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解決

秦悠的父親暴躁如雷,本來在座位上坐着,這下直接跳起來扯着那人的衣領:“殺人未遂就不犯法了?你們這種人,就該多關幾天!”

那中年男人大概是脖子被衣領勒得喘不過氣,拼命拿腳踹秦悠的父親,想要掙開他的桎梏。

民警急忙上前把兩人分開,讓雙方都冷靜下來,看樣子這也不可能教育一頓放走,性質太惡劣了。

見自己要被關起來,中年男人又鬧起了幺蛾子,“警察同志,你不能不公平對待是吧,他們還打了我們呢!你看看,我身上的傷,哎喲痛死我了,關也不能只關我們是吧,他們這個行為,是叫故意傷害吧。”

“叔叔,我們這是正當防衛。他糾纏我女同學,我上去掙開他們的時候不小心把他們扯到地上了,這不能怪我們,是他們先動手的!”顧北北開口,面色無辜,裝作可憐,“再說我一個女生,哪裏能打得過他們?”

謝南聰明,領會意思,上來幫腔,把那群人的罪大惡極描述的淋漓盡致,又把己方的情況表述了一遍,旁邊的同學都紛紛表示他說的對!

最後這件事以那群人被暫時扣押起來為終結,秦悠勸父親把他們告了,等待他們的是法律的制裁。

折騰了兩個多小時,回去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了,同學結伴回去,謝南和顧北北一路,秦悠想要讓父親送顧北北他們一趟,顧北北拒絕了,和家長在一塊需要沒話找話說,有點尴尬,即便這種情況可以應付,她也不想再說話和接受謝意,便在派出所門口和他們告別。

秦悠的母親不住的向顧北北表示謝意,讓她有什麽問題盡管找她們,顧北北委婉的推拒了,把場面話說的好聽極了,這才離開。

兩人攔了一輛出租車,謝南在出租車上問顧北北:“你當時就沒有害怕過?”

“我怕什麽,大庭廣衆的,就是KTV工作效率慢的出乎我想象,當時那麽大動靜,竟然就沒人來看一下。”顧北北有點鄙視,“我估計KTV工作人員認識那群人,你看他們根本沒有及時報警,想要私了,這種事情私了,只會讓對方看不起。”

“沒想到你這麽果敢。”謝南有點感慨,“我之前還以為你和秦悠有矛盾呢。”

“确實有矛盾,不過這跟我當初出不出手沒關系,沒看見就算了,看見了不管是怎麽回事,就是個陌生人在我眼前我也得出手一次啊。”顧北北用怪異的眼神看謝南,“你該不會是覺得我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吧。”

“你不是之前因為我罵你爸爸一句話打了我一頓麽,你敢說自己不是?”謝南反擊回來。

“這能相提并論嗎?”顧北北給了他一個白眼,身體往後一靠,閉上眼睛,看起來有些疲憊。

“這麽快就困了?”謝南看表,發現還不到十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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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困,是累。”顧北北輕聲道。

“怎麽會累呢?不是已經高考完了?”謝南疑惑,卻又很快忘了這茬,提議道,“暑假準備去哪兒玩?我想報個團,國內玩一圈,請你玩,要不要去?”

顧北北頭一歪,睜開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他。

“你這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朝看盡長安花的節奏?”顧北北臉上笑意頗深,“還是發財了?”

“發了點小財。”謝南被她的笑感染,也笑了起來,忘了問為什麽累這件事,“所以到底要不要接受我的邀請?”

“好啊。”顧北北不跟他客氣,畢竟這一年謝南也沒有客氣的指揮她做飯,兩人帶到學校的便當都出自她的手,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個廚房殺手做的菜太難吃,顧北北大概能把鍋扣在他頭上。

謝南聽到她同意,笑的更開心了,像偷腥的貓。

那個笑實在是太詭異,當時正下車,窗外的熱度和車內天差地別,蒸籠一樣。顧北北不得不搓搓自己的胳膊,免得雞皮疙瘩泡桑拿,最後泡出一朵花,“你別這麽笑,我有點想揍你。”

謝南收住,在電梯裏不住的從電梯牆看顧北北,封閉的空間連同濕熱空氣造成的低壓,叫人喘不過氣。

兩人各自回各自的卧室,謝南忽然在關門前叫住顧北北。

顧北北擡頭看他,又看到他的笑:“晚安。”

“……晚安。”顧北北鎖上門,倒在床上。

過了沒一會兒,窗外妖風四起,狂沙亂舞,将窗簾吹的造反一樣,顧北北不得不起身,準備去關窗戶。

然而走到窗邊,看到天空橫過的閃電,蛟龍銀蛇般,要将整個黑夜撕裂,去創造新的世界,而緊跟其後的悶雷更是撼動整個大地,顧北北感覺自己的腳下都震了震。

桌子靠着窗戶,上面紙張四處漂移,顧北北将所有的東西都推到床上,坐在桌子上,一腳踩着窗臺,欣賞這人間奇特的景象。

三年前的夜晚也是這樣的景象,天氣悶熱,喘不過氣,她從夢中醒來。那個夢生的奇怪,她站在荒無人煙的大地上,四處呼喊,無人回應,她一路跋涉,從晨光熹微走到太陽升起,一直不停的走,等到太陽落下,星辰初上,還在前行,卻無論如何也走不出那片荒原。

就在那天晚上,父親去世。

雨很快噼裏啪啦的往下砸,有打到玻璃上的,摔成一朵花,透過玻璃去看,世界扭曲斑駁,顧北北将窗戶關上,風聲便聽不到了,只剩下雨滴打窗臺的聲音。

她感覺自己置身一座孤島。

閃電亮起時,屋內遍布慘白色的光,映照在顧北北臉上,如同幽靈。

這場雨聲勢浩大,從夜裏一點多下到早晨五點鐘,街道彙成河流,京都的排水口永遠都處于供小於求的狀态,直到六點多才算好點,只有一部分還在積水,剩下的道路暢通無阻。

顧北北趁着早晨的光給潘賽安回信,高考結束被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又道以後大概會換地址,到時候會給他寫信。

“我大概會留在京都上大學,在這邊起訴居鹹,材料和證據都做好了,律師也正在洽談中,我想這大概是一場漫長的鬥争,而我能做的就是把所有準備做好,像一個戰士一樣前往我的戰場。”

“我選擇了在高考後再開始這一切,似乎有些晚,但我想父親若是還在,不會讓我影響學業,而現在這個階段的目标完成,我将開啓新的旅程,所以這個時間點也算是恰好——有些事情永遠晚,不是麽?”

“這麽多天,我查閱過無數關于版權的紛争,看到許多人的奔走,許多人的堅持。而結果卻讓我驚訝,大多不了了之,有些無疾而終,只有少部分人成功,他們拿着低于付出太多的賠償,甚至連道歉都得不到。更有一些人,鑽了法律的空子,逍遙自在。無恥之徒大行其道,財名雙收,搖身變成了成功學範本。無數人為其吶喊助威,好像成功即正義。”

“看到這些的時候我曾害怕和茫然,更多的是質疑,為什麽堅持原創、道德觀極重的人要走荊棘小道,而寡廉鮮恥的人卻走在康莊大道?為什麽複制盜版橫行,而人們多數沉默?為什麽沉默的看着人的尊嚴被踐踏,卻在之後包裝譜寫贊歌?”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我扪心自問,卻得不到答案;我發出質疑,卻無人回應;或有寥寥聲響,皆在嘲笑我年少輕狂不谙世事。”

“可誰來告訴我,這世界應該是什麽樣子的?”

“我想,若試圖讓世界變成想要的模樣,總要朝對的方向努力。人的一生大概就是輾轉在不同的戰場,生命不止,戰鬥不息。縱前方荊棘滿布,我亦義無返顧。”

結尾這次用了一句名言:tomorrow is another day。

寫完信的時候已是正午,顧北北做了點東西吃,然後才去睡覺。

陽光布滿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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