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說完那句話之後,空氣如死一般的寂靜,秦雪衣幾乎能夠感覺到那寂靜之中,彌漫着濃濃的殺氣。
殺氣越來越重時,清明壓低的聲音裏透着幾分咬牙切齒:“把手拿開!”
秦雪衣連忙縮回了手,打了個哈哈道:“那什麽……其實平胸也常見,我以前也平胸的。”
二師兄曾經開玩笑嘲笑她是飛機場,然後受了秦雪衣和大師兄的一頓毒打,第二天躺在床上起不來。
有胸沒胸,秦雪衣倒不是很在意,胸太大了才麻煩,打拳的時候總覺得平白負重兩公斤,忒費勁了,一點也不方便。
但是吧,她也知道,有不少女孩子很在意這個的。
這時候的她,還以為自己無意中的那句話傷到了清明的自尊心,便絞盡腦汁,試圖補救道:“其實我現在也很平胸,要不然你摸摸?”
清明:……
她語氣生硬,咬着字眼道:“睡、覺。”
“你生氣了?”秦雪衣撐起手臂,有些無措道:“是我失言了,你別生氣啊。”
她勸道:“你要生氣的話,罵我就是了,別把自己給悶壞了。”
清明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沒有生氣。”
秦雪衣不信:“你都氣得深呼吸了,怎麽會沒有生氣?”
清明:……
過了半天,她才道:“我不是生氣,我是困了。”
秦雪衣道:“真沒有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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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沒有。”
秦雪衣:“你剛剛遲疑了!你就是生氣了!”
清明:……
她實在是無法理解秦雪衣的腦回路,但也不能真的罵她,清明意識到生氣這事兒要是不解決了,今晚上她恐怕是睡不了了。
最後她只能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好,我生氣了,你要怎麽辦?”
秦雪衣想了想,道:“不然我給你撒個嬌?”
從前二師兄和師父他們生氣的時候,這一招屢試不爽,她撒一撒嬌就沒事了。
清明:“……好。”
秦雪衣便低下頭湊過去,在她肩膀和頸窩的位置親昵地蹭了蹭,嘴裏還呼嚕呼嚕道:“你別生氣了,是我的錯,下回我一定不這麽說了。”
清明感受着那毛茸茸的腦袋,少女柔軟的頭發攻重浩:早an推文絲輕輕蹭着她的臉側和頸窩,仿佛一只大貓兒一般,她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才低聲清了清嗓子,道:“行了,沒生氣了,睡吧。”
秦雪衣聽她聲音,确實沒有生氣的意思,這才放下心來,打了一個呵欠,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次日一早,秦雪衣就照例被推醒了,這回她也不問,披衣下床,開始穿戴,豈料繁複的衣帶子永遠不聽話,纏成了一團,她扯了兩下,見扯不開,便懶得搭理了,倒是清明借着微弱的天光看見了,招了招手:“過來。”
秦雪衣便依言乖巧地靠過去,任由她替自己解開衣帶,又一一系好,看着清明的動作,她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撲哧笑起來。
清明不解道:“笑什麽?”
秦雪衣撲吃吃笑道:“我們這般情景,好似你丈夫快回來了,我要趁夜翻牆逃走一般。”
清明:……
她幾乎是狠狠地替秦雪衣系好帶子,咬牙切齒道:“走吧。”
秦雪衣扶了扶頭上的簪子,也是清明給挽好的,遂笑眯眯道:“小清清,下回我再來找你睡覺。”
她說完,便輕輕吹了一個口哨,摸着牆根一路出去了,眼看着那纖細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處,緊接着,殿門便被關上了,将那些微弱的天光一并遮擋在外面。
至此時開始,整個枕秋殿便重新陷入了死寂之中,床上的人坐了一會,才再次躺了下去,她伸手摸了摸旁邊的被子裏,帶着暖意。
她就着這些微的暖意,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她已許久沒有睡得如此安穩過了,一夜無夢。
枕秋殿前的宮人們一直候到了午時,也不見裏面有動靜,段成玉與林白鹿對視了一眼,沖他挑了挑眉,眼底的意思十分明顯。
林白鹿嘆了一口氣,別開視線,殿下能睡一個好覺,于他們而言自然是好事,但他心裏總覺得是欺騙了長樂郡主,很是過意不去。
又過了一刻鐘,殿門才終于被打開了,桂嬷嬷連忙一招手,衆宮人都紛紛垂首,魚貫入內。
燕明卿端了茶漱口,桂嬷嬷欣慰道:“看來殿下昨夜睡得好。”
燕明卿颔首,桂嬷嬷又笑道:“不知是哪個會說話的丫頭,竟能讓殿下安穩入眠,定要好好重賞才是。”
燕明卿頓了頓,放下瓷盅,道:“嬷嬷提醒的是,我會重賞的。”
桂嬷嬷哎了一聲,松了一口氣,道:“殿下若每日都能如此,也叫奴婢放下了心。”
燕明卿垂下眼,道:“近來日子,讓嬷嬷操心了。”
桂嬷嬷又關懷了幾句,才去忙別的事情,宿寒宮的一應事務都是她在操持,哪裏都缺不得她,見燕明卿無事,她便離開了。
等桂嬷嬷一走,燕明卿才讓人喚了林白鹿與段成玉進來,兩人入了殿,先是行禮:“屬下見過殿下。”
燕明卿摒退其他宮人,思索片刻,才道:“你們去……替我尋一個人來。”
林白鹿與段成玉彼此對視了一眼,道:“但憑殿下吩咐。”
……
翠濃宮。
秦雪衣一夜未歸,小魚也跟着一晚上沒睡好,眼下青黑,精神萎靡,等見了她清早回來,才放下了一顆心。
到了傍晚時分,秦雪衣打了一套拳,照例要沐浴,小魚替她收拾衣物的時候,忽然拿起一件衣裳,翻來覆去地看了看,疑惑道:“郡主,這衣裳怎麽不像是你的?是奴婢記錯了麽?”
“嗯?”秦雪衣從浴桶裏冒出頭,看了一眼,只見那是一件藍灰色的薄衫,确實不是她的,難怪今天一天都覺得穿着不舒服,大概是今天早上摸黑拿錯了清明的衣裳。
不知怎麽,她又想起了早上那個玩笑來,頓時撲哧笑了,随口道:“那是我奸夫的。”
小魚:?
她慌得手一抖,衣裳都掉在了地上,大驚失色道:“郡主您在說什麽?”
秦雪衣鮮少見她如此激動,唬了一跳,莫名其妙道:“我只是說個玩笑罷了,你怎麽了?”
小魚顧不得什麽,連忙輕手輕腳地奔到門邊,打開門警惕地往外面看了看,又檢查了一番窗戶,發現确實不可能有人之後,才松了一口氣,小聲地又急又快道:“郡主,這種話怎麽能亂說呢?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您的名聲可怎麽辦?”
秦雪衣總算是明白了她的顧慮,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失言了,在古代,有些話是絕不能亂說的,這些日子她在聽雨苑過得分外安逸,倒将這一茬給忘了。
她老老實實道:“我知道了,對不起,下回不會再說這樣的話了。”
小魚拾起衣裳,見她道歉,自己反倒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她想起自己方才的态度與語氣,頓時心生愧疚,支吾道:“奴婢……奴婢不是怪您的意思,郡主,奴婢只是着急了些……”
“沒事,”秦雪衣打斷了她,望着她的眼睛,認真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的。”
小魚見她這般,目露感動之色:“郡主……”
秦雪衣泡好了澡,從浴桶裏翻身出來,口中道:“下回我若還這樣口無遮攔,你只管罵我就是了,時時注意,我自然就不會亂說話了。”
小魚搖了搖頭,道:“有奴婢在,奴婢會提醒郡主的。”
秦雪衣穿上亵衣,聞言不由莞爾一笑,誇贊道:“小魚真乖。”
小魚抱着衣服,頓時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
萬壽節在即,宮裏所有人都忙活起來,走路帶風,只有秦雪衣不為所動,她的聽雨苑冷冷清清,每日照例帶着小魚打拳紮馬步,除了燕懷幽時不時來找點小麻煩之外,兩人的小日子過得甚是安穩。
然而燕懷幽那點小麻煩和挑釁,秦雪衣壓根沒放在眼裏,就三公主的小身板,一拳就倒,秦雪衣甚至懶得與她較真,不管她說什麽,都不痛不癢,沒往心裏去。
自打坤寧宮送了那座白牡丹琉璃嵌雞血石的屏風來之後,燕懷幽整日裏酸氣沖天,看見秦雪衣就扭開臉,昂起頭,鼻子裏恨不得再哼出一個新高度來。
秦雪衣看着她這樣也挺好玩的,無聊的時候還挺願意見到她,最好再膈應膈應她,也算是身心舒暢了。
除此之外,清明又讓林白鹿送了東西來,秦雪衣打開盒子一看,還是玉,不過這回是羊脂白玉,雕的還是貓兒,它四仰八叉地癱着,露出肚皮來,仿佛在曬太陽一般,分外惬意。
秦雪衣見了一眼就喜歡上了,愛不釋手,最後還讓小魚想個法子,用紅繩将它編上,打了穗子,做成了玉佩挂在腰間,一步一晃的,甚是可愛。
這一日,聽雨苑來了一個太監,道:“長樂郡主,娘娘請您過去容華殿一趟。”
老實說,秦雪衣回來之後,在翠濃宮住了這麽久,見到德妃的次數卻沒幾回,若沒有必要,她是絕不會召見秦雪衣過去的,只是不知道今日會是什麽事情。
秦雪衣帶着小魚過去了,容華殿一如既往地熏着甜膩的暖香,香氣有些濃重,秦雪衣有些不适應,進門就打了一個小小的噴嚏。
德妃穿着一襲杏黃色的折枝牡丹織金團衫,正坐在上首,聽見這動靜便擡眼望來,曼聲道:“看來你聞不得我這熏香,犯沖啊。”
秦雪衣聽了面不改色,笑眯眯地回了一句:“我倒覺得不是熏香犯沖。”
是人犯沖。
德妃面色微微一變,冷笑了一聲,道:“數日不見,嘴巴子倒是伶俐了許多,只是本宮有句話要勸你,不要整日與那些個低賤的奴婢厮混為伍,沒得忘了禮數,傳出去反倒有人說本宮教養得不好。”
一旁的小魚瑟縮了一下,深深垂下頭去,秦雪衣心裏拱起了一團怒火,德妃與燕懷幽的區別就在于此,她話裏句句帶着刺,刺得人心裏不舒服。
那怒意燒起來了,秦雪衣也冷笑一聲,道:“娘娘教導的是,所以三公主的教養還有待提高才是,日後傳出去了,也不至于叫娘娘被人笑話。”
德妃的臉色瞬間就黑成了鍋底,秦雪衣看得心中快意不已。
作者有話要說: 燕明卿:←便宜奸 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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