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姜暖默了幾秒,摘下大墨鏡,伸手推開門,明亮的辦公室,入眼是一排巨大的書閣,擺着各式各樣的書籍,室內一陣淡淡的清香。
常春藤掉在玻璃窗臺,讓整個辦公室盎然如春。
容印坐在米色沙發上,純白色的襯衣,左手邊精致的袖扣,雙肘抵在腿部,直直望着她:“比我想象中的早。”
姜暖頓了頓,不客氣走在對面的沙發上,優雅完美的坐姿,下巴微微輕佻:“為什麽?”
這個動作在來的時候,她反複練習,卻在坐下的那一刻,手心還是溢出了汗漬。
容印愕然,依舊低低笑:“姜小姐那麽聰明還要問為什麽?”
姜暖拿出合同放在茶幾上,看着他,容印輕呵一聲,一雙淨亮的眸子百轉千回,姜暖突然有些心驚,心提到了嗓眼。
容印卻突然說:“要喝什麽?咖啡?”
姜暖懸着的心思松了一口氣,正想說不用了,便看見容印起身走到辦公桌面前,拿起內線座機:“兩杯咖啡。”
“容印,你……”
“你不是喜歡拍戲嗎?我現在可以滿足你了,噢對了,我有錢,你看見了嗎?整個容氏都是我的!”
姜暖全身怔住,看着他,那張面容薄涼,緊抿的唇,挂着嘲諷地笑,說着諷刺的話,卻字字提醒她,到底是誰傷害了誰。
姜暖垂下眼,淡淡開口:“不需要。”
容印勾勾唇角,俯身貼近她的耳邊:“姜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清高了。”
又是一句像炸彈的話,縱然她已經做好被他諷刺嘲笑的準備。
姜暖用力捏住手心,握成一個拳頭,眼睛與他對視,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姜暖不得已往後傾了傾,容印卻又貼近她幾分,均勻的呼吸聲噴灑在她脖頸間,帶着異樣的誘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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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敲門聲傳來,容印開口:“進來。”
他呼出的熱氣灑在她的脖間,讓她亂了分寸,秘書要進來了,他卻沒任何要挪動的跡象,姜暖咬咬唇準備推開他。
瞥見她的小動作,容印意味深長笑了,背部挺直,雙手插在西褲口袋裏,退後坐在沙發上。
又是一個陌生的秘書,秘書好奇看了她幾眼,将兩杯咖啡放在桌上,禮貌地問:“姜小姐,需要方糖和牛奶嗎?”
“要!”姜暖脫口而出。
秘書退出去以後,容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姜暖,有時候我真佩服你的演技。”
姜暖不吃甜,而他,卻嗜甜如命。
姜暖發白的臉看着容印喝着不加糖的苦咖啡,她動了動嘴唇,想解釋什麽,卻發現根本沒有什麽好解釋的。
她疲倦垂下眼:“請你收回投資,我不會拍這場戲。”
既然答應塗索遠離他,這場戲也沒必要拍了。
容印放下咖啡,問着與話題毫不相幹的問題:“你和蘇钰恩結了婚?”
“我……”
“是我有錢,還是他有錢?”
姜暖霍然一頓,“你……”
“你就那麽想離開嗎?”容印咬牙切齒,像個小孩子在無理取鬧,“既然你想離開,那我不想讓你如願,怎麽辦?”
姜暖出了容氏集團,姜禮打電話過來,她告訴她可能不會英國了,有戲要拍。
陽光落在頭頂,姜暖恍惚一下,踉跄扶着路邊的樹木,眼淚卡在眼眶裏,總也不落下來。
她連哭泣的資格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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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情》講的是民國初期軍閥統治時期的故事,男主角是梨園的小花旦,而真實身份是□□,女主角是日本指揮官,在軍事界擁有至高無上的身份。
在兩軍交戰非常時期,這樣的戀情在戰火紛飛的年代是禁忌。
編導将劇本寫得栩栩如生,姜暖從下午一直看到了晚上,結局是男主角帶着女主角逃離國仇家恨戰火紛飛地地方,姜暖唏噓不已,直到看完,她還怔怔拿着劇本,臉龐兩邊卻不小心濕了,她告訴自己,是為了故事裏兩人完美的結局。
今天是《亂世情》拍攝第一天,姜暖起得很早,原因是小感冒了,睡不着。
早上季姐給她吃了感冒藥,不過不怎麽見效,嗓子幹啞,說話也不利索。
商務車一路駛向劇組,姜暖縮在角落補眠。天氣也越來越冷,能聞到臨冬的氣息。
一群粉絲早已圍在劇組,擁有民國特色的戲院,取自實景公園,姜暖下了商務車就被迎面而來的記者擋住。
“姜小姐,對于你和蘇钰恩結婚的事你沒有要解釋或者澄清的嗎?
“姜小姐,聽說《亂世情》裏的男主角蘇钰合極力推薦你為女主角人選?”
“更有知情者爆料你本來是不想試鏡女主角,但為什麽會改變主意?是誰使你改變主意?”
“蘇家兩兄弟是否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間?”
“……”
阿年和劇組另外兩人将姜暖圍在中間,季姐擋在最前面,一邊說:“對不起,私事我們不予回答,至于新戲會有專門的發布會!具體情況跟官方組聯系。”
“姜小姐,容氏更是花重金買下劇本,一怒為紅顏,蘇家保持沉默?”
“……”
“對不起,對不起,讓一讓。”
好不容易擠進劇組,姜暖摘下口罩一臉無奈:“記者真是強大,任何和我有接觸的男星都會扯上關系。”
聲音沙啞綿綿,帶着濃濃的鼻音。
季姐伸手理了理她的發絲,面帶愁容:“少說話免得越來越嚴重,今天還要拍戲,好在這段時間你的通告不多。”
不知是不是開了暖氣,空氣有些悶熱,姜暖脫掉薄外套,露出淡藍色的針織衫:“不是很嚴重,沒事的。”
第一次場是蘇钰合的戲。
戲臺上的男子描着精致妝容,穿着民國戲服,與身邊的女子相言而笑,一唱一和,而女子一颦一笑風情萬種。
“原來這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桓。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悅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不少人充當群衆觀衆,似乎已投入在戲裏。這唱爛的戲文,依然有人聽得潸然淚下。
江顧的劇組不管是效率,還是工作态度,都很認真,一群人忙忙碌碌。而這場戲幾乎沒有喊卡。
姜暖認真看着臺上的兩人,季姐在一旁說:“蘇钰合用的是真聲。”
随着群衆演員的掌聲吆喝聲響起,姜暖恍然回神:“原來是她。”
“禾禾,女二號,怎麽?你們有過交集?”
姜暖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靜靜看着禾禾,她的演技也成熟了很多。
随着江顧說了一句:“中場休息!”
演員們換裝的換裝,喝水的喝水,亂成一團。以前有過與姜暖合作的工作人員紛紛跑來。
“小暖,好久不見。”
“又有幸和姜小姐合作!”
姜暖一一回了個大大的擁抱,熟絡與他們寒暄。餘光中看到不遠處的江顧走過來。
姜暖笑着迎上去,“江導,您好。”
“姜暖,久仰,這算是我們第一次合作吧。”
姜暖的對面是江顧,此人笑面虎,小眼睛,保養得體,看不出四十多歲的年紀。
姜暖袅袅一笑,露出小虎牙:“瞧江導說的,誰不知道您的戲千金難求。”
江顧心情大好,顯然姜暖的話讓他很受用。他指了指遠處正低頭改劇本的女子,姜暖擡頭望去,女子正巧擡眼,相貌溫婉,兩人對視一笑。
江顧說:“對劇本有什麽要求可以去和她談談,她是編劇。”
姜暖笑着點點頭,這個編劇也大有來頭,是江顧的夫人,兩人攜手并肩,創下不少金牌之作,在影視圈被傳為一段佳話。
江顧暗暗打量對面的女子,眉妝濃淡恰好,他也看過不少她的戲,演技成熟,真實投入。确實稱得上‘影後’二字。
比起偶像派,他更喜歡用實力說話的人。
兩人又聊了幾句,季姐拿來服裝,身後跟着化妝師。第一場姜暖的戲不多,臺詞不過三句,只是個出場鏡頭。
服裝是日本女式軍服,腰部随劇本的要求,佩戴一把日本短刀,劇中姜暖使用的武器就是這把短刀。高挽而輕簡的發絲,使整個人脫離了煙雨溫柔的古畫女子氣息,看起來帥氣逼人。
化妝師暗暗嘆息說:“暖姐皮膚保養真好。”
阿年在一旁得意回答:“那是!”
化妝師笑笑:“小助理可真有意思。”
“阿年,倒杯熱水給我。”
“感冒了?嗓子是沙啞的,我那裏有胖大海,待會拍戲,我倒時候給小助理。”化妝師的友好讓姜暖心頭一暖,笑着點頭,不經意看見走進來的兩人。
蘇钰合已卸下妝容,一身墨色的針織衫,和黑色的休閑褲,精心挑選的服裝,襯出修長的身材,完美的英倫風。想必還要趕下一場通告。
離得很遠,蘇钰合就對她調皮眨眨眼,姜暖撲哧一笑,對着他做了個打招呼的手勢。
姜暖看向他身穿的女子,禾禾還穿着戲服,畫着妝容,兩人有說有笑走進來,身後跟着各自的助理。
她想對禾禾笑笑,可禾禾的眼神始終沒有看她。
姜暖索性不看了,閉上眼眸,專心配合化妝師。
不過一會,姜暖聽見身邊的椅子被挪動,她睜開眼,果不其然,透過鏡子,豔抹濃妝的禾禾歪頭看着她,嘴邊的笑意燦爛如月。
姜暖笑了笑:“好久不見。”
化妝師驚訝開口:“你們認識?”
禾禾挑挑眉,“說笑了,誰不認識大明星姜暖!”
趁化妝師去衛生間時,姜暖感嘆道,“沒想到在這遇見你!”
“就允許你拍戲,我就不能拍戲了嗎?”
“你一點也沒變,誰給你添堵,你就讓誰不舒服。”
禾禾撲哧一笑,靠近姜暖,“怎麽舍得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會老死在英國!”
姜暖勾勾唇角,沒正面回答:“我們有三年沒見了吧?”
禾禾咯咯笑,點頭:“對。”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