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又到夏天(1)
這個在我印象中最短暫的寒假過去了。還沒過大年就開學了,沒有下雪,卻格外的冷。
收拾行李回學校的時候,我又看見了在行李箱裏一直沒拿出來的綠色封面的相冊,我是挺喜歡淺綠色的,但這個時候,這個顏色看起來格外刺眼,實在嘲諷。可是啊,女人就是賤,不管怎麽傷心,都舍不得丢。
我沒有翻看過裏面的內容,我想看又不敢看。所以只有把它放在家裏。
我其實挺不想去學校的,難免會遇到白溯洄和林臻菀。我哥說:“沒事,最後一個學期了,熬過了大三,大四就去實習,再也不會見到他們了。”
離開家的那一天,鄰居張阿姨來我們家了,她說她有空就會來我們家照顧我媽,讓我們放心。
當我拉着行李箱停在校門口時,我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學校。
學校挺大的,校門旁的保安室總會有兩個值班的人,我最熟悉的是江叔,他是個大胖子,不過五十多就滿嘴白胡子,冬天的時候,白溯洄帶我逃課,晚上回來晚了,過了門禁時間,江叔總是悄悄幫我們打開校門,然後在門衛室的飲水機裏用紙杯給我們倒兩杯熱水,假裝惡狠狠的遞給我們,一邊說:“你們小兩口兒下次再這麽晚回來我就不給你們開門了。”可之後每次我們回來晚了,他都悄悄給我們開門。
走進學校,我看到校門兩旁的兩棵大香樟樹,開春了,樹上也冒出新芽。我想起秋天的時候,下了課他總會買好兩杯熱奶茶在樹下等我,我每次屁颠屁颠的跑過去,他就笑着把奶茶遞給我。有那麽一次,落葉正好落到我頭頂上,他笑着用手把葉子從我頭上拿下來,一邊說:“連植物都喜歡你,我看你适合做個植物人。”他笑起來很溫柔,我以前總注意他的耳朵,後來才發現,他的眼睛很好看,笑起來像有星星一樣。他一笑一溫柔,我就巴不得把自己有的全部給他,巴不得立刻馬上跟他結婚,巴不得為了他去死。
校門正對着教學樓。很多棟,多得我從來沒能數清。跟白溯洄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經常陪他去上課,他也會陪着我上課。所以,他對經融學的知識倒是知道得挺多。有一次,教授問我一個問題,我答不上來,白溯洄倒站起來輕輕松松說出了答案。教授拍着他的肩膀,一臉笑,說:“要是你跟我學啊,你一定是金融學的高材生啊。哪像你這個女朋友,也就算個中等偏上。”其實那個時候我挺不滿的,再怎麽說我的成績也是數一數二的,他那麽嚴格,但一看到白溯洄就眉開眼笑,笑的像春風裏一朵燦爛的迎春花。
女生宿舍在東邊,男生宿舍在西邊。他每天早上都會買好早飯在女生宿舍樓下等着我,就算是在冬天也是這樣。還有宿舍樓旁樹下的椅子,那是他向我表白的地方。每次和他坐在椅子上,我就會笑着說:“這是我們定情的地方。”他就笑着看着我,仿佛要把一生的溫柔全部注入他的眼神裏,分分鐘讓我淹死在他的笑裏。我也會經常扯着他問:“一陣子是多久?”他每次聽到這個都會微微臉紅,然後說:“不知道。”我就厚臉皮的說:“你就承認了吧,你肯定是暗戀我很久了。”
到了冬天,他總會一邊把外套脫給我,一邊問我:“你冷不冷啊?穿這麽少你會不會感冒?會不會發燒什麽的?”我就把外套朝他一甩,說:“我哪有你那麽嬌弱?”他就淡淡的瞥我一眼,不屈不撓又把外套披我身上。他不是一個話多的人,但是每次和他在一起,他也會說很多很多話。我說:“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話這麽多?”他就笑着說:“這是做我女朋友的特權。”
他女朋友的特權我不知道有多少,只是跟他在一起,我幸福得讓我自己都羨慕。可慢慢的,我發現他的笑裏有很多感情,溫柔,寵溺,喜愛,還有無奈,憂郁,沉重。我看到這些,總覺得會發生什麽事。所以當他說跟我分手時,我仿佛做好了心理準備,比起傷心,更多的是驚訝,驚訝的是這一天來得比我想象中早得多。
這學校裏啊,到處都是我跟他的回憶,我怎麽能不想起他呢?想完這些,眼睛有些澀,我仰着頭嘆口氣,拉着行李箱繼續走。
回到宿舍時,宿舍裏的三個人已經到了。我們四個就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聊天。姚裏潼說那個大二的學弟沒有跟她表白,但她向那個學弟表白成功了,并且幸福的生活了下去。文荔說她男朋友是校外的,寒假時認識的,是個可靠的的知識分子。我說:“你們真幸福啊。”
文荔說:“看吧看吧,你就是腦子不夠用,像白溯洄這樣的瀕臨滅絕的物種,哪那麽容易就一直跟一個人在一起。”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當初我和白溯洄在一起,她可是高興的很呢。
七七就拉着我說:“沒事兒,咱找個比他更好的。”我苦笑,我覺得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了。其實我想過,也許他真正喜歡的是林臻菀呢,張代山也看走眼了呢,他可能和林臻菀鬧矛盾了,然後借我來氣她,最後她消了氣,他就把我甩了呢。可是我還是不願意相信他對我的好是假的,我寧願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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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這麽一天一天過去了,我每天都會往家裏打電話,聽到我媽沒事兒我就安心了。
七七和我哥還是恩愛的很,許青梅經常來找我哥給她補習,張代山還是把她當娘娘一樣供着,張代山偶爾還是會和白溯洄說話,但是我明顯感覺到他們之間有隔閡,其實我挺內疚的。
經常可以看到白溯洄和林臻菀并肩走,林臻菀笑的很開心,她的确很漂亮。偶爾也能聽到大一大二的學妹竊竊私語說他們兩個郎才女貌什麽的,倒也是事實。
只是,難免會有人嚼舌根。我也經常聽到什麽“尹蒹葭被白溯洄甩了”“尹蒹葭哭着喊着求白溯洄不要甩她”“白溯洄根本就不喜歡尹蒹葭”“以前白溯洄和林臻菀好好在一起的時候,尹蒹葭就去勾引白溯洄”,聽了這些我才發現原來我這個人生這麽豐富,幹了這麽多我不知道的事。
平淡無奇的一天,我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對方一張口就是:“喂,你在學校過得好嗎?”我很無語的問:“你是誰啊?”
“啊哈哈哈,聽到我這麽有魅力的聲音,你居然問我是誰?小蒹葭,我這麽好聽的聲音你能找出第二個嗎?”
聽到他标志性的笑聲,我淡淡的說:“哦,你是顏訴啊。”
他又笑:“啊哈哈哈,我在C大校門口,你不出來接見我嗎?”
我說:“為什麽要接見你?”
他說:“看在我在寒假裏免費給你吃了那麽多別人拿錢都買不到的東西的份上。”
我說:“接見你有什麽好處?”
他說:“以後有空我再請你吃東西吧,或者我教你做大餐,把我畢生所學都傳授給你,免費哦。”
我挂斷電話,跑到學校門口,遠遠就看見他笑嘻嘻地向我招手。自從寒假結束開學半個多月以來,我還挺想他的,畢竟我在西餐廳打工的一個月裏,他把我的胃給慣壞了。
他跑過來,笑嘻嘻的看着我:“小蒹葭,你有沒有想我啊?”
我說:“我挺想你做的菜的。對了,你來這裏幹什麽?”
他說:“我就來找一個朋友,你帶我去你們學校教學樓吧。”
經過門衛室的時候,江叔看着我說:“這是你新男朋友?”
我說:“不是,就是一個朋友而已,他來找他朋友。”
江叔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說:“你以前那個小男友啊,我看他跟一個漂亮女孩子玩兒的挺開心的,你怎麽還一個人?”
我稍微傷心了一下,然後說:“江叔你這話真打擊人。”
走過門衛室,顏訴說:“你跟你前男友的戀情真是無人不知。”
我苦笑:“還好吧。”
他說:“為什麽就分手了?”
我說:“我也不知道,他說膩了。”
他說:“你這前男友真夠欠扁的。”
一路上有一些眼熟的面孔與我們擦肩而過,我隐隐約約聽到他們說:“尹蒹葭怎麽一轉眼就找到了男朋友啊?不是說她哭着喊着求她前男友跟她和好嗎?”顏訴也聽到了,啊哈哈哈的笑出聲:“看來你跟你前男友倒是挺出名的。”我說:“也就那樣吧。”
把他送到教學樓後,我說:“記得我的西餐啊,我先回宿舍了。”
他笑着說:“好,謝謝啊,小蒹葭,有西餐吃的時候我一定叫你啊。”
回到宿舍,我發現宿舍裏不同尋常的沉重的氣氛,我問:“怎麽了?”
文荔竄到我面前,一臉嚴肅的看着我問:“說,剛剛跟你一起走的那個男的是誰?看起來不像我們學校的學生啊。”
我說:“就是一個朋友而已,他來找他朋友。”
她說:“是嗎?有沒有發展下去的趨勢?”
我想了想說:“我覺得可以跟他做朋友然後蹭吃蹭喝,他做的東西挺好吃的。”
姚裏潼從被子裏探出一個腦袋:“什麽?一個男的做飯給你吃?蒹葭你運氣也太好了吧!”
我說:“我寒假的時候在一個西餐廳打工,然後他是餐廳的廚師,所以我吃過他做的東西。”
她們兩個一臉懷疑的樣子。
這個時候,李萋萋破門而入,認認真真的指着我問:“尹蒹葭!你好好回答我!那個跟你一起走的人是誰!?”
流言真是比火箭還快,我揉揉太陽穴,像一個複讀機一樣的說:“就是一個朋友而已,他來找他朋友。”
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瞬間暗淡了下去:“我還以為他喜歡你呢。”
我一臉鄙視的看着她:“你不要想讓我早嫁出去了,我要做個可愛的單身狗。”
于是那天晚上在食堂吃晚飯的時候,張代山又挑着眉毛扯着我問:“尹小妹,那個叱咤風雲的和你一路通行的充滿魅力和成熟氣息的神秘而又帥氣男人是誰啊?”
我深吸一口氣,第N次重複:“就是一個朋友而已,他來找他朋友。我真的不知道你這些形容詞是哪裏聽來的。”
他問:“這是綜合我今天所聽到的,不過他來找朋友關你什麽事?”我說:“因為他沒來過這個學校啊,他讓我帶他去教學樓啊,他朋友有可能在上課啊。”
他又問:“他既然是找朋友,就不應該是第一次來啊。難道他找的是他兒子?”
我嘴裏一口飯噴他臉上,我說:“他才二十三,哪來的兒子上大學?”
他用紙擦了擦臉,想了想說:“好像是啊,不管再怎麽早熟,他也不能在四歲之前生孩子是吧。”
我哥在旁邊說:“你就不要草木皆兵了,蒹葭有男朋友敢不跟你說嗎?”
我忠誠的點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