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芸在皇上的邵陽宮呆了一刻鐘的事,被後宮裏傳的沸沸揚揚,當中就屬麗嫔最為明顯,當在宮女和太監的口裏得知這件事時,麗嫔就狠狠地砸了蘊華宮裏的一件寶貝花瓶。
“這個心術不正的小蹄子,才剛進宮就打算勾引皇上,也不看看自己長的什麽樣。”怒罵聲響起,伴随着砰的一聲巨響,吓得殿內的宮人們頓時跪地求饒。
麗嫔的貼身宮女則丸兒則一臉着急的走上前,小聲的道:“娘娘,您這是作甚,這個花瓶可......可......”
丸兒的話驚的麗嫔看了眼手中的花瓶,登時吓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見自家主子想起了這花瓶的由來,丸兒便對着身邊的一衆宮人們道:“麗嫔娘娘乏了,你們退下吧。”
一衆宮人退下,麗嫔神色慌張的道:“快,快把這些碎片收起來,快!”
丸兒點頭,跪在地上極快的收拾了這一地的碎片,不怪麗嫔娘娘如此慌張,因為這個花瓶,原是想皇上讨要來的,皇上允了後,麗嫔娘娘還高興了許久,整日寶貝的不行。
如今打碎了,可不只是麗嫔娘娘會傷心,最重要的是會被外人道這是藐視皇上,不把皇上看在眼裏。
丸兒把花瓶碎片收拾幹淨後,麗嫔也已經穩住了心神,一邊抿了口茶,一邊咬牙切齒的喃喃道:“原本以為桑莘會不安分,沒想到竟是林芸那個賤蹄子先按耐不住,看來本宮真是低估了林芸這個家夥!”
這頭火焰如山,狠狠的鬧了一通脾氣,而那頭的桑莘倒是樂得自在,她剛剛也從燕兒的口中得知了住在南殿的林小主昨個夜裏去了皇上那處,她倒沒有覺得心氣不暢,反倒覺得像是種解脫。
這幾日宮內盛傳的話她也耳聞了幾句,無非就是她會按耐不住,想用自己的臉去勾引皇上,動動腦子想一想也知道麗嫔為什麽不找林芸的麻煩,獨獨就是找她,無非就是怕她動争寵的心思,想讓她趁早歇了這個念頭。
林芸這件事一出,麗嫔怕是沒心思在她這裏下功夫了,那以後自己的日子可是會的安閑些。
思及此,桑莘坐在殿內高興的哼了段小曲兒,連平日覺得冷冷的宮殿,此刻都暖洋洋的。
正歡喜着,便聽見了燕兒說林小主來了。
桑莘立刻坐直身子,對着燕兒道:“請進來。”
林芸端着小點心走進來,第一眼見到的,便是坐在主位上裹着厚厚一層狐毛衣,脖頸處還圍着一圈雪白的狐毛圍脖,巴掌大的臉,唇紅膚白,在冬日裏,看一眼便覺得春天快要來到。
難怪,難怪宮裏的人都傳桑小主美的不可方物,她只當是誇張的說,并未曾想竟是桑莘的美貌,并沒有被宮人們形容出來,只覺他們所說的,還遠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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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芸将打探的眼光慢慢的收斂了起來,換上眼眸的是恰到好處的笑意,殿內響起林芸的聲音:“姐姐,這是妹妹從家中帶來的點心,前幾日,我身子不适,就未曾進來拜訪,還望姐姐別怪罪才是。”
一開口如此的親昵,桑莘着實有些受不住,不自覺的咧開嘴傻傻的笑了下,露出了那顆小小的虎牙,整個人顯得可愛動人,饒是再接受不了,表面上卻也還是要扮扮樣子。
桑莘伸出手接過點心盒子,彎着眉眼笑着道:“謝謝林姐姐的點心。”
“姐姐坐。”桑莘道:“燕兒,沏壺熱茶來。”
“無需的,妹妹無需客氣。”林芸道:“我只是來送個點心,就不叨叨妹妹了。”
這句妹妹愣是給桑莘叫懵了,她只是客氣的叫叫姐姐,未曾想她倒是毫不客氣......
林芸說着要走,桑莘作為主人自然是要假意的挽留一番的,她開口道:“怎麽這麽快就回去了?我還道想和姐姐聊聊天呢......”
“既如此,那我便叨叨了。”林芸說完,便坐下了,而這一刻,桑莘又懵了,她竟有些摸不着林芸的想法,不過能确定的是,她今日并非只是送點心如此簡單。
桑莘笑着也落座,随口問了句:“姐姐莫不是要回去有什麽急事?”
桑莘面上一臉的擔憂,生怕自己擾了她的事,而林芸似乎就在等她這麽問,接了話茬子道:“倒不是急事。”
桑莘下意識的看向了她,林芸伸出手撫了撫自己的鬓發,似有些無奈又似辛苦難耐,不經意般道:“你也知道,我昨夜裏去了皇上那裏,稍坐了一會子才回來的,一晚上都睡得不踏實,本想着回去歇一會的......”
桑莘心裏頭默默的翻了個秀氣的白眼,可給她整明白了,林芸今日為何忽然送了點心給她,原來最後那句話才是重點啊。
桑莘心中通透的很,面上倒是不顯,莞爾一笑:“那真是辛苦了林姐姐了,可別累壞了身子......”
“那倒不會。”林芸見目的達到,便笑道:“那我便不叨叨了,先回去了。”
桑莘點點頭,林芸走後,燕兒便湊上前,陰陽怪氣的學着林芸的話:“你也知道,我昨夜裏去了皇上那裏......”
見她學的有模有樣,桑莘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小姐,你看看給她嚣張的。”燕兒嗤笑道:“昨日不過是見了皇上一刻鐘未到,就嚣張成這樣,要是皇上讓她侍寝了,那還不得昭告天下了?”
燕兒說的有道理,只是桑莘下意識的問了句:“你怎麽知道皇上未叫她侍寝?”
燕兒:“小姐不知道嗎?皇上可是聽聞極其的不好女色,禁情冷欲的,要是皇上真讓人侍寝了,這後宮早就王爺公主的滿地跑了。”
“......”說的也有道理,但桑莘沒多去想,反正叫誰侍寝也與她無關。
只是後宮多紛争,桑莘在午後小憩的時候,接到了瑜貴妃的口谕,說是請她前往雲薔宮裏嘗嘗新做好的糕點。
桑莘經過上午那件事,心中對着後宮裏的人有些摸不清楚,但是很肯定的是這次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去到雲薔宮時,依然已經過了一刻鐘,此刻早已嫔妃雲集,坐在上首的,就一個瑜貴妃,下面一群人的面孔都生疏,桑莘沒見過,這裏那麽多人,她也是見過三個,那便是麗嫔和林芸,以及瑜貴妃。
桑莘上前行了禮,瑜貴妃賜坐,位置恰好就在林芸的旁邊,兩個人因着今日上午見了一面,倒也沒顯得生疏,互相點了點頭,以示問好。
正在這時,響起了麗嫔的聲音,尖尖的,沒了往日的那種柔态:“你便是林芸?”
桑莘有些微愣,這麗嫔果真是沉不住氣的,當着人貴妃的面,竟都敢如此的嚣張,桑莘不自覺的望向了瑜貴妃,見她并未出聲,還饒有興致的抿了口茶,桑莘心中冷笑一聲。
看來,這後宮裏的女人,就算面上裝的再大方,內心其實都是善妒的。
在身邊的林芸應了句:“回麗嫔娘娘,是。”
“我還以為是長得什麽樣的貨色呢,竟然在皇上的邵陽宮呆了一會子,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嘛......”麗嫔的話并未讓人覺得深不可測,反倒還讓人覺得這人真是太不給別人留面子了,就這麽直白的說,桑莘坐在旁邊,都替林芸覺得尴尬。
林芸也是尴尬的,手攥着帕子,熱茶還留在胃裏,她卻覺得不到暖意,正不知該如何化解時,隔壁的桑莘倒是來了句:“麗嫔娘娘,你今日的這件衣裳格外的好看,特別的襯您。”
女人都喜被誇贊,特別是那人還是自己的對手,麗嫔果然一臉開心,冷哼了句,嘴角卻不自覺的揚起,道:“不過是一件普通的衣裳罷了,瞧你那樣。”
這衣裳一看就是新的,桑莘笑笑沒說話。
七分被化解了,坐在主位上的瑜貴妃終于也開了口,只是說出的話,讓桑莘覺得有些好笑,她道:“林芸,剛剛麗嫔說你的話,你別往心裏去,她這人就是這樣,心眼确實不壞的。”
早不說晚不說,偏偏等這個茬過去了,她又給掀起來說一次。
林芸笑着點點頭,應道:“回貴妃娘娘,臣妾不會的。”
瑜貴妃莞爾一笑:“既如此那便好,大家都是伺候皇上的,如今這後宮裏也沒主,我也就仗着自己的身份,提點你們兩句,千萬別起了不該起的心思,背地裏使手段,皇上要寵愛誰自然會寵愛,大家做好自己份內的事便好。”
一群人自然是奉承的答應着。
桑莘看了眼瑜貴妃,心中對她這句話毫無感覺。
又稍坐了一會兒大冷天的,衆人便散了。
麗嫔走在前頭,原本走的好好的,驀然轉個身,看着林芸道:“你最好把你的心思給我收起來,要是再讓本宮看見你走到皇上的邵陽宮附近,本宮一定不會放過你!”
林芸福了福身,莞爾一笑道:“麗嫔娘娘教訓的是,臣妾不應該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但是要是皇上宣臣妾去邵陽宮,臣妾也不敢抗旨不遵啊......”
瞧瞧,這尾巴翹上了天,生怕別人不知道昨個夜裏她去了皇上的邵陽宮。
麗嫔氣的不行,但是又怕林芸現在正是皇上眼前的紅人,有沒有寵愛,或者寵愛多久那就再說,主要是她還是不敢去惹皇上,萬一皇上一氣之下遷怒了她,那就不好了。
林芸輕蔑地勾唇笑了下,一個小主的氣焰比一個嫔還要高。
麗嫔深深的呼吸了幾口,丢下一句話便走了:“你等着,本宮定饒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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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莘怕冷,沒看見這出戲,一路上快步的走回了秀阖宮,正巧遇見了分配給她的那兩位太監和宮女,見他們背着小包裹,桑莘蹙眉,問道:“你們這是作甚?”
太監宮女在今早得到了消息,說是林小主主動去見了皇上,還在皇上那呆了一刻鐘左右,而反觀自家的小主呢?整日呆在宮殿內,哪兒也不去,這樣下去,估計林小主登上了後位,他們的小主也還是個小主啊!
所以二人決定不告而別,小主的位份不高,丫鬟太監們也可去太監總管那處求大公公通融一下,換個主子去伺候。
太監眼都沒眨,毫無愧疚的态度,張口就道:“小主,奴才恐怕伺候不了您,還望小主以後——”
話音未完,外頭響起太監尖細的嗓音:“聖旨到——”
林芸正踏過門檻,聽見聖旨,眼睛瞪的老大。
太監站在大門口處,雙手捧着聖旨,衆人跪地,雪在這時落下,一飄一飄的正好落在了桑莘的細肩上。她的耳邊響起太監的聲音。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有女桑莘,蕙質蘭心,品相端莊,溫婉大方,故,封為常在,欽此!”
雪花在桑莘的細肩上化成一灘水漬,她跪在雪地裏腦海裏都是封她為常在的話,她傻愣愣的,忘了接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