做我們網站新一季促銷廣告的女主角，她年前在一個權威的國際舞蹈比賽上拿了冠軍回來，今年又進軍娛樂圈，發了一首單曲目前在排行榜上穩居榜首，人氣很旺。如果廣告投放效果好，以後應該會長期合作下去，至于我們兩個以後會不會發展成為戀人，我只能說如果有緣分的話不排除這種可能。”
“你不能跟她合作！”蘇揚幾乎是用命令的口吻對夏晗說，“如果你用她做你們公司廣告的女主角，今生今世，你跟我和杜若，就不再是朋友。”
“蘇揚！你能不能別那麽幼稚啊，你不能任性地要求全世界都圍着你轉，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夏晗生氣地吼道，“這是我公司的事兒，跟誰合作是我自己決定！”
淚水在蘇揚眼睛裏打轉，她倔強地不肯落下來，目不轉睛地望着夏晗，“在你眼裏，我不是一直都這麽幼稚嗎？從前我的确是太幼稚了，幼稚到總是充滿不切實際的幻想，幼稚到撞了南牆都不肯回頭，幼稚到在某人身上失望一次又一次還替他找理由！”
說完她側過身背對着夏晗，清秀的臉龐上早已淚流成溪，她沒有擦去，只是咬緊下唇，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然後用沙啞的聲音開口說，“莊純這個小三專業戶，先後搶了我兩個最好朋友的男朋友，從前和我一起租房住的吳悠，她深愛的醫生男友被這個爛貨搶走，後來杜若和談了幾年的攝影師男友分手，也是因為這個爛貨插足。如果你還當我和杜若是朋友，請你與莊純那個賤人保持距離，如果不能，那我只能用我的辦法讓她自己主動退出。”
杜若含着淚光，帶着受傷的神情望着夏晗，證明蘇揚所說全部屬實。
夏晗有些難過，但仍然理智地問蘇揚，“你有什麽辦法？你想幹嘛，千萬別沖動做傻事。”
“這是我的事，你無需知道。”蘇揚說，“阿若，我們走。”說完，蘇揚搖晃着身子努力站了起來，杜若看出來她身體有些虛弱了，馬上扶上去。
“蘇揚，你不能仗着我喜歡你就為所欲為！你還要我怎樣啊？！”夏晗憋了那麽久的委屈，大聲釋放了出來。
天地都安靜了，蘇揚停下腳步，艱難地回頭望着夏晗，夏晗的眼中，有盈盈的淚光，還有蘇揚看不懂的隐忍和哀傷。
一切都太遲了，蘇揚的眼淚再次傾瀉而出，可是她卻笑了，她笑着對杜若說，“阿若，你聽見了嗎，他說他喜歡我。我覺得好好笑啊，夏晗說他喜歡我，你見過有人這樣對待自己喜歡的人嗎？”
“蘇揚，你別這樣說。”杜若扶着她安慰道。
夏晗面如死灰，他沒有想過蘇揚會是這樣的反應，但是他并不後悔說出自己的心意。
蘇揚望了夏晗足足與一分鐘，以為他會為自己解釋點什麽，可是夏晗什麽都沒有說，蘇揚失望地搖了搖頭，然後跟杜若一起進了電梯。
回到租的房子裏，蘇揚覺得累得不行，直接進房間睡下了。這一刻，她多麽希望鄒曉就在身邊，不用他說什麽安慰的話，只要能靜靜的陪着她就好了。
蘇揚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杜若在廚房裏做晚飯，蘇揚進去看了一下，跟杜若打了招呼，然後出來走進杜若的房間，她在杜若的電腦桌上找了找，終于找到了杜若上次偷拍時用過的那張SD卡。她把SD卡放進讀卡器插到電腦上，打開裏面的文件夾用播放器播放出來，內容有些不堪入目，她截了幾張圖導入到手機裏，然後就拔掉了讀卡器。她打開浏覽器，在音樂排行榜上找到那首冠軍歌曲試聽起來，簡單乏味的旋律，無病□□的口水歌詞。
杜若進來喊她吃飯，她問杜若這首歌如何。
“不怎麽樣，很難聽。”杜若老實說，說完她似乎又明白了什麽，“難道這就是那個賤人進軍娛樂圈的首支單曲？”
蘇揚點了點頭，杜若詫異地說，“就這水平還能上排行冠軍？！如今社會的品味是有多差了！”
“這個社會不是憑實力說話的，說不定人家公關攻的好。”蘇揚見怪不怪地說。
杜若嘆了口氣，走到餐廳準備開飯。
吃完晚飯，蘇揚回到房間給在錦城文化局上班的一個師姐打了電話，打聽到了莊純的手機號碼，然後把手機裏的那幾張豔照用彩信給莊純發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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