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缺錢
“我以前不是喜歡一個作者麽,我這段時間不是開了篇文麽,結果被高級仿梗了,我這篇還在連載啊,連載啊!她能要點臉嗎?你知道我看她的文的時候,那種吃了蒼蠅的心情嗎?”
“你去告她啊。”顧北北道。
“大小姐……”暴暴龍翻了個身,趴在沙發上,有氣無力道,“第一,她是大神,我是小透明,我去踢場,分分鐘落敗;第二,她是高級仿梗,嚼的很碎,噴的很均勻,拿走的又可以用大衆梗來解釋,我就算提出來,也沒人信;第三,你知道網絡文學和實體文學的差別麽?”
“嗯?”顧北北等她說。
暴暴龍從沙發上滾下來,盤腿坐在地上,有板有眼的分析:“網絡文學,就是她随時能修改,修到大多數人看不出來的樣子。等我抓她小辮子的時候,她完全可以用大衆梗來脫罪,到時候只會讓人覺得我小心眼,眼紅她,才會這麽想方設法的去說她抄我,原因就是她比我出名,就這麽簡單。”
“你說她嚼的很碎,那是怎麽看出來她仿梗你的?”顧北北問。
“大小姐啊,我生的孩子,我就算閉着眼睛,我也能摸出來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娃的骨架。雖然我說不清楚你們學的那什麽排列組合可能性,但!”她飛快的跑進自己的房間,拿了一副撲克,飛快的跑出來,往茶幾上擺陣型。
“看,黑的是我。”她往地上放黑桃和梅花,“紅的是她。”這回放的是紅桃和方片。
“我的A在開頭,她的A在中間,我的B在後邊,她的B提前。”
她一邊說一邊擺,将數字相同的牌用不同順序排列出來,“現在,你看,兩幅完全不一樣順序的牌,你說不出來上下有相似,但這牌是這麽擺出來的。我寫東西寫了快四年了,還不至于瞎到看不出來的地步。”
她越說越氣,随手把牌打亂,再次把自己摔到沙發上,胸膛起伏的厲害。
“所以告不了?”顧北北說話帶上了小心翼翼,不想去惹怒暴暴龍,不是害怕,而是單純不想她爆炸了氣昏自己。
“我一個月頂天能賺六千塊,去哪裏告她,洗盤子拖地去辛辛苦苦的把她拖下水,最後可憐兮兮的只有幾千塊的賠償費?”
顧北北不認同這種做法,但理解她。
“所以我一定要比她紅!”暴暴龍憤怒的站到沙發上,做了一個超級賽亞人的姿勢,“等我比她紅了,我看她敢不敢抄我,我分分鐘秒她!”
三秒鐘過去,超級賽亞人仿佛氣球人,立刻把所有氣給洩了,“只是我最傷心的地方,還是她居然這麽做了,這讓我覺得,我以前的喜歡,全都付諸流水了,喜歡都喂了狗的心思,你明白嗎?”
顧北北想要搖頭表示自己不明白,但這種情況下,搖頭顯然是非常有罪過的,只能順着暴暴龍的話道:“明白。”
“唉,诶,哎。”暴暴龍捂臉,“你說寫個東西,拿着賣白菜的錢,操着賣白-粉的心,圖啥呢?”
“喜歡?”顧北北想了個詞。
“呵呵,喜歡?”暴暴龍歪頭想了想,這動作別人做起來很天真稚氣頗有賣萌的功效,她做起來就是單純的暴漫無語女流氓觀感,十分有趣。“有點吧,不過說到底,還是沒錢,我要有其他賺錢的辦法,我用在這裏苦哈哈的?我不過是窮途末路而已。”
“窮途末路不是這麽用的吧。”顧北北一樂,“你還沒到窮途末路的時候。”
“我都窮的沒有路走啦,結果每天還要挨罵。罵我寫的三俗,罵我毀三觀,罵我沒這水平,別吃這碗飯,寫的這麽爛也好意思要錢。我吃哪碗飯關他們什麽事?我靠自己的努力賺錢有錯了?白-嫖我還罵我長得醜?憑什麽?!”
顧北北聽得滿腹心酸,拍了拍她的背。
“我還就是吃這碗飯了,怎麽着?嗤。”暴暴龍帶着鼻音嗤了一聲,“我知道我寫的不是名著,也不能流傳千古,也沒往那邊想,我只要對得起那些心疼我、尊重我的人就好,別人怎麽罵我,我管他去死。總有一天,我會寫的誰都好!”
“肯定會的,你這麽努力。”顧北北鼓勵道,“我今天心情也好,這樣好了,我來做飯,犒賞咱倆,怎麽樣?”
“你真是太好了~”暴暴龍瞬間轉變了心情,轉過身抱住顧北北,之前顧北北露了兩手,暴暴龍早已拜服在顧北北的運動褲下,對她的廚藝五體投地,“老天一定是體諒我的苦楚,把你這個天使派下來拯救我。”
“你可算了吧,肉麻的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掃一掃就是一盤螞蟻上樹了。”顧北北笑着打趣,“冰箱裏還有東西吧?”
“有有有。”暴暴龍忙不疊點頭,“我上回去超市,補充了點貨源。”
顧北北去廚房忙,暴暴龍暫時沒有心情寫文,把公共領域的清潔給做了,之後頹廢的心情蕩然無存,又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女漢子。
“對了,你還要上訴嗎?”暴暴龍想起這茬,“我那天散了之後沒找到你,就自己先回來了。”
“上。”顧北北道,“不過中間有其他安排,估計要忙一陣了。”
“真辛苦。”暴暴龍說完自嘲了一句,“不過誰都挺辛苦的,芸芸衆生,誰不在苦苦煎熬~~~”
“噗。”顧北北差點把西紅柿雞蛋湯給噴了,“你這跟誰學的?”
“還能有啥,小說呗。誰紅看誰,誰賺錢看誰,怎麽爽怎麽來。”暴暴龍啃完雞腿,心滿意足的躺在沙發上,“我想努力賺錢,然後找個三線城市,買房子。”
“不準備回家?”顧北北也躺在另一頭消食,“父母養老怎麽辦?”
“有我弟呢,到時候我給錢就是,不想回去,看他們偏心我怕我氣死。”暴暴龍每逢說到這裏都欲言又止,顯然家庭給她的印象極差,“我到現在都記得我爺爺說的那句,我長大賺的錢給我弟花,憑什麽?憑他多長了那玩意?媽-的。”
“你每天都悲天怨人的,看着好累啊。”顧北北只能這麽評價,“積極一點吧。”
“賺錢!fighting!”暴暴龍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收拾碗筷,端去廚房,一邊走一邊不忘叨叨,“也是,我不能太傳播負能量了,下個月稿費到了,我請你吃頓飯好了。”
“随便啦,你高興就好。”顧北北擺手。
“哎,是不是覺得我挺難忍受的?我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挺暴躁的,自己都肝兒疼。”暴暴龍惆悵。
“還好,我其實沒有太有所謂,你不知道在我這裏你連名字都沒有嗎,就一外號,暴暴龍。”顧北北實話實說。
“你走開。”暴暴龍昂着脖子回自己的卧室,留顧北北一人在客廳。
顧北北看着她的背影,過了一會兒笑出來。
這就是百态人生,雖然有時候相互不理解對方的忍讓心酸,然而有些地方卻有相似的可愛。
她将一切平靜的敘述在信中,已經不再期待有任何回信,生活的期待寄托在虛無缥缈的地方,只會給人鏡花水月般的觀感,不如腳踏實地走兩步來的實在。
網絡和平媒對上次的庭審結果做了報道,顧北北看了幾眼,有點佩服居鹹此人的人脈和能力,然而不足一星期,這些東西就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不出一個月,變得可有可無,三個月後,基本已經處于擱置狀态,連曾經是否參與,都變得模糊起來。
這半年在上學、打工、讀書、寫東西中度過,忙碌瑣碎繁雜,但也充實。顧北北找人調查了當年居鹹的車牌號和車型,等了一段時間後得到回複,至于當年居鹹是否去往過鶴城,已經無人記得,畢竟這種陳年舊事瑣碎,如果不是因為出事,連當事人想必都記不清楚。恰逢臨近期末考,只能全身心的投入到考試中去,她還是想要獎學金的。
還是兩個字:缺錢。
總不能把經濟來源一直寄希望在別人身上。
大學生活漸漸變得波瀾不驚,考試完後顧北北坐了最快的火車回鶴城,想要找出四年前車禍前後的蛛絲馬跡。
過程并沒有想象中的複雜艱難,只是非常無聊,來回奔波,需要從庫裏找出當年的錄像并不容易,因為這一工程實在是太浩大了,這也是顧北北選擇寒假回來的原因,時間充裕,免得手忙腳亂。
當年出事地點附近是沒有攝像頭的,即沒有直面證據證明顧北北父親是被居鹹撞到的,但那條路只有兩個出口,出口處都有攝像頭,顧北北正是去調這兩個出頭的錄像的。
她很幸運,奔波了幾天,找到了想要的錄像——清晰的拍到了居鹹當年的車牌號,還有拉近時候看到的他慌亂的表情。
還有副駕駛上的那一沓東西,即使很模糊,依舊能觀測到。
那一刻顧北北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