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一出房間, 衆人就瞧見了本該被鎖在次卧床上的司夜出現在客廳裏。
他整個人爬在司宇嘯的背上, 四肢緊扣,從背後緊緊抱着他,只露出一個腦袋。
用來限制他活動的手铐還挂在他的手腕上,另一端卻像是受到什麽巨力拉扯,整個崩斷開來, 随着兩個人的動作四處搖晃, 叮當作響。
司宇嘯慌張極了,邊喊救命邊從次卧跑出來, 到門口的時候忽然感覺腳下被什麽東西絆住了一樣,動彈不得,身體卻由于慣性繼續往前, 于是面朝下直直往前一摔。
“嘭!”
他背後的司夜也因此暴露在衆人面前。
只見他手腕以奇怪的角度扭曲, 像是折斷了,手肘和膝蓋關節倒是完好,卻像是失去了作用一樣, 無力地垂下來, 挂在半空中晃蕩。
司爸爸吓得都懵了,六神無主地喃喃:“這……他們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景珏沉聲道:“附身了。”
瞧見他們出來, 司宇嘯立馬求救道:“大師救命!他剛才還好好的在說話,結果太陽一沒,他突然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話音剛落,司夜從他身後擡起頭來,雙眼眼球上翻, 只剩下眼白的眼珠子直直地盯着衆人。
客廳裏的燈光“啪”的一聲熄滅,開始閃爍起來。
如此詭異的場景,偏偏司夜那張堪稱英俊的臉上挂着的,卻是柔美甜蜜的笑容。
他緩緩張口,聲音輕且細,哼唱着不知名的曲調。
曲子裏帶着淡淡的哀怨,聲線極為優美動人,可惜配上司夜這張臉,還有翻到天上的白眼,不但無法讓人心生半點同情,反而更讓人覺得恐懼。
司爸爸:“啊啊啊啊啊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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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宇嘯:“啊啊啊啊啊好惡心!”
“……”
程杭沒說話,快步上前,照着司夜黑黝黝的兩個黑眼圈,哐哐就是兩拳,直接把他從司宇嘯身上掀了下來。
司宇嘯一擺脫他,立即連滾帶爬跑到了司爸爸和景珏身邊,掀起衣服一看,剛才被司夜抱過的地方一片青紫,旁邊還有密密麻麻的小紅點,看起來像是過敏,恐怖極了。
司夜被掀翻在地,痛呼一聲,很快就翻身爬了起來。
他的手腳依然是那種奇怪的狀态,整個人匍匐在地,只能靠手肘和膝蓋在地上爬行。詭異的是,他雖然手腳都像被折斷了一樣,爬行速度卻非常快,甚至躲過了程杭踹過來的一腳!
司夜很不甘心,卻沒有攻擊程杭,剛起身就再次撲向司宇嘯。
幾乎是瞬間,他就已經撲到了司宇嘯跟前!
司宇嘯衣服還沒拉下來,見狀頓時:“啊啊啊啊啊!”
只見司夜面孔扭曲,大張的嘴巴裏吐出一聲凄厲到極點的嘶吼,還有口水流出來,随着吼叫噴到司宇嘯的臉上。
“……”景珏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
司爸爸突然直面被鬼附身的大兒子,也吓得半死,猛地倒吸一口氣,差點暈過去。
程杭快步上前,一腳踹向司夜的臉,巨大的力道頓時将他踹得橫飛出去,砸在旁邊的古董花瓶上!
司爸爸心疼不已:“我的花瓶!”
司夜:“……”
司夜被踹得大叫,望向程杭的眼睛裏滿是恐懼和憤恨,表情也變得猙獰起來,怨恨地尖嘯道:“為什麽!為什麽你們都要這樣對我!我做錯了什麽!”
程杭才懶得回答他,沖上去就是一頓揍,只聽見“砰砰砰砰”一串響,拳拳到肉,全都砸在司夜的臉上,把他一張俊臉都給打成了豬頭。
司爸爸和司宇嘯站在旁邊,原本吓得都快哭了,此時看着場上一邊倒的局勢,再看看身邊頂着黃符一臉淡漠的景珏,總覺得恐怖的氣氛有點維持不下去。
程杭死死按着司夜,免得他再次逃走,騎在他身上又是打又是踹,絲毫沒有顧忌這是個大活人的感覺。
到底還是記得這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司爸爸忍不住問道:“那個……為什麽大師他……只打臉啊?”
景珏沉默片刻,“……因為邪祟藏在他臉上吧。”
盡管額頭上貼着黃符,讓景珏看起來很像個智障,但他平日的靠譜名聲在外,司爸爸并沒有懷疑這個理由,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司宇嘯:“……”
司宇嘯忽然想起剛才司夜拒絕辦卡時,程杭松了一口氣的表情,心情頓時變得無比複雜。
惡鬼都受不住程杭的拳頭,何況司夜一個普通人的身體,挨打沒多久,整個人基本上是個智障了,拖着長長的鼻血艱難擡手,“等……等一下。”
程杭頓了頓。
司夜伏在地上,晃晃腦袋定了定神,才重新端起原本那種柔美的表情,凄切地哭訴道:“我死時才不到二十歲,被人擄到北方,硬生生打斷了手腳,要将我做成人凳,賣給兇殘的貴族……我死得那麽慘,死後也不得安寧,一卷裹屍布包起來,丢進亂葬崗,往土裏淺淺一埋,無名無姓,沒人供奉,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他說得凄慘,遭遇也的确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連司爸爸都忍不住嘆息一聲,眼眶微紅。
程杭卻絲毫不為所動,和景珏兩個一臉冷漠地看着他,目光平靜得令人心底發寒。
聽他說完全部,程杭冷聲道:“這就是你害人的理由?”
世界上每天死亡那麽多人,冤死枉死的何止二三,像這只女鬼這樣可憐,百年不得超生的雖然少見,卻也不是沒有。
要是每只怨魂都覺得自己死得冤枉,鑽空子找人上身,這個世界豈不是亂了套?
見他們無動于衷,司夜臉色一變,哀求道:“我當了一百年的孤魂野鬼,只是想投胎而已。放過我這一次,好不好?”
這話說得司爸爸和司宇嘯都要動容了,想着古話說做人留一線,甚至都想勸說程杭放了她算了。
誰知司夜話音未落,程杭一個拳頭下去,他就沒聲了。
程杭都讓他給氣笑了,這回揍得更兇更狠,一邊冷聲道:“只想投胎你上人家的身,當我是傻的嗎?!”
害人又不是得到解脫的途徑,甚至對于想要投胎的鬼怪來說,只能讓事情變得更糟。
她要真的只是想投胎,早在他們出現的時候求助就可以,還用得着跟他打一架才說?
分明就是發現打不過他,想找個機會逃跑,去找下一個受害者才這麽說的!
經他這麽一說司爸爸和司宇嘯都反應過來,終于想起司夜是他們的親人似的,神情頓時一沉。
差點就讓這只女鬼騙了過去!
司夜見騙不過他們,當即臉色一變,扭頭就要去抓司宇嘯,卻被程杭攔截下來,摁在地上猛揍。
沒過多久,司夜體內的女鬼就承受不住,從他身上脫離出來。
只見這女鬼一臉紅紫傷口,身無寸縷,手腳被黑色的布條綁到一處,露出來的皮膚上,皮肉向四周綻開,傷口裏還有蠕動的白色肉蟲,在啃食發黑的腐肉,看起來無比可怖。
司家父子看得臉色發白,簡直無法想象,當時的人怎麽會把好好的女孩弄成這副模樣,做什麽人凳?
夜裏都不會做噩夢,覺得良心難安嗎?
作為被附身的對象,司夜就沒有這麽好的心情去同情別人了,盡管剛才整個過程中,他的神志十分清醒,也聽到了女鬼的哭訴,但他此時渾身劇痛,尤其臉上更是一塊好肉都沒有,心裏只有對女鬼的憤恨。
看到身上壓着他的程杭,司夜眼神閃了閃,心裏卻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竟然覺得自己呼吸都有點困難。
這種感覺剛升起來,他就從窄縫大小的視野裏,看見了從自己身體裏鑽出去的惡鬼。
“……”
傭人放假,司夜知道司爸爸要請程杭過來捉鬼,氣得一天都沒吃飯,又挨了一頓揍,頓時承受不住這麽猛烈的沖擊,暈了過去。
女鬼從司夜身上逃出,立刻就往外沖去,想要逃離這個地方,卻沒想到剛有動作,就被程杭給抓住了。
女鬼頓時凄厲地嚎叫起來,猩紅的雙目死死盯着程杭,拼命往他這邊沖撞,像是想要上他的身體!
司家父子倆臉色一變,這才想起事出突然,自家都沒給程杭準備捉鬼用的道具,頓時焦急道:“大師小心!”
景珏的眼神也是一凝,臉色緊繃起來。
這回的女鬼顯然不像先前那些那麽好對付,到這個時候了,居然還在掙紮,甚至試圖上程杭的身!
程杭本來就是借屍還魂,平時還會讓小王爺上身演戲,要是讓女鬼得逞,豈不是……
他眼神緊緊追随程杭,卻沒有注意到,自己心緒變化的瞬間,女鬼的動作忽然頓了一下,仿佛遇到什麽不可抵擋的恐怖存在一般,身子一扭就想往外逃。
下一秒,只見程杭揚起胳膊一個猛抽,女鬼應聲倒飛出去,半點傷害都沒有造成,整只鬼反而更加扭曲醜惡了。
司家父子松了口氣,心中對程杭的敬佩簡直如同滔滔江水延綿不絕,兩個大男人的眼睛裏幾乎要冒出星星來。
景珏緩了緩臉色,放松心神,目光不緊不慢地追随程杭的身影,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本以為接下來還是看程杭暴揍惡鬼,大展威風,司爸爸和司宇嘯都做好了歡呼的準備,誰知道下一瞬,就看見程杭臉色一變。
似乎是嫌女鬼掙紮不休,太過讨厭,程杭忽然低頭,大張開嘴巴,惡狠狠地朝對方的臉頰咬了下去!
景珏:“……”
司爸爸:“???”
司宇嘯:“???”
作者有話要說: 司爸爸:大師……真是……性情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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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