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遠方來信
或許居鹹沒有注意到攝像頭,或許是他做賊心虛,或許是他大膽,不論任何原因,他終歸要輸。
輸在他的膨脹和傲慢自大中,輸在他的僥幸心理上。
她将東西準備好後,立刻啓程回京都,聶修遠幫助她良多,給她介紹了自己的朋友,一個非常棒的刑事訴訟律師,上訴于一審法院的上級人民法院。
肇事案件将于五月開庭。
又是一年,癡長一歲,兩袖清風,身無長物。
年是要回家過的,也只有這時候,顧北北會意識到自己是個有家有媽的人,還有繼父,有了哥哥,這些東西,本來應該構成她的牽挂,然而不知道是她無心還是早些年留下的陰影,亦或者是她心眼小,一直記恨,所以在潛意識裏将這些忘在腦後,逢年過節鞭炮響起,她才會後知後覺,哦,要回家了。
暴暴龍也是拖到年二十八才回去,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所有的表情都放在了臉上,不過一會兒,她臉上又浮現典型小聰明式的笑。
“什麽事你這麽開心?”就要分別,顧北北問她。
“我這回回去,只打算帶兩千五。”暴暴龍道,“兩千給我爸媽,他們愛給誰給誰,我當做看不到,眼不見心不煩,誰給我要壓歲錢,我到時候就拿一塊錢打發他們。”
“拿得出手嗎?”顧北北看她斤斤計較的樣子,只調侃了兩句,并不說什麽認真的評價,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對別人的生活橫加幹涉,只會引來厭惡,也讓自己身上沾染一身腥。
“怎麽拿不出手,到時候買一沓紅包,然後一封裏面包一塊錢,我沒包五毛的,已經夠意思了。都不認識,見也沒見過,我那錢大風刮過來的,飄給他們?你是沒見我哥我嫂子那恨嫁樣,是生怕我沾家裏的光。诶,不說了,大過年的,簡直掃興。”她往嘴巴邊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搭配敢愛敢恨的表情,倒是讓顯得冷清的客廳有了那麽點生氣。
“你啊。”顧北北笑着把自己放到客廳裏的禮物拿出來,“喏,這是新年禮物,來年再見!”
“來年再見~”暴暴龍一把抱住她,往她口袋裏插了一個紅封,“新年快樂!”
顧北北剛出門,發現有輛嶄新的車停在樓下,她心中正疑惑,謝南的頭從窗裏探出來,“北北,這邊!”
暴暴龍也正好下樓,見狀啧啧兩聲,一副“你有了優質股男友居然不告訴我”的問罪神色,顧北北知道她誤會了,只得開口解釋:“這是我哥,謝南,這是我室友,徐迅。”
“你好~”暴暴龍用簡直可以蕩漾出水的聲音和謝南打了個招呼,“帥哥。”
“美女你好。”謝南不遜場,潇灑利落的打招呼,旁人挑不出半分錯來,“你這是要去機場?送你一程?”
“好啊,火車站。”她說罷朝顧北北擠擠眼睛,“占用一小時時間,沒問題吧?”
“走吧,我之前沒想到他居然開車過來了。”顧北北坐副駕駛上,扯過安全帶,問旁邊的謝南,“什麽時候回來的,我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昨天,也是臨時刷到票才想着回來。”謝南問清楚哪個火車站,設好導航,這才啓程,“本來還在忙工作室的事情。”
“這麽快提上議程了?”顧北北有種洞中才數日、世上已千年的感覺,但她自覺給不出什麽建議,只好鼓氣加油了,“壯士,看好你喲。”
謝南笑着搖頭。
暴暴龍這時候探頭問道:“帥哥,你真沒有考慮追我們家北北?”
謝南被這句話吓到,差點被一口唾沫給卡死,半晌說不出話來,車中的沉默頗為尴尬,最後只得清清嗓子道:“這個,難道不是亂|倫?”
“哈?開什麽玩笑,你們又不是親生兄妹,組建家庭,肥水不流外人田吶。”暴暴龍說的理所當然,又對顧北北直言,“話說,這麽好的資源,你居然舍得外露?”
顧北北橫了她一個白眼,哭笑不得,“這位兄臺,你不是專寫言情小說的嗎?難道不知道強扭的瓜不甜這個道理?我對他動不起心啊。”
“切~~這道理你也信,你是讀太少了還是太多,我寫了那麽多,越是寫就越是不信,男人頂多為感情流兩滴眼淚,讓他們為這個忍讓退步,一點都不現實。”暴暴龍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大有一副“誰行誰上、你不行我上”的豪情壯志,還有對顧北北這樣白白讓大好的機會從指縫溜走的怒其不争、哀其不幸,只差拿一塊白板,往上面寫個大大的“衰”字,然後放到顧北北身前,好時時提醒她。
“你自己不信,那你怎麽寫的讓被人相信?好歹騙過你自己啊。”顧北北反駁。
“啊呀,這年頭,感情專家都是沒戀愛過的,造夢的都是不做夢的,還是你在期待什麽?”暴暴龍發現顧北北聽到期待兩字的時候眼神有些閃避,便有些明白了,立刻生硬的轉移話題,“哦~~離火車站還有多遠?”
“不到五分鐘的車程,馬上就到了。”謝南看了看提示,假裝自己剛才什麽都沒有聽到。
他其實是期待顧北北給出否定答案的。
暴暴龍拿出手機低頭刷微博,免得伸長脖子等答案看起來太傻有損形象,尤其是在帥哥面前。
“那句話怎麽講來着,‘有些人淪為平庸淺薄,金玉其外,而敗絮其中。可不經意間,有一天你會遇到一個彩虹般絢麗的人,從此以後,其他人就不過是匆匆浮雲。’”顧北北輕聲咳嗽一陣,“我可等着我的浮雲呢。”
她這麽一句話,活生生把車裏的人吓得半死,那模樣,那神色,好像下一秒就可以掄個棒槌,有了出去大戰外星人的勇氣。畢竟顧北北平日裏的一舉一動,都大有“下一秒要舍身成仁”“為了祖國再戰五百年”的趨勢,不屈不撓的和惡勢力鬥争,争取自己的權益,誰能想到,這麽一塊鐵板似的人物,竟然要守着一顆種子開出花。
謝南直接條件反射的踩了剎車,車速慢下來,開始找停車位。
“都這麽看我幹嘛?”顧北北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開花了嗎?”
“不,只是受到了驚吓。”暴暴龍摸着自己的胸口,“我以為你要說你是不婚主義呢。”
“沒,我還挺期待一場細水長流的戀愛的。”顧北北笑道,“不過我覺得我還小,可以再等等。”
窗外這時候跑過一個女孩子,看上去七八歲,身後緊跟着一個男孩子,大約同樣年紀,大聲喊道:“等等我,你別生氣嘛。”然後追上女孩拉住她的手,兩人甜蜜蜜的拐彎。
車內三人此刻沉默,不知道該說什麽。
“呵呵,确實挺年輕的,不就是他們年齡的二倍又二分之一嘛。”暴暴龍輕飄飄說完這句,大抵想要自我安慰。但其實一切都沒有變,這句話的實際效用也不過是掩耳盜鈴。
想來她也發現事實,便在車剛挺好便跳下車門,将行李提下去,對兩人燦爛的說了一句“謝啦,拜拜!”便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了。
“你這室友……經常打雞血吧。”謝南評價道。
“……大概吧。”三個人的時候還不覺得,兩個人就有點尴尬了,“那句話你別上心。”
“不不不,這是事實。”謝南道,“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
“噗,你對待感情難道就像愛迪生對待他的燈絲實驗嗎?用排除法,把萬萬千千的人排除掉?”顧北北覺得謝南好像有點開竅,便打趣他。
“怎麽能這麽打趣長輩呢?”謝南佯作嚴肅。
“你算什麽長輩,快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子了。”顧北北笑嘻嘻。
到家之後謝南去停車,顧北北習慣性的往郵箱那裏看,結果卻發現了意外驚喜,她連忙掏出鑰匙開鎖,将信封取出,看到上面的郵戳和寄信人,心中一陣激動,将信封放到包裏,生怕旁人看到。
信封有些大,厚厚一沓,顧北北心撲通撲通的跳,覺得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興奮了,上一次大概是在鶴城找到錄像帶的時候。
她飛快的回到自己的屋子,坐在桌前,用刀慢慢将封口割開,信封裏又裝着信封,卻是自己寄出去的信。顧北北仿佛被潑了一盆涼水,從頭冰涼到腳底,她有些不願去拆開這封信,怕裏面還是舊時信的模樣,而使得這封信的功能由溝通變作退信。
她有些頹廢的将手随意放到擱置一邊的信封上,摸着觸感有些不同,心中一動,再次拆開,發現有一張紙嚴絲合縫的貼着信封,倘若不是她多心,這張紙很可能因為粗心大意而錯過。
萬幸萬幸,她還是有一點細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