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七節

獵人們在叢林中放馬。一個已負重傷的人，俯着自己的胸口，難難地走過去。獵人們上前迎問。

傷者（指着他的後面）：村……村子被……村子被血洗了，我幸逃而出，他們來……來……來了。

意箭走過去，伸出手。傷者倒在地上，死去了。意箭的右手扶過自己的臉，一甩，轉過身去，騎上自己的馬，手緊緊握住了刀，他的喘息聲在顫抖，身體突然間冰冷起來。

獵人們閉上眼睛，淚水從臉上滑下。春天像是意外下起了雪，樹葉開始枯黃衰落，花草失去了豔麗，将殘傷的生命隐于大地的心髒。鳥兒由于來不及飛向溫暖的地方，而一只一只的死去。

世界像已沒了色彩，變得異常的清靜，一切像都靜止了，只有無聲的風将傷感吹散在每一個角落。

殘風慢慢睜開眼睛。

殘風：好吧，讓我們将憤怒與悲傷化為利器，殺出這些兇殘的人的恐懼！兄弟們，不要怕生死，殺出正義來吧。

殘風的馬仰身嘶叫了兩聲，向前邁了幾步。所有的獵人睜開了眼睛，拔出了刀劍，馬一齊疾奔起來。獵人們叫喊着，聲音像是憤怒的箭，飛到遠處，刺破了叢林中一片生命的寂靜。

叢林中緩行的鏈游人，聽到憤怒的吶喊與馬蹄聲。他們擡起頭，看了看前方的獵人，一個個默默地拿起了弓箭，拉滿弓。

獵人們靠近，他們射出箭來。

獵人或是側身躲箭，或是揮刀擋箭，在靠近時，已有幾人死于箭擊。獵人在鏈游人中來回奔跑，揮刀搏殺。他們已記不清自己的生死，在那火熱的雙眼裏，顯然是充滿了仇恨于憤怒……有些鏈游人，開始懼怕起來。

焰烈（揮刀殺死一個獵人，看着散亂不堪的局面）：一個都不許逃，鼓起你們的鬥志。

毅寒躲到一棵大樹的後面，拉滿弓瞄準焰烈射去，揮刀的焰烈從馬上跌下來，睜大着眼睛微張着嘴，他看着冷笑的毅寒與一匹匹逃走的戰馬，自嘲的笑了笑，便死去了。

泣生回頭，看了看焰烈，便被騎馬而過的意箭一刀殺跌在地。

泣生的手抓了把地上的塵土。

泣生：毅寒，為什麽？為……為什麽？

他的手松開了，手中塵土上的灰塵随風在空中飄揚。

毅寒帶着僅剩的十餘位弟兄逃走了。獵人們騎在馬上，看着他們漸漸遠去……

獵人之家的安靜顯得有些冷清。

疑頁：七十多位弟兄，今天，今天卻剩下我們幾個，為什麽？為什麽要讓我們承受這種離別的痛苦？為什麽上天會創造鏈游人那樣的人來？他們只會讓世界增添痛苦與哀嘆，一切的美好将毀于他們的手中。

獵人們沉默片刻。

意箭：也許有了惡，人性的不同才能突出的更加強烈；正義才能得以突出，讓每個人去珍惜和平而美好的每一天。兄弟們，堅強起來，前面的路還是要依靠勇氣去走的，我們不能跌倒在某一處地方，等待黑暗漫國我們的身體。

殘風：尋音，星志，你們去搬幾壇酒來，我們喝酒，我們要過我們的生活。

尋音看了看星志，星志沒有做出任何表示。

星志：我們的生活？自從鏈游人出現的那一刻起，它已經不負存在。我們是被卷入了一場戰役中，我們沒有選擇的餘地，也不必選擇，因為戰争就是戰争，你不去争奪自己的權利，不去贏得勝利，你永遠沒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你的生活是在鞭促下而毫不情願地進行着，也在進行着自己與自己之間的争鬥。—你怨恨，你痛苦，你想反抗，有時卻要克制自己；你要克制自己，卻又無法忍受別人對你施加的痛苦。是的，那時候的戰役是自己與自己之間的，那是既矛盾，又痛苦的事情。

星志用刀劃破自己的手指，血滴在地上。獵人們略顯濕潤的眼睛注視着他。

星志：我以前很能說，很會笑，而且是笑那些鏈游人。現在對他們的态度不同了，因為我剛剛意識到，笑一個敵人也是可恥的事。戰争面前人人都會流血，流血也證實了你的存在，你在戰鬥中存在，你是一個真正能面對挑戰，面對死亡的勇者。

尋音：你的手，還通嗎？

星志笑了笑，向前面走去。

星志：痛，世間哪有不痛的傷呢？但正是一個個痛，讓我們每個人改變了很多，包括語言，舉止，我們不能像以前一樣嘲笑那些鏈游人，—想一想，敗給一個你嘲笑過的敵人是多麽可恥。當然，我不是崇尚失敗。

星志用流血的手指，指向遠方。

獵人們向星志走過去，看着星志所指的方向。

星志：十年前，我就住在那個方向，人人都說那是一個沒有陽光的地方，其實那裏一片荒野，太陽每天都照耀着大地，只是那裏沒有樹木，花草這類生命。

星志轉過身面向兄弟。

星志：但現在看來生活依然沒有陽光，因為這裏缺少和平。

殘風：別說了，我們不是坐以待斃的人，離開這，去那裏。

殘風的手指向另一個方向，獵人們望過去。他們的眼睛像一道光，去尋找一條勇者該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