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再次見面，時時過遷，已是物似人非。
姜暖斂下笑意，看着她：“怪我嗎？連道別都沒說？”
禾禾微愣，輕聲說：“去了一趟英國，你變了不少。”
姜暖扯扯笑。
三年了，人怎麽會不變。
禾禾靠在椅子上，神情淡淡：“姜暖，我們都老了。”
每個女人都不願意提及自己老的事實，卻又不得不害怕，不得不承認。
姜暖想要解釋她還沒到三十歲，随後淡然一笑：“是。”
“所以沒什麽怪不怪的，能平安不就是最好嗎？”她又說，“那你後悔嗎？”
姜暖想了想搖頭。
“不，我是指容印。”
姜暖啞然張張嘴，最終卻什麽也沒說。
禾禾嘆了一口氣，當年她就感覺姜暖做了什麽事，如她所料，姜暖這丫頭片子，居然這麽大膽，至于她是怎麽知道這件事，多虧了她現任老公。
能給姜暖添堵是件很快樂的事，比如她炫優越，她就炫幸福。
于是，禾禾湊近她，伸出白皙的手，無名指上戴着一顆精致的銀邊鑽戒，中心的裸鑽碎閃發亮，她小聲說：“我結婚了！”
姜暖驚訝捂着嘴巴：“真的？！保密工作做得挺好，一點也不透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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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禾得意點頭，笑容飛揚：“他很普通，這應該是我拍的最後一場戲，回家便相夫教子！”
禾禾又下了一道猛料，“對了，我老公姓塗叫索。”
姜暖腳下一個踉跄，呆了，“我、我一直以為，他、他喜歡男人……你、你們居然暗渡陳倉……”
禾禾一巴掌拍過去：“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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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情》已經拍攝到火熱時期，衆多大牌明星傾情演出，在網絡上未出先紅。
而《亂世情》主題曲本是由蘇钰合和網絡□□手合作演唱，但是還沒正式錄制，網絡歌手便被換下，聽說是投資者的要求。
于是辦公室吵得不可開交。
“由一個姜暖這個不專業的歌手錄制《亂世情》主題曲，我不同意。”季姐抱着手臂直直看着江顧。
兩人之間彌漫一股硝煙戰火，辦公室內閑雜人等一律沉默。
江顧倒是聳聳肩：“你的公司已經同意。”
季姐輕哼一聲：“當初合同并沒有表明姜暖錄歌。”
“我和幾位投資人臨時決定的，由男女主角共同錄制，在網絡上反響更大。”
季姐幾乎不可置信：“我堅決不同意，江導，您也知道，這些年姜暖并沒有在歌曲上花時間。”
姜暖不太清楚□□，但突然由她錄制歌曲，她也很好奇，看着他們吵來吵去，決定保持沉默，蘇钰合一臉惬意，不反對，也不同意。
“我身邊這位……”江顧不等季姐再說什麽，指了指蘇钰合旁邊的男人：“是著名音樂家華老師，由他來監制錄音棚。”
季姐看了看一副事不關已的姜暖：“姜暖并不是專業的歌手，對于新人錄制歌曲必須花很長一段時間，而且，姜暖感冒了，這會影響歌曲的質量！”
江顧聞言臉色大變，但還是勉強笑笑：“感冒而已，可以推遲錄制的時間。”
看來事已成定局，姜暖站起身，走向季姐和江顧，看了一眼季姐，遲疑開口：“我同意錄歌，明天後由華老師監制我錄歌。”
“姜暖。”季姐厲着眼眸，聲音低冷，姜暖的唱功她是知道的，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來，網傳姜暖是音樂白癡，這并不是謠言。
這也是為什麽她極力培養姜暖的演技而不支持她唱歌，最重要的是，姜暖反複發作的急性咽喉炎，但這是個秘密，對于一個明星來說，一旦洩露，她的前途就完了。
姜暖抿緊嘴唇，眼裏認真：“我沒開玩笑。”
季姐一臉氣沖沖：“姜暖，你考慮清楚！”
姜暖轉身沒看季姐，而是對華老師鞠了個躬：“以後麻煩華老師了。”
這是一次很不愉快的談話，季姐鐵青着臉走掉，蘇钰合一臉不關我的事，安慰拍拍她的肩，江顧笑也笑不出來了，只是說：“好好錄制，加油。”
姜暖回到酒店就躺在床上，一場戲拍完她已經沒有力氣了，回想白日裏發生的事，後來，她又去找江顧了，從江顧口中得知一點小消息，是最大的投資者極力推薦男女主角錄歌。
姜暖默了一會，張張嘴，容印。
大概九點鐘，蘇钰恩給她打電話，兩人草草說了幾句，便就挂了電話。
第二天姜暖起的很早，去了酒店地下層的健身房，清晨的原因，幾乎沒有人。
健身完，去了隔壁早餐鋪子，随意吃了點不油膩的東西。
她沒有知會季姐而是一個人以散步的方式去了劇組，發現正門蹲着三三兩兩的記者，她想了一下打算從公園後門進去。
楓竹橋是易市有名的風景區，被視為民國戲劇拍攝景點區，擁有保存完好的軍區院，老一輩留下的故居，而在幾年前重新修建，擴大面積。
去公園的後門是一條寬闊的青石巷子，兩旁種植高大的海棠花，只是現在不是開花的季節，地上鋪滿凋零的枯葉。
時間有點早，劇組人員還沒到齊，清清冷冷，姜暖與正門而進的季姐碰個正着。
姜暖掩飾眉心的蹙角，快步走向季姐，大聲笑笑：“季姐早。”
季姐手上抱了一堆資料，斜眼瞪着她：“早什麽早！”
姜暖乖巧跑過去接過她手上的資料，嘆口氣：“唉，不知臉上皺紋又多了幾條？！”
季姐無奈噗嗤笑出聲：“你啊，你啊，明知道自己嗓子疼，還硬攬着這份苦差事，這是詞譜，好好看看。”
“還是季姐最好！” 姜暖對錄制歌曲的困難略有耳聞，對詞譜也了解不少，但只限于紙上談兵罷了。
主題曲《驚鴻xx》以女聲清唱，男聲唱是蘇钰合，以古筝曲結合，純樸的中國古風歌曲。
季姐将熱水遞給她：“這部戲拍完我争取給你安排長假。”
“真意外季姐會這麽好。”
季姐嗔笑着瞪了她一眼。
拍戲現場。
姜暖坐在西樓的雅間，一身女式日本軍服，高挽的發絲落在背部，身邊跟着一名中國人和幾名穿着和服的日本女子，身後是幾名日本兵，小厮托着盤子進來，往桌上放了一疊果脯蜜餞，一壺清酒。
身後穿着黑色中式服裝的男子從口袋裏拿出錢，遞給小厮，小厮點頭哈腰走了出去。
廂房的視線對着戲臺中央，姜暖嘴邊挂着若有若無的笑意，而，對面男子彎着腰，一臉讨好。
“那就拜托安舞小姐了。”
身後小丫頭傲慢打住，一口流利的普通話：“安舞将軍！”
男子擦擦額頭的虛汗：“是，是，安舞将軍……”
戲臺上的蘇钰合紅了眼，詞文唱錯了一個字，身旁鼓樂頓頓随即跟着拍子，卻沒有聽戲者發現，只因，他一心想殺的人就在對面。
姜暖對上他的眼，勾勾唇。
因為她注意到了那個字。
“卡，钰合，你的表情戲濃烈點！姜暖，重點是你在調戲他，不是他調戲你！”
這是一場對視無臺詞戲，最重要的是視覺效果和表情。
兩人第一次對戲，而蘇钰合又是第一次拍戲，所以他的表情演技稍微僵硬，于是江顧先拍禾禾戲文，姜暖和蘇钰合各拿一本劇本，遠處看真以為他們在認真對戲。
“錄制歌曲打算怎麽辦？”
“合作愉快！”
蘇钰合笑笑：“我哥老說你逞強，看來是真的。”
姜暖眯起眼笑：“沒大沒小。”
過了一會，蘇钰合在她耳邊說：“我哥跟來了喔！”
容宅。
曾嫂接過容印手上的外套，聞到一股酒味：“我去煮一碗醒酒湯。”
“好，曾嫂。”容印點頭，“奶奶還沒睡嗎？”
曾嫂露出慈祥的笑意：“這不每天都在等你回家呢。”
容印愧疚地說：“怪我，這陣子公司太忙了。”
曾嫂理解地說：“我去廚房，你去看看老夫人。”
容印揉揉疲倦地眉心，朝亮燈的房間走去。
“奶奶。”
老夫人戴着老花鏡，仔細翻閱手上的相冊，想到熟悉的畫面，粗糙的手指不由緩緩摸着照片裏的人，聽到熟悉的聲音擡起頭，欣喜道：“小印快來看看。”
容印走過去，相冊裏的照片讓他神情一頓：“怎麽還留着這些照片，不是早扔了麽？”
老夫人啧啧笑：“多漂亮的孫媳婦。”
容印不悅拿起相冊，照片裏的情侶笑意正濃，在院子裏男生背着女孩，背景是一簇簇的花，還有女孩坐在秋千上，男生輕輕搖晃繩子，不管是哪一張照片，女孩的笑容明媚，青春洋溢，男生的眼神永遠留在女孩身上，溫柔如水。
容印只瞟了一眼，轉身将相冊合攏放在抽屜最下面，微怒：“心髒不好，還不早點睡。”
老夫人摘下眼鏡，一臉惆悵：“小暖怎麽還不回來？”說完瞪着容印，“都怪你，不主動，女孩子家家就需要哄。”
容印抿抿嘴，扶着老夫人上了床，折了折被角：“奶奶就放心養好身體，其它都不要操心了。”
老夫人看了看他，粗糙地手心搭在容印手背上：“蘇家那小丫頭，你要是不喜歡，咱們就不娶。”
容印兀自笑笑：“曾經雷厲風行的老太太怎麽說出這麽不負責任的話。”
老夫人垂下耷拉的雙眼皮，布滿皺紋的臉，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候是個美人，她嘆口氣：“你三叔，狼子野心，我那可憐兒子去的早，只留下公司給你，小暖那丫頭肯定是給他逼走的，當初他死活不同意，小暖走了，他倒好，屁股一拍去了，奶奶只剩你了，奶奶想你過得幸福，不要拿婚姻當政治。”
容印沉默聽完這番話，許久，他才輕輕開口：“奶奶這幾天好好照顧身體，我要去竹楓橋和王老談合作案。”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