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們結個婚吧

“我很蠢。”我順着他的話自言自語,“我一心一意等他,費盡心思跟我媽周旋三年,盼星星盼月亮終于把他盼回來了,可是轉眼之間他卻和別的女人成雙入對,還往我身上潑髒水,他為什麽不相信我?他說過他永遠愛我,相信我的,怎麽都忘了……”

失戀的人就是不能聽傷感和不順的話,哪怕毫無關聯的事,也會拐了一百八十個彎,想到那個讓自己傷心的人。

我越說越傷心,痛哭流涕,怎麽也止不住。

裴瑾年沒有說話,也沒有走,一直在旁邊默默地聽我念經似的悉數我和李均益之間的過往。

在海浪不斷拍打的礁石上,裴瑾年又遞過來一張面巾紙,“這是最後一張了,再哭只能跳下海去把臉洗幹淨了。”

我接過後,抽噎着說:“可是,我心裏好難過。”

裴瑾年将我從礁石上拉起來,指着遠處海面上一座影影綽綽的小山,“有什麽話,都對它說出來。”

我敲打了幾下坐麻的雙腿,勉強站住,“它在那麽遠的地方沉睡,怎麽會聽到我說話?”

“大聲喊啊,把它喊醒。”裴瑾年将我抱起,邁步上了一塊最高的礁石,頓時有種唯我獨尊的感覺。

“喂,小山,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我亮開嗓子喊。

“再大聲些。”裴瑾年在一旁說。

“啊!”我照做。

“好,再來!”他鼓勵我。

“啊……啊……啊……”我的嗓音開到了最大,也不再顧及有沒有人笑我是瘋子,我只是用盡全身力氣去喊出我的壓抑,我的委屈,我整整三年付之東流的青春。

終于,我嗓子全部啞掉,整個人也不再有一絲力氣,軟軟地倒在了礁石上。

溫暖的陽光照在我的身上,微涼的海風吹拂着裙邊的流蘇,我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在裴瑾年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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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中,他的臉上灑滿妃色的光,長而卷的睫毛微微低垂着,正在凝神注視着從海面上成群飛過的海鷗,這畫面讓人有點瞬間眩暈的魅惑。

我微小的動作驚動了他,“醒了?”

“我剛才怎麽睡着了?”我連忙從他懷裏起身,啞着嗓子問道。

他坐在一塊平坦的礁石板上,原地未動,從煙盒裏抽出一支煙來,點燃,“被我敲暈,劫財劫色。”

無語,跟他說話全都不是正常套路。

“我沒錢沒色,你這次虧大了。”我揉着剛才被壓住的小臂,鼻翼嗅到了他吐出的煙圈。

“看來你恢複元氣了,怎麽樣,失戀也不過如此吧?”他的手指夾着香煙的動作很是熟練,像是老司機。

說實話,他吸煙的樣子還挺迷人的,和他平時玩世不恭的憤青形象判若兩人,有點憂郁,也有點飄渺,他看起來和我年齡相仿,沒想到他還有這麽深沉的瞬間。

我坐在了他旁邊,望着遠處海面上的一葉歸舟,長嘆一聲,“是比剛才輕松多了,至少心口沒那麽堵了。

不過回家還要接受我媽的冷嘲熱諷,更加猛烈的給我安排相親,她勵志要将我在二十五歲之前出手,接下來的一年,我的世界将無比悲慘。”

裴瑾年見縫插針地說着風涼話,“其實相親也挺好的,說不定烏龜能對上綠豆呢。”

我苦着臉抱怨道:“站着說話不嫌腰疼,你是沒被家裏逼婚,體會不到那種滋味,有時真想收拾金銀細軟偷偷離家出走。”

“我已經這麽做了。”身邊的裴瑾年幽幽地說了這麽一句。

“什麽?你是逃婚出來的?你不喜歡她?是家人包辦嗎?”我立即問了一大串的問題,同時用驚訝而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當然,我來雲海的确也有別的事情要辦。”他的目光望向深遠的天際。

“你現在一個人在雲海工作,家在外地?”在沙灘上時,我聽到他打了一個電話,仿佛是向誰請假,估計是因為尾随我,耽擱了原定要開展的工作,但當時我實在是太悲傷了,沒顧及這些。

他點頭,又補充道:“一個人挺自在的,至少沒那麽煩了。”

裴瑾年無所謂之的态度像是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在蠱惑着我,腦海裏瞬間閃過一個念頭。

“我有那麽好看嗎?你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他斜睨着我,一臉挑釁。

我順着他的目光看回去,清亮無塵的眸子裏透着桀骜不馴,微微上翹的嘴角噙着不可一世的叛逆。

如果每天對着這副容顏,總好過走馬燈似的相親吧!

“不如,我們結個婚吧!”我脫口而出。

在他未答之前,我又及時補充道,“其實就是領個證,這樣你我都有了擋箭牌,可以避免家裏的逼婚,等到我們其中的一個找到了真心喜歡的人,就去辦離婚,這樣豈不是互利互惠、皆大歡喜?”

他眸光一斂,與水天之際的晚霞融為一體,那畫面有種撼動人心的美。

“這主意不錯。”他擡起手腕看了看表,“今天恐怕來不及了,我明天下午有空。”

“上午不行嗎?”我問。

“你就這麽急?”他擡眸。

“既然決定了,自然是越早越好,說不定明天中午我媽就給我安排相親呢。”

“也好。”裴瑾年的眼神沖我飄了飄,答應了。

“一言為定。”我用歃血為盟一般的決心伸出手指,“來,我們拉鈎。”

一支煙到了盡頭,他将煙蒂按在礁石上,伸出修長的手指勾住了我的。

光滑細膩,還帶着一絲微涼,如一股涓流傳導至我的體內,這時想抽出,又覺得有些不妥,只有這樣鈎着。

心思不知何時寫在了面上,我的臉頰已變成緋紅,卻不自知。

“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我迎着缤紛渲染的落霞,說出小孩子時互相保守信用時用的童謠,希望我們可以守住這個承諾。

我抽出手時,擡頭碰觸到裴瑾年忍俊不禁的表情,哼!他一定是在笑我幼稚。

可是下一秒,他卻扇動了一下殺傷指數足有五星級的長睫,同樣幼稚地說道:“好,就一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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