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文先生,希望您理解,姜先生已經對您表示了明确的離婚的意願,他不願意再和您見面,關于孩子的撫養權的問題,我們可以之後等姜先生的身體恢複好了,再作商議,不過這個你不用太擔心,姜先生說他還是會把你當成普通朋友的,如果有什麽工作上的往來,他也不會因為離婚而有嫌隙。”

戴着金框眼鏡的男人對文鴻山攤開了一份離婚協議書。

文鴻山沒有動筆,也不可能動筆,他的合法伴侶姜平剛剛為他生下孩子還不到一周,文鴻山出差回來,還沒來得及和姜平和剛出世的孩子見上一面,就接到了自稱是律師的這個人的電話。

“我不接受離婚,你讓姜平自己來和我說。我是絕對不會接受這樣不明不白地離婚的。”文鴻山擺明了态度。

辛雲亭嘆了口氣,為自己的老友竟然和這種男人結為伴侶覺得不值得。

而且其實姜平也沒有那麽堅決。

是辛雲亭勸他趕緊離了算了。

眼前的男人身形高大挺拔,一雙劍眉顯得極為英氣,又是secret集團的董事,身上有種與生俱來的自信。确實能夠稱得上是鑽石王老五的角色。

但自己的好友也并不比他差,姜平年少有為,二十二歲的時候所設計的珠寶作品獲國際大獎,後來成立了自己的設計工作室,承接各大珠寶集團一些重要的定制訂單,早早地走上人贏道路。

當時傳出文鴻山和姜平結婚的消息,業內都說他們是強強聯合,也有人說是secret為了壟斷姜平工作室的高定而進行的聯姻,但不管外人看是什麽原因,辛雲亭知道自己的好友對文鴻山喜歡得死心塌地,可以說是主動把自己送到了對方的床上。

要說文鴻山不好,也确實稱不上不好。

就是實在是太鋼鐵直男了。

姜平有一次準備設計展,滿世界飛,每天覺也睡不了幾個小時,加班加點的,就為了能趕上回來陪文鴻山過年,因為太累了抵抗力差,剛落地就因為腸胃炎進了醫院,在醫院裏肚子疼得實在忍不住,發消息和文鴻山說,他在醫院裏準備挂水。

文鴻山過了一會兒回複了他一張體檢報告的一頁,上面列着他的過敏源,說:“記得給醫生看,你有些藥是過敏的。”

過了一會又補充道:“回來的時候幫我順便帶一點布洛芬。家裏沒有藥了。”

姜平實在是被他氣的沒辦法,上吐下瀉得近乎虛脫,最後還是給辛雲亭發消息,剛問了一句:“你在本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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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雲亭就立刻回他說:“剛回來,剛下飛機,怎麽了?在哪?”

“醫院。”

“定位發我,我過去,你家那口子呢?出差了?”

“不知道,不想問。”

更要命的是,哪怕姜平提前和他說了一起過年,文鴻山過年的時候還是只在家裏呆了兩天,除夕和年初一,他要出門的時候姜平也忍不住問他,問他說:“就走了嗎?不是說一起過年嗎?”

文鴻山看上去有些不解地答:“不是一起過年了嗎?”

從那個時候起,姜平對于文鴻山就有點疲憊,一腔熱血澆下去,他文鴻山就算是塊冰也得有點反應吧,冒個泡,或者動幾下。

姜平愈發覺得,文鴻山可能也沒有多喜歡他,只是覺得和他一起過也還能過得下去才勉強答應他在一起的。

後來姜平被查出懷孕,但即便是他懷孕期間,文鴻山也沒有為他推掉自己的工作,還是該忙忙,該早出晚歸的時候早出晚歸。

甚至姜平自己一個人在家早産了的時候,人家文總還不知道在哪趟國際航班上,電話也打不通。

澆滅了姜平最後的一點熱情。

姜平醒過來的時候身邊是辛雲亭。

醫生說病人的狀況并不好,本來就有點産前抑郁的症狀了,伴侶又總是不在,之前的産檢總是他一個人來的,妊娠反應一直到五六個月都還沒有停下,有時候一直吐,吐到肚子疼。他又是頭胎,害怕,就又半夜跑來醫院,有一次他挂着水,看他太辛苦了就給他安排了張臨時床躺着,護士去換藥的時候,才看到他一直在哭,問他哪裏疼哪裏不舒服,他又一直搖頭,說他沒事。

“我和他說孩子沒事,但他自己營養不良,他也只說孩子沒事就好,但是這樣下去肯定是不行的啊,他都要被孩子拖垮了。”

辛雲亭聽得臉色發黑,在姜平稍微有了點精神以後,就把他安排去了一個私人的療養院。并建議姜平和文鴻山離婚,姜平一開始沒有說話。

第二天的早上,姜平把自己收拾好了,換了衣服,顯得還像剛畢業的大學生,他說:“你說得對。”

“你說的對,如果人生能夠從頭再來的話。不要喜歡上他,我或許會過得更好。”

辛雲亭從回憶裏收了神,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提出:“我聽說secret最近在進軍新産業,全息沉浸式的體驗。”

文鴻山警惕地看着他,答道:“已經內部宣布放棄了,太危險了。”

“那個系統充滿了對于人類的惡意,而且只能沒辦法做出調整,我不知道哪個系統的設計者是怎麽想的。”

“或許不是惡意呢?”辛雲亭露出一點懷念的表情。

“那套系統的研發者,是我哥哥辛黎,但他已經不在人世了。”辛雲亭說,“他設計的初衷并不是為了商業化使用,所以也沒有使用開放的代碼。我不能向你保證它的安全性,因為副作用肯定還是有一些的。”

“但是文先生,你想和他重新開始嗎?”

辛雲亭自然不想自己的好友和文鴻山重新開始,堅決的勸分黨。

不然呢?文鴻山這樣的男朋友留着過年嗎?姜平又不是花錢大手大腳的性格,不缺他那幾個臭錢。

提到那個系統,實話說辛雲亭心裏也有點複雜,他哥對于感情的想象有一些理想化,所以這個系統,大概設計之處是想用來考驗感情的,但辛雲亭覺得人的感情是最經不起考驗的東西。

所以之前這個系統能不能考驗感情辛雲亭不知道。

但這個系統一定是勸分小能手。

進一對分一對,可謂離婚利器。

但顯然人家文總并沒有這麽想。

文鴻山這輩子沒有拒絕過挑戰,secret集團确實是以珠寶業務發家,但到文鴻山的手裏,大刀闊斧地進行了業務的多元化的改革,在珠寶市場走低的那幾年,只有secret集團的利潤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一直以來都信任自己判斷的文鴻山不知道姜平為什麽突然要和他離婚,他也不能接受這個結果。

但凡有能夠争的機會,文鴻山一定會争。

他更正辛雲亭的說法,正色道:“我和他沒有結束過。所以不能叫做重新開始。”

文鴻山花了一周的時間,把短期內的安排推掉,把工作交接給其它幾位副總。

辛雲亭想,如果對方在姜平的預産期臨近的時候能這樣,兩個人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但現在說什麽也太晚了。

自己的兄長做出系統本來是為了證明些什麽,改變些什麽,但最後得到的結果只是讓人失望而已,所以辛黎最後也是在失望中與世長辭的。

所有的感情都需要苦心經營。

所有的感情都經不起考驗。

所有的感情都不過是記憶産生的泡影。

辛黎去世之前,把這三句話寫在了遺書上。

文鴻山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系統的AI,那個AI并未拟人化,即便是在想象的世界裏,在他面前像是一塊無數藍色信息流掠過的屏幕,傳出來的聲音像是一個頑劣的小男孩,介紹道:“你好呀文老板,又見面了呢,你又想來看我有沒有可能被改造商用嗎?很可惜地告訴你,這是不可能滴,我的誕生只為我的主人設置的目的服務,不允許修改,修改後即死亡。但是我如果不在了的話,這個系統就。是一堆廢物代碼了。”

“我想見姜平,你可以讓我見到姜平?”文鴻山單刀直入。

“噢,可以呀,姜哥哥每天都會和我聊天,我很喜歡他呢。”AI提高了音調,這讓他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愉悅。

“但是既然要見到姜哥哥,你就要按我的游戲規則來噢,文先生,你準備好了嗎?”

“嗯。”文鴻山答。

小男孩的聲音變成了沒有語調變化的電子音。

“數據載入中,歡迎來到由設計者:辛黎開發的系統,我是竭誠為您服務的人工智能,520,檢測到錄入練習生姓名:文鴻山,檢測到錄入攻略對象姓名:姜平,系統啓動中,請練習生努力通關!”

“系統三大守則:

第一,不允許試圖喚起攻略對象的現實記憶,包括提到現實裏沒有發生過的事情,都視為違規,将受到處罰。

第二,不允許直接對攻略對象提出自己的通關要求。

第三,考慮到攻略對象的性格特質,特別申明:不允許賣慘!不允許賣慘!不允許賣慘!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最後,請練習生,努力通關。”

文鴻山只覺得太陽穴一陣劇烈的刺痛,心想這果然是個假冒僞劣的系統,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一個像蒙古包一樣的帳篷裏。

在被硬塞進腦子的一坨前情提要裏,善于分析的文鴻山很快提煉出了關聯信息:

第一,姜平是年方十六的小皇帝,他是備受信賴的鎮邊大将軍。

第二,在他被強行安上這位将軍的身份之前,這位将軍剛剛私通了外敵,因為他被告知自己的老母被之前的喜怒無常小皇帝殺了。

第三,他的目标是在不脫離劇情邏輯的情況下,要讓小皇帝原諒他通敵,向他道歉,同時主動為他寬衣解帶。

文鴻山額角抽了抽,很想知道這錄入的到底是些什麽數據。

520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麻煩練習生不要質疑,這些都是我從無數關于愛情的小說裏總結得出的經典套路與經典場景,你要學會欣賞。"

文鴻山剛想從堅硬的床鋪上下來,發現身體的感受真的無比真實,他剛動了兩下,一陣劇烈的疼痛就從小腿的地方蔓延上來,他才猛的發現,自己左側小腿的位置是空的。

正常人是沒有辦法那麽快接受身體的殘缺的。

但文總顯然不是正常人,盡管他疼得大腿的肌肉也在抽搐,但他還是死死地掐住了大腿,咬着牙坐了起來。

“哦呀你怎麽一點也不吃驚鴨,我好失望。”520說。

“你既然特地強調了不要賣慘,我會很慘這種事情也是在預料之中的。”文鴻山發現他和系統對話不需要開口,只需要在心裏想就可以了,他閉着眼睛去熟悉那種疼痛。

其它任務都是後話,當務之急,是怎麽解決他私通外敵這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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