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說——

女孩子。

本來就應該随心肆意的活着。

——《小星星的秘密森林》

她這麽一本正經的說“沒有你好看”。

嚴烈垂眸一笑,忽的來了興趣:“啊,怎麽說?”

見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寧星晚眨着水靈靈的大眼睛,吹起了彩虹屁——

“首先呢,他沒有你高。你的大長腿是天然優勢,光站在滑板上,就是幅風景。”

“其次,你的姿勢比他更加自然流暢,這是肌肉力度控制的好。”

“當然了,最重要的是,你的臉比他好看。五官深邃、下颌線流暢,眼裏像藏了星星……”

“行了……”嚴烈低咳一聲,打斷了她,耳後泛起可疑的薄紅,略帶掩飾的伸手揉了一下女孩的頭頂,低沉的聲音裏帶笑——

“從哪兒學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寧星晚頭發絲上似乎還殘留着他掌心的餘溫,嘟着粉唇擡眼睖他:“是你自己要聽的……而且哪裏亂七八糟了,小說裏面都這麽寫的!”

再說了,她也沒說錯啊。

他的眼裏确實藏了“星星”呀……

她這個小星星。

嚴烈是不懂女孩子的世界,只當她在鬧,不由正了語氣:“好了,我先帶你熟悉一下滑板的的感覺。你要真有興趣,下次再好好教你。”

“為什麽要下次?”寧星晚問。

嚴烈視線落在她校服裙下的兩條又白又直的細腿上,只一秒,移開了視線:“你今天穿了裙子,不方便。”

說着,将手上從家裏拿的校服外套穿過女孩的腰間,拉着兩只袖子在她身前系了個結,接着将手中的護具遞了過來。

寧星晚低頭看了一眼腰間的校服,又看了看遞到眼前的嶄新的護具,倏爾狡黠一笑,擡起纖細雪白的胳膊遞到他眼前,“你幫我系。”

“……”

嚴烈盯着她看了兩秒,視線落在那雙秋水般盛滿期待的杏眼上。

半響,勾着唇低嘆了口氣,垂眼幫她綁好手上的叫護具。

綁完,又單膝蹲下,小心的拿繩子穿過她的膝蓋,系緊。

女孩的小腿瑩白勻稱,膝蓋骨小巧精致,透着股粉。

腳踝處的白襪上繡着朵雛菊。

處處都美好的不像話。

嚴烈屏着氣匆匆系好帶子,垂着眼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暗呼出一口氣。

寧星晚打量着他的臉色,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脖子好像紅了?

“嚴烈,這個是你剛買的嗎?”寧星晚看着手肘上嶄新的護具問。

“……嗯。”他的聲音還是沉的厲害。

寧星晚眯着眼睛往前探了一步,剛想再說點什麽,忽然從不遠處沖過來一道滑板的聲音,倏的停在了他們身前。

“烈哥!我又新學了一招,待會兒你幫我看看啊!诶,這個小姐姐是誰啊?”一顆圓亮亮的光頭睜着圓亮亮的眼睛,看珍稀動物一樣打量着眼前的的女孩。

光頭少年大概十三四歲的樣子,臉上還帶點嬰兒肥,但身上的衣服很舊。

穿着一條破洞牛仔褲,寧星晚幾乎辨別不出那褲子是真的破了洞還是現在最新的款式。

“……嗨。”寧星晚不知道說什麽,只能擡起小爪子禮貌的淺笑着打了個招呼。

她一笑,風裏都沾了淡淡的甜。

少年眼睛一亮,彩燈一樣,興奮的從滑板上蹦下來,“姐姐你真好看!像電視上的人!你是烈哥的女朋友嗎?”

“額……”寧星晚不知道怎麽回答。

她倒是想。

但,這不是還沒成嘛。

“包子!”一旁一直沒說話的嚴烈忽然出聲,睨了一記眼刀過去,止住了少年八卦的嘴。

頓了兩秒,摸了一下鼻子,嚴烈欲蓋彌彰的指了下寧星晚,“這我同學。”

……

因為這句“同學”,接下來的學習過程,寧星晚實力演繹了什麽叫教不會的學生。

“你先站上去,試着用腳蹬地。”

“不對,身體稍微蹲低,保持重心。”

“小心!看着腳下的路面!”

“诶——”

……

在寧星晚連續六次栽到嚴烈懷裏之後,某人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

嚴烈兩只手攙着剛剛從滑板上跌下來的人,目光落在女孩微鼓着的臉頰上,心中一動,低聲問道:“你不高興?”

寧星晚嘟着唇睨了不解風情的人一眼,戀戀不舍的松開了護着她的手臂,自己默默擺好滑板,準備站上去重新試一次:“我幹嘛不高興!”

真不容易,她都摔下來六次,他才看出來她不高興。

算了。

他如果哄一下,她就跟他和好。

寧星晚默默立了個flag。

偷偷擡眼去看他,結果就看到他背着晚霞摸了下眼睛,垂眼沉沉的看過來,低聲說了句——

“對不起。”

“……”

他說完好像有絲不自在,微偏過頭低咳了一聲,然後往前一步站到她眼前,像是做錯了事的小孩子——

“我沒什麽跟女孩子相處的經驗。所以,如果哪裏惹你不高興了,你可以告訴我。不要自己不開心。”

“……”

寧星晚眼睛一熱。

突然有點想哭。

她揉了下眼睛,突然覺得自己很不好。

他這麽好。

買了新的護具。

怕她穿裙子不方便,從家裏拿了外套。

一直小心的護在身邊,怕她摔了。

結果她還在這兒耍小脾氣!

寧星晚乖乖的從滑板上下來,伸出手指拉着他的衣角,嚅嗫道:“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亂發脾氣的。我也是第一次跟男孩子相處,如果有做的不好的,你也可以跟我說……”

“……”

她的眼皮耷拉着,蝶翼似的眼睫兩排小刷子似的輕顫。

拉着他衣角的手指細長,垂着腦袋,乖的不像樣子。

“你可以發脾氣。”嚴烈看着她,低聲說。

“什麽?”寧星晚懵懵的擡頭。

和風晚霞之間,她聽到他低沉悅耳的聲音響在耳邊,像極了動人的情話——

“在我面前,你想怎麽樣都可以。女孩子,本來就應該随心肆意的活着。”

“……”

滑板之後,天色漸晚。

寧星晚摸了摸肚子,剛想問去哪兒吃飯,一旁玩嗨了的光頭少年——包子沖兩人揮了揮手,“烈哥,那我先過去了啊!你待會兒帶姐姐一起來吧?”

嚴烈看了女孩一眼,只揮了下手示意人快滾蛋。

寧星晚看着那顆流星一樣滑過眼前的光頭少年,仰着頭滿臉好奇:“去哪兒?我可以去嗎?”

嚴烈盯着她看了幾秒,忽的低聲說道:“今天是我生日。”

“……啊?”寧星晚微張着嘴,沒反應過來。

“他們晚上準備聚在一起慶祝一下。所以,你要不要一起?”嚴烈低聲邀請。

寧星晚猛的點着頭,小雞啄米一樣,像是生怕他反悔,但下一秒突然失落:“可是我沒有準備生日禮物……”

他們認識的第一個生日啊!

雖然她現在還只是“同學”的身份,但過生日這麽大的事情,她竟然連個禮物都沒有準備?

這實在是太扣分了。

寧星晚過意不去,邁着腳尖就要朝周圍的店鋪走去:“你在這兒等等我啊,我突然想起來有點事。”

結果腳尖剛邁出去,就被人拉着腰間校服外套的袖子扯到了身前——

“不用,你來了就是最好的禮物。”

“……”

他其實是個情話王子吧?

是吧?

不然為什麽他說什麽,聽在耳邊都像是在告白?

嚴烈口中的“聚會”竟然是在廟街後面的一間破廟裏面。

寧星晚跟着人還沒走進,就聽到裏面鬧哄哄的聲音,很是熱鬧。

破廟連門都沒有。

只在牆上貼着兩張關公畫,還貼歪了,上面一個大大的泥巴掌印。

裏面沒有燈,牆邊零星的插着一些歪七扭八的蠟燭,昏暗閃爍的光,在牆上拉出人高大的影子。

像是皮影戲。

寧星晚剛踏進門,就聞到了一陣烤雞的香味。

“烈哥來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接着四五個小蘿蔔頭從裏面沖出來,扒在門口,眼巴巴的看着他們兩個。

有一個年紀小的,邁着腿颠颠的湊過來,大概是想抱抱他,但被那幽深的眼神吓住,生生剎住了腳步。

仰着頭,滿眼孺慕的喊了一句:“哥哥。”

“……嗯。”嚴烈低聲應了一句,繞過小蘿蔔頭,徑直進了屋。

……

寧星晚看着小女孩癟了癟嘴巴,小貓兒樣可憐,不由母愛泛濫,蹲下身拍了拍小姑娘的後背:“寶寶不傷心啊。哥哥只是有點面癱,不愛笑,不是不想理你的。”

走了兩步“有點面癱”的某人腳步一頓:“……”

寧星晚牽着小姑娘的手走進破廟,就看到了之前見過一面的江月和侯川。

兩人正圍在中央的火堆旁,手裏拿着木棍翻着什麽東西,見到他們進來,均是一愣。

江月的目光很不善,和寧星晚對視了一眼,便又埋頭繼續手上的動作。

倒是侯川先反應過來,沖着寧星晚揮了揮手:“嗨,寧同學。”

“嗨。”

自從上次帶她去完地下拳館,侯川對她的态度好了很多。

寧星晚覺得自己成功策反了一個不看好他們兩個的人。

“猴哥,你認識漂亮姐姐啊!”包子從旁邊竄過來,眼裏的八卦之火燒的滾燙。

侯川看了一眼蹲在火堆旁的人,抓了把自己的雞窩似的頭發,故意揚着嗓子說道:“當然認識了,我們學校的男生應該都認識吧。現在每天還有外班的人來看我們的新校花,還有人跟我打聽寧同學的聯系方式呢!”

“跟你打聽?猴哥你又吹牛!你一看就是跟漂亮姐姐不熟的人。”包子嫌棄的噓他。

“啧!怎麽不熟了!我們還一起去過拳館呢……”

侯川說完,忽然想起什麽,聲音戛然而止,一擡頭,就撞上對面掃過來的眼風。

偏偏這種“生死關頭”,還有人嫌他死的不夠快。

寧星晚淺笑着也蹲過來,小臉在火堆的光中更顯清麗,聲音甜甜的火上澆油——

“對啊,我跟侯川很熟的!他上次主動要求帶我去地下拳館,我們當時還一起逃的課呢!”

小姑奶奶,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啊!

侯川欲哭無淚的偷偷去看他烈哥的顏色,就聽到“滋啦”爆開的火花中,一道似笑非笑的低沉男聲響起——

“侯川,你可真能耐。”

“……”

這絕對不是什麽誇獎的話。

侯川擠出一個笑容,幹巴巴的想最後再掙紮一下:“烈哥,我錯了。”

“侯川,你別笑了,笑的比哭還難看。”寧星晚眨着眼睛,又補了一刀。

……

侯川現在相信,她絕對是故意的!

他現在申請換嫂子還來得及嗎……

小星星:來!不!及!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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